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燕草如碧丝-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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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又是一道惊雷在脚边炸开。两只草怪毫无防备，草九下意识弯下腰把悠悠护在怀里，嘶嘶作响的雷束擦着少年的衣角，草九的身子顿时麻了半边，好半天才回过劲来。
两只草怪抬头看天，找到一处云层比较薄的地方稍作休息。草悠悠道：“这样不行啊，还没等我们找到那几只夔牛，就先要被雷劈死了。”
“是啊。”草九盘腿坐在地上，感觉左肩一阵又一阵的发酸发麻，像是体内有无数的小蛇在蠕动，浑身软绵绵的，完全提不起劲。
雷电属金，五行之中与草怪本身的木属性恰好相克。草九闭上眼睛，专心操控体内的灵力运转，慢慢的将残留在体内的金属性灵力化去。
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两只草怪开始思考平安通过雷云之海的对策。
雷云之海的雷电出没频繁而且毫无规律，说劈就劈下来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们还要在这里寻找失散的夔牛兄妹，专门挑云层薄的地方走这个方法也行不通。
草悠悠看着草九突然取下了腰间的洞箫，皱了皱眉，问道：“你干嘛？”
草九把洞箫握在手里，有些犹豫的道：“绮罗大人把这管箫给我的时候曾经说过，以此箫奏乐，如果吹奏得法，就能够牵风动云，改换天象……”
“这么厉害？”草悠悠半信半疑道，“那你试试看啊。”
“……”草九把洞箫吹口移到唇边，顿了顿，又放下，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只会半首曲子啊……”
草悠悠忍无可忍的跳到他头上蹦蹦蹦：“废话少说！你先试试再说行么？！”
***
箫声呜咽，第一声柔软的乐音响起，立刻被隆隆的雷声重重压下。草九有些紧张，他脑海中努力回忆着接下来的曲调，控制着箫管的手指关节发僵，些微变调了的曲子绵绵奏响。
控制气息吹奏的同时，草九将自己的灵力借由箫管，一并融进了乐曲中。紫竹产自南海，而南海自古以来便是火神祝融的属地。洞箫木火两行并存，本身身为仙器所蕴含的灵力被草怪的木灵之力激发，草九吹出的半首半生不熟的乐曲于虚空之中形成旋风，争先恐后的攀向雷光电柱，往云层之上钻涌而去。
木灵之气源源不断的从洞箫之中涌出，草悠悠体内的灵力亦被牵引。草团形态之下草怪体内的大部分灵力自行游走，被外力一诱，便止不住的被吸引过去。吓得草悠悠赶忙幻化成人形，亦是不敢乱动，坐在一旁闭目努力控制好体内的灵力。
天空之中，原本静止的雷云开始翻涌，雷暴之声越来越响。狂风大作，半空中悬浮的废墟，大一些的建筑物被吹得缓缓移动，小一些的石块之类则直接随风狂舞。
“停下！快停下！”
风势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的残垣断壁被卷上半空，绞成齑粉。雷电似乎不甘心风头被抢，雪亮的落雷一道紧似一道，只见眼前地面上亮蓝的电花接二连三的盛开，满地鎏金烁玉都是来不及消退的残雷。
风力和雷力在空间里碰撞、对抗、厮杀，山体崩塌，岩石倾颓，本就不稳定的空间震荡得像是下一瞬就要整个崩溃。
“够了，我说停下！”
草悠悠脸色苍白的扑过去，一把夺下草九手中的洞箫。
“悠悠……”
“笨蛋！你想把这里整个毁掉吗？！”
草九神色迷惑的看着愤怒的悠悠，像是这个时候才察觉周围的异变。短暂的惊愕过后，他的神情忽然变得恍惚，身子一歪往前倒去。
草悠悠吓了一跳，赶忙扶住这家伙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灵力透支，这才松了口气。
头顶又是一声闷雷，闪电白光刺眼，草悠悠抱着草九瑟缩了一下，低头闭紧了眼睛。
“咦？”
雷声过后，风雷之声似乎同时消退下去。一点清凉的感觉先是落在手背上，草悠悠抬起头，讶然的望着天空。
黑红的云层里挂下白色的雨线，从稀疏到密集，不过片刻，已经转为了倾盆大雨。
“……我靠，好歹给老娘一点时间找个避雨的地方吧！”
淋成落汤鸡的草怪如是咆哮。
“好痛……唔……这里是……？”
