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下)-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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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魄手指玩弄着邱灵赋身前的头发:“我以身试毒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这是杀鸡取卵的笨方法。”
邱灵赋嘲笑道:“你得了什么虎子?”
这话一问出,阿魄片刻的安静便让邱灵赋心中狂跳,这仿佛在默示彼此心知肚明,自己提出这愚蠢的问题便像极了撒娇。
邱灵赋不禁思考自己为何要与他这般愚蠢地对话,好似自己真的自食其毒似的,一定要软在阿魄身前接受他的拷问。
“你不会从我身上得到任何战利品,快放开我。”邱灵赋重申自己的冷漠,冷声命令道,“虽然你不让我提,但是你也别老是忘了沈骁如身上的毒。要是沈骁如正好就是你们那内应,那正好一石二鸟。”
“你对我除了有这一颗棋子,还有什么?”阿魄不为他解开穴位,还挑衅一般把修长的手指伸进他衣服中玩弄。
邱灵赋隐忍着这的不安分的触碰,快乐和耻辱同时被他苦苦压抑着,与此同时心中忽然又绞痛起来,像是一把刀横在邱灵赋心脏前,逼着他想起桂仁,邱灵赋鬼使神差问道:“你们白家人对你而言,不过是这点分量?”
阿魄好笑:“什么分量不分量?他们是我世间唯一的家人,没遇上你之前,他们所在之处便是我的根。”
阿魄说得真情实意,邱灵赋听着心里却一沉,可下一刻却因阿魄滑向胸膛的手,扰乱了心中纠缠如麻的思虑。
“怎么了?”阿魄把他的反应看在眼中,挑高了嗓音,“手中握着一颗好棋,不应该为了我的说法开心吗?怎么一副吃了飞醋的模样?”
心中的绞痛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可邱灵赋意识却依旧混沌,听了阿魄的话,也不知自己口中问出的是什么:“要是沈骁如真的被我害死了,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邱灵赋满头汗水,不知是被阿魄的手指所挑拨,还是因为另有其事。阿魄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认真地看着那轻蹙的眉头下恍惚的眼睛,像是痛苦又像是隐忍。
“你会害死她么?”阿魄轻声问。
“会。”邱灵赋答得飞快,脱口而出,像是早知道阿魄会这么问。
“不要给我这样的难题。”阿魄抱紧他,“老天一向是那么吝啬,所以我所求之事所求之人的不过二三,这还要让我从中抉择么?”
觉得自己说着沉重,又立刻改了语气,调戏般哄道:“你行行好,看在你我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可怜可怜我这个乞儿。来来来,我也不为难你,给你解穴便是。”
说着手指一动,果然把邱灵赋的穴位解开了。邱灵赋才能动,便把阿魄推开:“你过去。”
阿魄恋恋不舍地把手指最后放在邱灵赋发间捋过,吹了声口哨,便顺从地翻身上了一旁的马,歪着脑袋看着沉默不语的邱灵赋。
这一路山明水秀两人都无暇顾及,阿魄的眼睛一直放在邱灵赋身上,时不时顺手折下一片叶一片草,便拿去轻轻逗弄邱灵赋。邱灵赋一路低头看着马背,不知小小年纪哪来这么多愁。
但心中的烦忧却被阿魄手上的花花草草扰得不干脆,等到邱灵赋忍无可忍拔出剑来对着阿魄,却只看到阿魄好整以暇的笑,一顶竹帽下藏着懒散又乐在其中的眼神。邱灵赋心中一动。
阿魄的手指在那剑上轻轻一弹,压根不畏惧邱灵赋的虚张声势。
邱灵赋气急败坏收了剑,转过头来便想:那桂仁也不是自己害的,他中了毒与自己无关。
两人一路上是按照阿魄指点的路线走着,一开始身后似乎还有鬼祟跟踪之人,两人略施小计,兜兜转转,故布疑阵,便一下子甩得一干二净。
一日后两人到达崇州城,两人立刻找往衔碧所说的花雨叶在此处的据点。
乔装打扮一路问下便到了那处茶楼,两人也不从正门好好走,便按照衔璧指明的房间,借着夜幕降临便从二层窗户潜入。
“来了?”
邱灵赋方才潜入,见一人坐在那椅子上,听着那人对自己说话还吓了一跳,活像是被捉了现行的小偷。可定睛一看那人青衫折扇,纶巾束发,文质彬彬一江湖书生。又是执茶含笑,一副万事皆在意料之中的讨厌模样,不是许碧川又是谁?
