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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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魄瞥了一眼那路边的豆糕摊子,那小摊贩显然也听到了这话,正朝着他殷勤微笑。
“银子。”阿魄伸出手来。
“我没银子,花你的。”邱灵赋伸手要钱倒是恬不知耻。
阿魄看了他片刻,自嘲道:“你看我像是有银子的么?”
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破败,也就是干净齐整一些,人倒是不显得邋遢。
“没有你怎么敢上路,难不成你是一路烧杀掠抢过来的吗?”邱灵赋不信,“我可是主子,你得服从我,不然······”
“我身上的钱可不够你浪费。”阿魄可不愿听他接下来的威胁。
一路上倒是一点点算计好了······可却浪费在了打点不必要的消息上。本想着接下来几日省着点少吃几顿也无妨,可没想到这行程上又多加了一人。
好歹不歹,还是这用钱无度的邱灵赋。
“够不够我说的算,我现在就要吃。”换了个新鲜的主子身份,说起话来便更没道理了。
阿魄看了会儿邱灵赋在马上高高在上的模样,忽然嘴边一笑:“我倒不是不愿给你买这些东西······但这钱你要是花了,这路上没得用了,你可别后悔。”
这对邱灵赋当然不是什么威胁:“当然不后悔。”
自己花钱都毫不心疼,剥削他人的银子自己又怎么会后悔。不仅不后悔,开心还来不及。
况且怀中还有几块玉,大不了当了便是。
第5章 盟约(四)
带着各式各样的零嘴离开紫域,阿魄摸着怀里仅剩的铜板,无奈地摇了摇头。
离开前邱灵赋还去了一趟如意楼,趁着许碧川不在,又骗着悯之怜之要了点盘缠。
邱灵赋不急着赶路,全然像是出来游山玩水的一般。
“你就不问问我要去哪?”阿魄看他用那吃得满手油污的手抓着缰绳,马骑得摇摇晃晃。
邱灵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不是去找你们的徐老伯,与你的师兄弟们交换一下这几个月讨来的消息么?我去听听。”
趁着邱灵赋昏昏欲睡,心思防备小了些,阿魄才得在白日里好好看他。曾经齐整的半披长发,现在却凌乱着,毛毛躁躁,像是随意挽起的。
想来这长发,曾经也是邱小石帮理的。
“你看我做什么?”邱灵赋警惕着,像是被这目光看得完全清醒了,“没我的命令,不许看我。”
阿魄把目光收回了前边的道路上:“你不是困了?”
“我是困了。”邱灵赋又打了个哈欠,“今夜是在哪停宿,还远么?”
“在紫域耽搁太久,今夜恐怕到不了什么好地方,只有破旧小馆等着你我。”阿魄斜眼看了邱灵赋一眼,又缓缓道,“但你要现在歇息,倒是有个法子。”
“这附近有换马车的驿站不成?我要换个舒服的马车,我要躺在里面。”邱灵赋想着便美,有阿魄为自己做事,赶个路为何还要冒着太阳。
“何必这样浪费。”话音刚落,邱灵赋便听这座下这马嘶叫了一声,阿魄已从自己的马上离开,飞身到了自己身后。
自己被挤得往前一倾,可一双手臂却恰好环在自己身前。
声音是贴着自己的耳朵的:“睡吧······”
邱灵赋还未对此冒犯做出任何的反应,便又被点了穴。两眼一黑,立刻乖乖顺顺地,软在了阿魄怀中。
阿魄低头嗅了嗅邱灵赋的头发,又把这家伙抱得稳了一些,让邱灵赋可以舒舒服服躺在自己怀里。
若让他清醒着,怕是宁愿死撑着,也不会闭上眼睛歇息,能让他真的安稳睡在自己怀里,恐怕也只有这么一种办法了。
另一匹马的缰绳在手中,这样牵着,这路却是越走越慢了。
这夜到了个不知名的小镇,邱灵赋二话没说便去当了一块玉,丝毫不心疼地换来了一辆马车。
阿魄把那马车收拾好了,坐在那马车前给自己受伤的手缠了几圈布——早知道在这家伙醒来前便躲得远一点,也好过被那软剑多划了一道伤口。
等那伤口缠好了,懒洋洋便往车里问:“主子要去哪住,好歹告诉阿魄一声,省得你不说,阿魄擅自做主了你又不满意。”
毫无道理!今日他擅作决定,自己可曾有过说话的机会······
邱灵赋在车子里,本黑灯瞎火吃着东西,听了这般话却脑筋一转:“只要是主子不满意的,做下人的就该罚,你说对不对?”
