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是老师-第2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转头去看林声,视线在桌子上摆着的碗盘上掠过,在林声的碗上停下。这个事和林声没有关系,是她单方面发起的,看林声干嘛,当然应该由她自己来解决。她当即就想要说不是,结果林声比她早一步。
“是啊。”她真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郑念初一愣,就连林征望也跟着愣神。根本不是这个套路嘛。但是很快,他又想了一堆话要开口劝说,可林声也比他快一步。
只见她无所谓地笑了笑:“女生之间闹点别扭嘛,很正常,不会影响什么的,很快我们俩自己就调节好了,你们大人不用管的。”
咕噜咕噜一大串从她口中吐了出来,林征望一肚子劝解的腹稿完全没用上,倒是叫林声抢了先,把该说的能说的全说了个遍,一点都不剩。
林征望讪讪地,推了推眼镜,无声点头赞成女儿的话。他这边说不了就去给另外一个大人献殷勤,吹捧道:“你把林声教得很好,真是懂事。”
傅淮宁斥他狗腿,他也乐呵接受。
人怀着心事却无法像最亲近的人开口,这种感觉真是太难过了。曾经多少次,甚至她们还没有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时候,郑念初就对林声知无不言。她信赖林声,仰仗着林声的处理方式,把疑难杂症都告知林声,得她相助。
今朝藏了心事,对旁人都说得,却唯独对林声说不得。
不知道林声怎么想,她突然的远离和躲避,没头没脑的,似乎只能用一种理论解释:她是听了那些父辈的事之后为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而愧疚。但事实上,她的愧疚情绪更多的,或者说极大一部分是源自于她自身。
这些情绪紧紧地缠绕着的,是她隐秘的情感。她没说,她以为林声不知道。
可是,好像并非如此。
“这节课讲卷子。”数学老师站到讲台上,意欲在放假前的最后一节课上继续她之前未完成的任务。
天色暗得特别早,又伴着厚重的层云压迫,平时这种程度林声和郑念初都已经放了学,快到家了。
平安夜无波无澜的过去,高一高二的学生们都把狂欢挪到了圣诞的晚上,一班的众位尖子生们还是耐得住这最后四十五分钟的。
耐不住的是风。
呼啸着,却因为门窗关了起来,也只是听起来唬人,没有吹掉甚至一点空调上代表室温的数字。它吵闹着,在安静的教室里和数学老师平分秋色,一个厚重,一个清亮。
它赢了。数学老师停止了讲题,走到离黑板最近的那扇窗户,再一次关紧了窗户。狂风于是偃旗息鼓,从嗷嗷号叫的狮子变成了咪咪叫的小猫。
郑念初看了眼全对的试题,得以一心二用,听着老师抑扬顿挫地敲着黑板,一面思考着别的思路,一面聆听那只咪咪的小猫渐渐壮大了声势。
数学老师还是讲完了她的试卷,心满意足地向同学们祝福一番,也得了同样的祝福出了教室。由她这一点,同学们的热情燃了起来,连带着整个教室都更温暖了。最后几分钟也不免谈论着周末有什么打算,今天晚上要去哪里玩。
也都是高中生了,临下课说说话,林声就算作为班长也没有去提醒他们安静下来。只有在虞嘉月扔来纸条时瞅了她一眼。
你和郑念初晚上去哪?
喊久了连名带姓,让她突然有一天只喊名字的话听起来会,非常尴尬。所以每一次轻微好感的堆积都没有使虞嘉月在这方面做出质变,一直连名带姓。
林声团起纸条,低头看讲完的试卷。虞嘉月没有得到回应,哼哼两声,转而去寻郑念初。
一个纸团划过抛物线,落在郑念初摊开的书上,她循着来时的路线看到了虞嘉月努起的下巴,指示她打开纸团。
回家。
她在纸团上写道,给虞嘉月扔回去。下课铃猝不及防地就响起来了。满校园顿时乱哄哄的,郑念初听着教室门开了之后的狂风呼声,觉得这也太弱了,还不如后面那栋教学楼里学生的大叫。
可天色确实是黑下来了,和云层不分彼此,没有星月,是个标准意义上的阴天,这样的天色会一直提醒人们天气有多恶劣,气温有多低。林声应该会缩着肩膀走。
她背起书包习惯地找林声,而林声已经不在自己的桌子前了。她环视着教室,只剩三两个人,没有林声。
她不相信,揣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前往厕所,在冷白的灯光下一目了然。
她确实是走了。一言不发地走了。
也许是她收拾得太慢了,郑念初告诉自己,可心里就是发慌,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林声突然要来算账了。但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才这样慌。
她快步跑下楼去,在人群里张望,想着今天林声穿的衣服,她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不是很亮,在黯淡的夜初到处都是这样的白色,墙面,浅蓝色衣服,淡黄色衣服,还有粉色。
她围着红色的围巾,郑念初想起来,那条围巾是鲜红色的,有点发橘,厚厚的,在林声的脖子上围了两圈。
挤挤攘攘的校园,年轻的人们从不同的出发点一齐往校门口聚集,她被鲜活的人群带着,在笑闹声里流向大门口,在人群的分流里被搁浅。有人往左,有人往右,都是归途,也都是去路。
她在离散的人们里寻找,视线掠过推着自行车的女生,和学生亲切打招呼的老师,面对着女朋友倒退着走路的男孩子……
红色!
