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向后转了吗?-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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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语无伦次:“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和我说……”
孟泽怔了怔,然后松开他的手:“我告诉你,然后你能怎么样?”
说着他嗤笑一声:“像这样跑回来,然后质问我吗?”
孟泽情感的触须太短,严谨的感官体验告诉他,吴时枫在质问他的不是。他甚至感觉不到,吴时枫突然拔高的声调是在表示对他的担心。
“我跑回来还不是因为我……”吴时枫一时觉得和他无法沟通,辗转千里,差点累趴在地上也没敢回去补觉……他这几天为孟泽做了数个惊心动魄的梦,每个都让他肝肠寸断。
在飞机上眯了一会,还是一样的噩梦主题,睡了一觉反而比没睡更累……
他自觉幼稚,他自觉不成熟,他也完全自知。可是他可以自嘲,可以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可是这话从孟泽嘴里吐出来,就具有一定的攻击性了。
被最喜欢的人瞧不起,吴时枫有一种极度的挫败感。
“我是不能怎么样……”他方才酝酿着要发火,但把心里臆想的那个孟泽小可怜拉到脑海里转转,这火无论如何是发不起来了。他的语气有点失落,“我只会给你添麻烦是不是?”
孟泽再迟钝,也能感觉到他低沉下来的情绪了。他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可是“怎么安慰别人”没有被写进教科书,孟泽对这样的吴时枫,这张能言善道的嘴都穷于应付,只好干巴巴的说:“我没说你是麻烦。”
走了一段后孟泽上了停在路边的车,吴时枫还想着耍耍小脾气,不上他的车,结果孟泽一喊他,他又颠吧颠吧过去了。
吴时枫气早就消了,这会想着能和孟泽多腻歪一会就多腻歪一会,还没等他琢磨出该从自己脑子里“十万个为什么”里翻出一个问题来问。
孟泽自己就先开口了:“回来的机票挺贵的吧?从机场包车回县里也要不少钱……你前段时间在学校旁边咖啡店兼职的钱一口气都败光了?回去之后钱还够不够用,不够我这有……”
吴时枫猛得将他搂紧了,轻声道:“够够够,你不用操心我。”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你看,就像你担心我出去钱就不够花了就吃不饱饭了一样。我在外边,见不到你,我怎么能不担心?”
孟泽沉默。
吴时枫继续道:“你觉得我听到余多和我说,孟健民天天在校门口等你下晚自习的时候,我有多害怕……你越是把这事埋的讳莫如深,我就越紧张。”
他干脆坦白:“你觉得我这几天都是怎样的心情。”
孟泽猜不出来,开口问他:“什么心情?”
“肝、肠、寸、断。”吴时枫一字一顿说。
吴时枫突然醒悟,和孟泽这货说话绝对不能拐弯抹角,情商时高时低的他听不听的懂你的意思,全凭运气。
吴时枫趁着孟泽一时愣住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撩他的毛衣,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小块淤青,刚刚他就注意到孟泽的手腕关节出有轻微的擦伤。
顿时这股愤怒劲又起来了,吴时枫问:“孟健民又打你了?”
“……”孟泽有些疲于应付,他把车停了下来,让吴时枫来开,这样他就没这么多时间分神问些他不太想回答的问题了。
吴时枫又不好抓住他的领子逼他回答,于是软下声来:“去哪?”
孟泽:“都可以。”
吴时枫带着孟泽往他第一次想对孟泽表白的那条河开。孟泽听见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情绪越来越低落。
他一个人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被孟健民的死皮赖脸给击垮的,他可以刀枪不入。
可是吴时枫一在他身边,这颗心始终是软了一块,再也铁石心肠不起来了。吴时枫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还可以取暖的地方。
就像倦鸟归巢,孟泽突然觉得特别疲惫,浑身的尖刺全部收拢,他又成了那个不堪一击的小孩。
“你抱抱我。”孟泽几不可闻道。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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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杀了他?
吴时枫把车停了下来,几乎以为刚刚自己幻听了,他转头问:“你说什么?”
