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匈奴王妃-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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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看我和黑熊拼斗,也跳下来,我们一起打死了黑熊。』立脱的声音越来越动情,嘶哑而沉着,『你当时还小,射箭却已经很厉害了。我被黑熊抓住了,黑熊张开大口,就要咔嚓掉我的脑袋,弟弟以最快的速度抽箭搭弓,一箭射穿黑熊的脑袋,从左边进去,从右边出来,紧接着,又射出两箭,贯穿黑熊的胸口。』
禺疆清淡的笑着,沉默不语,精锐的黑眸闪烁着缕缕的狡险,却以某种温情掩藏着。
『是弟弟救了我!从那天开始,我就发誓,我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一定和弟弟一起分享;如果我当上部落酋长,也一定让弟弟当酋长。可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逼得弟弟流落北地。』
立脱黝黑的脸上布满了舐犊之情。还在襁褓中,禺疆的阿妈就不管不顾,是哥哥把他带大的,教他骑马、射箭、打猎;兄弟俩从小玩到大,感情很好。六岁时,禺疆表现出惊人的力气、身手、智慧和超凡的气势,老酋长惊异之余非常喜欢,经常带在身边,加以培养。
小禺疆过了几年开心的日子,得到很大的锻炼。十二岁那年,老酋长病重,没有几天就毒发身亡。药汁是小禺疆端进去给老酋长喝的,于是,他就背上下毒害死老酋长——亲生阿爸的罪名,被关押起来。既而,哥哥私自放他逃走。
『当年的事,没想到立脱哥哥还记得这么清楚!当了几年的酋长和联盟单于,感觉怎么样?』禺疆精目微射。
『酋长又怎么样?单于又怎么样?我宁愿在广阔的牧场上放牧,射箭,跑马……』立脱苦笑,脸上像是撒了盐巴,『你阿妈——哎,算了!现在,你已经成为草原北地的大英雄,连我那从不服人的女儿爱宁儿,都佩服得不得了,如果她知道你是我的弟弟,她一定开心死了。』
阿妈?是啊,他还有一个阿妈——只是,从来就没有拥有过。禺疆嗤鼻一哼,『哦?我有那么出名吗?可惜,这里是北寒之地。』
『禺疆弟弟,虽然我们不是同一个阿妈生的,可是,你知道,我们从小就很要好。你回来吧,加入我们的部落联盟,过几年,你就是部落联盟的单于了!』立脱顺势劝解,『你比我聪明,比我有气魄,肯定做得比我好。』
禺疆不说话,兀自望着白云万顷的高空。那悠悠白云,棉絮一样松软、洁净,却是千变万化的,蕴藏着无限的变数。
好一会儿,他回头,嘴角凝着一朵白云似的微笑,『一回到挛鞮氏部落,我还能活着出来吗?』
『我是酋长,谁能把你怎么样?你放心,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一定会向大家说明当年的真实情况,哥哥相信你,你绝对不会害死阿爸的。』
禺疆的面色突然狡狞,森利阴沉,『真实情况?立脱哥哥知道真实情况?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立脱一惊,冷汗直下,『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绝对不是你做的。』他和善的脸庞布满慌乱的神色,舌头打结得厉害。
禺疆已然明白,立脱哥哥一定知道,只是,现在已经不急着知道十八年前的真实情况了,还有比这更紧急的事情。
立脱转移话题,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放了须卜也刚吧!』
『你知道他杀我多少部民,多少牛羊骏马?要我放了他,哼——』禺疆凛眸瞪他,阴狠的精光刺得对面的男人瑟缩起来,身子冷飕飕的。『除非,你把当年陷害我的人揪出来,让大伙儿都知道,我,禺疆,顶天立地,不是那种下毒害死阿爸的兔崽子!』
一个女人的阴谋2