邱灵赋这几日与段惊蛰斗得灰鼻子土脸时,便一直念着这老谋深算自己平日总不愿理会的许碧川。现在一看到他,仿佛看到救命稻草,几乎喜极而泣,冲过去直呼:“川川!”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没网,找了个机会发一章 剩下的收假回来补
第46章 心毒(三)
许碧川眼睛微微一怔,还没等身子退一步避开这人偶尔的热情,窗外意料之中又闪来一人,飞快地拦了邱灵赋的腰。
邱灵赋向后靠去才向阿魄飞去一眼,便察觉到异样,神色忽然一变,还做出什么挣扎,整个人便软在了阿魄怀中。阿魄把邱灵赋横抱起,许碧川便看到邱灵赋两眼紧闭,想来是被点了穴。
许碧川忍不住挑眉:“我们花雨叶可塑之才不过两三株,你老是这么点穴,这株带刺的怕是要折在你手中了。”
阿魄把邱灵赋轻放在床上,对许碧川道:“他这刺除了扎人,现在还要扎自己,我也只能如此。请许诸葛看一下他身体,他最近似乎在瞒着我什么。”
许碧川面上神色一顿,若有所思,随即便上前探看那邱灵赋的脉搏。又说道:“自私是江湖行走最贴身的护甲,一个怕疼怕伤的小混蛋,可不会随便把这层甲脱下来。”
阿魄将邱灵赋额前发丝一缕缕撩开,别在他耳后,露出那人眉清目秀的面容来,又对许碧川解释道:“他说为了腰上的伤服用了一种毒,此毒能促进伤口愈合,却会频发虚汗。”
许碧川看阿魄自然而然放在邱灵赋脸上的手指,神色略有些意外,只瞥了邱灵赋紧闭的双眼,又笑道:“哼,这人说的十句话九句假,什么奇毒,听着便像是唬弄人的。”
阿魄皱眉:“没有这种毒?”
许碧川摇头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我学识尚浅,不敢妄加定论。但若是真有,也只能源自三处:花雨叶、邱心素或叶徽和。就凭邱心素是这人的娘,他要说这句话,我听着也找不出他说谎的把柄。”
阿魄看许碧川把邱灵赋的手腕放在了床上,问道:“他身体如何?”
许碧川淡淡道:“无事。”
“无事?”阿魄盯着许碧川的眼睛,忽地一笑,“不可能。许诸葛没必要瞒着我,我不会借此伤害他。”
许碧川侧过身来看他,笑道:“无大事。这人是否吃了那奇毒,我暂且看不出来,但他体虚是真,我开些药便好。多谢阿魄少侠一路照料,还请阿魄少侠放心。”
听着许碧川不冷不热的回答,阿魄又把眼睛放在床上邱灵赋身上。他忽然拉起邱灵赋的手,倾身过去要抱他起来。
许碧川的折扇立刻按在阿魄手上:“阿魄少侠这是何意?”
“我带他去找叶徽和。”阿魄扫过许碧川一眼,如黑色水银一般明亮的眼里,分明闪烁着不信任。
许碧川嗤笑,手中折扇收回一展,鼓风拂面:“阿魄少侠是信了这小子所说的身中奇毒了?”
阿魄嘴角一抿,不作回答,将邱灵赋横抱起就要走。
“慢着。”许碧川制止,“许某不如阿魄少侠关心这小子,过于敷衍,确实有愧于他。但要诊他的状况望闻问切必不可少,叶徽和医术高明,在此事上也未必比许某高明,阿魄少侠还是放下他,容许某再诊查一二。”
说着又对外喊道:“云乔,阿魄少侠一路辛苦,你们命人准备好菜上房,让阿魄少侠好好歇息。”
“许诸葛!”阿魄不知许碧川把自己支开有何用意。
“与阿魄少侠解释的是一番说辞,那阿魄少侠不在场时,这小子又是什么说辞?这是许某需要知道的。”许诸葛看阿魄难得心急,微微笑道,“你我都是爱惜这混小子的,事后定与阿魄少侠好好妥谈,不会隐瞒半分。”
这一路而来,阿魄也看出了邱灵赋心中有事,可自己是穷尽心思也琢磨不到一二。他心中也知道比起自己,这小子更信任的或许是许碧川。
房门忽然打开,云乔听了吩咐进来,正满脸欢喜,却正好看到阿魄手中横抱着邱灵赋。阿魄眼睛低垂,像是失去光泽的隼鹰,低眉看着怀中闭目的少年。
“我知道。”阿魄低声道。说着便把邱灵赋又轻轻放回床上,拉起被褥给他盖上,一边掖被子一边还道,“如果不与我坦诚对他更好,那么也没必要与我坦诚。”
许碧川听了深深看阿魄一眼:“阿魄少侠切勿多虑。”
“许诸葛切勿多虑。”阿魄以同样的话回道,“即使与他之间并无期盼的那般互相信赖,我手中的匕首依旧是护着他的。我对我自己心中有数。”
阿魄说着最后看了邱灵赋一眼,转身便走。许碧川知道他是聪明人,自己也不做多解释,只是执扇揖了揖。云乔看着阿魄浑身凛然从自己身边走过,张着嘴又不敢说话,眼神躲闪着,跟着退出了房间,又瞟了许碧川和邱灵赋一眼,战战兢兢把门阖上了。
许碧川走到那门前,给门上了槛,又把窗好好地阖上了,才坐到邱灵赋身边:“玩够了?”