她找到了。
林声动作快得很,在郑念初反应过来之前就出了教室,随着大部队挤到楼下。
跑得快一点,再被来来往往的人簇拥着,仿佛天然的壁垒阻隔了风,她身体里积攒了热气,不回头地往前走。
“于清风。”
戴着眼镜的男生往后看,然而林声已经走到他身边了,他不得不又把脖子扭回来。
“班长啊,等会去哪里玩?”他问,“是那个圣诞聚会吗?”
“你知道呀?”
“就算是我这种不关心的,怎么也听说了。”
林声便呵呵一笑:“正好和你家顺路,一起走。”
“嗯?班长连我家在哪也知道?”于清风讶然。
林声眨眨眼:“联系册上有的,我见过。”
男生转而感叹起林声作为班长的负责任和好记性了。
“是郑念初。”
不必别人提醒,林声更先发现她。孤零零地站在大门前,目光定定地朝向这边来。
天色已然是墨色了,头顶的路灯被人们打散,影子散落一地,互相之间割得稀碎。映得人们的脸庞也显得光怪陆离。
郑念初就是这样的一张脸,脸上的表情和时间一同静止,木木的,愣愣的,眼神中藏着些不相信,藏得不够好。
林声一如往常,一双眼温和地迎上去,嘴角浅浅地勾起,在路灯下是一个奇怪的笑。冷调的路灯打上一些苍白又残忍的味道。
郑念初这样捂着,是杀不死的。不仅杀不死,还只会越来越壮大。如同埋在土里的种子最终破开头顶坚硬的石头,得见天日。林声看她时常郁结,久了也要跟着钝痛,心说长痛不如短痛吧。
她不得章法,那就我来帮她。我来拿着这把刀,杀死那只心上的鸟。
“走吧。”
他们走出高中部校门所在的街道,转一个弯上了公交车。圣诞的气氛没有因为即将逝去而冷淡,比起平安夜,周末才是更合适的消费高,潮。毕竟有商机,才有热闹。
“要是没什么事,不如去看看吧。”林声对于清风发出邀请。
“一个人去可能比较尴尬?”于清风对这个突兀的邀请,马上找到了合理性,“也是,你们女生就是喜欢和别人一起走。不过我和你进去大概就要出来,我还没有和家人说,晚上要按时回去。”
“那就麻烦学霸啦。”
公交车停下来,开得冒汗的空调给了下车的人们几分钟对抗寒冷的勇气。
“其实,你可以和郑念初一起啊。”
“她还有事,今天来不了。”
“也是,不然你们俩总是黏在一起的。”于清风侧头感叹了一句,两个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说黏其实也不黏糊,比起很多女生之间肉麻的称呼和时不时的亲吻已经很淡了,但是即使这样淡也让人一眼就觉得,她们俩是真的好。
“咦?”他往身后多看了两眼,“刚才好像看到郑念初了。”
林声淡淡扫了一眼:“不是,你看错了。”
第44章 说甜就甜
郑念初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来。
但是她来了。
脑子里一团浆糊,各位神经坐着站着吵起来,却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声音下令:跟着林声。
于是她也不晓得自己有什么目的,但是就跟着来了,她像是变成了林声那样的体质,好像被风吹得麻木感知不到任何感觉,但是脚在动,跟着前面的于清风和林声一直走。她知道那不是冻的,是大脑当机后所有诸多感官的切断,傀儡般照着设定程序行动。
她干嘛来这里呀,就是因为林声来了吗?她丢下自己,和别人一起去了。现在进了院子,穿过院子里草木拥挤的大道,通往灯火辉煌的大厅。
二楼也亮着光,窗户显映着陆陆续续的人来人往,大厅里的灯光闪烁着,让画面一格一格地定下来,在眼中形成一帧帧艳丽的卡顿,男生女生的大笑与叫喊传出来,穿插着面向窗外安静夜晚的嘶吼式告白。
