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葬-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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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第四章 丁宅（7）
〃怎么了？〃苏棣吃惊地看着她。
照片中的女人正在绣扇，那绣扇上绣的是极普通的嫦娥奔月图，她坐在椅子上，右手持扇，左手持针；身前的桌子上，放着针、绣线和一把剪刀。
〃就是这把剪刀！〃林珂的声音颤抖，〃我在网上看到的就是这把剪刀！吴月和方媛买的就是这把剪刀！〃
照片是暗灰色的，但依然没有抹去那把剪刀的光泽，它像是一个金色的精灵一般静静地躺在桌子上，如同鳄鱼嘴般的弯形活动刀刃，一粒金色的纽扣将活动刀刃和静止刀刃连在了一起，那粒纽扣上还保留着那个〃T〃字。
〃原来不是'T'字！〃林珂呻吟了一声，〃是'丁'字，这剪刀竟然真是一个古董！〃
〃丁？〃苏棣说道，〃林珂，你在说什么？〃
〃我一直以为这把剪刀的网购信息是个骗局！〃林珂低声说道，〃我这样判断的原因，除了卖家故弄玄虚的神秘之外，还有就是剪刀上纽扣上的那个'T'字。我认为古董剪刀上不可能出现英文，原来那不是英文T，而是一个'丁'字。是这座古宅主人的女儿用的剪刀。〃
苏棣很沉默地听完了林珂的话，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方媛和吴月是不是因为这把剪刀而死的？〃
林珂很想回答是的，但是一刹那，那股被人监视的感觉突然又冒了出来，她猛然回过去头，楼梯口只有她和苏棣晃动的身体阴影，在打火机的火焰下晃动着，似乎没有东西躲在他们的阴影下。
〃不知道！〃她的反应极快，〃我不知道。〃
〃你让我们陷入了一个僵局！〃苏棣责怪地说道，〃林珂，好奇心太重是你的坏毛病之一。〃
〃凌晨五点钟，天就会亮的。〃林珂说道，她觉得腿上的痛楚已经减轻了许多，潮湿的衣物已经快干了，看到这把剪刀，她也感觉轻松了许多，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终于找到一点点有用的线索了！
〃你笑什么？〃苏棣问到，〃你在无缘无故地发笑！〃
〃没什么！〃林珂说道，这次她看到了楼梯，通往三楼的楼梯藏在书架后面。
第48节：第四章 丁宅（8）
〃让我们猜猜看，三楼会有什么。〃她的声音竟莫名地轻松了起来。苏棣摇了摇头，对女人的这种跳跃性快乐很无奈。
三楼的陈设更加简单了，一张红木的卧床，一个梳妆台，一个梳妆椅。林珂走了过去，卧床上铺着一套全红色的龙凤被单，给这屋子莫名平添了些许喜庆色彩。
〃说不定是新婚时的床！〃苏棣打趣了一句。
〃不对！〃林珂摇了摇头说道，〃床上只有一个枕头，这不是新婚时用的床。〃
林珂走到了梳妆台前，梳妆台上摆着一个淡青色的圆形瓷盒，林珂轻轻地打开瓷盒，一股茉莉花的香味扑鼻而来，这是一个粉盒。
粉盒的旁边，是一个极粗糙的八角铜器，手指拂去，粗糙的表面硌得手指有些麻，林珂轻轻地拿了起来，她的模样映在那铜器里。
〃一面铜镜！〃她说道，那铜镜的旁边，是一个银闪闪的半圆形物品，她拿起那个物品的时候，手指被扎了一下，她忍不住叫了起来，这是一把银梳，梳齿有些弯曲，梳齿刚才扎到了她的手指。那梳子的旁边，有一个黄色的袋状物，她拿起来看，那股茉莉香味又飘入了鼻腔，这袋子大概巴掌大小，三面封死，顶部有一个绳子系起的活结。绳子松开后，袋口就敞露出来，绳子系紧后，袋口就封上了。
她知道这种东西，这叫做穿心合，是清朝时期女人用的手帕，兼有储物功能。
苏棣走了过来，抚摸着那个粉盒，〃味道真香，真干净，东西摆放得真齐整，就好像主人刚刚才离开一样。〃
林珂的脸色大变，她像看见鬼一般看着苏棣，苏棣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
〃你怎么啦？〃他说道，〃刚才还挺兴奋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
〃这些物件如果是它们的主人留下来的，就根本不会这么干净和整洁！〃林珂说道，〃你见过一百多年前的粉盒还有香气吗？〃
