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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毒 品-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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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道信祁私藏自己照片的时候,他并没有太过生气,更多的则是震惊。信祁这人喜怒难形于色,他根本看不透他,也不敢妄自揣度,只怕猜错了方向害自己尴尬。

栗子说信祁暗恋他的时候,他倒希望那是真的,可他旁敲侧击过也直接质问过,信祁全部回避了,搞得他不知该不该继续。他很想挑破那层纸,又不敢挑破那层纸,不是没有勇气,只因还有父母的事在那里搁着,像道根本无法逾越的坎。

信祁间接害死了他父母,就算不是信博仁亲生的,这仇怨他也能记一辈子。

想原谅,哪那么容易呢。感情这种东西,从不是心血来潮一蹴而就的。


厉行抬头望着天空,忽然觉得活着真累。


两个甜筒下了肚,他完全没有吃过瘾,心情烦闷的时候更渴望一点甜品来刺激味蕾。起身又去买了两个,再买了两个,剩下七块钱凑不成个双了,他才终于拍拍手准备回家。

然而他却意外地高估了自己的胃。

平常抽烟喝酒辛辣海鲜都照单全收的胃,今天也不知怎么了,随着他的起身蓦然一阵绞痛,直钻得他步子一软差点就地栽了。用力撑住墙壁,心说可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现在去医院都没钱交挂号费。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还是完全直不起腰,疼痛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眼前发黑地挪到路口打了个车,开车门都开了两次,浑身虚软得坐进车里就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司机扭过头来看他,询问道:“没事吧?”

“没……没事。”

“去哪儿啊?”

厉行喘着气把小区地址报给了他,生怕他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心理盼着到家之前这胃疼能自己过去,他一向身体好惯了,没道理在这种时候掉链子。

可惜一路疼到站也没能停下来,司机看他疼得厉害,跟门卫打了招呼,特意把车开到楼下。看一眼计价器:“到了。九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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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行把手里仅剩的七块钱给了他,又摸一摸兜,摸出个五毛的钢镚。钱依然不够,他只好说:“师傅,我上去给你拿。”

“算了算了,”司机摆摆手,大概看他脸色实在吓人,剩下的钱也不要了,“你快走吧。”

厉行道了句谢谢,打开车门下车。司机摇下车窗喊:“不行就去医院啊!”

厉行没力气再回他,扶着墙进了单元楼,被刀搅般的胃痛钻得上个二楼都停下来休息好几次。好不容易按响了门铃,弓着身子在门口等半晌,居然没人来给开门。

也不知是没听见还是故意的,他又按了两次,还是没人开门。他已经痛得站都站不稳了,只恨自己出门忘带钥匙,贴在门边拍门喊:“信祁!开门……你他妈给老子开门!”

喊完这话他就直接跪在了地上,两眼发黑心跳加速,哆嗦着掏出手机正要给对方打电话,门却突然开了。

“你出去了就别……”信祁话到一半戛然而止,看到他的样子便是一愣,忙将他扶进屋,“怎么回事?”

厉行来不及跟他解释,直接冲进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信祁皱眉问:“你吃什么了?”

“甜筒。”

“吃了多少?”

厉行伸手朝他比了个“六”。

“你疯了你?”信祁强忍住想要骂他的冲动,“去医院吗?”

“不去。有药没?”

信祁白他一眼,还是给他找了药。他就着热水服下,便一头扎进沙发里,脸色惨白地蜷成一团。

“真的不去医院?”信祁又问。

厉行摆摆手,又忍了一会儿药开始起效,疼痛终于慢慢缓解。他翻个身仰面朝上,浑身瘫软,衣服都被冷汗打得湿透。

手脚逐渐回了暖,疼痛的余威还未完全散尽,但至少可以忍耐了。他眼神萎靡地看了一眼信祁,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秦修霖呢?”


“走了。”信祁扔了条毯子在他身上,“你不去医院就回屋睡觉,别在这呆着。”

厉行对后面一句全然不顾:“走了?你不留他吃饭?”

“他还有事。”

“你都不带挽留一下的?他不是专程回国来看你吗?”

信祁瞥他一眼:“你倒挺上心?他本来近期就是要回国的,听到消息大概提前了几天行程。你不是不愿意看见他?”

