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爱而骄-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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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对此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他笑着去应和孩子们的歌声和笑声,直到太阳落山,他脸上的笑一丝都没有消减。
校长带着孩子们和家长应王行的邀约到旅舍一起吃晚餐,夜风吹拂下,院子里的收音机轻轻地放着舒缓的钢琴声。家长们却齐齐抬头望了一会儿星空,和校长收起了笑容,神情严肃起来。
“怎么了?”江淮侧头去问唯一能听得懂家乡话的王行,却见他也是一头雾水。最后,还是谈话完毕的校长过来和几人解释。
“……台风吗?”江淮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用疑问地眼神看王行:“都过了处暑了,还能有台风?”
“我来了七年了,每年都是这个时候,放心吧,明天不要出门就好。”
王行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拍了拍江淮的肩膀,显然也没有将这些当一回事,只是因为受到预警消息,小学要停课,因此众人第二天也就不必再到学校里来了。校长也笑着安慰江淮,说不必太担心,台风在这样的海岛上几乎是习以为常的。而院子中的众人显然也没有被怎么影响,孩子们都缠着三兄弟和江淮,一会儿要他们讲故事,一会儿要唱歌,三兄弟们哪里经过这个,都只能尴尬地站在一边,和孩子们一起听江淮讲《小王子》。
这夜的风比往常都要大了一些,夜空的云都被吹散,清澈地有些不可思议。江淮开了半扇窗,任月光落在屋内,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第 40 章
40。
江淮是被风声惊醒的。房间里的窗大开,在狂风的嘶吼下来回敲击,发出剧烈的响声,屋外的雨还没有落下来,天已经阴沉,正蓄势待发。
桌上摆着的一些小东西都被风吹摔到地上,江淮迎着风摸索上去把窗关了,又伸手去摸了眼镜戴上,才俯身去捡地上的东西。
一本手记被风吹乱内页,一张照片从屋内这端被掀翻到另一端。江淮蹲着挪身子过去够,翻过来正面才发现是那张他和席谨河“合影”,唯一的那张偷拍。
江淮一时失了神,他忽然不太记得起上一次见到席谨河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好像那个时候的G市还没到冬天,树木都还郁郁葱葱,午后的太阳依然火热,那时他还死心塌地地喜欢席谨河,满大街小姑娘的短裤吊带都没比不上席谨河看他一眼的风采……之前说习惯席谨河在是因为他习惯性地爱他,现在他不在了,好像也并没有因此觉得多么难过。
鬼使神差地,江淮将那张照片揣进胸口的口袋,又去将一些器材一丝不苟地收进箱子里,避免沾水。
“江淮!江淮!”王行在屋外猛的拍他的房门,声音听起来焦急万分。
“王哥,怎么了……”
“这场台风比我们之前预料的都要严重的多,旅舍靠海,水涨上来的话这一片说不定都得淹了……”王行深锁着眉,背着他那把吉他,“别带太多东西,趁着台风没有完全登陆,我们赶紧撤到礼堂去!”
江淮立刻道了一声好,那三兄弟也跟在王行后面探头探脑,模样比王行还要急上两三分。江淮也没什么东西可带,他提着那只箱子,转身就跟着王行走,连衣服都没换。
不过此时也没人会注意他穿得整不整洁,台风咆哮着横冲直撞,江淮提着箱子都险些站不稳,还是被三兄弟一人忽然拉住,才能继续向前走。
江淮觉得自己连开口说句话都有些困难。风太大了,几乎使人眼睛都睁不开。五人逆着风终于到了岛上的小礼堂,才发现这里早已挤满了前来避难的岛民。
岛上的小礼堂就是村民们俗称的“防洪楼”,这场台风登陆的猝不及防,预告没能完全起到作用,尽管村民有了先行的准备,抵抗灾难的行动依然刻不容缓。
大家手上或多或少提着东西,江淮以前没有经历过这种灾难来临前的抉择,只知道要带贵重物品,却不知生存的水和食物更加重要。
礼堂里备着两箱水和食物,岛民们自己也带了一些,也有人只带着孩子,在睡梦中匆匆忙忙跑过来,只顾着拿存折和现金,反观带着吉他的王行和带着相机镜头自己,三兄弟是真的孑然一身。
“刚才真是谢谢你们。”江淮诚恳地和三人道谢,三兄弟却万分愁容地看着他,一点也不像躲过一劫的模样。
“……你们有东西忘了带了?”江淮试探性地一问,没想到三人真的点了头,捣蒜似的,拼命后悔。
昨天江少爷好不容易才笑了!今天!就!台风!他们三没一个带了手机出门的,要怎么跟席少爷报告这件事?!
