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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不周-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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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渊渊内心怕是住了个小公主,比傻周和郡主还多愁善感
大家看一下每章的标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标题的,有数字的说明还有后续,不会只有一章,么么哒~
然后我最近实在太忙,实在没时间给大家回评论,但我都有在看,感谢你们每天都来,笔芯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今日是纪俞严父亲的五十寿辰。
嫁过来已经有三个月,这是许婧鸾第一次以纪家儿媳的身份出现在众人眼前,也是许博渊死后,除了出嫁那日,她第一次着上艳丽的颜色。
豆帘为她盘着发髻,将她的额发全部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贴上金钿,“郡主,挑一支簪子罢。”
许婧鸾打开妆盒,随意取了一支给她。
是一支金线绣球,精致有余,大气不足,豆帘道:“郡主,今日来的客人多,不如选一支华丽些的?”
许婧鸾放下簪子,淡淡道:“你选罢。”
豆帘抿了抿唇,欲言又止。
簪上国色牡丹,云兮从外头进来,“郡主,前面准备得差不多了,少爷在外头等着呢。”
应周虽然走了,云兮却没有回去,依旧留在她身旁,成为了应周在这人间滞留过的唯一痕迹。她的魂魄与应周靠生死契连着,中间回国一趟不周山,许婧鸾从她口中知道应周在受了重伤,沉入湖底养伤,很久很久恐怕都不会再醒来。
她竟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她哥不在了,应周不如就这样睡下去罢,所有活着需要承担的痛苦有她一个人品味就已足够。
豆帘扶着她出门,纪俞严果然等在后院通往前院的拱门外,见她来了,便主动伸出了手,豆帘看了看纪俞严,又看了看表情漠然的许婧鸾,许婧鸾已经先一步放开了她,握住了纪俞严的手。
纪俞严对她温和一笑,顺势牵着她,与她并行向前走,“今日人多,要辛苦你了,若觉得无趣,便早点回房也可,不用勉强。”
许婧鸾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
走在后头的豆帘与云兮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浓重的担忧与无奈。
纪俞严对她很好,从各方面,可以说一句无微不至。
除了上朝与处理公务,纪俞严大部分时间都陪在许婧鸾身旁,虽然看得出来他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两人相处也是沉默居多,但安静之中一起下一局棋,各自看一卷书,也有一种别样的温情。
自嫁进来,纪父纪母和善,上下仆人都很恭顺,也不曾听说纪俞严有小妾甚至侍寝的丫鬟,豆帘打心里觉得纪俞严很好。
只是无论多好,都没能令许婧鸾稍微好上一些。许婧鸾好像对什么都没了兴趣,一切事情可有可无,即使勉强笑起来,也再不如从前开朗明媚,眼中总是难掩哀伤。
她的心仿佛跟随着许博渊一起死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真正开怀。豆帘和几个陪嫁侍女都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世子已经不在了,难道许婧鸾要一辈子都这样么?
宴会果真无趣冗长。
不断有人来敬酒,许婧鸾作为儿媳,又是如今唯一的皇亲国戚,自然也少不了应酬,纵然没有心情,但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令纪家失了体面,许婧鸾来者不拒,一杯接着一杯喝下陈年的长春白,舌尖上细微的苦味与甜味交杂,越喝越清醒。
她的酒量从来很好,比许博渊都要好,只要她不想醉,便不会醉。
到后来她甚至喝的比纪俞严更多,纪俞严按住她的酒杯,担忧地看着她,“阿鸾,少喝一些,吃点菜。”
许婧鸾躲开他,“这才多少,不用管我。”
说着又要举杯。她倒没有刻意去喝,只是坐着也无事可做,不如多喝几口,她已经许久没有沾过酒了。
纪俞严直接从她手中把酒杯拿走,蹙眉道:“我送你回房。”
许婧鸾转过头看着他,喝过酒后一双眼睛终于不像平时死气沉沉,明亮如灿星,还带着一丝狡黠,这一瞬间她仿佛又恢复了从前那个俏皮活泼的许婧鸾,对纪俞严勾起一侧唇角,“回房做什么?独守空闺吗?”
纪俞严一愣,为她的表情,也为她的话语。
成亲已有三个月,他不曾留宿过许婧鸾房中。
自然是顾忌许婧鸾的感受。他也知道许婧鸾会嫁给他,必然不是因为多喜欢他,多半是她在偌大的昱王府中感到了孤单,想要找一个陪伴度过难熬的时光。他无比愿意,无比高兴能成为这个陪伴她左右的人,但在许婧鸾真正愿意接纳他之前,并不打算越过雷池,哪怕他们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夫妻。
“阿鸾……你喝醉了?”纪俞严迟疑道。
许婧鸾垂下眼睑,“你以前,同我哥喝过酒么?”
