当时明月照彩云-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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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多的时候,汪白妙打了个哈欠,“外婆,我困!不想看了,我去睡觉!”
白玲奇怪的说:“往年就你最能熬,熬到最后还要去后山赵家村井里抢银水,今天怎么啦?”
新年的第一桶水叫银水,抢回家寓意这一年都会风调雨顺财源广进。这是汪白妙乐此不疲的游戏,也算是对爸爸跑船的祝福。每年年三十,快到午夜的时候,她就早早的打着手电叫上舅舅出门,走上二十分钟,到赵家村抢银水。今年银水不抢了,十一点多就要睡觉,确实很奇怪。
汪白妙继续打哈欠,“不抢了,都是封建迷信!”说完下炕穿上鞋子,要回屋里睡觉。舅舅叫住她问:“真的不抢了!不抢了我可使劲喝了哈!”感情舅舅还悠着劲儿呢。
汪胜利好奇的问:“抢什么银水,抢吧,抢吧!”
舅舅笑着说:“抢银水就是去井里抢今年的第一桶水。就是个仪式。外头怪冷的,白妙说不抢就不抢吧!”
汪白妙回到屋里,把灯关上,黑灯瞎火的坐了一会。听隔壁屋里还在热闹的划拳,穿上厚外套悄悄的出了门。月亮很好,把山路照的亮堂堂的。她打着手电,在小径上不紧不慢的走着。空气清凉,寒意很浓,四周的山林黑黢黢的,偶有兽鸣鸟叫,越发存托的四周静谧旷远。她胆子很大,倒也不怕。天空中不时有礼花爆开,时间尚早,她不慌不忙,有时候还停下来,仰头看那些灿烂到极致转瞬即逝的烟火。
等到了滑雪山庄,她看了一下手表,十一点五十五。山庄的前面在举行篝火晚会,拉着巨大的横幅——***公司跨年晚会。她从边门进了大堂,径直走到小卖部。小卖部值守的服务员正盯着电视打瞌睡。篝火晚会没结束之前,她不能关门休息。小卖部外头的墙壁上有一部公用电话,她投了两块硬币进去,接通了以后说:“请帮我呼1866521,祝他新年快乐!……别的,哦,没有了,就说新年快乐就行!……名字,哦,汪白妙……呼几遍?嗯,一遍就可以了,谢谢!”
挂上电话,她心跳的兵兵蹦蹦。小卖部的服务员听到动静,探头出来看了她一眼,又漠然的缩回头去。她停留了片刻,小卖部的电视里已经开始跨年倒计时。新年钟声敲响时,篝火晚会的地方一片沸腾。汪白妙微笑着看围着篝火舞动的人群,心里默默的说:“爸爸,新年快乐!”她的眼睛湿漉漉的,低着头慢慢往林场走。
陆丽娜、金丙相和陆一鸣嗑着瓜子看电视,觉得不过瘾,后来干脆拿了红酒来喝。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渐渐都有些微醺。这家里,陆一鸣没资格喝酒,他心不在焉的熬到十一点,电视里终于开始倒计时。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BB机滴滴震动了两下。他慌忙拿起来看了一下,不由得心花怒放。‘新年快乐!——汪白妙’,还有什么比收到她的信息让人振奋。他连忙翻了翻,没有多余的内容,也没留下电话号码。他收到了她的心意,却没办法让他即刻回复。陆一鸣又兴奋,又泄气,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陆丽娜双颊酡红的看他,问金丙相:“我弟怎么了?”
金丙相俯身过来揽住陆丽娜的肩膀,陆丽娜挣了挣,金丙相说:“别动,让我好好看一看!”
“让你看一鸣,你看我做什么?”
“好看!”
陆丽娜脸红了,金丙相的酒气吹到她脸上,她脑中想起最新流行的一句歌词——你不要这样的看着我,我的脸会变成红苹果……她甩甩脑袋,今天真是受够了。猛地把金丙相推开,回房睡觉去。金丙相也不拦她,在她身后说:“丽娜新年快乐!一鸣新年快乐!”
陆一鸣脸笑开了花,“金哥,新年快乐!姐,新年快乐!”
她哼了一声,回房去了。
汪白妙打着手电慢慢的往回走,快走到林场的时候看见汪胜利站在路口等她,身上穿着舅舅的军绿色棉大衣。汪白妙几步跑过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哼,我瞧见你偷跑出去了!这么久不回来,就来找找你!”
汪白妙脸一红,问道:“外婆和舅舅也知道了?”
“他们要是知道,来找你的就不是我了!”汪胜利的笑嘻嘻的说,“快说,你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睡不着,随便走一走!”