孟泽抬眼看他,是一个雾朦朦的眼神,看着吴时枫的心化了大半截。
吴时枫一抬腿,在车上来了一发骚气冲天的操作,孟泽都看不清他是怎么挪了个180度和自己面对面的。
他的腿撑在地上,避免车倾倒,然后把孟泽的脑袋往自己怀里狠狠一按,然后右手不自觉得在他的头发上揉了一揉。
孟泽就栽在他怀里一动也不动,连日来纠集的情绪渐渐消解光了,他说:“我没想到他会出来得这么早。”
吴时枫点头,觉得孟泽的语气有点怪,心里不自然的捕捉到了一点不好的预感。他吻上孟泽略微湿软的短发,又碰了碰他耳朵下边的一块骨头:“没关系,有我在呢。”
说完他又补充道:“你不准做傻事,听到没有。你要是……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痛苦一辈子的。”
吴时枫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孟泽,但孟泽的反常还是让他不自觉得感到慌乱。他循着孟泽的那个思路,觉得孟泽去亲手杀了他爸的可能性极大。
法律侥幸饶过的杀人犯,作为受害人的孟泽就也可以饶过吗?孟泽自以为自己没有这把普度众生的心肠,就算他普度众生,那孟健民在他眼里也并非众生。
吴时枫猜得挺准,但是孟泽还在犹豫不定。
如果他没有遇见吴时枫,可能就能决绝地斩断自己所有的未来,杀掉这个男人,然后蹲几年的牢,剩下的日子能活就活着,不能活就去死。
可是吴时枫对他说:“我会痛苦一辈子的。”
孟泽思来想去,自己如果动手,那就只有三个结果:一是杀人未遂,他坐牢,孟健民没死成,但把他弄个半死不活,孟泽觉得也挺解气的;二是成功杀了孟健民,自首然后被抓进去蹲个几年的局子;三是他被反杀……
无论是哪个结果,孟泽心虚的想,都会伤害到吴时枫吧。
吴时枫回来还没几天,孟泽突然接到了他外公郑新锴的电话,电话里老人的声音略显疲惫,说找他有重要得事情谈,让他马上来他家。
毕竟人家再不济也是他这么多年以来的金主,孟泽还是乖乖地去了他家。
郑新锴住的那座别墅的设计,实在是很暴发户了,孟泽完全没法理解把自己家里弄得金灿灿的能有什么美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
偌大的一座别墅里,只有郑新锴和一个小保姆。孟泽走进他房间的时候,郑新锴就发话让保姆先出去了。
郑新锴靠在床上,左手连着点滴瓶,有些混浊的眼睛见了孟泽,脸上艰难得汪出一点笑意。
他很久没有亲眼看见孟泽了,这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蹿的比他还高。长的……很漂亮,五官像他女儿,只是眉宇之间实在不含有他女儿那种与生俱来的温柔气质。
“来了?”郑新锴说,“最近学习怎么样?”
孟泽拉了把椅子坐下,对他也并没有多客气:“和以前一样,还能学出朵花来吗?”
郑新锴被他噎了一下,然后说:“你这什么脾气,和你妈一点也不像。”
“为什么要像她?”孟泽一挑眉,正欲再说些什么。
郑新锴几不可闻得回答:“确实不该像她,该软弱的时候不软弱,不该软弱的时候又偏偏……”
他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道:“她如果不硬抗着,她及时知错,她回来,我会不收留她吗?”
孟泽兀自一哂:“人都烧成灰了,还有什么好说。”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黯了黯。
他对于他母亲的软弱没什么表示,这位母亲在他的记忆里没什么色彩,她逆来顺受,孟泽对她也不存在什么记恨不记恨。
就像他当时缩在衣柜里不敢出来,他母亲缩在这段四面漏风的婚姻里不敢出来,软弱从来不是错误,你也不能要求每一个人都勇敢。
可是孟泽从来没有考虑过,他母亲为什么被伤害成那样了,还舍不得走?
