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帝国-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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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有记录,陛下显然是想将以往那位李夫人抹去,再以一位新夫人代替。只是这事实在蹊跷。若是陛下要废了一位夫人,只需下旨废黜。若是陛下中意这位新夫人,也只需下旨册封。为何要弄出这许多麻烦出来?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又不敢与人谈论。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第八章 述衍的梦(4)
他送走周宦官,突然看见院内墙角处恭敬地站着一人。这人他也见过,是长平君的近侍,名叫孟方。孟方见司马迁忙毕,连忙呈上长平君所赠之美酒,又将那封信交与司马迁。做完这些事,他便立刻告辞。司马迁便要留他在家中休息一夜。
〃大人赏小人留宿,本不该推辞。但小人奉主上之命,东西一旦送到,立刻返回,因而有负大人盛情,望大人见谅。〃孟方说道。
司马迁知道长平君手下之人,个个干练勇猛,忠心耿耿,都是一等一的人才。他不再挽留,命家人为孟方准备了些吃喝的,让他带在路上。孟方也不推迟,道了声谢,便打马扬鞭而去。
司马迁将那信打开,果然是长平君的笔迹。再看那信中所写,不由得又将那颗好奇之心给撩拨了起来。
梦境的阴影暂时过去。述衍等三人吃过些干粮,在灰蒙蒙的冬日清晨又一次出发。他们虽然已经远至长城脚下,但仍然在向西行。
这时已经是一年中最严寒的时刻,即便裹在厚厚的羊皮袄中,也能感觉到撕裂肌肤的北风。述衍生长在西域,倒也不觉得什么。但黄原就不一样。虽然长安冬季也在风雪中度过,但较之河西,长安的天气就要温柔得多了。这些年战乱虽然渐少,但盗匪却日渐多了起来。黄原他们三个一路上没有见过他们,不过,这些强盗们的名声却传遍了长城以南。
但是相比身后那几个恐怖的影子,这些问题实在算不上什么。有好几次,述衍在黑夜中唤醒黄原和子鸢。三人在月光中重新上马,在黑暗中奔驰前行。他们已经疲惫不堪。但那精神上的折磨却是无休无止。他们不敢前往人烟稠密的地方,只是担心那几个食人的恶魔伤了无辜。但无人的路上,却常常让人觉得无望和沮丧。
虽然如此,水和粮食的补给让他们不得不进入在风沙中渐渐衰败的边塞村庄。
这里只有不到二十户人家。村民大多姓陈,本是关中大户。十余年前,当今皇帝强行迁豪族实边,陈家得罪京中权贵,也在被迁之列。边疆生活惨淡,族中人或是逃亡,或是客死他乡,如今也只剩下这些人了。最初迁到此时地时,朝廷还曾经在这里驻兵屯垦。但风沙苦寒,经营艰难,军队最终还是离开了。
这里虽然远离商路,但勉强还可以找到水和食物。吃过晚饭,大家围坐在火炉旁,央求着黄原讲些京师的事情。他们中间一些人远离家乡多年,一心思慕故土,即使只听着乡音,也觉得分外亲切。
〃三位要向何处去?〃族长陈子春趁着村民们聚在黄原那里,小声问坐在角落里的述衍。
〃西边。我们兄弟二人在大宛有些生意。〃
〃爷怎么走到我们这里来了?从这里去大宛,绕了远道了〃陈子春摇了摇头。
〃是。前些时日在草原上遇着些强盗,与商队走散,这才行到这里。看到这些石墙,才知道走错了路。〃述衍故意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陈子春点点头,皱着眉头说道,〃我原本以为二位是来看那块石头的。〃
〃什么石头?〃
〃前些日子,村里几个年轻人趁着秋收后无事,就到休屠泽以北的草原上去打些野味,也好过冬。那几个小子也是淘气,见那地里露出的一块石头有些古怪,就将那石头搬了回来。村里的老人们看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便一直搁在小祠堂旁边。不瞒您说,我们这村里有位老妇,能通鬼神。我们请了她去了,指望着做做法术,兴许能知道这是个什么。谁曾想,唉……〃陈子春重重地叹了口气。
第八章 述衍的梦(5)
〃出什么事了?〃述衍听他口气,似乎十分不妙。
〃那老妇竟生生地被吓死了。从那之后,再无人敢去碰那石头。老朽派了个人去禀报了校尉大人。想着这些时日就该有人来看看。原来不是二位爷。〃