草悠悠从昏迷中醒来，眼前的景物一时朦胧一时清晰，都像是在微微旋转。她用力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反复几次，才看清眼前漂浮着残垣断壁的灰蒙蒙的天空。
雨，已经停了。
草九恢复成草团的形态躺在她身边，草悠悠爬起来，长臂一伸提着叶子把草团拽过来，感叹道：“居然真的有点用，突然一下没有雷声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她转头看向四周，身下是一片芳草茵茵，鲜绿可人的柔软草地。但是上面点缀的不是鲜花，而是一具又一具干枯腐败，散发着强烈尸臭的行尸。
草悠悠伸指掐了掐眉心，犹记得方才大雨倾盆，草九因为灵力消耗过度陷入昏迷变回草团，她正在寻找避雨的地方，却突然从四面八方冒出了许多行尸。
所谓行尸，便是死去多时，血脉早已枯竭，只凭借一缕不散的执念徘徊于世间，迟迟不肯轮回往生的死者。一只两只草悠悠是不惧的，可是突然冒出来几十只近百只，就算是他们都站在那里不动让草悠悠砍，累也要把她累个半死。
所以那些行尸一出现，草悠悠发现大事不妙，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可是雷云之海地势诡异，道路崎岖难行，再加上刚才风雷摧残过，很多由悬浮的废墟形成的通道已经断绝。大雨妨碍了视线，草悠悠慌乱之中脚下一滑，就从半空之中直直的掉了下来。
那些行尸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看见两只草怪失足跌落，竟也跟着接二连三跳了下来。行尸本身比身轻体盈的草怪们重得多，下落的速度也快，何况是一大群一起往下跳，如同下饺子一般。害得草悠悠在半空之中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被跳下来的行尸砸中。
——难道这些行尸抓不到她，就打算直接砸死她？
草悠悠被自己昏迷前最后的想法雷得囧囧有神。
天生的轻盈让两只草怪在坠落之中免于受伤，但是跳下来的行尸们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一个个在草地上摔得骨骼分离身首异处，草悠悠不觉有些庆幸这些尸体早就干瘪了，如果是新鲜的，这片草地如今只怕已经被血浆肉泥糊满了。
她拍拍裙子，抱着草九站起来。草地空旷，极目望去不见边际。抬起头，只见阴云流动，建筑物的残骸在遥远的高空缓缓浮动。
好高……草怪没长翅膀，只能御风不能飞……就算会飞也上不去啊焚蛋！
打算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上去途经的草悠悠，一回头，吓了一跳。
雪肤花貌，身穿着样式古怪却飘逸华美的服饰的女子，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们之间只隔了三四步的距离，女子容貌清丽温婉，神态恬静，眉目之间如有一股春风眷恋不散，是个连同性亦为之神夺的美人。
但是美人也不能这样子吓人啊！
草悠悠微微一愣，惊愕过后迅速回过神来，戒备的瞪着女子，问道：“你是谁？”
女子妙目盈盈的望着草悠悠，脸上温柔之色丝毫不变，忽而抬手掠了掠鬓边青丝，举步朝草悠悠走了过来。
“……你！”
草悠悠横臂当胸摆出阻挡的姿势，女子却似浑无所觉，迎面径直走来，一眨眼的功夫，竟从草悠悠身上穿行而过。
“咦？！”
草悠悠愕然的回转过身，女子的背影正翩然离去，前方的草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座雪白玲珑的凉亭。凉亭三面悬挂着竹帘，半圆形的亭顶正中，从低到高，由大到小，镶嵌着三粒夺目的金珠——这么显眼的建筑，草悠悠之前绝对不会看漏的。
“……鬼气属阴，那女的可一点也不让我觉得寒啊……不是鬼，又是什么东西？……算了，反正这里地方整个就古古怪怪的，又是打雷又是行尸……”
草悠悠嘀嘀咕咕，怀里的草团叶尖轻轻颤了颤，随即传出风声絮语一般微弱的声响。
“……悠悠……”
“笨蛋你醒啦，真是的，差点被你害死了，你倒是睡得香啊！”
“……？”
“算了，没事。对了，又遇见古怪的东西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
***
“你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凉亭之中传出的女子口音有如甘泉，甜润清透，与这满天神雷遍地行尸的雷云之海委实不太相称。