“所以他就不回去了?那以后岂不要低头不见抬头见?”又无视了最后一句。

“没那么夸张。现在天信出了事,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发展。”

厉行啧一声,坐起身来,心里多少有些不爽。但说起来他跟秦修霖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好表现得太小肚鸡肠了,只好挠挠头没再接话。

第三次果断回绝了去医院的询问,他被信祁搀回卧室,疲惫地倒在床上。翻个身道:“你怎么跟他说的?”

“说什么?”

“咱俩的关系。”

“实话实说。”信祁铺好被子,俨然做了直接睡觉的打算,“不然你想让我怎么说?”

厉行闭了嘴,只腹诽他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索性也不再问,宽慰自己道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第二天还是被信祁拖去了医院,但是症状已经完全消除,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大夫让他去做胃镜他果断拒绝,心说自己以往也没什么病史,偶尔一次胃痛实在不值得这么小题大做。

最后什么药也没开成,只得了些少食辛辣生冷的叮嘱,又叫他近期不要抽烟喝酒,他嗯嗯啊啊地应着,实际一个字也没往心里去。

相比这些他还是更在乎信祁,这医院来都来了,空手回去实在不太好。在他反应过来前跑去挂了呼吸科,正巧今天经常给他看病的专家出诊,叫号叫过来的时候,二话不说给他推进了诊室。

当时信祁的眼神直看得他打哆嗦,不过为了他的生命安全考虑,还是强顶住了。老专家一问他最近都干了些什么,脸色立马冷了好几个度,各项化验全部拍了过来。

排队交钱拿药一忙就是一上午,厉行跑前跑后,信祁多半时间则是坐在那休息。结束以后走到医院大厅,厉行又问他要不要再挂个骨科看看,被甩了一串冷眼。

两人打车回了家,信祁疲惫地跌进沙发里,轻捏眉心:“早知道你这么生龙活虎,就不该带你去医院。”

“我都跟你说了我没事,谁让你不信啊。而且你这体力也太差了吧。”厉行看着过敏源检测的单子,“你也没对什么过敏很严重嘛,这几项都是轻度的。所以你最近那么频繁地犯病,还是情绪因素和美沙酮?”

“差不多吧。”信祁洗手回来,从茶几上拿了一个橘子,“以前对花粉过敏挺严重的,后来治了一阵,现在好多了。”

厉行张着嘴等他投喂,又听他说:“不过我对香水过敏,看你带过来的东西有香水,警告你别喷。”

“哈?”厉行把对方扔来的半个橘子囫囵嚼着吞了,“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不带过来了。”

“看你也没要用的意思。既然不用,你买它干什么?”

“偶尔会用到。总有那么些人喜欢闻香水,你懂吧。”厉行耸了耸肩。

信祁又剥了第二个橘子,塞两瓣进嘴里:“以后别用了,你也不需要再巴结什么人。”

“哦。”厉行干巴巴地应着,“那你们公司的员工……总有喷香水的吧?她们要是去见你,你怎么办?”

“以前我办公室的门上挂着牌子,后来她们都知道,就撤了。如果有新人不知情,我可以容忍她们一次,再有第二次……那我就得考虑考虑是否还要继续留她在公司。”

想想好像他的助理从来不喷香水。

“你因为这个开过人吗?”

“开过。”

厉行显得有些惊讶:“你可是以平易近人著称的,这不符合你的作风。”

信祁眯起眼来:“那次差点被她弄得送去抢救,我再留着她,那就不是平易近人,那是好欺负。”


厉行心说你在信博仁眼里只怕就是好欺负,嘴上却没敢说出来,他也知道信祁这人虽然平日里脾气好得可怕,一旦发起火来反而更吓人,就像咬人的狗不叫。

这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这确实是信祁给他留下的最深的印象。

他这么想着,又偷偷瞄了一眼某人,他还低垂着眼睑正在一点点挑去橘瓣上白色的橘络。本以为他要把橘络扔掉,下一刻却抿到了嘴里,继而将挑去橘络的橘子抛了过来。

厉行本能地接住,疑惑道:“为什么把白丝都挑了?”

“你不是不爱吃吗?”

“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爱吃?”

