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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说书人(下)-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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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灵赋把阿魄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想要背着他走:“我知道。”
阿魄看这人虽嘴上说知道,却是不敢看自己的眼睛,便伸出手来抱住他,凑过去狠咬他的唇。邱灵赋被阿魄熟能生巧的深吻逗弄得浑身发热,他感到那手臂抱得紧,知道阿魄用上了劲。想着他身上的毒,双手放在他胸…前要把他推开,可一摸便是湿热一片,不必想也知道那是阿魄的血。
心惊地扭过了头避开阿魄:“别动!”
“不行。”阿魄还要凑过来,“除非你看着我说你相信我。”
邱灵赋自己刺伤阿魄数次,可也从未见过这人流这样多的血,心里不免有些惊慌。他转过身让自己的背对着阿魄:“我背你走,要说什么到时候我们再算账,可别等官府来了拖累了我!”
阿魄却不搂他,还不让他转身,把那身子掰过来,像是贪…色的酒鬼一般,又要凑过去吻邱灵赋。
邱灵赋要躲又怕触碰到他胸前的伤,不得已只得用手抵住他凑近的下巴。看着阿魄那还绽着笑意的眼睛,邱灵赋狠声道:“你要是真要背叛我,我就杀了你!”
这说完便终于能轻易把阿魄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拿开,后背对着那人胸口,把他背起来。
邱灵赋正要走时果真听到下边人影嘈杂的喧哗,其中似乎还有这客栈老板控诉的声音。
“走吧。”阿魄在邱灵赋耳边说道。
邱灵赋余光里看到阿魄把一个血染透的钱袋随手一扔,丢在了一旁的桌上。
两人几经观察,最后又回到了昨夜那小屋中。
天色未亮时是邱灵赋需要处理伤口,这会倒是轮到了阿魄。但这毒的解药倒是容易找,先把那血止住,再吃几副普通的解□□,两天便能好。
段惊蛰下这毒无非是因为这毒在空气里挥散得快,浸透在木头里斩落便几乎无孔不入,人要走入其中必定没有避开的可能。
便真的阻碍了阿魄的追杀。
“段惊蛰这次走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早知道就不要打草惊蛇。”邱灵赋给阿魄包扎着胸口,阿魄身上的伤口密集如麻,邱灵赋只能委屈着自己的笨手,把阿魄上身一道道缠起来。
阿魄只看着那低着头的邱灵赋:“未必,他这么狡猾,逮到一次便决断些也不是坏事,而且听他们那些话,衔璧应该也是安然无恙的。”
邱灵赋点点头。
“你知道那黑衣人是谁?”阿魄看他并不提那黑衣人的事,便懂得这人心中定有了答案。
“孔雀滨曾有一支暗卫,暗卫的头儿代代姓孔。孔家是这孔雀滨所在地盘上原有的族人,这家族人身传绝世武功,世世代代为段家效劳来换取家人荣华富贵。但十年前这支暗卫已经遣散,据说是因为这孔氏家族衰落。十年前家族里的壮年男子要么出了意外死去要么离开了孔雀滨,只留下了一位叫孔汀的孩子,是上一任暗卫头儿的亲生儿子,被孔雀滨收养着。”邱灵赋又白了白眼,“但这是淮京说书的说的,也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真话。还有听那对话,那段惊蛰与段惊澜的关系······”
邱灵赋想着忽然觉得有些意思,嘻嘻笑道:“也不知是兄弟阋墙同室操戈,还是同盘而食同床而寝。”
阿魄看邱灵赋对这些事倒是兴味盎然,低眼一笑,但思索了片刻,又道:“那人的武功的确与段惊蛰不同,路子更内敛细致,且似乎不屑用毒,不像是师承一派。那段惊蛰······”
阿魄悄悄看了邱灵赋一眼:“路子倒是与你有些类似。”
“怎么相似?”邱灵赋听阿魄把自己与段惊蛰放在一起,不免有些不开心。
太狠。
阿魄知道邱灵赋自己清楚,要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肯定是要生气的,便只笑不答。
邱灵赋也没催着他说,将阿魄包扎好了,便抽出自己腰上的剑,朝上边倒了点软筋散,涂抹均匀了又盘在腰上:“我去外边打听打听消息。”
“段惊蛰就等着你独自行动,你还敢出去?”
邱灵赋看阿魄身上的伤口,蛰人地讥笑道:“可是带上你我岂不是死得更快?”
阿魄倒是不觉得有何冒犯:“那我们一块藏好。我们藏好了,我们就是在暗处,还有主动权。”
“那如何得知外边的消息?”
“等。”阿魄道。
“等?”邱灵赋挑眉,“等衔璧来?”