她看着半边身子伸出窗外的男生,那样大胆地说出自己的心声,年轻气盛的加持似乎使他说的话宛如神谕,说了就得以成真。当他转过身,后面的女孩子就抱起他的脸又深又重地吻他,较为清净的二楼也便响起一阵默契的哄闹声,直到两个人分开才结束。
郑念初在这种勇气的感染之下,突然也很想做同样的事。发了疯地奔上去,找到林声,歇斯底里地向她诉说,这几年里点点滴滴的动心,可以事无巨细地描述到深夜两点,不,直接用一句话就好,一个吻就好。林声会知道,她会明白自己长久以来怀着的是什么样的情感,压抑又狂放,炽热且滚烫。
那浓烈的,唯有火山喷发时的岩浆可以比拟的专属于林声的情感。她们应当像楼上每一对鲜活的情侣,在众人的祝福与起哄中接起甜蜜蜜的吻,将这迸发的热情持续燃烧直到天光破晓。
“妹子,带学生证了吗?”
郑念初从疯狂的想像中拔离,注意到了面前瑟缩着跺脚的两个男生。他们守在大门口,耳朵尖在门灯下照得通红。
她不能。
太唐突了。
“其实他们办这种活动挺有意思的。”于清风看了两眼大厅里热闹的人群,“想得也挺周到。”
“谢谢你陪我来。”林声平静地说道,没有一点欣喜之意,与欢乐的大环境有些违和,惹来于清风诧异的一眼,他还没来得及奇怪,肩膀传来一记不算轻的拍打。
他嘶声着转身。
“学霸也来了啊,自己一个人?”原来是位同班同学,旁边居然还有一位可爱的女孩子,两个人看起来是情侣。真是没想到啊……
他扶好眼镜,说:“不是,我是和……”说着转过头,却发现林声已经不见了,他转了一圈视线,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发现她红围巾的尾巴,然后连这一点颜色也消失在拐角。
温柔的班长,居然也有不周到的时候。
于是他诌了个缘由:“我就是顺路来看看,我家在这附近。”
凑过楼下的窗户往外看,栅栏和植物相互掩映,身后混乱的灯光直射出视觉上的干扰,也造的出一个隔离的环境来。人们走过就带过零星的光影,看不清面目,甚至看不出身形,都分不出走过的是人是狗,是车还是手电筒扫动时一闪而过的光。
只有到了二楼这些东西才清楚起来,通往大门的大道,外面偶尔走过的行人,以及站在大门外的郑念初。
暖气打得很足,她拿掉脖子上的红围巾,又褪下乳白色的外套,米色的毛衣一点都不扎眼。她走近窗帘掩盖的窗户前,拨开最不起眼的一角。
她到底在楼下看什么呢?要么进来,要么回家,何必在冷冷清清的门口杵着,也不见她与人交流,完全是站成了一尊雕像,一个雪人。
外面那么冷呢……
两个男生的提醒让郑念初想起现实中的处境。人要活在世上,顾忌的东西真是太多了。她就是再浪漫主义,亲人总不能弃之不顾。人世的各种牵扯,各种关系,汇聚成温暖又桎梏的网,她从中得了多少爱,就要在自己身上绑多少绳索。既是牵绊,也是束缚。
她只要一想到事情被人发现后,叔叔阿姨和爷爷的表情,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她就动不了。热血再热,也终究会冷下来的。
“哎哎你别哭啊!”其中一个男生马上走上前来,掏出纸巾给她擦脸。可是,一凑近他就不好意思伸手,好像是趁人之危占便宜似的。
郑念初眼神望了过来,眼泪一直淌着这件事是在别人说了之后她才发现的。
见她没有接的意愿,另一个凑上来的男生却没那么多顾忌,扯了哥们手里的纸巾果断地擦上她的脸。
“不用学生证也行,我们认识你,你进去吧。”
“对对对,”被抢了纸的男生马上附和着,“我们就跟你开个玩笑。”
郑念初摇摇头,站在那里一句话没说。两个男生等着他开口等了有一会,就见她转身离开了。
“不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