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燕草如碧丝-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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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畔荷花飘香，风摆芦苇，吹落芦花如雪。轻而软的芦花随风扶摇而上，少年少女坐在岸边，目光追随着飞舞的芦花，落在了浩渺无垠的星空上。
语声絮絮，比深草间的虫鸣更轻巧缠绵，少女甜美的歌声回荡在夜色里，如从天而降静静飘洒的绵绵春雨，悄无声息的落进了少年的心扉。
“对了，这个送给苏苏。”
风晴雪的摊开掌心，将装在锦袋里的护身符递到了百里屠苏面前。
“这个，听说可以保佑人平安……送给苏苏你，以后，苏苏你如果遇到危险，一定也会很快没事的。”
“……多谢。”
百里屠苏接过收起，风晴雪站起身，向百里屠苏伸出手，微笑道：“我还有一件东西想给苏苏看，苏苏，你跟我来。”
草树之间成群结队的流萤飞舞，散发的光芒将前路照应得宛如梦境。风晴雪走在前面，百里屠苏跟在她身后，他看见少女脑后粗大的辫子随着脚步摇摆，像是某种轻快灵巧的舞步。
辫稍的舞蹈忽然停下，风晴雪转过身来，用期待的目光注视望着他。
“我希望，苏苏你能先闭上眼睛。”
“……胡闹。”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心中想着他应该拒绝这个无聊的要求。
“不是胡闹。”风晴雪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我只是，想给苏苏一个惊喜。”
“……可以么，苏苏？”
闭着双眼，在一团漆黑里前行在完全陌生的道路上，而唯一的指引，来自于前方相识不久的古怪少女。
风晴雪牵着他的手走在前面引路，不时出声提醒他当心脚下。
为何，会照她的话去做？
百里屠苏尚未给自己一个答复，就听见前面一声“到了”，他睁开了眼睛。
星光萤火环绕之中，千树枝头繁花似锦，如火如荼。
微微的讶异过后，百里屠苏随即皱起眉，望着那花树心生疑惑。
“……桃花？”
虽说是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但是如今已是入夏时节，便是深山野林之中，亦不可能寻得到如此繁盛的桃花林。
他走向最近的一株花树，随即发现此树并非桃树，他心中疑惑更甚，伸手揽下一支桃花。
“这是……！”
风晴雪站在他身边，微微笑道：“是假花，通草做的假花。我从城里买来，和悠悠阿九他们花了好长时间才绑在树上的。苏苏，你喜欢吗？”
她往边上走了几步，慢慢低下头，望着脚边的土地，轻声道：“虽然已经在这里撒上了桃花的种子，但是我不知道，等真正的桃花开的时候，我还能不能和苏苏一起来看桃花……”
“我说过，我是出来找大哥的。大哥他离开家，失去音讯那么多年了，我很希望能够快点找到大哥，和他一起回家，那一定是很开心很开心的事。可是这样一来，就要和苏苏、红玉姐还有大家分开……”
少女的声音有些暗哑，她用力摇了摇头，将心头涌上的些许忧伤抛开，抬起脸，唇边扬起一抹明丽的微笑。
“所以啊，我想至少趁着现在还能和苏苏在一起的时候，一起看星星，一起看桃花，看很多很多漂亮的东西。这样，即使以后分开，想起这些过往，心里也会很开心很开心。”
“……”
百里屠苏不知该说些什么，他向来寡言，少女的一番话虽在心中激起无限涟漪，却不知该如何表达，他默然片刻，胸中千言万语最终只得四字。
“……晴雪，多谢。”
萤火照不到的黑暗里，草悠悠和草九待在高高的香樟树树顶赏星。夜风送来植物和泥土混合的清香，两只草怪恣意的吸纳着山野间充沛的灵气。不多时，树干上草悠悠一团滚圆的影子拉长变型，迅速变化为人类少女纤细窈窕的身影。
梳着鬟的绿衣少女迅速活动了一下四肢，大大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说道：“啊——太好了~再不能化形我都要闷死了！”
居高临下的望过去，可以看见风晴雪和百里屠苏仍在低处的桃花谷中。草悠悠捉起草九，道：“我们过去吧。”
草九囧了一囧，随即接道：“……会被马踢的。”