“我已经把此处交代给衔璧,既然她无事,便一定会来。”阿魄安抚道,“别心急,在暗处这可是绝佳的优势,可养伤可偷袭还可在这几尺破屋中谈天说地吃烙饼。沉住气,别丢失了这机会。别忘了,那段惊蛰可是最能沉住气的。”


第32章 点火(一)
邱灵赋看阿魄这轻松的模样,也不知他如何想的,又道:“要是段惊蛰找来此处怎么办?”
阿魄道:“此处有五六座空屋,我们躲在别处就行。躲猫猫么,躲在哪没关系,障眼法会么?”
邱灵赋听他说得简单,鼻子里嗤出冷气:“那上次怎么不躲在这?”
“上次你受了伤。”阿魄笑道。
“可这次你受了伤。”
阿魄听他提及自己的伤,手下意识摸了摸那胡乱捆扎的布条,嘴角噙起笑来:“我的伤可不需要止痛的东西。”
邱灵赋当他在奚落自己怕疼。
他心里那无法自控的怒火像是长夜暖炉的火炭,似明不明地在手炉里长燃,凡是冒犯了一点点那高傲的心思,就要烧得烫手。而偏偏邱灵赋在阿魄身边又是个万事不如他的状态,对阿魄又早已经褪去了那身无辜的伪装,那便像是个刺猬,说一句那杀意就要从眼睛溢出。
但他不过转念一想,又残酷地笑道:“那下次上药,你这止痛的东西就别用了。”
“那便不用了,这东西用多了,伤可好不快。你看看你的腰,是不是比先前还严重些?”
阿魄一说,邱灵赋下意识把注意放在了那腰上,那腰上因为涂了厚厚的止痛药粉,倒是不疼。但邱灵赋立刻想起与那黑衣人打斗时,那人知道自己有伤,专门挑了些刁钻了招式,让邱灵赋腰上被迫承担了更多的压力。自己仗着不疼,回应起那人的剑法倒是从来不顾虑。
阿魄看那邱灵赋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是说中了。
他对邱灵赋道:“这屋子下还有几罐粮食,你连同我们带来的烙饼一起,到东边那屋上。那顶端有间隐秘的阁楼,从上边可以观察周围的情况,我们到那里去等衔璧。那段惊蛰也受了点伤,他手下只有孔汀一位高手,也不知他会想些什么法子对付我们。”
邱灵赋听了阿魄的话,难得二话不说低眉顺眼地去照办了。倒不是真看得起阿魄,只是听了阿魄的话,这崇云城、段惊蛰、孔汀、阿魄等,在他心中如同俯视棋盘上的黑白子一般明了。
那段惊蛰虽沉得住气,但哪里是胆小行事的作风?此时那人思虑这样重,一个是因为邱灵赋总能察觉不对劲之处,二便是因为阿魄。
与当世高手一场惊世骇俗的较量后闻名天下之奇侠不胜其数,其武学造诣有目共睹,可阿魄哪里是会与那些无关的高手无端扯上关系的?花朝会偶尔露面也是迫不得已,期间还为了沈骁如外出去寻解药,这样的惊鸿一现,江湖上很快便会把他的名字忘了。
但段惊蛰可不会忘,从紫域一路而来,只要阿魄在,邱灵赋便落不到段惊蛰手中。
两人此时都身负有伤,段惊蛰再沉得住气,也不会放弃这次难得的机会。就像是自己,要不是阿魄说了话,自己就不会放过打听消息的机会。
这么看来,如今静静在一旁守株待兔,倒确实是好办法。
“段惊蛰手中可不止有孔汀一位高手。”邱灵赋忽然道,“我倒是知道他为何刚杀了丁奢,就又找上了青山盟。”
说着便咧嘴眉开眼笑:“哼,这古往今来,替死鬼总不嫌多。”
心中早打好了如意算盘,面上自然明媚。但人到了那一旁屋子的时,邱灵赋脸色却是渐渐黯淡下来,那笑也像是僵在了脸上一般。
阿魄被他背在背上,身体贴着他,也能感受到那人的僵硬。
这屋子从进门起便是透着一股能想到死人与贫穷的霉味,那味道比原来的屋子更让邱灵赋作呕。地上厚厚一层灰尘,踩在上边那灰烟几乎能飞到眼前,脚下甚至能感到那绵软的感觉。
阿魄感受到身下那人脚步僵持了许久,也没迈出下一步,便抓了一缕那人的头发,扫了扫他的脸颊,明知故问:“嗯?怎么了?”
邱灵赋深吸一口气,像是忍着极大的不快,才继续往前走。
要是往日,这人恐怕撒泼打滚着也要换个舒服的地方,可现在就算是有钱也不能花。心中受了多大的委屈,阿魄自然知道。
这上楼时朽木楼梯发出的吱呀声刺耳难听,可邱灵赋才忍下了抱怨的心思,又瞥到楼角里蛛网密布,所走之处还有小虫乱爬躲开的身影。
“那阁楼······”阿魄听邱灵赋开了口,正侧耳倾听,可邱灵赋却未说下去。
阿魄笑道:“怎么?”