因为她不敢,她就算离婚后能从孟健民手里顺利争的过两个孩子,可郑新锴也不会接受他们姐弟,他只要他女儿一个人。
她不能把两个孩子抛下,留在那个噩梦一样的家里。她也没能力把他们带走……孟泽想起魏玉萍后来在他妈屋拆被单拿去烧的时候,在他妈枕头套里发现的那把套着黑色塑料壳的水果刀。
她还是想过反抗的,还试图给他们俩争取一个相对光明的未来。
如果她和孟健民一起死了,孟泽和孟谭就算是被送进了孤儿院……也比现在过的好。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计划还没实施,她的性命就戛然而止了。
这位母亲在孟泽的脑海里,终于有了一点色彩,只不过是以这样惨痛的形式。
“是啊,说这些时过境迁的事情都已经没有意义了。”郑新锴平铺直叙道,“你妈妈出生的时候我就想,只要这么个女儿就够了,结果……唉,后来我还有一个儿子,唔……和你差不多大。”
“真让我头疼啊,我这个儿子,连初中都毕不了业,还是花钱走关系,才混了个私立高中读。不好好读书,天天在外边惹事生非……”郑新锴一把年纪了,还要天天给这个年纪足以当他孙子的儿子擦屁股,“早知道养了这么个没出息的玩意,当初还不如把你带回来。”
孟泽忍俊不禁,郑新锴看不出他笑容里含着的是怎样的情绪。
郑新锴看出他有点不耐烦了,接着道:“我也活不了多久了,老了,一身病就找上门来。我走了以后,把一半的财产都分给你,你母亲也能瞑目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用这笔钱,应该活的比我出彩。”
“还有,你……舅舅这边,他这货这辈子就这样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把我留下的钱挥霍完,你以后……帮着他点。”
孟泽抬眼,眼神没有聚焦,然后揶揄道:“给点甜头然后帮你养儿子吗?”
他起身,然后毕恭毕敬地朝郑新锴鞠了一躬:“感谢您这么多年来的赞助,□□里每个月剩下的钱已经足够我读完大学了。工作之后会把钱还您……阿如果您不幸拿不到这笔钱了,我会将其转交给您的儿子。”
郑新锴骤然变色:“你……”
“我有权利不接受这笔遗产,也就没有帮您养儿子的责任了。”孟泽说。
“行吧。”他叹了一口气,“你就这点和你母亲像,往不该犟的地方死磕。”
孟泽没什么表情:“走了。”
郑新锴:“等等!”
他拿起倒扣在被子上的一块木头相框,盯着上边孟泽他妈少女时代照的写真看了一眼又一眼。他以为她从小娇生惯养,吃够苦头就会回来了,可是她没有。
他也以为这种不听话的女儿不要也罢,他再生一个也没差,可是事实不是这样。
“孟泽,你说命运怎么这么不公,我的孩子和孙女死了,而坏人还活着。”郑新锴吐出一口气,“天网恢恢,真的疏而不漏吗?”
他这话不知道是在问谁,但也是孟泽曾经思考过的——法律饶过的,世道又会荡清吗?
郑新锴闭了闭混浊的双眼。
“总会有漏网之鱼的,他就不该出来。”他自问自答。
孟泽觉得他有点糊涂了,或者死到临头,终于开始心疼起了自己那个不听话的女儿。
回去的路上孟泽又开始纠结,他放不下这把累积了几千个日夜的仇恨,但更放不下吴时枫。
杀了他和放过他的两个选项几乎要把他折磨疯,直到吴时枫打了个电话过来。
“我快要走了,今晚可以去你家睡吗?”吴时枫小心翼翼的问道。
“好。”孟泽在兜里摸钥匙,在门上戳了半天没能开进去门。然后发现自己一时恍惚,居然走到以前的那个家门口来了。
他转头就想走,结果听见一声重物向门砸来的声音。
孟泽折回来,想着是孟健民喝醉了又发酒疯,结果第二声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这就不得不引起他的注意了。
孟健民的发酒疯不可能是自个在那里沉默地砸东西,就孟泽还清晰的记忆而言,孟健民一喝醉就会破口大骂,上下两楼都能听到他的动静。
隔了一会儿,孟泽没再听到任何声响。他虽然表面上对魏玉萍这个奶奶不冷不热的,但这么多年住在一起,再怎么样也还是有点微薄的感情的。
魏玉萍已经上了年纪,突然犯高血压栽在地上不是没可能,何况她平常的药也是孟泽花钱买的,现在离了孟泽,一分钱都没有……
孟泽始终无法决绝地离开,于是摸出藏在门口鞋架上雨靴里的备用钥匙,把门给打开了。
一打开门,一股新鲜的血液腥味扑鼻而来。
满目的红色让孟泽的额角抽搐了一下,他虚掩上了门,然后朝里边缓缓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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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死了
孟健民就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手指还在微微抽搐,眼珠子也还能转,看清来人是孟泽后,他的眼里泛出希望:“小……”
孟泽不慌不忙地绕过他,去探了探同样倒在地上的魏玉萍的鼻息,已经没有气了。他的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有了点正常的反应。
“爸。”孟泽突然转过头,对着他笑。
孟健民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浑身开始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