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燕草如碧丝-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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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叽叽喳喳的乱叫乱骂，天墉城弟子们都不加以理会，专心致志的互相配合，踩着阵法方位，将九尾狐牢牢困在阵中。
“哎哟！哎哟！救命啦！疯道士胡乱杀人啦！”
狐妖放声尖叫，尖厉的嗓音贯穿诸人耳膜，有如魔音穿脑，几名弟子顿时头昏脑胀，走位之间步伐配合不禁露出一丝破绽。
女俊得逞般微微一笑，手中狐绒扇脱手飞出，撞向其中一名男弟子面庞。扇面覆脸，那男弟子只觉得一阵香风透鼻，直入头脑，又听见一个甜腻娇媚的女子口音在耳边娇嗔道：“你看~他们欺负人家呢~你也不帮帮人家~真是的~”
那男弟子顿时感到胸中一阵热血上涌，满眼时隐时现的都是九尾狐妖或喜或嗔的娇颜，他骤然仰头大吼一声，手腕一动，长剑竟朝身边同门刺去。
站在他右侧的一名女弟子措不及防，肩头被刺中，顿时血如泉涌，惊呼道：“师兄你疯了吗？！”
场面登时大乱起来，女俊趁机又化出几面狐绒扇丢向天墉城弟子，心智不坚的弟子即刻被魇住，向身边同门反戈相向。
“哈哈哈哈哈！”一片惊叫和金戈声中，狐妖以扇掩面，放声大笑，“活该啊活该！叫你们这帮疯道士知道老娘的厉害！”
“妖孽！我跟你拼了！”那名肩头流血的女弟子挥剑冲上前来，尚未来得及接近狐妖，便险些被另一名弟子的冰封术所伤。
“咦？！”眼看天墉城弟子自相残杀，满脸得色的狐妖忽然脸色一变，暗道一声不好。四周剑气陡然暴涨，满目流光闪烁，竟都是聚气所成的飞剑。满耳叮叮当当之声不绝，剑光闪过之后，所有天墉城弟子手中的佩剑均已被打落在地。
颈间一凉，狐妖斜眼看去，只见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横在她的脖子上。
身后一人冷声道：“撤去魇术，饶你不死！”
哟~哪里又来的多管闲事的王八蛋，老娘今天真是走了八辈子的霉运！
无奈形势比人强，女俊心下暗恨，忍着怒气将手中狐绒扇一挥，中了魇术的天墉城弟子顿时倒下，她感觉到颈项上剑锋一紧，赶忙道：“哎哟~这位大人别着急，他们只是暂时昏迷，醒过来就没事啦~”
清醒的弟子将倒地的同门扶了起来，他们望向救命之人，有认得百里屠苏之人惊讶的道：“百里师叔？！”
百里屠苏在天墉城时，向来深居简出，少与同门交流。莫说他们这些后辈弟子，便是陵、芙两辈的弟子，亦少有人能说出百里屠苏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对于这名师叔的印象，仅仅是执剑长老门下弟子和杀害肇临师叔，不服戒律长老处罚，叛逃下山。如今见他突然出现于此，众人心中皆是又惊又疑。
女俊听见众弟子口中对身后这人的称呼，脸色又是微微一变，强自媚笑道：“哎哟~原来又是一位道长……我说，这位道长，你的同门已经没事了，你是不是可以高抬贵手，放过小女子了？”
百里屠苏正欲放过女俊，忽听对面一名天墉城弟子厉声道：“百里师叔不可，此九尾狐妖魅惑男子，吸取精气，你当与我们一同铲除此祸害才是，怎可就此轻易放过她！”
“你放屁！”女俊高声反驳，“老娘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一向规规矩矩，不信你们去四处打听打听，这附近谁不知道老娘和我家那死鬼是一等一的恩爱夫妻！”
九尾狐妖的说辞，正与之前欧阳少恭的说法吻合，而女俊虽言行刁蛮泼辣，之前也并未伤及天墉城一干人的性命。百里屠苏之师尊紫胤真人亦曾说过：善恶由心，人有恶人，妖有好妖，妖不为恶，便不该枉造杀孽。
思及此，百里屠苏利落的反手撤剑，女俊立刻闪到一边。百里屠苏转目看向那些天墉城弟子，冷冷叱道：“滚！”
“百里师叔！这……”
一名弟子神色迟疑的刚开口，便被另一人厉声喝断。
那人以剑指向百里屠苏，横眉立目的高声斥责道：“你还叫他师叔？！残杀同门不说，如今又袒护妖孽！百里屠苏，你真是妄为天墉城弟子，执剑长老瞎了眼才会收你为徒！”
“住口！”天墉城执剑长老紫胤真人乃是百里屠苏授业恩师，他百里屠苏蒙千夫所指亦是无妨，但绝不允许有人胆敢出言辱及他师尊。