趁着江淮没注意,三人偷偷商量。
“江少总有席少爷的电话吧……”
“我们就借口问三少爷借电话,然后……”
“你小子行啊!聪明!”
江淮几乎没有犹豫就把手机递了过去,此时窗外的风声已经很大了,窗户齐发出刺耳的震动,小礼堂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了几下,骤然熄灭了,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这间小礼堂……在摇动。
那种摇摆的感觉是极其明显的,随着屋外狂风怒吼而战栗,江淮打了个哆嗦,一丝凉意从脚底升起,传输到大脑时却又热的不行。
莫不是昨晚睡觉没关好窗,被风吹感冒了不成?
江淮揉揉鼻子,走到王行身边问了句,“停电了么?”
王行朝他点点头,那幅忧虑地模样没有丝毫松懈:“很快就会断水,现在只能等消息撤离了。”
“这种天气能撤离吗?太危险了……”江淮的话音未落,屋外便传来了可怕的雨声。
大雨倾城,如约而至。
江淮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头有些昏昏沉沉:“孩子们都在这里了吗?校长呢?”
王行像是才想起什么,他走进人群中,用不太娴熟的方言和村民们交谈了一会儿,脸色愈加差了,“校长带着五个父母不在家的留守儿童,在往这里来的路上。”
屋外已经下雨了。按理说从岛的距离来看,不至于这么久……
“会不会……”江淮喃喃道:“会不会他们只是因为暴雨耽搁了?可如果是半路上……”风来的时候很危险,岛上的树木繁盛,如果随意一根枝条打落下来,后果都不堪设想。
“如果是半路上遇到危险,情况只会更糟。”王行道:“刚才,一些村民正在商讨要不要出去寻人,可是这雨和风实在太大了,我们这个时候出去,起不到什么作用……”
王行言简意赅:“我们敌不过风。”
江淮也沉默下来,却越想越心惊胆战。那是五个孩子,如果这风连他们这些大人都没能顶住,那孩子们……
王行拍了拍江淮的肩膀,打断他的遐想:“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也在担心,可是江淮,不可以。”
王行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校长作为岛民,有他的经验和能力,而我们能做的,只能是相信他可以将孩子们安安全全地保护好。江淮,这不是买卖。每个人的生命都独一无二,不是一条换五条就划算,也不是五换一就值得。”
“可是……”
王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信号极其不好的当头,有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礼堂南边小屋房顶被砸,速来】
——是校长。
第 41 章
41。
“……江淮?”电话那头传来嘶嘶的杂音,席谨河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他举着手机,好半天不敢说话。
“喂喂喂?社长吗?”三兄弟躲在礼堂一角,语气中透着兴奋:“是我们啊社长!”
没听见那个魂牵梦萦的声音,席谨河瞬间发怒了:“江淮呢?!怎么是你们?”
“呃……”三兄弟被他一吼都有些心虚:“社长,海岛这边遇到了大台风,现在江少爷和我们都在一起避难,然后我们没带手……”
“台风?”席谨河打断三兄弟的废话,“你们就留在岛上吗?没有安排撤离吗?”
“我们也不清楚啊。”
席谨河瞬间捏紧了手机,他又嘱咐了一遍三兄弟看好江淮,脚下一刻也没停地开门进了助理办公室。
弘历诧异地站起来看着他:“社长?您不是和股东们正在开视频会议吗……”
“先别管那边,你现在马上看看江淮那边的台风严不严重,能走直升机还是船,我要最快的速度赶过去。”
“好。”弘历先答应了一声,又很快反应过来:“社长?您,您是说,要自己去?”
