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千金-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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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唐显三人离开一会后，芊芊刚喝了两口汤，就觉得身/下有一股热流涌出，床铺立即被染湿，芊芊在迎来新一轮的疼痛时意识到，自己羊水破了。
这个事实房间里经验丰富的女人们都发现了。在芊芊身前正给她喂东西的意莲快快舀了几勺汤让芊芊多喝几口润润口，便把汤碗递给一旁等着的丫鬟。接生婆伸手摸摸，的确是破羊水了，她暗暗松了口气，这三少奶奶挣扎了一天，好歹破羊水了，她还以为这次也要和一些孕妇一样要耗两三天呢。
接生婆确定了，刘蓉赶紧吩咐丫鬟婆子们把准备好的热水、毛巾端进来，二嫂给芊芊的口中塞了一条小手帕，等一下的疼痛更加折磨人，为了不让芊芊咬到自己，要塞进手帕，意莲给芊芊擦去额头冒出的细汗，低声在芊芊耳边鼓励，下人们被指挥着来来往往，一下子沉寂了一天的产房忙碌了起来，人来人往，却依然没有什么吵闹声。
在外等待的唐润祈看到动起来的产房，和端着冒热气的水盆的下人们进进出出，瞅紧机会拉住一个婆子，急声问：“怎么了，三奶奶怎么了？” 眼看唐润祈焦急得有点狰狞的面孔，那婆子知道三少爷这是误会了，连忙解释：“三少爷别担心，三奶奶这是羊水破了，正要生小少爷呢。”那婆子说完就急忙端着热水进房，唐润祈这才稍微安下心。芊芊怀孕后，他也有大概了解过女人生产的过程，羊水破就是孩子要出来了，耗了一天，唐润祈在心底叫那孩子快点出来，别再折磨自家娘亲了。
11月的天黑得快了许多，窗外树影摇动，是大树被猛烈的秋风吹拂。秋风带来了干燥，也带来了寒意。唐润祈一向身上火气极旺，很少觉得冷。只是在大嫂急慌慌地奔出房间走到他面前说了那句话后，他却觉得全身犹如被冰水从头淋下：“芊芊难产，孩子太大出不来了！”
大嫂刘蓉满脸急色地宣布这个消息时，唐显三父子正和刚到的杜世全、小葳和思鸿正好听到。杜世全接到女儿生产的消息时心中很急，偏偏面前的事情离不得人，他只能按耐住奔去看女儿的心情，想着有意莲在，芊芊多少会好过点。没想到等他回到家，却得到芊芊还没生的消息，杜世全再也等不及了，连晚饭都没吃就带着硬要跟着来、放学才得知芊芊生产的小葳和思鸿赶去唐家。唐显和唐沛祈兄弟在楼下接待他们时，还说芊芊羊水已经破了，相信很快就有喜信了，杜世全三人这才松口气，没想到刚走到房间，却听到这个大大的坏消息。
走在最前面的杜世全顿时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还是在他旁边的唐显连忙伸手扶了一下，杜世全缓过气后，对唐显摆摆手感谢，就见小葳和思鸿几步奔到大嫂刘蓉面前，“姐姐怎么了？”
刘蓉看到亲家老爷和小舅子也到了，全屋子的人都看着她等她回答，轻轻吸气，刘蓉再次道：“芊芊难产了。”顿了顿，刘蓉解释：“孩子太大，卡住出不来，接生婆要我们拿主意。” 在场所有人都脸色一变，杜世全更是脸色难看，“拿主意”的意思就是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了。唐显看向刚从产房出来的赵医生，后者脸色沉重，摇了摇头：“我已经给产妇打了针，但效果并不大。你们要快点决定。”
刘蓉的眼光先意思意思扫向唐显，发现公公果然没有表示的意思，便看向产妇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唐润祈。
唐润祈却浑身一激灵，抬脚就叫着芊芊的名字往产房跑去，刘蓉想阻止，抬起的手还是默默放下。唐润祈第二次听到“难产”二字，沉重的心更是不断下沉，当听到刘蓉叫他拿主意时，唐润祈只想着见到芊芊，便直直冲进产房。唐润祈一推开门，一股血腥味就扑鼻而来，让他的脸色白了几分。守在门边的一个婆子正想阻止唐润祈，却看见唐润祈身后刘蓉的手势，犹豫着没有动作，产房里的人看到唐润祈出现，动作停了一下，可是看到唐润祈的表情，都没有出言阻止。
从浓重的血腥味中回过神来，唐润祈的眼睛就只看得见那个无力躺在床上的身影，“芊芊，芊芊……” 唐润祈三两步跨到床边，越接近芊芊，他的心就越惊痛。
只见芊芊身/下的床铺已经被血染红，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此刻仿佛失去生气的人偶，脸色苍白，嘴唇没有血色，半睁着眼睛紧皱着眉头，因为肚子的疼痛不时发出呻/吟声。接生婆和意莲站在芊芊身前，不断叫着“用力，用力！” 芊芊下意识地随着接生婆的叫唤用力，可是孩子太大，仍然没有效果。