草悠悠又朝山谷里瞥了一眼，闷闷不乐的抱着草九重新坐稳，道：“可是，憋了这么多天，再不说，我快憋死了！”
她哼了一声，低下头，发泄似的低声连声道：“欧阳少恭不是好东西！欧阳少恭不是好东西！欧阳少恭不是好东西！”
一口气骂了好几声，住嘴之后，草悠悠深深地吸着气。草九心里好笑，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头顶叶片颤了颤，风声之中，似乎传来了什么奇怪的动静。
“悠悠，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草九问道。
“什么声音？”草悠悠奇怪的反问，随即闭上双眼凝神捕捉风送来的声息。
片刻之后，两只草怪异口同声的道：“是打斗！”
草怪捕风辨声，听觉比人类灵敏得多。如今这风中传来的不仅有刀剑相击之声，还有因催动五行术法，灵力异动而产生的风声扭曲，而且隐隐约约可以分辨出妖兽急促的喘息——大概是这林子里哪只倒霉催的妖或者灵，遇上了以降妖伏魔为己任的死牛鼻子。
草悠悠顿时心情烦躁。
“三更半夜还到荒山野林里来开工，还给不给活路了！”
“悠悠……”草九刚想说不要多管闲事，就被草悠悠一爪子提了起来。
仗着夜色掩护，草悠悠懒得变回草怪形态，直接以少女的身姿纵跃于树枝藤蔓之间，如蝴蝶穿花，灵巧迅捷的向打斗之处赶去。
草九只得把没出口的半截话咽下去，改口道：“……一会儿别贸然出头，先看清楚情况再说啊。”
“知道啦知道啦！”草悠悠两手压着圆滚滚的草团，用力摁了一下。
让我们把时间往回调一些，话说天墉城一众弟子离开官府之后，派了两人返回天墉城禀报百里屠苏种种，剩下的便纷纷御剑，以江都为中心搜寻九尾狐妖女俊的下落。
华昌客栈二楼，天字一号房内，女俊将临街的窗户略略推开，从缝隙里眺望街上诸景，见半空几道几不可见华光横空掠过，垂眸一笑，娉婷转身，朝屋内的黄衣公子冉冉下拜，娇声道：“公子高见，那些人做梦也想不到，我如今就藏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欧阳少恭正坐在桌边翻阅一册古籍，眼也不抬，只淡淡道：“你做的很好。”
“谢公子称赞~”女俊摇着狐绒扇妩媚一笑，斜倚窗框，侧身坐在窗沿上，白皙的指尖点了点朱唇，凤眼流波，问道，“不过，女俊不明白，公子为何让女俊去招惹天墉城弟子，还要故意露出破绽，被他们发现行藏？”
欧阳少恭回道：“此事你不必过问，我自有打算。”
“……是，女俊多嘴了。”得不到答案，女俊嘻嘻一笑，狐绒扇覆住粉面，遮去眼底寒光。
欧阳少恭好似察觉了什么，放下书册，抬头望向女俊，问道：“可是怪我令你多年经营毁于一旦？”
女俊回眸巧笑，道：“岂敢岂敢，若非当年公子出手相救，女俊此刻不知已入了六道轮回哪一处，又岂会有这些年逍遥自在的日子。”说着，她转头看向楼下，神色一动，轻笑一声，喃喃道：“公子，那位黑衣小哥回来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呢……哟，又走了？”
欧阳少恭走近前来，亦从窗缝往下望去，及至风晴雪追寻百里屠苏而去，兰生襄铃等人走进客栈，方对女俊道：“你且退下，入夜之后再来，我还有事要吩咐你去办。”
女俊低头福身，答应着退下了。
天色将黑之时，百里屠苏已经回来，也不用晚饭，直接回房休息去了。过了多时，仍不见风晴雪的踪影。大伙儿本想出去寻找，但是一来天色已晚，众人都是初到江都人生地不熟，出门去找反而不见得安全，二来偌大一个江都城，也不知风晴雪会去哪里。
方兰生道：“木头脸养的那只肥鸡不是很厉害吗，不如叫他把肥鸡放出去，说不定就找到了——那只肥鸡吃了那么多肉，也该出点力了吧。”
欧阳少恭摇了摇头，道：“不妥，鸟类大多夜间视力不佳，此刻天色已黑，阿翔未必帮得上忙。不如这样，瑾娘多年居于此地，倒还有些人脉。拜托她帮忙寻找，倒比我们随处乱撞好得多。”
此言一出，众人皆无异议，方兰生起身道：“天黑了不安全，少恭我陪你一起去花满楼吧。”
“不必。”欧阳少恭道，“不仅小兰，襄铃和红玉姑娘也不必跟来……现下夜幕将至，正是花满楼热闹之时，两位姑娘若是跟来怕多有不便，至于小兰你……”
一语未完，红玉已是轻笑出声。襄铃懵懵懂懂，方兰生挠了挠头，不解的自言自语道：“什么热闹之时……”他忽然之间恍然大悟，睁大眼睛瞪着欧阳少恭，结结巴巴的问道：“少少少少恭！不会吧！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红玉笑不可抑，一挥袖，含笑叱道：“猴儿真是爱大惊小怪，话也不会好好说。”