“不曾。”纪俞严望着她的侧脸,没有错过在她提到许博渊时,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苦。
“与他喝过的人都说他千杯不醉,”许婧鸾淡淡笑了笑,“其实他的酒量没有我好,我才是真的千杯不醉。”
昱王府里她与许博渊都很能喝,唯一一个不能喝的应周,如今孤独沉睡在她无法到达的遥远不周山中,她的一生太过短暂,或许已经无法与他再见。
过去无数美好时光,都被许博渊的死亡淹没,在记忆中染上了灰败的颜色,当初有多美好,如今就有多糟糕,纷至沓来的回忆如同洪水,令她胸口酸涩不已。
而纪俞严也敏锐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低落。
她的前二十年与许博渊朝夕相处,长兄如父,人生的一切都来自许博渊,无论什么事情都能让她想起无数过往回忆,使她随时随地都可能跌落这样的悲伤之中。想要她慢慢走出来,从许博渊的死对她的打击之中,纪俞严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是最好,唯一知道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对她好。
纪俞严站了起来,去主座上与纪父说了什么,回到许婧鸾身边,低声道:“我送你回去。”
许婧鸾放眼满场相谈甚欢的宾客,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不适合再待下去,干脆起身,“嗯,走罢。”
纪俞严伸手扶她,她没有拒绝,这么多人看着,她不会拂了纪俞严的面子。
她自觉扫了纪俞严的兴,有些抱歉,毕竟是纪俞严父亲的寿辰,她先离开也就算了,纪俞严总该在场。两人走到后院,她道:“你回去罢,我没醉。”
即使醉了也无所谓,云兮和豆帘都在后面跟着,在纪府里又能出什么事?
纪俞严蹙眉道:“我送你到房间。”
许婧鸾也不再多说,左右没有几步路了,不差这点时间。
走至房间门口,窗柩上的红色喜字早已揭去,里面的龙凤红烛也早已撤下,与寻常的房间已经没有半点区别。纪俞严想起许婧鸾那一句随意的“独守空闺”,一时有些遗憾,倒不是遗憾其他,只是觉得少了洞房的婚礼便不再完整,而他渴望能够给许婧鸾最好的一切,包括完整礼数的,最好的婚礼。
两人走上台阶,许婧鸾道:“到了。”
纪俞严站定在门外,“嗯,我回前院送客。”
许婧鸾点了点头。
纪俞严道:“你早点休息。”
许婧鸾站在门框里仰视他,“噢。”
两人隔着脚下一层不高的门栏,屋内烛光打亮许婧鸾柔和的侧脸,她就这样看着自己,目光平静澄澈,纪俞严忽然心口剧烈跳动了一下,为什么他会突然觉得,许婧鸾像是在等待什么?
“阿鸾……?”纪俞严迟疑道。
许婧鸾收回目光,笑了笑,“我以为你这人还算勇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纪俞严一怔,但许婧鸾已经关上了门。
门内还能见到她的身影,向着内间走去,纪俞严愣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许婧鸾……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郡主是非常直率勇敢了
我在努力日更,但是总是出现各种事情耽误我码字,哎我只能尽力,谢谢大家支持,写文太累了,全靠爱在发电啊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生死契突然断了,我没有觉得惊讶。
送走他和敖渊时就隐隐有所预感,这恐怕就是我见山君的最后一面了。也许是因为见了太多生死,此刻我竟然平静无比,得偿所愿,同生共死,对山君来说,这应该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我将山君常穿的几件衣服收好,小山君就在身边,眼睛大概比我更红,但还是忍着没有掉眼泪,甚至去书柜上找了几本山君常看的书出来,一起放进了包裹中。
“把那张白玉棋盘也带上罢,爹爹很喜欢。”他说。
“嗯,”我笑了笑,回忆起以前,“是世子送给他的,山君每日都要擦一遍。”