听他这么一说,述衍一下来了兴趣。他走南闯北,见过不少新鲜离奇的事情。听说这里有如此古怪的石头,便不愿置之不理。于是请陈子春带他去看一看。
陈子春这些时日颇为这块石头烦恼,巴望不得有人能替他瞧瞧,说出个好歹来。于是商定第二天一早便带述衍他们去仔细看看那块石头。
他又一次看见那片血色中的荒原。荒原似乎已经凝固,仿佛天地陷入沉寂。突然,狂风突作,大地震动,仿佛千军万马在向他驰来。鼓声般的跳动声更加急促地催动着他体内那股力量,让他热血奔涌。原野在一瞬间陷入战争。天神般的战士身着金盔金甲,手握如冰雪般的宝剑,笑容骄傲美丽。宝剑挥舞,血肉横飞,一群群蓬头垢面的荒野之民在剑下化为枯骨。屠杀在继续,落下的血滴坠落在泥土中,溅落在那些结着白色花蕾的植物上。就在这一刻,所有的花开了。白色的花瓣,金子般的花蕊,在腥风血雨中怒放。没有来得及退却的荒野之民在倒下,倒在白色的花丛中。
他仍然站在那里,似乎谁也没有看见他。他走向泛着金色光芒的花丛,一个美丽的少女静静地沉睡着。
〃她是你的。〃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是你的。他的身体在颤动,那股力量让他饥渴难耐。他贪婪地看着少女柔美的躯体,他的身体似乎就要在那怦怦的跳动声中爆裂。
〃她是你的。〃那个声音在耳旁诱惑着他,〃享用她,你将获得无上的福祉。〃
〃那是什么?〃他慢慢转过头去。被他杀死的林中怪人捂着流血的喉咙看着他,发出咯咯的笑声。
述衍又一次大叫着醒了过来。黄原正推着他,脸上尽是紧张与忧虑。梦境中的力量仍然在体内激荡。他猛地推开黄原,布满血丝的眼睛和狰狞的面孔把黄原吓了一跳。
〃大哥,是我〃黄原叫道。
述衍彻底地清醒了,扶着黄原的手臂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个噩梦,那个噩梦……〃一股恶心感突然涌上,他突然吐了。
黄原见状,立刻倒了一碗水,递了过来。
〃要不要吃点药?〃黄原指了指述衍随身带着的皮囊。
述衍摇了摇头。皮囊里的药越来越少,在找到新的药材之前,他必须节约用药。
黄原坚持让他躺下休息。但述衍不敢合眼,一直熬到了公鸡报晓。
天色虽然未明,但陈子春早就等在外面。吃过早饭,三个人穿过村子,来到东北头的祠堂。陈子春所说的那块石头随意地丢在祠堂外的空地上,长短不过一肘,通体雪白。
〃这石头倒是少见。〃
〃就是它了。三位等一会儿,便知道我的意思了。〃陈子春正色说道。
三人等了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太阳在东方跳出了地平线,天空冰冷的灰蓝色顿时变得明亮澄净。一缕缕金色的阳光冲破云层,宛如画笔,在白石表面勾勒着,银色的纹路随着光线跳动伸展,白石上的图画在瞬间完成,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述衍在剧烈的抖动中昏倒在地。
述衍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黄昏。房间的一隅已经燃起了火堆,草木在火焰里发出噼啪声。北风在室外疯狂地咆哮,毫不犹豫地钻进每一间泥土修筑的村舍。
述衍坐了起来。除了头还有些晕,他没有感到什么不适。黄原看见他起身,赶紧走了过来,脸上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书包 网 。 。。 想看书来
第八章 述衍的梦(6)
〃我们的马在哪里?替我准备一下,我要离开这里。〃述衍抓住黄原伸来搀扶他的手臂。
〃外面风雪交加,如何走得了。我们再等等,过几天再上路也不迟。〃黄原见他一脸焦虑恍惚,心中忧虑。
〃不你不明白,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述衍急促地说道,声音几近于疯狂。他拼尽全力试图站起来,但三天卧床让他体力不支,站立不稳,几乎摔倒。黄原竭力让他躺下,尽力安抚他的情绪。
〃我必须离开这里,必须离开这里帮帮我……帮帮我……〃述衍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述衍又一次昏迷过去。
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那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言,但他却能够理解语句的片断含义。
〃多么甜美……你已经品尝过……誓言………誓言……〃