这一听便是又想占便宜,阿魄却装作没听懂,语气却像是真下人一般,恭恭敬敬:“罚什么?阿魄是第一次当下人,有冒犯了我家主子的,还请主子原谅。”
“狡猾······”邱灵赋暗里骂了一句,阿魄的语气再顺从,听在邱灵赋耳朵里也像是在戏耍自己。邱灵赋想要当真好好教训他,可一时间却觉得任何惩罚也难不倒此人。
“现在先找个地方歇息吧。”这一日下来,邱灵赋觉得自己浑身难受,真想好好洗一洗,“要这镇上最好的客栈。”
住在那破败的西陋巷久了,是该好好享受享受。
至少也得把这一身乞丐的味道洗去。
阿魄往路边的人一打听,才知这小镇偏僻,最好的客栈,竟然还有些不好住。
“那湘湘楼倒是曾经最好的客栈,您也知道这前几个月发生了事,谁愿和那贼窝湘水宫扯上关系,这几个月都空了······我建议您呐还是去那福源客栈,那的吃食虽然不好,但洗澡的热水还是有的。”
这名字里带个湘字的,那必定是与湘水宫有关系的。
阿魄思虑片刻,敲了敲这坐着的马车:“主子想去哪?”
里边传来嚼咽东西的含糊声:“都说要去最好的地方了,你记不清主子的话,那得再罚一次。”
这湘湘楼坐落的位置,就在这小镇最为繁华的街市中间。
想来也曾是人来客往,财源广进。可如今仿佛被孤立在那喧闹之外,一座楼灯火惨淡,冷冷清清。
这还不算最晚的时刻,周围的青楼茶馆都还人满为患,这里的掌柜竟然开始里里外外收拾,像是要打烊了。
“还要去么?”阿魄问车里的人,这湘湘楼如此冷清,其原因与这马车中人可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因此阿魄便觉得有必要多嘴再问一句。
“去,当然去。”邱灵赋正说着,眼睛却被娇软的吆喝声拉过了视线。
头伸向窗外,正要往那热闹的青楼望去,这马车好歹不歹便动了起来,让自己没法再看。
“那便这么定了。”阿魄道。
本该歇息,这湘湘楼居然来了客,掌柜惊讶又惊喜。
阿魄把马车安妥好,让不断抱怨的邱灵赋先进去上楼歇着。
可进来时看到邱灵赋居然还在,坐在行李旁百无聊赖,像是在等着。
可看到自己,邱灵赋又是一副厌恶的模样,从的眼睫到嘴角都高傲起来,那气焰非要嚣张得人牙痒痒。
阿魄眼神一敛,却只对掌柜道:“掌柜的,一间房。”
“两间。”邱灵赋的声音从后边冒出来。
阿魄听了背后这声音回得快,却只一笑,面对那人,低着声像是哄道:“我身上的钱可不够了,通常赶路,只要有个地方我便能睡,外屋已经是很好的睡处······主子不打算省下这笔钱?”
“不打算,要我与你一个房间,这可比没钱难受。”邱灵赋不客气。
阿魄只能摇摇头,对那掌柜道:“那便两间。”
这两人愿意住进这里便已是稀奇,而两人的对话,也让人禁不住暗暗揣测。更别说所谓这下人,面上沾着灰乞丐一般,却又英姿挺拔,即使身着朴素,依旧引人注目。
实在是奇怪。
那掌柜用那双小眼睛煞有介事看着两人,却又不敢瞧多了,这好不容易来的生意,可别被自己疑神疑鬼跑了。
吩咐人给两人带去了住房,又对两人道:“热水已经好了,等会就让人给两位送上去。”
阿魄正要上楼,听这话,却停了下来:“这客栈里除了你掌柜与那打杂,还有他人不成?”
好细的心思!
那掌柜暗暗感叹,又下意识往那二楼西边偏了偏头,才低声对阿魄道:“我们东家派人来清算,还住在这儿呢······这湘湘楼在这里是熬不下去了。”
说着便又重重叹了口气。
阿魄仰头往那西边看去,那里果然有一间亮堂的屋子。窗子分割着昏黄烛光,在左右两间漆黑空屋的包围之下,竟然诡异得像鬼屋一般。
“你在看什么?”邱灵赋往那屋子看了不过一眼,便不再看了,随口道,“如果这屋里的人要杀我报仇,你可得在前边挡刀子。”
他对阿魄扔下这句话,便不再理了,踩着楼梯飞快地上了楼。
邱灵赋对江湖之事的懵懂和敏锐,一直以来都矛盾地在某个平衡点达到了极致。
这天夜里,果然有不速之客前来造访。
那股灌满了迷药的管子戳破窗纸时,屋外人却发现那点燃的迷药,竟然可笑地从自个儿这边冒了出来。
正疑虑着,管子却从里边被抽了去。
屋外之人吓了一跳,却又想着事情已经败露,还不如正面交手······可正要进屋去,却又为自己武艺不精而迟疑了一时会儿。
“你不是要来杀我吗?”邱灵赋已经把窗口打开,趴在上边看着那人,“湘水宫的人,怎么都这样蠢。”
那人一愣,恼羞成怒,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使出浑身的劲往邱灵赋刺去。
邱灵赋不过后退一步,那人便从窗口猛栽了进来,还是头着地,摔得满眼金星。
“哐!”大门被踢开,那掌柜与打杂的也义无反顾,拿着长刀利剑冲了进来!