唐润祈趴到芊芊面前，颤抖着手把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的湿发拨开，呼唤着她睁开眼睛：“芊芊，我来了，芊芊，睁开眼睛。”被疼痛折磨得迷迷糊糊的仿佛听到耳边唐润祈的声音，她勉力睁开眼睛，发现他果真在眼前，“你怎么来了？” 芊芊的声音因为一天的叫唤带了点嘶哑，最让唐润祈心疼的是她声如蚊讷的声音，芊芊已经尽力大声了，可是唐润祈却只听到很轻的声音。
接生婆看向唐润祈，为难道：“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您快决定，不然大人小孩都不行了！”
唐润祈额角的青筋蹦起，沉声应道：“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大人一定要没事！” 唐润祈刚说完，芊芊却仿佛蓄了力气，“不！我的孩子，我要孩子！保孩子！” 唐润祈紧紧抓着被汗水湿润的绵软小手，眼睛有血丝蔓延：“芊芊，听我的！你更重要，你不可以有事的，”又对接生婆大喊：“保大人！”
唐润祈狰狞的表情把接生婆吓了一跳，不敢啰嗦动作起来。芊芊看到接生婆的动作，对唐润祈哭喊，声音却还是那样轻微：“不，那是我的孩子，润祈，我们盼了好久的孩子！” 唐润祈眼眶红了，抱住芊芊挣扎的身子，不让她乱动伤到自己，低声道：“我知道，我知道那是我们的孩子，可是，” 哽咽的声音停了一下，唐润祈对上芊芊因为生气而瞪大的双眼：“我们还可以有孩子，可是你千万不能有事。芊芊，你不能离开我，不可以。”
芊芊心底对唐润祈的怨气在看到他悲痛的面孔后荡然无存，那眼里的悲伤是那么浓重，她意识到唐润祈也是孩子的父亲，他曾经那么期盼着孩子的出生，要放弃孩子，不仅是她，唐润祈同样难过。可是想到要放弃孩子，芊芊就心中一痛，她对自己摇头，她做不到选择自己而剥夺孩子的生命。
接生婆按压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慢慢加大力度，芊芊看了一眼紧紧抱着自己的唐润祈，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唐润祈绷紧的下颌以及额角突起的青筋，她要孩子，也要自己平安，她要他们一家三口都平安！
芊芊深吸气，把双腿打开更大的角度，调用全身最后的力气把孩子往下/身推挤。接生婆看到芊芊还有力气生，连忙停止手上的动作，大声叫道：“再用力！忍着！用力！”
芊芊狠狠咬着唐润祈伸到嘴边的手臂，一手紧紧抓着唐润祈的另一只手臂，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在身/下蔓延，可是为了孩子，她忍受了过来。看到芊芊还在努力，唐润祈原本放弃的心火重新燃起，连忙把手臂伸到芊芊嘴边，芊芊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了。唐润祈被芊芊的手指抓破的手臂钳着芊芊的肩膀，也在给她鼓劲：“加油，芊芊，我在这里，芊芊。”
“看到头了！用点力！” 也许是因为有唐润祈在场陪伴，也许是赵医生之前打的针起了效果，孩子的头部终于出来，接生婆也为之一振，更大声地鼓励。芊芊和唐润祈双眼一亮，只要孩子头部能出来，后面就顺利多了，受到鼓舞，芊芊憋足最后的力量一口气把孩子整个生下来，孩子滑出盘骨的剧痛让芊芊大叫了一声：“啊！”，模糊间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便松懈下来，晕了过去。
“生了！生了！是个小少爷！” 接生婆兴奋地抱起嚎啕大哭的婴儿，却没有得到唐润祈的关注。看着芊芊闭上眼睛没了反应，唐润祈目眦尽裂，连声大叫医生：“芊芊！芊芊！医生，叫医生！” 意莲因为外孙出生的喜悦立即被冲淡，她跑出房间，把赵医生急急拉进房间，赵医生急忙一看，发现芊芊只是用尽力气晕过去了。
唐润祈听了赵医生的诊断后全身松懈下来，在芊芊被汗水打湿的发上印下亲吻，便低头伏在了芊芊的肩窝，鼻腔里充斥着汗味和血腥味，可是唐润祈却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他的妻子耗尽力气为他生下了孩子。想到芊芊刚才危险的时刻，唐润祈把自己更深地埋入芊芊的发间，掩饰通红的眼睛。
