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向后转了吗?-第3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爸。”孟泽突然转过头,对着他笑。
孟健民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浑身开始颤抖了起来。
孟泽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品味着他痛苦的样子。他曾经看过很多小说,里边的角色在面对自己日夜都想杀死的仇人死在自己面前时,感到的通常不是愉悦,而是百感交集,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感。
可是确乎没有一种感觉是与他相契的,孟泽先是感到心跳加速,但这并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接近病态的快意。
从小到大都想杀死的人倒在你面前,这种感觉……孟泽差点要笑出声。
他已经能猜到这是谁干的了,孟泽的眼睛弯了弯,郑新锴估计以为他还和他们住在一起,所以刚刚特意把他支开了。
这可比什么一半的遗产,带给他的惊喜要多的多。
孟泽缓缓逼近,孟健民捂着伤口,奋力抓住了他的上衣,然后被孟泽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掰开了,他的白色毛衣上倏然留下了一个红印。
“尽给我添麻烦啊。”孟泽嫌弃的看向那块污渍,他轻轻的说:“爸,你别紧张,需要给你报警吗?啊,遇到这种事要第一时间报警呢,你拿不到手机吗?”
他打开手机,不紧不慢地按了三个数字,然后拨通。
孟健民怒目圆睁,眼白越来越红。孟泽一下瘫坐在血泊之中,然后接起电话,行云流水的抽泣起来:“我奶奶还有我爸……我一回来就这样了……”
女警察连忙安慰他:“你先不要激动,发生什么事了?”
“血……他们被刀捅了,好多血。”孟泽语无伦次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该怎么做?”
他一边说一边慌乱地推了孟健民一把,力度不大不小,正好叫那把刀又不偏不倚得没得更深些。
孟健民张了张嘴,一个音节都没能发出来。
女警察道:“你先不要乱动,人还有气吗?你把地址说一下,我们马上叫救护车和警察过去。”
孟泽抽抽噎噎的报了一串地址,然后一阵沉默后,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语音有点发颤:“已经没气了……”
此刻的孟健民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了,愤怒到最后,是绝望。
孟泽冷静地重新蹲了起来,端详着孟健民的脸,死的不是很平静,有点狰狞。这货居然妄想自己会救他,孟泽心想,命运对这种穷凶恶极之人反而心慈手软。
虽然他回来的时候,孟健民的腹部、两边大腿已经统共被捅了三刀,那两声重物砸来的声音也是他在地上爬行了一小段,抓到东西就往门上砸,试图让别人听见。
只可惜听见的人是孟泽,按照这个出血量大小来说,孟泽心里挺清楚,如果他第一时间叫了救护车,那说不定还能把孟健民从死生的边缘上扯回来。
可是他总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手里的手机响起一声提示音,孟泽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吴时枫发来的:你在家吗?我敲了半天都没人应。
孟泽坦白:我在以前的房子里,孟健民和我奶奶,死了。
发完这段话后,孟泽的感观才刚刚迟钝得激起了一个少年的心,方才他觉得开心,就是纯粹的开心,但所有情绪都在看见孟健民咽气的那一瞬间荡然一空。
他有点茫然,也有些无措。
但他依旧冷静,冷静地扮演着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遇到凶杀案应该有的反应,警察赶来后,他几乎每一个细节都表演得天衣无缝,至少这个小县城的警察看不出他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吴时枫在看到他发来的消息后,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穿着一件居家服从床上腾了起来,然后冲出了家门。
没过多久他坐在出租车上,看着周边的景色飞速后退,吴时枫给孟泽打了个电话,但他没接。
“司机,你再快点。”吴时枫催促道。
司机从车内后视镜扫了一眼吴时枫的脸:“已经很快了,小兄弟,什么事这么急?”
吴时枫又打了一通电话过去,孟泽还是没接。他此刻是真的心急如焚,孟健民和孟泽奶奶死了,是谁干的?孟泽吗?
他紧紧捏着手机,居然开始害怕。
他的孟泽要是杀了人该怎么办?坐了牢再出来后,那么好……那么好的前程都毁了怎么办?如果是孟泽动的手……那他有没有受伤?孟健民那玩意什么事干不出来。
司机见他不说话,便也不再问了。
吴时枫冲上他家楼道的时候,孟健民和魏玉萍正被用担架抬下来,他推开几个警察和护士拦他的手,直奔到孟泽的身边。
他红着眼,上上下下把孟泽检查了一遍,才确认他身上那些血迹并不是出自他身上。
确认孟泽没事后,吴时枫一口气就郁结在喉咙口,特意和孟泽慢吞吞走在后面,用只有孟泽能听见的声音咬牙道:“你可真能耐。”
孟泽一怔,知道他可能误会了什么,他忍住笑意,面无表情的问:“如果我判无期,你等不等我?”
