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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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你最好别动她。”严肃在旁边插嘴,“让她自己调整一下。现在动她有可能吐得更厉害。”
方针对于喝酒没什么经验,她也从来没醉过。但在她看来严肃应该是这方面很有经验的人,于是她听从了对方的建议,默默地陪着徐美仪站在拐角处。
空气仿佛暂时停止了一般,三个人彼此都没看着对方,但都停在那里不动。徐美仪是怕吐出来不敢动,方针是要陪着她不能走。至于严肃,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不走,他想大概是想等人来替他把皮鞋擦干净吧。
深蓝广场的董事长穿了双有呕吐物的皮鞋走出餐厅,实在有些不合时宜。这是严肃能为自己想到的最为合理的解释。
于是沉默持续了大概两三分钟,这其间方针是内心最煎熬的一个。她既恨严肃却又感激他出手相助。这种感觉令她十分尴尬也很难受。上一回离开安德森家的时候她也有这样的感觉,没想到才过了几天,居然又碰到相似的境况。
一想到安德森方针不由就去看严肃的右手。听徐美仪说他那天也去医院了,想来烫得挺严重。这会儿他把手背在身后,方针一时就看不清。
于是她索性开口问:“你的手怎么样了?”
“没事了。”
“听说烫得挺严重。”
“没什么,一点小伤。”
“那天走得太匆忙,没顾得上跟你说谢谢。”
严肃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虽然转瞬即逝。然后他依旧淡淡开口:“不用谢,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想谢我。”
“我承认我讨厌你。”方针这话一出,严肃那张脸就绷得更紧了。但她还是继续往下说,“但一码归一码,那天在安德森家的事情和今天的事情,我是真心想要谢你的。”
严肃没说话,只是抿着唇盯着方针看。也不知道他到底要看什么,只是那眼神就像激光切割机一样,方针总觉得自己的皮肉都快被一层层地剥离下来了。这种感觉令人不安,她生平头一回被一个男人看得心慌意乱。
那当然不是因为情愫渐生,只是因为心里没底。因为她不明白严肃打量她究竟是为什么,是想解读她那番话的真实性,还是琢磨着怎么对付她?否则他为什么还不走,留在现场是想看好戏?
方针被他的视线搞得有些烦躁,只能把头撇向一边。结果刚一转头餐厅的清洁工就过来了,拎着水桶拖把清洁剂之类的东西,麻利地收拾起地面来。
徐美仪似乎也好些了,挣扎着扶墙站了起来。方针赶紧上前去扶她:“美仪,要不要回去?还是你想再吐一吐?”
徐美仪眯着眼睛刚想开口,身后沈骞的声音又插了起来:“方针、美仪,你们这是怎么了?”
方针一回头看到沈骞,头一回觉得他像救星般可爱:“美仪吐地上了,我怕她再吐就让她先在这里歇一歇。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们半天不出来担心有事儿,过来看看。”沈骞上前一步伸手去扶表妹,结果和严肃打了个照面。他们两个前两天刚认识,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彼此还是能认出对方的。
沈骞于是主动打招呼:“你好严先生。”
“沈医生你好。”
“手好些了吗?我的药怎么样,有效果吗?”
“效果很好,已经没事了。”
“这么快?”沈骞显得有些意外。但眼下这情况显然并不适合讨论烫伤膏的药效,沈骞只能冲对方笑笑,“有用就好。”
“嗯,谢谢你。我先走了。”严肃说完也不等人回答,直接大步离开现场。方针忍不住转头去看他,结果发现严肃走路的时候,插在口袋里的右手露出了一片白色来。
那看起来像是纱布,所以说他的手并没有完全好?
沈骞一边扶着东倒西歪的徐美仪,一边还在琢磨刚才严肃的话:“这么快就好了?”