女子正在交谈的对象是一名十来岁的白衣少年，少年五官虽尚稚嫩，却极是清俊，若是再长几岁，与眼前的女子看起来倒是一对璧人。
不过如今看起来，明显是姐姐正在跟弟弟说话。
白衣少年双手捧着一捧花，革叶粉团的娇嫩花朵被栽种在雪白玲珑的细瓷花盆里，衬得花色越发鲜妍妩媚。
女子面上露出惊喜的神色，欢欣而又小心翼翼的从少年手中接过美丽的盆栽，仔细打量了许久，才用赞叹的语气道：“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蓬莱花，谢谢你啊。”
少年的目光只在花上轻轻一点，随即便落在了女子脸上。他专注的看着女子的笑容，好似被她的喜悦感染一般，眼角溢出清浅的笑意。
“巽芳喜欢就好。”
女子与少年絮絮低语浓情蜜意，凉亭另一角，两只草怪表示——要瞎了要瞎了。
草悠悠很崩溃：“居然是来约会小情郎……”姐弟恋神马的……
草九的神色亦有一丝尴尬：“……悠悠，我们这样偷看不好吧……”
“这叫偷看么？”草悠悠一手托腮，理直气壮的指着前面不到三步远，和他们共处一个凉亭却旁若无人正蜜里调油的女子和少年，“我们这是光明正大的——围——观——人家都没意见，你就别多嘴啦！”
“……”
两只草怪根本坐在原地没有动弹，眼前的场景却如走马灯一变再变，一段画面结束了，周遭景色忽然一转，又是一段新的情节。
场景已经不知道跳转了多少次，主角却始终是那个名叫巽芳的女子和白衣少年。两只草怪看着白衣的少年渐渐长大，个子拔高，面容变得越发俊朗，只有投注在女子身上的温柔目光始终如一。
草悠悠有些疲倦的揉了揉眼睛，小声抱怨道：“晒恩爱也要有个限度……这到底是想闹哪样，好困……”爱情故事很美好，但是被强迫一直观看很伤眼啊喂。再说了，别人的故事再凄美也不过是个故事，不要妨碍她做正事啊焚蛋！
“悠悠……”一旁的草九哭笑不得。
美丽的女子在蓬莱花似锦的花丛中翩跹舞蹈，往日总是与舞步如影随形的悠悠琴音已经不再。往前数第六个场景里，她那逐渐衰老的丈夫向她告别，登上了从蓬莱前往中原的航船。
草悠悠无视了舞蹈的女子，她往前走了两步，屈膝弯腰，把手伸向了花丛中其中一株蓬莱花。这株蓬莱花花开正艳，墨绿色的叶片熠熠生辉，仔细看去，叶片边缘还生着一线细细的金边。
“悠悠！”出声的同时，草九不赞同的皱了皱眉。这株花的古怪他们早就察觉到了，先前的一幕幕幻境想必都是这株蓬莱花的杰作。但是在对方意图不明的情况下，他反对草悠悠这么轻率的招惹对方的举动。
草九的警告被草悠悠直接忽略，她的指尖毫不犹豫的掐住蓬莱花细嫩的主干，指腹感觉到花茎粗糙质感的瞬间，蓬莱花四周的土地忽然碎裂下陷。盛放的蓬莱花粉嫩的花瓣眨眼之间化为一只苍白的女人的手，五指一伸一抓，扣住了草悠悠的手腕。
草悠悠从容淡定，毫不犹豫的一记风飞叶削了下去。地底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轰隆一声，整个幻境构造出来的世界骤然倾塌。
草悠悠和草九并肩站到一处，鸟语花香烟消云散，黑的发红的天空上漂浮着灰色的残垣断壁，脚下的绿草霎那间枯萎腐败，遍地褐色的泥浆里点缀着行尸支离破碎的尸块。
空气中飘散着一缕淡淡的花香——这才是幻境的真相。
焦黑的荒凉土地上，四五尺高的蓬莱花很是凄凉的歪在一边，主干靠近地面的部分上一道折痕几乎将整枝花铲断——这正是风飞叶留下的痕迹。
花枝伤处往外不断的涌出半透明的浅绿色液体，散发着草木特有的青涩味。草悠悠道：“再不现身的话，我就把你连根拔起来了！”
蓬莱花如被风吹过般一颤，生长的位置，不多时一个粉衣少女的身影由虚到实。少女单膝跪地，左手紧紧捂着右手小臂，却止不住伤口的血流。
她这幅摸样颇为可怜，草九心里升起些许同情，略一犹豫，终究还是暂时放弃治疗的想法，决定先弄清楚对方的意图再说。
草悠悠当然就更不会有任何怜香惜玉的想法了，妖灵精怪里样貌绝美楚楚可怜惯会装柔弱扮猪吃老虎的比比皆是，她要是同情心泛滥早就去轮回台往生了，哪还能平平安安的站在这里。
不过方才那次交锋，她倒是试出来对方是个修为不怎么样的花妖，幻术还成，至于战斗力根本是渣——风飞叶都差点把她秒杀，草悠悠第一次在面对敌人的时候有了那么一丝恃强凌弱的……快、感。
草悠悠驱动火灵仙术，炽炎术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圈，火光跳跃的火圈把蓬莱花妖稳稳的圈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