吴时枫捏住他的手,其实是在自我安慰:“说什么傻话,你不还没过18岁生日吗?”
孟泽:“过16岁就得……”
“你要给我也叛个无期吗?”吴时枫紧了紧他的手,反问:“你觉得杀人就是随便杀杀的吗?”
孟泽回答:“要坐牢,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这是吴时枫第一次对他爆粗口,“你就一个人去杀他,你知道有多危险吗?万一……”
“万一什么?”
吴时枫的脑子有点卡壳,顺带着连语言表达都不是很清晰了,他说:“你就不会告诉我,和我商量……”
孟泽一挑眉:“我告诉你,然后呢?你计划一下先给我送进派出所改造一下?”
“……”吴时枫认真的思考了几秒,然后说,“那怎么可能,你告诉你,然后我们一起,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成功率大一些……”
和孟泽一起把牢底坐穿,吴时枫想想还觉得挺浪漫。
孟泽实在没忍住偷偷勾了勾嘴角,轻声道:“谁和你说是我杀的人?”
吴时枫愣了愣,然后傻乎乎地跟着孟泽一起坐进了车里,孟泽凑到他耳边说:“我没动手,要不现在你还能见到我。”
他伸出手腕在吴时枫面前晃了晃:“你看,有手铐吗?”
吴时枫一口郁结还没吐出来,就被他一句话给击碎了,玻璃渣子沿着喉咙往下,有隐隐的烧灼感。
他重重得扬起手,落到孟泽的手掌上却成了不痛不痒的一下。
“你他妈——”吴时枫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对不起。”孟泽回扣住他的手,“看你太傻了,忍不住就想骗你。”
孟泽心情很好,连声音都轻飘飘的:“你会生我的气吗?”
“当然……不会。”吴时枫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点出息了,那么点气结在孟泽用这种声调问他的时候,就瞬间被一片柔软给荡清了,“下次不准再这样了,听到没有?”
孟泽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道:“我奶奶也死了。”
他的语速是惯常的不快不缓,导致无论要表达的是什么内容,都是云淡风清的味道。
他和魏玉萍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魏玉萍和别的普通奶奶也没什么太大的不一样,平常做一桌子菜,孟泽要是没打电话通知她,晚回来了她也不会先动筷。
她会和别的老人一样和菜市场的大妈夸自己的孙子。
因为被小区里的其他老人议论,所以没法和她们堆在一起跳广场舞,天天追着一个讲方言的节目,困了也不敢关电视。
孟泽心情好的时候,会主动和她说几句话,这时候她就特别高兴,用孩子一样的眼神盯着孟泽看。
可是她也是个沉默的帮凶,每次孟健民家暴的时候她就在旁边哭着劝,劝完再拉着孟泽他妈去拜一拜佛,企图让神明保佑,使孟健民变成一个正常的父亲和丈夫。
孟健民小的时候发脾气,连她也打。而魏玉萍却不敢对儿子还手,舍不得动他一点皮肉,尽管知道这样的纵容娇惯不好。
而到后来孟健民做了那种穷凶恶极之事,她不怪他,反而把错都怪在了自己和别人的身上。在魏玉萍的眼里,他的儿子永远都不会有过错。
自己可以原谅的,别人也可以原谅。
吴时枫揉了揉他的耳垂:“还有我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jie”灌溉的营养液+1~
你们肯定都以为是孟健民杀了孟泽他奶奶哈哈。
第55章 月色真美
凶手是在第二天早上来警局自首的,说孟健民在入狱前,骗了他几十万去赌,说是一定能翻倍扳回来,结果却输的一干二净,嘴上说着会还,却一分钱都没有拿出手过。
当年他才20出头,那笔钱也是他父母这么多年省吃俭用想给他买个房子娶媳妇用的。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处了两年的对象和他提出了分手,他妈因为这赔的一干二净的存款犯了病。
“他孟健民早该死了。”男人说。
警察问:“那孟健民的母亲呢?你为什么也对她施以毒手?”