他这话说得挺轻,但方针还是听到了,于是她心里更奇怪了。这么说严肃的伤没那么快好,可他从头到尾都说自己好了,一点也没有和她算账的意思。
是怕她这人太难缠不讲理,还是觉得她没钱反正也赔不了?方针心想,自己在严肃心里大概真是个难缠又无理的女人吧。
想到这里她又朝严肃离开的方向望去。但那里早已没了他的身影,只剩空而长的走道,偶尔有陌生的人走过。
严肃快步走出餐厅,径直走到自己的银色慕尚边,抬脚坐了进去。结果一坐进去他就意识到哪里不对。搞到最后他还是没让人收拾自己被弄脏的鞋子。他就这么走了出来,也不管别人看没看到。
尽管几乎不会有人看到,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太过可笑。刚才他给自己找的那个理由显然很勉强,或许是因为沈骞的突然出现吧。他本来并不介意陪着方针再说几句,但沈骞一出现他心里却立马产生了去意。仿佛姓沈的一来原本挺大的空间一下子就变小了,简直让人无法再呼吸了。
所以他走了,甚至都忘了跟餐厅里还在等他的朋友说一声。他今天是跟李默来吃饭的,结果倒把人给扔下了。
他坐在车里想了想,还是给李默打了个电话,让他出来上自己的车,他们再找别的地方去喝酒。李默上车后认真打量了他一番,然后问:“你撞鬼了?”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好端端吃个饭,结果上了个厕所你人就走了。我眼看着你一路从洗手间的方向出来,径直走过餐厅就出门了。我还以为你遇着什么事了?我想这世上大概没有人类会让你如此反常,想来想去也就只有撞鬼能解释了。”
“我没事,挺好的。”严肃说着就要掏钥匙开车,李默却一把夺下车钥匙:“还是我开吧,你手没好,再说你又撞鬼了。”
严肃没拒绝,下车跟李默交换了位置,但他再次重申:“我没撞鬼。”
“鬼才信。”
李默说完这话一踩油门,车子就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光,很快就融入了前方的车流里。
李默是职业玩家,对这个城市所有卖酒的地方都很熟悉。他很快就挑了家离餐厅不远又相当不错的酒吧,和严肃找了个视线极好的位子坐了下来。
夜色迷蒙灯火闪烁,酒吧里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酒吧老板花重金请来了表演团队,一个个穿得火辣性感,在亮得刺眼的舞台上大跳钢管舞。
李默一见这情景就笑了,招呼严肃道:“多看看,也刺激刺激你体内的性细胞。你都多大年纪了还不碰女人,别告诉我哪天突然宣布要出柜啊。”
严肃不理他的调侃,只是拿着瓶啤酒慢慢喝着。舞台上那些几乎没穿衣服的女人引不起他一点兴趣,那些厚重的妆粉下也不知道隐藏着怎样丑陋的脸孔。和她们一比,方针素面朝天清新又干净,看着真是顺眼多了。
怎么又想起那个女人来了。严肃不免有些上火,把啤酒瓶往桌上一放,转头冲走过的侍应生道:“来几瓶伏特加。”
李默正在喝白兰地,听到这话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他伸手摸摸严肃的额头:“你没事儿吧兄弟?今天真是撞鬼了,晚上不准备回家,要在这里告别处/男身了?”
严肃直接忽略他最后一句话,只挑前面的回答:“谁说我不回家了。”
“喝了伏特加你还想开车?”
“就算喝啤酒难道就能开车?”
李默依旧一脸不置信:“刚刚你去厕所这么久,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
“我就不该带你来喝酒。你这手还没完全好,连啤酒都不该让你沾。”李默赶紧把那侍应生叫了回来,退了伏特加改要一打啤酒,“喝点淡的,好好的喝那么烈做什么。你准备一醉解千仇还是借酒浇仇?兄弟,你别跟我说你丫的陷入情网爬不出来了?”
“去你妈的。”严肃喝了几口酒人也比较放得开,又是在酒吧这种地方,说话就比较没顾忌,“我就是想喝酒,不行吗?”