曾经有人在古墓里，找到保存完好，还未挥发完的酿酒，从而证明中国人的精酿酒时代从汉代时就开始了。但古墓是个封闭的环境，恰恰又符合酒保存的环境，阴暗而密闭。如果酒放在这栋楼里，早就挥发干净了。
第49节：第四章 丁宅（9）
更不要说是一盒香粉。
苏棣再次颤抖着打开了粉盒，那股浓郁的香气飘满了整个房间，他的脸色也大变，半天才闷出一句话来：〃鬼会用香粉吗？〃
鬼会用香粉吗？这是个很有趣的话题，如果是一只爱美的鬼，也许她不仅会用香粉，还会用胭脂。
林珂没有讨论这个问题的兴趣，她又突然觉得寒冷起来，刚才发现剪刀的开心，突然消失了，消失在诡异的茉莉花香气中。
苏棣的打火机突然啪的一下灭了。
〃惨了！〃苏棣说道，〃打火机的气用完了！〃
林珂呆呆地立在黑暗中，耳边她与苏棣的呼吸突然沉重起来，她突然发现，闯入一个陌生的老宅是个不明智的决定，他们凭借直觉做出这样的决定，现在，他们都后悔了。
就在此刻，他们的头顶上突然传出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北极熊在冰面上缓慢地移动着它受伤后的脚，一点点赶回自己的巢穴。
林珂的神经紧绷到了极限。
〃楼上是谁？〃她大声叫道。
苏棣忍不住拉住了林珂的手，但他无法制止林珂的呼叫，林珂的声音刺破了这空间原有的平衡，苏棣只听到咣的一声，楼上传出一阵木板撞击的声音，仿佛是在回应林珂的叫声。
楼上会是谁？
〃不会是一个女性的脚步声！〃林珂突然放低了声音，在苏棣耳边说道，她突然变得极小心起来。在苏棣和林珂的固定思维里，他们已经把这个使用第三层的卧床和梳妆台的人看做女性，而楼上那个沉重的脚步声，不像是女性所有。
四楼会有什么呢？
林珂突然向楼上走去，苏棣仍然没有拉住她，他只能紧跟着她的脚步，沿着三楼内侧的楼梯向四楼走。四楼是个空荡荡的房子，只是屋子的中央好像摆着一个长方形的家具，正对着楼梯的墙壁上，好像还有一幅照片。
苏棣掏出了他的ZIPPO打了几次之后，火机无力地蹿出了最后的淡蓝色火焰，照亮他们的面前。
屋子的中央，摆放着一个红木棺材，墙壁上，丁宅主人女儿的双眼正在哀怨地注视着他们。
第50节：第四章 丁宅（10）
苏棣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林珂浑身冰冷，她突然记起，从高粱地来的路上，他们不止一次听到的叹息声，那声音好像就是女人发出来的。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房子里会有一个棺材！
打火机的火焰，虚渺地发出最后的蓝光，照片上那个长着瓜子脸的女人，仍然在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林珂似乎扭转了身子，但照片上的那双黑色的眼球似乎会扭转似的，跟着她的身子转动着。林珂只觉得手心一点点发麻，她真的想大声地叫出来。
这就是崩溃，她与苏棣被逼到崩溃的边缘。
〃打开棺材！〃她命令苏棣，顺手从苏棣手中接过手机，〃你去打开棺材。〃
〃你说什么？〃苏棣说道，他也不回头，〃你疯了吧？〃
〃乘着打火机还有些气，去打开棺材。〃林珂说道，〃我们打开棺材，总比她从棺材里自己跳出来要好。〃
苏棣似乎被她的话弄得一怔，好半天，他才回过头来。
〃林珂！〃他说道，〃你就是个怪物，我真后悔找你做女友。〃
但苏棣还是按照林珂的话去做了，棺材板很重，他很小心地站在棺材的尾部，一点点向侧面推着那块棺材板。一双土灰色的硕大的男式休闲鞋先露了出来，接着是一条蓝色的裤子，然后是件浅黄色的衬衣，棺材板快要推到尽头时，他们看到一张牙齿外露的嘴，嘴角边，溢着紫色的血沫。
〃这个人……〃苏棣说道，〃我们好像见过。〃
林珂没有说话，她猛地将棺材板一推，那木板砸在了地上，发出了轰的声响。郑辉那张微胖的脸庞露了出来，他双目圆睁，脸庞微微扭曲着，双手握成拳状，似乎随时准备给别人致命一拳。
苏棣轻轻地蹲下身子，他把手往郑辉的鼻子探去，〃他死了，没有呼吸了。〃
郑辉竟然死了，那两个英国游客去哪里了？棺材里这个死人多少减轻了他们内心的恐惧，因为他是他们的熟人。
〃他是刚刚才死的。〃苏棣说道，〃我们刚才上三楼的时候，可能听到的就是他弄出来的声音。〃
第51节：第四章 丁宅（11）
〃你怎么知道？〃林珂问道。
苏棣没有说话，他将林珂的手拿起，放在了郑辉的手掌上，郑辉的手还是温暖的，似乎还有活人皮肤的柔滑。