剑光闪过，百里屠苏怒视对面的弟子，压抑着心头怒火，沉声道：“你们速速离开！不要逼我对同门挥剑！”
天墉城弟子们被他的气势一惊，面面相觑，先前斥责百里屠苏那人面色发青，咬了咬嘴唇，扬声道：“笑话！你这样的畜牲也会顾及同门之谊？！”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越来越紧绷，忽然一只闪着微光的符鸟从天而降，落在天墉城众弟子面前。百里屠苏认得那是天墉弟子间独有的传讯方式，一名女弟子接住符鸟展开，扫了两眼，面露喜色，道：“师叔师伯他们就在附近，即刻便来。”
众弟子闻言，脸上皆露出轻松之色。
百里屠苏眉峰深锁，心下微凛：若来人是师兄就麻烦了，可是如今要立刻将这些弟子尽数打发也不可能……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一声清脆鸣啼破空，包围民居的阵法早已在众弟子为狐媚术所魇之时破去，屋外的动静清晰的传了进来。
活泼的少女嗓音轻快的道：“大鸟飞进去了……屠苏哥哥，你在里面吗？”
“苏苏！”大院门户洞开，风晴雪等几人步入院中，看见眼前情景俱是一愣。风晴雪反手拔下背上所背长镰，快步奔到百里屠苏身边，将镰一横，对着众弟子道：“不许欺负苏苏！”
“……”
众人都不知该作何反应，百里屠苏目光所触，只见向来笑颜待人，面若春风的少女神色凛然。对方并不知此事前因后果，却毫不犹豫站在他这一边……百里屠苏思及此处，轻敛眉睫，目中悄然划过一丝暖意。
两只草怪已悄悄从风晴雪腰间溜走，开玩笑，看两方气势汹汹的样子，真打起来，被误伤就真冤枉了。
红玉亦款款走向苏雪二人，红袖轻展，一双光芒流转的灵蛇剑握在掌中，为那旖旎芳红添了几笔肃杀之气，几句轻言调笑，将那帮天墉城弟子说得怒又不是，气又不是。
襄铃进门时，第一眼看的是百里屠苏，第二眼却被躲藏在角落里的女俊吸引了过去。
“狐……”襄铃轻声惊呼。
“什么？襄铃你说什么？”方兰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摸了摸后脑勺，茫然的问。
襄铃掠了掠肩上辫子，摇摇头，道：“……那边的姐姐好像受伤了，我们过去看看吧。”说着，便率先走向女俊。
“哦……”方兰生看着襄铃明显敷衍的摸样，想追问又问不出口，只得赶紧跟上去。
两只草怪跳到襄铃肩上，与方兰生一同来到女俊身边。
那边百里屠苏等三人已经与天墉城弟子交上了手，襄铃走到女俊身边，不知为何脚步顿了顿，随即有些怯怯的问道：“你……你没事吧？”
女俊狐绒扇掩着唇，细细的眉毛下斜飞的丹凤眼往小姑娘身上一溜，又看了看她肩上的两只草怪，对方兰生娇声媚笑道：“哟~这小哥长得真俊呐~来~过来~和姐姐聊聊~”
这眼风斜飞间竟是不经意的带上了狐媚术，方兰生眸光朦胧，襄铃反应快，见苗头不对立刻举足狠狠跺了方兰生一脚，叫道：“呆瓜！”
“哎哟！”方兰生吃痛，回过神来，看见襄铃气呼呼的鼓着包子脸，茫然的问道，“襄、襄铃……我……我是怎么了？”
襄铃不理会他，怒气冲冲的扭过头，但是视线一对上女俊含嗔带俏的眸子，不知怎么的气势就软了三分，襄铃用力摇了摇头，结结巴巴的质问道：“你、你刚刚、刚刚做什么呀？”
女俊眼角弯弯，嫩声一笑，娇滴滴的道：“小哥俊~妹子也是可爱得紧~小妹妹，看你这么紧张的样子，这位小哥……莫非是你的情郎？……说起来我们还是一家~跟妹妹你开个小玩笑~可别见怪呀~”
说着，眼珠子一溜，又是一记媚眼飞向方兰生。
襄铃只觉得这只狐狸精浑身上下说不出来的古怪，她双手揉着辫子稍，不满的咕哝道：“谁跟你是一家！”
她仔细朝女俊打量了几眼，道：“你没事了吧……呆瓜我们走，我们帮屠苏哥哥去！”
“诶？可是……”说要帮这位大姐是她，现在忽然说要帮木头脸也是她……这女孩子翻脸如翻书，速度也太快了吧？方兰生表示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唉……做男人是越来越难了啊……
襄铃瞪他一眼，道：“可是什么……呀——！！！”
话音未落，小姑娘一声尖叫，只见漫天剑光从天而降，如陨星急雨一般，将整栋民居都笼罩其中。
正在交战的双方同时收手，天墉城弟子们面上喜色难禁，脱口道：“来了！”
百里屠苏面沉似水，心中却是暗暗松了口气——所来几人之中并没有师兄。