邱灵赋抽出软剑,正要朝那最近的掌柜挥剑而去,那软剑上却传来一阵锵响,手中被震得一麻,而那阿魄已逼近身前。
随即又是几声石子破空的响动,那来者三人手中的武器便已被击飞,阿魄转过身来,钳住了邱灵赋执剑的手腕。
“滚!”邱灵赋凶狠道,眼中冒着杀意,他下一刻便要挣脱束缚。
“他们罪不至死。”说着阿魄便转头对那三人道,“湘水宫已经名声大败,没必要再在客栈内动手,恶化你们的生意。”
那掌柜与打杂的听了倒是没反应,甚至觉得有些道理,只悄悄看了那栽倒之人。
那人却怒道:“假惺惺!要不是因为你们,丁宫主怎么会死?”
“丁宫主死于谁手,除了杀人之人与那些死去的湘水宫弟子,恐怕没人见证。你们该怀疑的,是那妄自定论之人才是。”阿魄一点即破。
“这······”那人看着也不是头脑冲动之人,一时间有些迟疑,也是把话听进了耳朵里的。
阿魄看那人握匕首的动作,又看那掌柜与打杂对此武艺不精之人毕恭毕敬,心里便有了猜测。
“湘水宫少年成才的神厨丁蕙章,握菜刀的手,还是不要握匕首罢。”阿魄说着,便又对其他两人道,“还请诸位真弄清楚了仇家是谁,再来讨命。”
说着便把脚下的刀剑踢与那掌柜与打杂的,那两人也心知不是不对手,灰溜溜地把那地上摔得狼狈不堪的人扶起。
那人气咻咻把搀扶的手甩开,可看了阿魄与邱灵赋两眼,却也只能捡起匕首,甩袖出了屋子。
“唔!”阿魄还未把这门窗关上,腿上便一疼,跌坐在了地上。
回头一看,邱灵赋给自己踹了一脚,脸上平静着像是在冷漠地戏耍自己,但眼里分明气还未消。
第6章 盟约(五)
阿魄从地上爬起来,也不恼,笑道:“怎么了?碍着你打架了?”
打架······
邱灵赋手中剑一立,指向了阿魄的喉咙:“以后我要杀人,你别再多管闲事。”
“好,不多管闲事。”对此警告满不在乎,阿魄把那利刃从喉咙前轻轻拨开,“但现在,阿魄建议邱小少爷把东西收拾收拾,我们得走了。”
邱灵赋听了奇怪,往床上一坐:“为何要走?我困了。”
“这湘水宫的人来了这一遭,还会容忍你好好住在这?”阿魄倚在窗边,“你这样聪明,应该知道他们是因为正面打不过才走的······可不是因为我那番话。”
“那他们能如何?”邱灵赋一倒,支着脑袋侧躺在床上。
阿魄双手抱在胸前,看邱灵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笑道:“他们能请救援。”
“湘水宫能请什么······”话才问出口,却不说了。
阿魄好整以暇考在一旁,他知道邱灵赋已经知晓这问题的答案。
在快速奔跑的马车里坐着,实在不好受。
人被颠得趔趄不说,一个不稳,还会咬到自己的舌头。
“让开!”邱灵赋从马车里出来,坐在马车前的阿魄推开了一点,马车奔得快,疾风让彼此说话都得喊着。
邱灵赋往后看了看,林子里黑得安静,不似有人追来。
“别看后面,后面可没人。”阿魄的声音从身旁飘过来,说着便忽然把那马头掉转了方向,直冲进了树林里。
接着邱灵赋的肩便被一只手揽住,正往阿魄身上倒去,一柄飞刀正好从耳边飞过。
那道路前杀来数十道黑影,刀面银晃晃映着月光。
马车在树林里横冲直撞,从树影之间险险躲避,颠簸得邱灵赋只能往阿魄怀里撞。
“你明知道有人在前边,为何还要连夜赶路?”邱灵赋怨怒,这阿魄心里明明什么都清楚,却非要自己趟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