禺疆的眸光,沉淀淀的,沉到了无穷处,探也探不到底。那是一种暗夜行军的精密筹谋,一种深山老林的回风冷箭。
立脱陌生的看着他,好像眼前站立的是一头猛兽,『那么——多年了,陷害你的人,要抓也抓不到了。我看,还是算了吧!但是,我一定会向部落的每个人说清楚的。』
『立脱哥哥,你以为每个人都是傻子吗?』嘴角的弧度,浮泛起一抹轻凉的冷笑。
立脱生硬的咧着脸颊肌肉,『那怎么办?只要你一句话,我都听你的!』扭着的眼角,立时豪气的舒展开来。
禺疆清淡的眼神,有如一朵白云、轻轻飘拂过他的脸庞,『哥哥,你不是很想去放牧吗?』
立脱一怔,冷硬着脸,定定的看着让他觉得非常陌生的弟弟。分别十八年,当年的小男孩已经成为一个雄才伟略的领袖,善于权术与谋略,精于拿捏别人的心理。他自愧弗如。
『为什么?』他艰难的吐出三个字。
禺疆霍的站起来,朝着白云飘飘的苍穹,引颈长啸,『哥哥,你还是那么老实,跟你开玩笑呢!』
他心里很清楚,这不是玩笑,有一天,他一定会这么做。她说过的那番话,只不过是一簇火星,点燃了他内心的那把隐火。寒漠部落,从来不是他最高的期望,一个过程而已。
立脱豁朗的站起身,心胸开阔不少。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坚定的脸色中,闪烁着决然的神采,『弟弟,跟我回去吧,部落联盟一定有你施展的天地。』
禺疆一掌猛拍哥哥的右肩,爽朗的笑着,『好,听你的!』
临近傍晚,安静的庭帐,只有一个长发女子昏睡的呼吸声。乌黑的柔发,垂落下来,犹如一望无际的碧绿草原,平展开来,安谧如斯,让人赏心悦目。
杨娃娃靠躺在椅榻上假寐,脑袋昏昏沉沉的。很多时候,她的意识处于似梦似醒之间,仿佛沉陷在一个泥淖深渊中,使不着力爬出来。连续几天,妊娠反应特别厉害,尤其是夜里,刚刚睡着,马上又醒来,呕得肝肠寸断、身疲心累;睡不好觉,连带身边的人,也一夜没睡。
真儿掀开毡帘进帐,双手平放着、捧着一叠东西,毛茸茸的。红扑扑的脸蛋堆满了纯真的笑靥,欢快的叫着,『阏氏,看我带来什么了!』
自从决定留下来,真儿坚持着称呼她为“阏氏”,要不然,会被酋长五马分尸的。杨娃娃想了想,也就随她了。
真儿猛然打住,歉然的吐吐舌头,蹑手蹑脚的走进来,一步一顿的样子,夸张、滑稽。
她扑哧一声笑出来,其实,她根本没有睡着。
真儿转过身,松了口气,无奈的翻眨着眼皮,『阏氏,把真儿吓坏了,可没有人把你伺候的这么舒服咯!』
『看来,我是太宠着你了,你倒越来越不象话了!』杨娃娃娇笑如花,眼眸瞥向真儿捧着的物件,好奇道,『那是什么东西?』
真儿径直走向毡床,搁放在床上,笑说,『这是前几天酋长让人准备的毡毯,夜里寒凉,阏氏怀着孩子,垫在身子下面,就不容易着凉了!』
说着,真儿抖开沉重的毯子,平铺在床上,拉平边角。
是他让人准备的?想得可真周到!前几天才送了白狐皮,今天又是羊毛毯子,这男人,打得什么主意哟!她走上前,眼眸蓦然清澈,飞速转动的惊澜流泻千里,惊叫出声,『好漂亮哦,这是什么毛?』
『是羊毛,上面绣着的图案,是各种丝线织成的。』真儿兴致勃勃地介绍着。
乳白色的羊毛,躺在上面,肯定很舒服肯定很暖和咯!她弯下腰身,双手轻轻的抚触着柔软得发腻的羊毛,就像婴儿的肌肤,软得让人筋骨甜酥。毯子四周滚着深棕色的彩缎贴边,贴边上用丝线绣着各种各样的花纹,似云朵飘动,又如柳絮飘摇。
杨娃娃很想上床躺着睡觉,肯定一会儿就能睡着,很想——立刻、马上。
『对了,姑娘,有一个叫做洛桑的,想要见你。』真儿不得已打破沉思中的人儿,看她那流光泻金的漆黑眸子,以及微微张开的樱唇,就知道她非常喜欢。
『呃?洛桑?』杨娃娃心里一颤,视线从羊毛毯上移开,轻蹙秀眉,为什么只他一个人呢?阔天呢?『他在哪里?』
『他就在外面,我去叫他进来。』真儿转身出帐,眨眼工夫就回来,后面跟着一个失魂落魄的年轻男子。
一个多月不见,洛桑的脸上尽是憔悴之色。浓眉依旧挺阔,本应活泼的眼睛、竟是那般呆滞与迷茫。面色蜡黄,脸颊的肌肉瘪了下去,好似一个大大的酒窝,让人心生不忍,唏嘘不已。
怎么会这样呢?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他在马场受尽折磨、百般侮辱?