一旁的风晴雪见他脸色不好，以为他心中担心，走近几步，轻声道：“苏苏，没事的，不管他们来多少人，我都帮你一起打他们。”一席话说得红玉举袖掩笑，百里屠苏默然无语。
角落里，女俊瞳孔微微一缩，随即垂下眼眸，举扇遮住了唇边冷笑。
之后发生的事宛如一场闹剧，匆匆赶来的几名与百里屠苏同辈的天墉城弟子细数了女俊作恶的证据。众人再去找那只九尾狐的时候，千娇百媚的狐狸精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在房屋地窖里搜出了几具已经枯黄干瘪的男性尸骸。而女俊所谓的恩爱丈夫，不过是被她的狐媚术所魇的一名过路客商。
将尸骨交到官府，贴出告示待人认领，天墉城诸人顾不上理会百里屠苏等人，已然御剑追寻女俊的下落去了。
返回客栈的路上，诸人皆是低头闷走，默然无语。行至客栈门口，百里屠苏忽然停步，随即大步向城门方向走去。阿翔锐鸣一声，拍翅跟上。襄铃低低喊了一声“屠苏哥哥”，正要追上去，被红玉有意无意的展袖拦住。
“此刻还是让公子一个人静一静吧。”红玉目视百里屠苏远去的方向曼声道，“况且我们迟迟不归，也该跟欧阳公子说一声。”
这一句可提醒了方兰生，他急忙道：“对对，没错，少恭该等急了。襄铃，我们先进客栈，那个木头脸不是武艺高强嘛，他不会有事的。”
襄铃迟疑了半晌，犹豫的点了下头，跟着大家往客栈里走去。两只草怪发现风晴雪站在原地没动，有些担心的跳了过来。红玉走了一段，回过头来，喊了风晴雪一声，浅笑着问道：“妹妹站在那里发什么呆，可是在担心恩公？”
秀丽的少女点了点头，黯然的垂下头去，掌心握在胸口，轻声道：“苏苏他……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红玉笑而不答，只是走近了几步，静静听着少女倾诉。
风晴雪道：“这件事不是苏苏的错，苏苏他……”
她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天墉城弟子临走之前愤恨冰冷的眼神犹在眼前，轻轻摇了摇头，风晴雪道：“红玉姐，你先进去吧，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过了城门便是江都城郊，一条大路通向甘泉村，其余的岔道山路蔓延，风晴雪一路向客商问过来，走到了人迹稀松的地方再也找不到百里屠苏的去向，只好随便挑了一条山间小道拐进去。
两只草怪在枝条间蹦蹦跳跳，专门捡参天古木往树顶上蹦，听见锐声鸟啼就以为是阿翔。如此走了半天，林间投射下来的阳光渐渐变得昏黄，已是将近日暮时分了。
草悠悠拽过树枝挂住风晴雪衣摆想叫她回去，少女回身弯腰解下衣角，还以为草怪们是累了，把草悠悠抱在怀里。
草九乖乖的自觉跳过来猫在风晴雪肩上，草悠悠挣扎无果，咬咬牙骂了声“叛徒”，草九甩甩叶子，表示风声太大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林道走到尽头，前头是一方不算平缓的斜坡。往下望去，底下似乎是一处小小的山谷，苍翠树色之间流光蜿蜒，一条澄澈的山溪从林间潺潺流过。
清爽的山风呼啸着从坡底倒卷上来，两只草怪在风中尽力舒展着叶片，风晴雪将被吹乱的发丝拢到耳后，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好舒服的风。”
回到客栈已是掌灯时分，红玉尚在大厅之中，见她回来，松了口气，笑道：“妹妹可回来的迟了，公子已经回来，现在正在房中休息。妹妹若是乏了，不妨也早些回房歇着去吧。”
风晴雪点头应了，红玉离去之后，她草草用过晚饭，便走上楼去，来到百里屠苏房门前，见门缝中透出一线灯火亮光，便推门走了去了。
夜幕笼罩之下黑黢黢的山林间，两只草怪将一点一点寒星似的阴火挂在枝头，在野林里点出一条荧光闪烁的小路。
风晴雪领着百里屠苏沿着这条小路往前走去，她准备带百里屠苏去她白天发现的那个山谷，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她想了很久，这似乎是她现在唯一能为百里屠苏做的一点事——至少，希望对方能够因此放下一些心事。
池畔荷花飘香，风摆芦苇，吹落芦花如雪。轻而软的芦花随风扶摇而上，少年少女坐在岸边，目光追随着飞舞的芦花，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