“你小时候从来不肯吃有丝的橘子,一口都不肯。”

厉行指了指自己:“我?”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信祁别开视线。

厉行看着那个没有了橘络的橘子,光秃秃的反而有些奇怪。心说这人怎么把自己以前的事全记着?装了那么多工作还不够,还要记着这些鸡毛蒜皮的杂事,他的脑容量真的够用吗?

再一想他好事坏事全都记得,岂不是意味着他也非常记仇?

没由来打了个哆嗦,只盼着这人别十年二十年以后还跟他翻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账。手头赶紧把开回来的药拾掇了一下,正想叮嘱他按时用药,信祁就看穿了他的意图:“放那吧,明天开始。买都买回来了,我遵医嘱就是。”

厉行一大堆话被他噎得说不出口,别提有多堵得慌。看他不乐意听,也只好不再忤他,想必这些年他早听烂了类似的叮嘱。

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信博仁的一份。

“别愣着,做饭去。”信祁道。

厉行“哦”一声走向厨房,在心里默默叹气。问清楚某人内心想法的事,只怕又没个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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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些客人不请自来,让厉行十分郁闷。

一周之内警察来了两趟,秦修霖来了三趟,无论谁他也不能不给人开门。绑架案的事似乎没什么进展,信博仁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警方调查也陷入绝境,刘警官说这事多半是要不了了之。

厉行又顺便问了问信博仁的案子,对方说一切顺利,要定他的罪是没跑了。至于信祁会得到什么样的判决,目前还说不好,不过鉴于他有自首情节和重大立功,又基本是从犯,应该不会判得太狠。

听他这么说厉行才稍宽心,再看信祁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好像要被判刑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秦修霖来的几趟,厉行没再表现出敌意,也没主动去跟他攀谈,态度虽然不冷不热,总好过见面就吵。

他来主要还是看望信祁,陪他聊天,又买了很多东西过来,其中包括几包中药。

厉行很好奇中药是干嘛用的,秦修霖走了以后便拿起来看个不停,拆了包闻着里面的药材,一股药香和苦味。

他捏起几片植物干叶样的药材,凑在鼻端轻嗅,甚至还想尝一尝。信祁好笑地看着他:“你想吃吗?”

“这药不是用来吃的吗?”

“那是用来泡脚的。”

厉行一怔,立刻撇下药,尴尬地轻咳一声:“你怎么不早说。”

“你也不想想他怎么会无端给我送中药喝。”

厉行甩他一个白眼:“我哪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天也不早了,要不你现在就烫个脚睡觉?”

“也好。”


秦修霖吃过晚饭才走,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厉行说是让信祁早点睡觉,心里也知道他肯定是睡不着,戒药的这段时间,每天能有四五个小时的睡眠都算好的。

他身体难受,嘴上却不说,还要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只有在他独自发呆的时候偷偷瞧他,才能看到他皱着眉,将毯子上的毛攥得一簇一簇。

厉行也不知道他这般是装给谁看,也向他提起过,他说会改。到头来依然毫无变化,好像已经习惯了伪装,想摆脱都摆脱不掉。

厉行在家里找到一个膝盖高的熏蒸桶,把中药煎过后倒进桶里,水温调得合适了,才让信祁把脚伸进来。

水没过了小腿的三分之二,信祁坐在床边,厉行蹲在地上。信祁身体微微往前倾着,垂眼道:“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送药给我,就算在国外,也会托人送来。”

“觉得愧对于你?”厉行抬头看他。

“可能是吧。”

厉行把手也伸在桶里,慢慢给他揉`捏着小腿和脚底:“那效果怎么样?我也没看你见好啊。”

“还行吧,坚持下来至少能平安过冬。就是以前工作忙,总是没有时间。”信祁看着已经拉起的窗帘,轻叹,“早知道就不应该去出那趟差,真是得不偿失。”

厉行手指停了停:“你恨信博仁吗?”

“我已经没有精力恨了。”他深深吸气又长长吐出,笑得自嘲,“逸远,有时候我真的好累。这五年来一天比一天觉得自己力不从心,就算你不回来找我,我恐怕也很难再坚持太久。”

中药的味道并不好闻,木桶里水面晃动着,厉行手一紧,又问:“那你恨我吗?”

“不恨。”信祁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没有硬度,“但我不会原谅你,不管是你对我的报复,还是你私自从我手中逃脱。”

“我也一样。”厉行同样神色平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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