〃什么誓言?〃他在问。他又一次站在那片荒原之上,看着盛开的花朵。
〃契约……生与死的契约……生命……誓约……神圣的誓约……你不是已经品尝了誓约的甜美了吗……〃
〃我该怎么做?〃
〃你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你当然知道……你将得到赏赐……永恒的赏赐……〃
〃是什么?〃他着迷地问道。
〃醒来〃另一个声音在心里响起,温柔而又坚定,〃离开这里〃
那是母亲的声音。她已经长眠在地下。
〃娘〃他睁开了眼睛。黄原正轻轻地推着他。
〃大哥,你又做噩梦了。〃黄原不安地看着他。
是的,是的。述衍看着灰黄的墙壁。
〃你相信我吗?〃他问黄原。
〃自然相信。〃黄原没有犹豫。
〃带我离开这里〃他的眼睛流露出乞求,〃现在别问我为什么。帮帮我,帮帮我……〃
黄原不再犹豫,保证天一亮,三人就上路。他相信述衍,述衍是他的亲人。
〃君暠。〃
声音打断了长平君的沉思,他抬头看着来人。
来人从袖中拿出一包东西,呈给长平君。长平君打开那包东西,轻轻一闻,又憎恶地将那粉状的东西打翻在地。
〃是从那里取来的?〃长平君问道。
〃是。〃来人答道。
长平君点了点头,他的脸色苍白,几乎没有一丝的血色。他的眼中,似乎有泪光闪烁。是的,他不得不伤心,他所相信的那人竟然背叛了他。那个背叛他的人,竟然要将他置于最为绝望的境地。
他仰头看那晚霞,如火一般,如血一般。
他不动声色,将那些粉末从身上拍落。一个温柔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小君梁氏忧心忡忡地看着丈夫。自从长平君从长安归来,便比以往更加的冷漠。按理说,长平君娶她为妻后并未再娶侧室,她该心满意足。过了些时日,她才得知,长平君本不想娶她,只是奉了父命,身不由己。他心中想着,仍然是另一个女人。
长平君的手抬了起来,放在妻子的手上,轻轻握住。
他又想起了那块龟甲。龟甲用于卜事。上古之时,但凡有军国祭祀等大事,照例取蓍草龟甲为占卜之用具。蓍草之中,茎数越多,越是宝贵。龟有八种,以玉龟为上。古人有言,百茎蓍草之下,下必有神龟,上必有青云。以这样的龟甲占卜,无不灵验。若这龟又是玉龟,便更是灵异无匹。这样的神物,百年也难觅一块,但他却见过。
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他从未见过如此之大、如此之美的龟背甲,它的颜色如蜜,浓淡不一,当火光透过半透明的甲时,美丽的色泽仿佛在金色的火焰中慢慢地燃烧。这块龟背极为罕有,便是在玉龟之中,也是少有,它只为最重大的事情占卜。龟甲上已经预先凿好了一排小洞,巫者先取最上方的四个小洞,在些小洞里插上特制的香草茎。香草茎被点燃,白色的烟柱在龟甲上旋转绕升。巫者开始唱起了颂词,曲调跌宕起伏,似乎永无止境。老巫的歌快唱完了,草茎也燃到了尽头,直接烧炙着蜜糖色的龟甲。几条裂痕从四个小洞出现于龟甲表面,向外伸展、交叉。巫者举起了龟甲,认真地观察着裂痕的形状。占卜的结果取决于这些裂痕。
〃君氏,其为灾,不可留〃巫者的话至今在他耳旁回荡。长平君还记得母亲悲痛欲绝的模样。
这块美丽的动物的外壳,那条卜辞,便决定一个人的未来。氾林巫者便有这样的权力。那老巫的孙女,如今正倚在他的肩头。
那个命运被决定的女人,便是他年幼的妹妹。如今,她不知飘零何方。
第九章 雾石项链(1)
晏小轩推开了病房的门,黄雅诗躺在床上,身上连着些机器与管线,机器上跳动的数字好像在为生命倒计时。她没有脱离危险,仍然陷在深深的昏迷中。
房间里有医院特殊的整洁,晏小轩和周强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等待这场黑夜的过去。窗外,东方的天空在变得明亮,雨水渐渐地小了,然后就停住了。
医院已经把黄雅诗的衣物和随身物品交给了她。黄雅诗没有带多少东西,随身的小包内除了钱包、一本记事本和她的手机,还有就是一些女人最喜欢塞在包里的零碎东西。钱包里有黄雅诗的身份证,一张三口之家的合影——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旧东西了,赵逸然的笑容热情纯真。钱和银行卡还在,这倒让晏小轩有些吃惊。她很多次听说,车祸后,伤者的财物会被拿走。看来容川人还是比较淳朴,救人时并没有起贪财的念头。手机大概是没电了,不过,也可能是在车祸时被摔坏了,按了几下开机键,机子没有打开。
晏小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