席谨河皱着眉看他,G市今天的天气也不太好,漫天厚重的云朵,天色也黑压压的。在弘历不确定的疑问下,席谨河回答的毫不犹豫:“我要去。”
他不放心,无论如何也不放心。
电光火石间,信号不太好的通话中,他没听见江淮的声音。一是怕他不愿与自己对话,二是怕他再出什么意外。就算远远地看上一眼也好,席谨河想,他必须见到江淮安然无恙。
然而当三兄弟挂断了电话,却没能再在小礼堂里找到江淮。
都是在席谈身边跟着许多年经过事儿的人,大风大浪过后,席谨河这里倒有些像养老院似的闲适。虽然他们是带着目的性接近江淮,但也确实打心底地对这个初见时在旅舍门口摸猫的少年有好感。尽管都不年轻,三人眼神和心态依然保持极好,但这一眼没见到江淮,三兄弟没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您,您有没有见到……刚才,刚才还在这里的那个摄影师?就是每天拿着相机的那个……戴着眼镜的那个……哦哦哦还有个胖子……您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三人连说带做动作,比划来比划去。
“江哥哥和王哥哥他们出去了……”人群里,一位被母亲拉着手的小女孩轻声开口。
三人瞬间一齐扑向了礼堂大门,这时屋外的暴雨和风却依然肆虐。
礼堂外的两条路齐齐被倒塌下来的树木横亘堵住,人这时已经极难睁开眼,没有江淮和王行确切的行动方向,三兄弟都没有动。大雨砸地的声音压过了一切线索,就在三人准备分头行动的时候,礼堂左边的路终于有了动静。
江淮和王行几乎是吧几个孩子们护在怀里,正艰难前行着。三人立马围了上去,交谈声在这时帮助不大,但见到几个孩子被接进小礼堂去,江淮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没有王行的身材,还戴着眼镜,虽然雨雾下一片模糊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手上牵着的是几个孩子,他一点也不敢大意。这场风吹塌了校长带着孩子避雨的屋檐,前行的通道被一棵折断的榕树挡住,江淮和王行撸着袖子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挪开一些,将正惊恐哭泣的孩子们救出来。
见他身形微晃,校长伸手扶了一下江淮,等众人都进了小礼堂,他才看着江淮的脸色问出口:“你还好吗?”
江淮浑身都湿透了,他喘着气摆摆手,头疼欲裂,却没说实话:“我没事我没事。”
三兄弟的身上也都湿了,他们默默跟在江淮的后面,见他越过人群找了个角落坐下了,才齐齐舒了一口气。
校长在小礼堂里翻箱倒柜找了几块毛巾递给孩子们,剩下的不太够分,他自己都没留,给了王行和江淮。三兄弟也分到了一块,默默地也往江淮那边送。江淮一头雾水地接下来,又给三人还了回去。
小礼堂的温度低,江淮闭着眼睛睡了没多久,居然就发起烧了。他自己还没发觉,还要去帮岛民们发水和食物,被王行一把按住。
“你怎么在发烧?”
“??”江淮一脸疑惑,还自己伸手摸了摸额头:“有吗?”
“……”王行无奈地看着他,“这可怎么办,这里连换的衣服都没有,你不能就这个样子……”
江淮道:“我又不是什么娇贵人家出来的少爷,以前出去外面拍照的时候,也总是风餐露宿住在野外……”
王行拿他没办法,见他已经从野外遇到狼扯到算命了,只好拿东西给他铺了个垫子堵住他的嘴:“你先睡一下,等风停了我们立马离岛去医院。”
“好好好行行行。”江淮为了表示发烧这种小case没什么,动作还很灵巧。在王行的注视下窜上垫子蜷成一个半圆形,还示意自己睡了。三兄弟不敢再给席谨河打电话了,只发了个短信了事,顺便匆匆一提江淮发烧的事情。
席谨河的回复更加直接——“我马上到。”
马上?!马上?!
席谨河要亲自过来?!
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都觉得今年的奖金怕是无望了。
江淮缩起来的姿势总觉得不舒服,像是膈到了什么东西,他摸了摸衣袋,摸出那唯一一张,已经被水泡的发软的照片来。
他和席谨河。
罗兰·巴特说,“想你”是什么意思?这种思念是一片空白:我不是始终在想你,我只是使你不断重新浮现于脑海之中,与我忘记你的程度相仿。
江淮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全身心地投入摄影中,好似靠着工作来使自己变得忙碌。席谨河不在他身边了,他没能有难过的情绪,却又每每对情感这种东西无计可施。
席谨河,是他唯一的无可奈何。但也是他最狼狈的时候,本能会想起的人。
江淮捏着照片睡着了,他睡得不太、安、稳,额上的温度也迅速升高。他在睡梦中不停地翻着身,艰难地喘气,只觉得自己正在不停地往下坠落,一直坠到深渊里去。他竭力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