邱灵赋睁开澄净的琥珀色眼睛,把阿魄悉心掖实的被子踢开,方才阿魄的脉脉承诺在他心上未留下一点痕迹。他毫无心肝地眉开眼笑,灿如骄阳。
阿魄将邱灵赋放在房间内,只觉得浑身轻飘飘,不由得浑浑噩噩胡思乱想,既为邱灵赋的身体担心焦急,又为邱灵赋所隐瞒之事惶惶不安。
段惊蛰与白家之事还未解决,邱灵赋就像是解忧的浓酒,自己贪醉贪欢抱着这酒罐子不肯放,要靠他麻痹和愉悦自己。现在便像是在醉意盎然的时候,被人哄骗着夺去了这酒,自己涎皮赖脸也想要抢回来。
现在自己也不该傻站在这灯光昏暗的楼梯下,自己应该去邱灵赋身边,用甜蜜又残酷的方式,让他如从前那般不得不说出真情,或是悄悄躲在暗处,听他与许碧川说些什么,自己好率先为他做了决定,再逗弄他说他傻。
人人心中都有一碗苦酒,自己何必去逼他吐露?只要能护他安好,能识破他妄图拒绝自己的一切计谋,相伴在身边便是。就算两人之中的谎言会致命,自己手中匕首也能披荆斩棘留住一条生路。
只要活着才有无尽希望,从死里逃生的自己明明更懂这个道理。江湖尚武,身怀的武功难道不是上天的恩赐?自己应该叩首感谢才是。
这么想着,阿魄便安心些许。
“阿魄少侠?”胆怯的声音从后边传来,打乱阿魄沉重的思绪,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正微微颤抖,阿魄轻轻把手蜷起,回过头来,看到面前立着一个面容楚楚的白衣小姑娘。
昏暗灯光中仔细辨认,才记起这是花雨叶的云乔小丫头,自己在那雨花楼和桃林中曾各见过一次。
“你是云乔?”阿魄对江湖所见每个人过目不忘。
“是!我是云乔。阿魄少侠还记得我。”云乔欣喜道,可刚脱口而出,便意识道自己语调过于孟浪,又敛声道,“阿魄少侠方才是在担心什么?阿鹊她们与我说了,邱小少爷与花雨叶是一伙的,许诸葛一定会把邱小少爷治好。”
阿魄听出这小丫头是在安慰自己,心里终于明白这邱灵赋为何对女子爱惜,原来这花雨叶女子多善意,那人自小便是有福气,受尽这般恩泽。
可自己那少年相思苦果,又怎么能与这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分担,阿魄只是回以一笑:“多谢姑娘关心。”
云乔看阿魄少侠对自己笑了,又直言明白自己这是关心,脸不由得一红。又以为阿魄已经无事,便高兴道:“我去准备个上房,再给阿魄少些拿些好菜,阿魄少侠一路长途跋涉,一定累着,要好好歇息的。”
说着又紧张起来,急急补充道:“这是方才许诸葛交代的,阿魄少侠得好好歇息,不然邱小少爷醒来少侠又累倒了怎么办?”
说着便赶紧逃也似的上楼去准备房间了。
阿魄正抬头看那云乔的背影,却隐隐看到二楼还站着一人,身着胧胧衣裙,望过去一片女子特有的温柔美好。她眉目中曾有的少女天真淡去不少,反而更突显了凝视人之时眉宇之间的一股倔气。
她往这边看了一眼,便转身回房去了。
阿鹊。
邱灵赋醒来要是知道阿鹊就在此处,不知会露出什么表情。
邱灵赋从胸口取出一块玉放在许碧川面前,洋洋得意。
许碧川看了一眼那玉,笑道:“阿魄不过是一时心急,心思全扑在你身上,才未发现你穴位上隔着这玩意。下次这小把戏就未必有用了。”
他说着伸手接过那玉,早在邱灵赋拿出来,他就看见了上边那个“沈”字。
邱灵赋又把那些石窟上所见的金银珠宝和那婴孩肚兜都拿了出来,与许碧川一一指认:“这些都是白家藏身之处发现的,不知是那位白家间谍缺的什么心眼,竟然还给自己留个把柄。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发现?”
“阿魄真心交付与你,你便在我面前如此出卖他与白家?”许碧川笑道,在那堆金光耀目的东西中扫了一圈,却未去查看,只问邱灵赋,“我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