“没事。”想来邱灵赋要问的问题早已经知道了答案。
到了二楼,邱灵赋终于懂了那“隐秘的阁楼”所指的是什么。
这二楼极小,邱灵赋伸手便能摸着顶上,更别说是背着个暂时不能动的阿魄,阿魄只能把头垂在他耳边,才能不让自己的背碰到上边。
这里如此拥挤,却放着一床一柜,那柜子后边立着一只破旧的梯子。
背着一个阿魄,邱灵赋艰难地往上走去,那梯子摇摇晃晃,邱灵赋几次以为那梯子要断裂。
上去后便是一个仅有几尺的落脚地,面前有一张木门。
邱灵赋眉头紧蹙,嫌恶道:“这地方本来就小,怎么还弄个门?”
阿魄的气息是压着邱灵赋脸颊吹来的:“你看看便知道。”
邱灵赋看着那木门上千疮百孔,甚至不用手去触碰,直接用脚踢。这门老化严重,不知哪里卡住了,邱灵赋便只能发泄着用了点力再踢了一脚。
喀嚓——
这一脚倒是有劲,那门开了,却是摇晃几下,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可这倒却未真倒在地,因为后边对着门便是一张床,那床也跟着吱呀晃了一下,却是把那门给支撑住了。
原来这地方竟然小到开门便是床,那当然要有一扇门挡着。
“啧啧。”阿魄事不关己地侃道,“你看你这般不轻柔,现在还得收拾——”
砰!
身负奇毒,还被毫无留情摔倒在地。扬起灰尘几尺,阿魄呛得咳了几声,但邱灵赋听得出这几声里还夹杂着恼人的笑,这本该愉悦自己的咳嗽声,听着却像是在嘲弄。
阿魄撑起身子,支起脑袋在地上看他,那笑还留在脸上。
邱灵赋居高临下:“你既然笑得出声,那这屋子等会儿你能打扫吧?”
“当然可以。”阿魄随口便应道,“不过这毒好得慢,要是拖着毒,直到被段惊蛰发现了也还没好,到时候······”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邱灵赋却已然领会。
心中气极,想要凭空变出一把鞭子把阿魄脸上恶意的笑容抽去,可心中又想着此人要是出了事,那段惊蛰要对付自己可少了投鼠忌器这一道坎。
阿魄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在紫域把我骗来,可曾想过有一日要来伺候我照顾我?”
别说是照顾阿魄这么个不要脸的破乞儿,就算是说要自己照顾自己,邱灵赋也是从来没想过的。
“我有个法子,你亲我一下,我告诉你。”阿魄朝他眨眨眼。
邱灵赋哪是那么好骗的,心里清楚阿魄这毒要是想快些好便是少动,哪有什么好法子,这阿魄明摆着是想要诓自己。
“唔······”
邱灵赋往他腿上狠狠踩了一脚,还专门挑最疼的地方踩,听阿魄的呻…吟,自己倒是舒爽了不少:“你是有再好的法子,我也不会再让你占到半点便宜。说书的故事里,与恶人妥协委曲求全的,往往会遭遇恶人毁诺,这样便显得好人人善可欺,恶人心思险恶。故事跌宕起来,便能赢得满堂人义愤填膺。”
“你倒是明白这个道理。”阿魄听得笑道,“可我绝不会对你毁诺,你要相信我我便高兴,才又怎么会亲手毁了你给的这点好处。”
邱灵赋听他说了,下意识眼睛一转,心思一动:难道这阿魄还真有什么办法不成?
但目光落在阿魄身上,又看到他嘴角笑意更甚,还露出了白色的牙尖,才知道自己这掂量的神情又落入阿魄眼中,也不知为何他开心了起来。
“嗯!”那笑却很快被打碎了,邱灵赋脚下又狠一踩,也不与阿魄说些什么,绕过他就要往那阁楼里走。
“我们没必要一定得在这里睡,这二层不是好打扫一些么?这阁楼的小洞拿来看着周围的动静就好。”背后传来阿魄懒洋洋的声音。
这就是阿魄的办法?这明明是为了将就自己的妥协罢了。
“若不睡这里,这人来了自己还得晚一些知道,难保瞬息万变出了什么事。”邱灵赋把那门搬到一旁,从那阁楼里拎出了一只扫帚,“到时候衔璧来了后面跟着人怎么办?”
“要是衔璧来了后面跟着人,你是要把我抛下救她么?”
“那是自然。”邱灵赋想也不想,捏着鼻子就开始扫蛛网,任尘土飞舞,不管那阿魄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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