男人回答:“她非要挡在他儿子前面,孟健民当时醉醺醺的,就按住她当自己的肉盾。”
饶是这位警察已经呆在警局五六年了,遇到危险拿自己亲妈挡在前面的还是第一次听说。当下有点震惊,就孟健民的前科——失手杀了他老婆,看起来确实是个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孟泽此刻正坐在吴时枫的床上,在亮度调到最低的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吴时枫从电脑桌旁边的架子里找到两条吴时岚喜欢吃的巧克力,然后递给孟泽:“咬几口,心情会好点。”
孟泽抬头看他,不明白他是怎么看出自己的心情不好的。
吴时枫在他旁边坐下,然后在床上盘起了腿,撕开手上的那条巧克力,然后凑到孟泽嘴边:“有用,效果特别好。”
吴时枫在国外的时候,有时候想家人想孟泽想的不行,情绪就特别低沉。心情郁闷的时候塞几条巧克力进肚子里,虽然腻,但是心情真的会变好。
孟泽一口叼掉半条,随便嚼吧几口就咽下去了。
吴时枫问:“孟健民他这会也是活该了,那个凶手是不是说他骗人钱来着?”
孟泽点了点头,没告诉吴时枫真相其实是他外公郑新锴□□。
那个男人孟泽认识,孟健民刚被抓进去的时候,他上门闹过,不过人都已经被抓走了,他也不能对一个小孩和老人怎么样。
后来孟泽听魏玉萍说这个男人虽然没了那几十万,但好歹还是找了个农村的女人结了婚,有了个女儿,结果好景不长,男人的女儿心脏病,要动手术。
男人又找上他们几次,不过孟泽都不在家,魏玉萍和他说我孙子还在读书,实在是没有钱。
那时候孟健民刚出来,男人上门要钱,却被孟健民拳打脚踢出来,并附言:“老子我都坐了这么多年牢了,你还想要钱?什么时候的事了?谁知道是不是你胡乱编的,还想坑老子的钱。”
男人实在没办法,硬着头皮继续让他想办法还钱。孟健民却说:“老子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还救你女儿?小孩再去生一个不就是了,养大了还不是要送给别人操,赔钱货,死了就死了吧。”
男人绝望之际,孟泽猜测,应该是郑新锴找上了他,各中细节孟泽不清楚,但还是可以想象一下的。
吴时枫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行李箱一阵翻找,摸出了一把小木琴,他对着孟泽笑了笑:“在外头读书挺无聊的,就学学琴,这个琴也不会很难——你有想听的歌吗?”
“没有。”孟泽啃完了剩下一半的巧克力。
“一点都不给我面子。”吴时枫笑着搬了条椅子坐到他对面,然后拨了几个琴键,“我还只会弹一些简单的。”
见孟泽没有不想听的意思,吴时枫轻轻缓缓地拨弄起了琴键。
调子很温柔,卡巴林琴的音色很悦耳。孟泽把脑袋伸过去,在吴时枫的嘴上轻轻碰了一下,吴时枫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孟泽垂下眼皮:“我不想听到后面两句。[注]”
“那就不弹了。”吴时枫把琴往床上一丢,又将孟泽一把扯了过来,坐着搂住他的腰,“你听过这首歌吗?”
孟泽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嘴唇小幅度地一张一合:“今晚はお月さん[注]?”
“什么玩意?”吴时枫尴尬道,“我不会念,我们中国人就说中文不好吗?翻译过来是——今晚月色真美吧?”
“今晚月色真美。”孟泽轻轻的笑了一声,“适合插猹?”
吴时枫哭笑不得:“我们不能浪漫一点吗?虽然这个表白都烂了大街了,但是我觉得挺适合你的,含蓄有诗意。”
孟泽沉吟了片刻:“我不喜欢。”
他不喜欢含蓄的表达方式,他喜欢吴时枫的热情与直接,喜欢他不加掩饰的温暖和爱意。
他顿了顿,又道:“如果你当初没有亲吻我的话,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真的喜欢我。”
从小到大,他听见很多很多的女生说喜欢,可是没有一个人真的敢这样平铺直叙,这样热烈。
吴时枫紧了紧他的腰身,偏头亲了口孟泽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他弯了弯眼睛,笑的灿烂十足:“好,孟泽你听好了,我吴时枫非常非常特别特别喜欢你,今晚月色不美也喜欢你,最喜欢你。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了。”孟泽回应给他一个微笑。
几天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