〃他刚才一定是听到了我们在楼下弄出的声音，他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将自己挪到棺材里，因为他认为这棺材会让他受到保护。〃苏棣说道，〃他在进棺材之前肯定受了致命伤。〃苏棣又看了看郑辉冒着紫色血沫的嘴，〃他在躲什么东西，而且，他看起来对这里比较熟。〃
林珂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阵歌声，是女人的歌声！
这是一首什么样的歌啊？声音轻轻地飘在半空中，像是隔了好久才传到他们耳中，〃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这是南唐李后主的那首《相见欢》，那歌声柔软极了，一点点渗透到他们的耳膜里。
苏棣和林珂对望了一眼，那歌声是从窗外传来的，他们猛地跑到了窗边，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大，只有站在这个制高点观看丁宅，才知道丁宅有多大！
丁宅就像是一个巨型的昆虫，正对大门的那宽阔的空地，像是昆虫的身体，而那九个门洞延伸至九个庭园，则像是昆虫的四肢，这些庭园中甚至还有小湖。林珂看到了南侧第三个庭园中，月亮的影子映入一潭湖水中。丁宅的主人一定很会享受，才会建造如此美丽的古宅。
只是那个湖边，还站着一个黑色的、如同根雕一般的黑衣女子，她正站在湖边看着水中月亮的影子。她乌黑的长发慢慢地飘了起来，像是在顾影自盼，而那首《相见欢》，依然从半空中一点点地传了过来，渗入到他们的耳膜中。
〃是她在唱歌吗？〃苏棣问了一句很笨的话，那声音，正是从南侧的天空中传过来的，那黑衣女人慢慢地扭转过头来，在黑夜里，一动不动地看着苏棣和林柯所在的四楼的小窗口。
她似乎发现了闯入古宅里的两个陌生人，她叹了一口气，慢慢地向院门方向走去。
第52节：第四章 丁宅（12）
〃快跑！〃林珂对苏棣说道，〃我们快跑！〃
苏棣被林珂的双手拉着向楼下跑去，〃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我们闯入了她的家。〃林珂喘着气说道，〃她现在就要来找我们了。〃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苏棣，他变得比林珂更着急，他们俩像疯子一样跑下了楼。当他们重新踏上院子里的石板地时，苏棣问了这样一句话：〃你猜，她的脸会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林珂喘着气说道，〃莫非你想见见吗？〃
〃不想！〃想到那还冒着香气的粉盒，苏棣心里打了个颤，〃我只想快点出去。〃只是他在院子中奔跑的时候，还看了看南侧第三个院落门上的院牌：追园。
追园，追园？他在心里想，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
他们终于快要跑到大门口了，只是那扇木门好像又被谁合上了一样，怎么也打不开。
就在此时，追园的大门被缓缓地打开了，那黑衣女人终于走出来了！
〃快点！〃林珂大声叫道，〃你快点把门打开！〃
那个黑衣女人一步步向他们靠过来，她的步伐仿佛是被精心计算过似的，每一步的间距都差不多，而且步伐很大。月光清澈，林珂似乎看清了她的面孔，她的面孔大部分被头发遮住，只能看见头发丛中的眼睛，那是一双黑色的眼睛，和丁宅主人家女儿的眼睛一模一样！
一样的淡淡的哀愁，一样的目不转睛的凝视，林珂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傻傻地盯着那个向他们走过来的女人那个人肯定是个女人，月亮下的黑衣衬出她婀娜的身材，她的腰部在黑衣的衬托下显出了S形，走起来路的时候，面孔上的长发飘了起来。林珂突然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这黑衣女人步伐整齐，这一百多年来，一定是每天爬着这栋四层楼，所以保持了体形。
苏棣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他手中举着一张硬纸片，〃不知道是谁在门缝里塞了这个东西，怪不得我怎么都打不开门。〃话音刚落，他已经推开了丁宅的大门。
他回过去头去，那黑衣女人已经飘到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