“撒谎!”
“那你说我干什么去了?”
汪胜利想不到,“我哪里知道,难道你那几个同学还在滑雪山庄?”
“胡说!”汪白妙昂首阔步走在前头,“不过多谢你出来找我!舅舅和外婆睡了?”
“都睡了!”
“汪胜利,你觉得中国年有意思吗?”
“有意思!”
“那你以后还来么?”
“明年我要去冰岛看极光,后年我计划去澳大利亚……”汪胜利数了一大堆,最后说,“再来都不知道是哪一年了!”
汪白妙就着月光看他一眼,“你都不用上学吗?很有钱吗?到处玩?”
“上学干什么?现在就挺好。没钱就挣了钱再四处玩。”汪胜利把手电收起来放进棉大衣口袋,学着汪白妙把双手缩进袖筒里。
汪白妙羡慕的说:“可是对于我,不上学是不行的!”
汪胜利没问她为什么不上学就不行。这样的一个姑娘,总不能学着他一样背着包到船上,随波逐流四处流浪吧。
过了年又待了几天,眼看要开学了,汪白妙跟外婆和舅舅告别下山。汪胜利恋恋不舍,“外婆,你可要保重身体,过两年我还来看你,陪你守岁!”
白玲很喜欢这个卷毛外国人,但她这个老人家,见惯了生死,留恋是留恋,但并不表现出来。她洒脱的说:“行,行!咱们说话算话,我可等你再来!”
汪白妙领着汪胜利回到北旺的家里,何翠一个人在家,说是过了年何根宏跟着几个兄弟跑到深圳去做生意了。何根宏不在家,汪白妙最高兴。在家里安心的住了几天。倒是汪胜利,很遗憾没有见到汪白妙的这个‘哥哥’。
眼看就要开学了,这天中午太阳高悬,汪白妙洗了衣服,又端着洗漱用品去大澡堂洗澡。回来的时候没看见汪胜利,便问何翠:“阿姨,汪胜利呢?”
何翠惊诧的问道:“他今天走,你不知道吗?”
汪白妙一愣,“他不是说等我开学的时候走吗?”
“你前脚出去洗澡,后脚他背着包就走了。我问他怎么不等你,他说跟你说过了。还说他会回来看我们的!”
汪白妙实在没想到汪胜利说走就走。一起住了小一个月,多少都有些感情,现在突然离开了,心里还有点舍不得。汪胜利一直住在何根宏的房间,汪白妙走进房间看了看,他的大包从墙角消失,真的走了,一丝痕迹也没留下!她叹了口气,走了也好,万一何根宏突然回来……
她正站在何根宏门口发呆,门外穿来‘梆梆梆’的敲门声。何翠开了门,是对门的梁大爷。梁大爷站在门口问:“何翠,今天拆迁办的人是不是来填表了?我们下午不在家,听楼下张婆婆说拆迁办的人来过。”
汪白妙一听,心里一沉,“梁爷爷,我们这里要拆迁?”
“是啊,年前就传过一阵子,说要拆迁!今天听人说拆迁办的人来调查填表了。”
何翠说:“没有来啊?是不是还没查到我们这层楼!”
“那也是有可能!”
梁爷爷走后,何翠见汪白妙披散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坐在客厅的凳子上发呆。她以为她是因为汪胜利的突然离开难过,便劝慰道:“白妙,你别难过。汪胜利估计也是怕你送他的时候难过,所以不辞而别!”
汪白妙没有接话,她发了一会呆,问道:“阿姨,我们这里真的要拆迁?”
“可能性比较大!”何翠愣了一下,答道。
汪白妙喃喃的说:“那家就没有了!”
“会有赔偿的,听说还会根据面积置换新房!这一带太老旧了,换了新的也好……”
汪白妙不等她说完,起身回屋。房子没了,妈妈的最后一丝痕迹也要没有了!爸爸,你到底都错过了什么呢?还是说,你终于如愿以偿,全部都错过了!
☆、汪云回家
新学期开学,陆一鸣早早到了学校。进教室的时候汪白妙已经坐在座位上了。她穿着校服,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利落的马尾。看见陆一鸣进来,她朝着她笑了一下,面上带着健康的红晕。陆一鸣按捺住内心涌动的欣喜,快速走过去,把手里的一盒磁带顺手放在她桌子上。汪白妙拿起来一看,是后街男孩的一盘选集。她没听过,转回头看他。陆一鸣在自己座位上坐下,他扒着桌子前沿探身过去悄悄说:“很好听的!送给你,新年礼物!”
汪白妙把磁带收起来说:“不用送我!借我听听就行!”