☆、第13章 面试
方针在徐美仪家住了三四天,每天除了找工作就是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
房子她也在打听了,准备找到工作后就近租个小点的屋子,如果能和人和租就更好了。但徐美仪一直在给她捣乱,总想说服她住在自己家。
方针虽然觉得徐家爸妈人都特别善良真诚,可还是不愿意一直打扰他们。作为徐美仪的朋友她偶尔暂住几天没什么,但长期住人家家里就不大合适了。再说徐美仪打的什么算盘她心里也清楚,她留自己住一方面确实是出于友情深重,但另一方面也是在为沈骞牵线拉桥。
如果她不搬出去就不能有底气地拒绝徐美仪的各种安排,像上次那样假借她名义请客实则是给沈骞制造约会机会的事情,还会源源不断地发生。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方针不想低头,唯一的办法就是搬出去住。
好在上次安德森给了她不少钱。方针原以为他给了一个月的工资五千块,没想到最后一数居然有七千。对方针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她坐牢前攒的那点钱早就被父母拿走了,听妈妈的意思她在里面五年家里也是花了不少钱的。但方针算过,远远不到她攒的存款数。
但那些钱既然给家里了她也没有再去要的说法,就当是孝敬父母了。如今她手里有七千块,很能支持她过一段日子了。如果省吃俭用的话,过个三四个月没问题。
徐美仪一边继续说服她住在家里,一边也在留意有没有适合她的工作。徐家附近的超市方针都去问过了,有几家有招人意向的她也留了简历,只等对方给自己回音。她这次也学乖了,没再提自己坐过牢的事情,甚至连大学学历都改掉了,只说自己高中毕业,以前从事过相关工作,是个熟练工。至于上手后到底熟不熟练现在她并不考虑,哪怕干一星期让人辞了,下一回再找同样的工作,她就真的变成熟练工了。
除掉找工作的时间,其余时候方针就在徐家给人做家务。当然徐家没有一个人要求她这么做,但她觉得白吃白住很不好意思,坚持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于是买菜做饭的任务就落到了方针头上。她从前在家的时候就做得一手好菜,水平连徐美仪的妈妈都比不过。她刚给徐家做了几顿饭就被徐美仪抱着流泪哀求:“亲爱的你别走,留在我家给我做饭吧,我给你付工资。”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但徐家人吃得开心方针心里也很愉快。能为帮助自己的人付出点什么,让她觉得自己还不是个完全被社会抛弃的人。
于是每天早上只要没有面试,她就会去菜市场和超市采买东西。徐家附近有个很大的综合性大超市,方针喜欢前一天把要买的东西写在纸上,第二天就对照着一样样买齐。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超市里基本上全是年纪偏大的阿姨奶奶,像她这样的小年轻真是不多见。方针先去调味品区逛了一下,买了一瓶生抽一瓶蚝油,转身又打算去看看水果。结果路过一个试吃摊的时候被浓郁的香味吸引,她就停下来想要尝一尝。那摊子边上围了不少等着试吃的阿姨们,方针也不好意思往里挤,就默默地站在外围等着。
结果等了还不到半分钟,身后就有人拍她肩膀。方针以为别人嫌她挡着道儿,就识相地往旁边躲躲。结果那人却跟着她也挪了两步,直接把脸凑到方针面前:“是小方啊,不认识我了?”
面前是个中年阿姨,微胖,一头小卷发,笑起来很亲切。方针盯着她的脸细看了两眼,想了起来:“是周阿姨啊,好久不见,您最近好吗?”
“挺好挺好。”
周阿姨是方针家以前的老邻居,方针出事前她还住那里,后来听说前两年搬走了,她也没再见过人家。没想到今天在超市撞见了,倒是挺有缘。
周阿姨一见方针就嘘寒问暖十分关心,不可避免的就要说起当年坐牢的事情。方针怕在这里谈论这种事情会引人侧目,试吃也不管了,拉着周阿姨往没人的角落里走。
“小方啊,你现在怎么样,出来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
“我看你倒没怎么变,跟从前差不多,看起来还是这么显小。你今年多大了?”
方针坐牢时大概二十四岁出头,如今也就不到三十。她冲周阿姨笑笑:“快三十了。”
“你这脸可一点看不出三十岁,说你二十岁也有人信。”
方针知道自己长得偏嫩,有点娃娃脸,但也不至于嫩这么多。但对方既然夸她她也不会反驳,就笑着受了这句夸。
周阿姨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了,难得不见就多说了两句。问了她的近况,听方针说正打算找工作就又问:“想找什么样的,还像从前一样去当记者?”
“不能了,有了案底电视台和报社都不收的。我现在就想找个收银之类的工作,从头做起吧。”
周阿姨就像是在那儿等着她这话似的,立马接嘴道:“那你要不要上我那儿去工作?”
“您那儿?”
“是,我这不是退休了嘛,所以这两年就在一户有钱人家家里做活。最近我听负责招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