一个接生婆抱起被父亲忽略的孩子为他清洗，另一个接生婆为芊芊清理秽物，赵医生为芊芊把了脉，确定她没有大出血的危险，才放心地为孩子检查身体。意莲紧张地盯着赵医生为外孙检查，幸好孩子没事，健健康康的，这孩子出生就是个大胖小子，就是太健康了才把母亲折磨得要生要死。意莲彻底放心了，看向晕睡过去的芊芊和伏在她肩头的唐润祈，很是满意这个女婿的表现。
今天上午她接到消息赶到唐家时，芊芊还只是肚子疼，等到了晚上羊水才开始流出。原以为羊水破了，她能很快看到外孙，没想到孩子太大了，芊芊本就盘骨小，又是第一次生产，再加上已经因为一天的疼痛耗去了不少力气，难产了。接生婆满头大汗还是不能让孩子出来，把赵医生叫进来开刀吧，偏偏孩子已经进入了盘骨的位置卡在那里了，开刀也没用。最后赵医生只能给芊芊打了扩张下/体的针，芊芊用力用得满头滴汗却仍然出不来，她的盘骨太窄了。
房间里三个上海最好的接生婆也没有了办法，意莲眼睁睁地看着刘蓉出去，心中满是痛楚，她的女儿怎么这么命苦。没想到唐润祈径直闯进了房间，直接奔到芊芊床前。看着唐润祈毫不犹豫地回答接生婆的问话要求保大人，意莲的心才好过一点，相比起外孙，还是女儿更重要，他们小两口还年轻，还有机会再生。只是芊芊这孩子太倔了，不愿意放弃孩子，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却还坚持要保孩子，幸好唐润祈没有糊涂，坚持要保大人。
本来以为外孙没了，所以当意莲看到芊芊还有力气生产时，她是很感激的。感激上苍保佑，更感激唐润祈。有了丈夫的陪伴，芊芊果然有了更多力气，今天唐润祈就有好几次想进产房了，身为母亲，意莲当然希望他能陪着自己女儿。可是意莲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男人本就忌讳进产房，更别说唐润祈还是要上场打仗的军人，所以看到唐润祈毫不避讳地抱着芊芊鼓励她的时候，意莲是万分感激这个女婿的，芊芊没有选错良人。
产房外原来凝重的气氛因为房间里传来的男女声交杂的鼓励声而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的心情因为房间里的此起彼伏的声响而上上下下，待最后听到芊芊高叫的喊声，杜世全、小葳的脸色异常难看，听到芊芊的尖叫声，小葳害怕地抓上了思鸿的胳膊，脸色变白。而被他抓着的思鸿也皱着眉头，担忧地紧紧盯着产房的门口，杜芊芊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对他露出善意的人，也是带他走出困境的人，即使思鸿的躯壳里是一个成人的灵魂，但是杜芊芊对于从来到这个世界就面对着各种困苦的思鸿来说，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思鸿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不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应该有的，幸好此刻众人的心神全系在产房里，不然他之前的伪装就会白费。
产房里在芊芊高叫一声后就没有其他声响，过了好一会杜冠芸才打开门，怀中抱着一个小襁褓，脸上满是喜意：“恭喜公公，恭喜亲家公，芊芊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话音一落，小葳反而是全场最快反应过来的人，他蹦到杜冠芸身前，使劲瞅自己的小外甥，觉得这孩子可真英俊，像他！灿烂的笑容在开始变得硬朗的脸上漾开，“我做舅舅了！我有外甥啰！” 杜世全挺直的背脊松懈下来，面上装得没事，却脚步快快地接过宝贝外孙的襁褓，还不忘在得瑟的小葳头上拍了一掌：“臭小子！有什么好炫耀的！我还做外公了呢！” 哪知刚说完，唐显就挤过来：“我可是爷爷呢！哈哈！” 一旁的唐沛祈和唐泽祈看着这没有仪态的两个长辈，无奈一笑，矮小的思鸿使劲踮脚却总是看不到小婴儿，很是懊恼。
上一秒还洋溢在房间里的紧张和凝重被欢乐的笑声替代，窗外凛冽的风已经停止，美丽的星空挂上了天空，仿佛在为唐家的添丁之喜而庆贺。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生了！恭喜芊芊母子平安哦！喜欢女儿的姑娘要暂时失望了，但我考虑过目前芊芊需要的还是个男孩。不过你放心，女孩会有的！生产过程有不合理的请无视之，因为作者也没生过孩子，只能靠想象了，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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