陆一鸣看着她,“三十那天我都没给你说新年快乐,你就收下吧!”
“你老送我东西,那怎么行!”汪白妙低头说。
“那你还借我笔记帮助我学习呢!这份大恩怎么算!你就不要跟我客气好不好!”
“……”
见汪白妙不说话,陆一鸣又问:“汪胜利走了?”
“走了!”
“嗯。白妙,我记得你们林场没有电话,三十那天你怎么呼的我?”
汪白妙笑了笑说:“你猜!”
陆一鸣猜不着,正要扭着她问,李鲁峰进来了。他看见陆一鸣和汪白妙在说话,眼神有些怪怪的。虽然上学期他考的不错,但陆一鸣进步更神速,这令他感到了深刻的压力。加之汪白妙似乎与陆一鸣的关系很不错,如果她真心助他,那陆一鸣可能很快就能赶上自己。李鲁峰心中暗自着急,挖空心思的想法子,恨不得把陆一鸣立刻解决了才好。
李鲁峰在座位上坐下,见陆一鸣站起来走到教室最后排跟李冬张海洋说话,便悄声对汪白妙说:“汪白妙,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汪白妙抬头看他。李鲁峰突然有些心虚,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你也知道,我在跟陆一鸣打赌。我不希望他超过我。你能不能别帮他,我想跟他公平竞争!”
汪白妙疑惑的皱了眉,“我帮他就不公平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看你就稍微给他讲了讲,借了笔记给他,他一下子就窜到全班前十五名了,我,我……”
“那我帮你讲解,是不是对他也不公平呢?”
李鲁峰闻言看见汪白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越发心虚。“我,我……”我了半天,啥也没我出来。
汪白妙想起当初陆一鸣对她说李鲁峰内心有些阴暗,想他说的不假。她也不戳破,说道:“别要求我好吗?我帮你也帮他,对我来说,是公平的!”
李鲁峰垂着头,也不知道哪里生出一股气性,把书包重重的扔进桌洞,站起来走出教室。他动作猛烈,带动的座椅吱嘎响,引得很多人的目光都朝他看过来。陆一鸣本来在跟李冬几个聊天,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他见汪白妙脊背发僵,不自然的把几缕头发拢到耳后,于是走回来坐下,悄声问:“怎么了?他跟你吵架?”
汪白妙摇摇头,心中暗笑李鲁峰幼稚。他大概是太看重输赢,生怕被陆一鸣超过。虽然他的起点比较高,但就心态而言已经输了。
吴姿和吴眉到得晚,她们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羽绒服,披散着长长的头发,走到哪里都是一道靓丽风景。这风景到了教室,两个人放眼过去,李冬头目不斜视跟侧前方的张海洋打打闹闹,而陆一鸣则低着头,拿一根原子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吴姿吴眉本来因穿的漂亮也自信满满,如今想吸引的人没吸引到,顿时成了泄了气的气球,就连漂亮的红色羽绒服都仿佛变成了两张阻碍呼吸的皮口袋,松垮垮的搭在身上,十分难受。吴远在她们身后进教室,他倒是很给面子的吹了声口哨,以示赞叹。吴眉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吴远吓了一跳,从她们身边绕过跑位座位。新学期第一天,怎么就有点剑拔弩张的紧张架势。
王岚踩着铃声跑到教室,过了一个新年,她长得更加珠圆玉润。跑到汪白妙跟前,丢给她一盒巧克力。汪白妙拿起巧克力,目光追随她到座位上。老孔已经进了教室,王岚朝她做个鬼脸,压低声音用口型说:“送你!你吃!”
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自然是老孔的上学期总结兼士气鼓舞大会。因着上学期的好成绩,老孔容光焕发。一席话讲完,他扫视了一圈讲台下稚气的脸,心满意足的说:“李鲁峰,你找几个人跟我去办公室把新书搬来!”
李鲁峰站起来避开陆一鸣几个,随便叫了几个人,跟着老孔去搬书。等新书搬来发下去,老孔突然对坐在第二排的王露露于洪说:“王露露于洪,你们两个跟汪白妙和李鲁峰换个位置吧!李鲁峰眼睛近视了,坐在第四排看黑板有些吃力!”
原来趁着去搬书的功夫,李鲁峰跟老孔提出了换位置的要求,只说自己眼睛近视了,想换的靠前一点。他委婉表达了汪白妙对他的学习帮助很大,希望还能跟汪白妙坐一起。听话又好成绩的学生,在老师的眼里犹如亲生子女一般。李鲁峰的请求不过分,老孔一口应允。
老孔的话一出,除了当事人,最惊愕的就是陆一鸣了。他站起来问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