等着我们收拾好包裹到了世子墓前,才发现楼琉衣,繁烨,西北,小白,都等在墓道之外,大约是想一起送送山君。
小山君抱着那张白玉棋盘,我拿着其余东西,楼琉衣道:“小山君和云兮进去,我们……就在外面等罢。”
我对她点了点头,山君一定也不希望我们都进去,这里面从今往后就是他和世子相守的地方了,除了小山君,其余的我们都是多余。
陪着郡主将世子下葬时,郡主便说过,这里早晚还要再放一口棺材,应周一定会回来的。
那时我对郡主是有一点怨言的。
山君即使再爱,也是寿与天齐的存在,又怎么可能真的与世子一介凡人同生共死?可后来我回不周山中,听西北说了九重天上的事情,就明白过来,郡主说的没有错,山君迟早会来的。
在许博渊死的那一瞬间,他就去意已决;或者说,早在他与许博渊在一起时,他就已经决定,生死都会陪着许博渊。
棺木是皇帝准备的,早就备好了,并肩搁在许博渊那一口旁边,仿出一模一样的纹路,做了一对夫妻棺。
生前不得相守,死后总算能永远在一起,我将衣服放进空棺中,想了想,又拆出二月二龙抬头那日山君穿过的仙鹤大氅抖开,整齐摆在了棺材里。
小山君拿着香,跪在两具棺木前,整整齐齐地叩了三个头。
只是蜕了一次皮,他就有了显著的变化,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
从龙宫回来那日不知道山君与他说了什么,山君在人间这段时间,他每日只能躲在角落里远远偷看,真的比我以为的要坚强很多,到现在没有哭,我很意外,也很欣慰。我想小山君与我是一样的心情,甚至外面的楼琉衣,繁烨,西北,我们所有人都希望山君能够留下,却都不舍得对他说出一句挽留。
他理应去找许博渊,而不是停留在敖渊这个骗子的身边。
我想楼琉衣也无比后悔去求了敖渊。
只是希望山君最后的时间里能够开怀一些,又有谁能想到,敖渊竟然如此卑劣,趁虚而入。除了那张脸,他又哪里与世子有丁点相同?
如今山君走了,我竟然感到了一点报复的快意。
任凭你敖渊装得再像,山君还不是回到了世子身边,到头来你算什么?在山君眼中你是世子,在我们眼中你是骗子,在你自己眼中,你又甘心在山君心里永远只是许博渊么?
安置好一切,小山君轻声道:“走罢。”
我点头,为他的坚强稍感安心,未来的无数时光,没有了山君,我便陪着小山君,在终年大雪的不周山中,总也还不算寂寥。
咚——!
外头忽然一声巨响,磅礴妖气顺着狭窄墓道灌入,我听到了两声龙吟,以及楼琉衣和小白的长啸!小山君脸色一变,“是龙君……”
我顿时怒火中烧,敖渊竟然有脸来此?!
我抱起小山君向外飞身而去,外头四人皆化出了真身法相对峙着,浮霜和西北守在墓道门口,也是一脸怒容。
我忍着满腔怒火,问:“怎么回事?”
浮霜担忧道:“龙君执意要进去,楼夫人和蛟王不同意,就打起来了。”
西北眼中充血,哽咽道:“他有什么资格进去!他……他有什么资格对山君……”
是的,敖渊没有资格。
我以为自己再清楚不过,哪怕他与许博渊有一模一样的脸,甚至曾经是共同一个魂魄,他也不是许博渊。
在九重天上,他对应周说出那句“他是我,但我不是他”时,他就自己在他和许博渊之间划出了界线。他放弃了真正成为许博渊的唯一一次机会。
那么他还有什么资格爱山君?
更没有资格站到许博渊的面前去。
四只大妖动起手来,天地变色,风雨欲来。
凭楼琉衣和繁烨,再加一个小白,还不是敖渊的对手,更何况敖渊出手极其凶悍,仿佛真要至他们于死地,金龙皇威一道道压在身上,任凭什么妖怪都难以抵抗。金龙长尾击碎了楼琉衣身后巨大的法相,避开了楼琉衣的妖丹要害,龙嘴咬住了比他小了一半有余的蛟龙脖颈,又撞开白虎,敖渊道:“让开。”
我一怔,敖渊的声音沙哑不堪,金龙底下现出的人身,通红的眼眶,以及狰狞的表情,竟然有一种,他才是那只节节败退的困兽的错觉。
敖渊穿过繁烨布下的雷雨径直走来,那些雷伤不了他,连雨都不能将他打湿,他目光中的痛苦令我忍不住感同身受,但我不会同情他。
我挡在墓道入口前,“龙君,我家山君与世子长眠于此,龙君进去不合适,还是就此止步罢。”
敖渊阴沉的目光像是在看着我,但我知道,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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