襄铃的目光依次扫过三人，低头郁闷的拨弄着辫稍，不满地道：“在说什么嘛，襄铃听不懂……”
“不、不懂的好，不懂的好。”方兰生语无伦次的道，“那个……那个，少恭，你……”
欧阳少恭眉目含笑，善解人意的问道：“怎么，莫非小兰你仍是想与我同去花满楼？”
“不去不去，打死我也不去！”方兰生连连摆手，随即发现自己反应有点过头，尴尬的挠了挠头，道，“那个……少恭你慢走，路上小心啊。”
欧阳少恭略点点头，之后便转身走出客栈。天色虽暗，街边住宅和商号门前高挂的灯笼已经点燃，一路行去倒也没甚不方便之处。刚迈入花满楼前的折栏板桥，便听见前方嬉笑喧闹之声聒耳。
流水静谧，耳畔忽有拍翅之声，欧阳少恭抬起手，一只黄色符鸟落在他的掌心。
展信阅毕，欧阳少恭将信一抛，信笺触风即燃，顷刻间化为灰烟。不知信上写了什么，只见他垂眸略一沉吟，低声唤道：“女俊。”
娇媚的九尾狐妖款摆腰肢，于黑暗之中袅袅现身，一手持着狐绒扇，俯身下拜，道：“公子有何吩咐？”
欧阳少恭道：“你即刻前往江都城郊与百眼魔君诸妖会合，之后该怎么做，他们自会告诉你。”
女俊听命，又是俯身一拜，略一迟疑，问道：“敢问公子，那些天墉城弟子不知如今何在？”
“怎么？”欧阳少恭冷笑问道，“你怕我让你去送死？”
森寒如冰的语声入耳，初夏闷热的夜风中，九尾狐妖生生打了个哆嗦，忙低头道：“女俊不敢，谨遵公子吩咐。”
江都城郊，林中一处空地上，二男二女四名天墉城后辈弟子御剑而下，地面上，早有两名衣着打扮与他们稍有不同的天墉弟子在此等候。
“陵泉师叔！秉义师叔！”
四名后辈弟子上前行礼，陵泉、秉义二人略点一点头，陵泉问道：“可有发现那妖狐行踪？”
其中一名男弟子道：“弟子惭愧，未能找到妖狐藏身之所。敢问二位师叔，律息师弟他……”
秉义接过话茬：“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不过说起来，律息那小子也真是的，正儿八经因为降妖受伤也就算了，被个九流的狐媚术弄得五迷三道……”
陵泉打断他的话头，道：“好了，废话适可而止！”他向四名弟子扫了一眼，皱眉问道：“为何不见肇繁？”
先前答话的那名唤作肇诚的男弟子道：“师弟他去了较远的地方查探，想必快回来了。”
说话之间，秉义吸了吸鼻子，向陵泉道：“我说师兄啊，你有没有闻见什么奇怪的味道……真腥啊，好像是海风？”
陵泉叱道：“江都离海甚远，何来海风。”
一名叫做灵晖的后辈女弟子笑道：“秉义师叔出生于青龙镇，常年与海为伴，闻见腥味自然首先想到海风。依我看，这不过是附近哪处倒毙了野兽，尸体腐败发出的腥臭味吧。”
她这样一说，众人纷纷以为然。陵泉白了他一眼，便不再多加理会。
“喂喂，我说真的啊！”
秉义见无人信他，面露不满。他心中也正在奇怪，此地离海岸相距甚远，这股味道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难道！
“什么人？！”
黑黢黢的矮树丛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悉悉索索，忽然一团黑影从树丛里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离树丛最近的灵晖扑去。
灵晖尖叫一声，拔出长剑，狠狠向黑影刺去。她身后名叫灵晗的女弟子盯着那团黑影，敏锐的发现不对头，高声道：“师妹住手！那是肇繁师兄！”
“什么？！”灵晖闻言，微微一愣，就在这一刹那，那团黑影已经扑到了她眼前。
噗一声轻响，剑光过处带起一层薄薄的血雾。
灵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一道狭长的剑伤从左肩划到右腰，鲜血流出，浸透了衣衫。
咚咚两声，受伤的女弟子和伤人者同时倒地不起。
“师妹！师兄！”
律允等三名后辈弟子登时大乱，抢步上前想要去查看情况。
“统统站住！”
出声的是陵泉，他沉声喝住众弟子，道：“自乱阵脚，成何体统！都给我退后！”
三人面露惭色，依言止步。陵泉大步走上前去，蹲在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