突然之间,她的身子,凋零的秋叶般,晃了两下。她深深的自责,一个多月以来,竟然对他们不管不问。即使知道他们在哪里在做什么,即使禺疆禁止她去看望他们,可是,她仍然可以偷偷地去看望他们的。
他再怎么不同意,她的双腿仍是自由的,她的聪明仍是可以办到的。说到底,她根本就没想到要去关心他们。她,以何面目,见洛桑呢?
『公主!』洛桑嘶哑的叫唤着,迷蒙的眼睛闪烁不定,似有亮光,随着睫毛的眨动而闪落。
四个护卫当中,洛桑是最正直、最忠诚的,一直把她当作深雪公主而全力保护。而她却把他遗忘了,她恨自己的薄情寡义。走到他跟前,她泪光盈盈,哽咽道,『对不起,洛桑,让你受苦了!』
真儿愣愣的看着两人,一个字都听不懂。
『公主别这么说,能再见到公主,是洛桑的幸运!』洛桑勉强的笑着,深吸一口气,『阔天不见了,我找了好几天,没有找到。』
『阔天不见了?失踪了?怎么回事?』杨娃娃惊叫道。
她让他坐下来,喝了一杯水,慢慢道来。那天,须卜氏部落半夜突袭,整个寒漠部落沸腾了,阔天和洛桑趁着兵荒马乱,摸黑找到酋长的营帐,计划救走公主。没想到,公主已经先行离开,于是,两人快马加鞭往西追赶,却没追赶上。
茫茫草原,他们马不停蹄的追赶,直到天色泛白。他们非常疲累,骏马也吃不消了,就在一棵树下休息,一躺下来,两人立刻呼呼大睡。洛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暖洋洋的阳光斜射在脸上,有点刺疼。他一看,阔天已经不在了,骏马也只剩一匹。
洛桑百思不得其解,在周围转了几圈,丝毫不见阔天的人影。接下来的几天,他往前赶路,往左、往右,接着又沿着来路往回走,始终找不到阔天。后来,他估摸着阔天可能回到寒漠部落了,于是快马加鞭赶回来。
回来的时候,距离突袭那天,已经过了十天了。
杨娃娃听完洛桑的叙述,清凉如水的眸光、摇曳着流转,唇角虚浮着清亮的笑靥。她能断定:深沉如阔天,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失踪,很有可能,他是故意撇开洛桑,一个人独行。
阔天意欲何为,去了哪里,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一个女人的阴谋3
她温柔的笑着,『洛桑,你想回燕国吗?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如果你不想回去,留在草原,待在我身边,也可以。你自己选择,好么?』
洛桑惊喜道,『洛桑当然愿意留在公主身边,除非公主不需要洛桑!』疲惫的脸色,立时暗淡下来。
『那好,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她转向真儿,用匈奴的语言说,『真儿,你让人给他安排一个毡帐,带他过去休息!』
真儿点头答应,即刻带着洛桑出帐。
晚饭的时候,她跟禺疆提起洛桑的事,想把洛桑留在身边,编入护卫队。他不容思考的答应了,爽快得让她惊愕了好一阵子,甚至有点怀疑他的爽快到底为何。
禺疆带回一个颜色暗沉的青铜兽头香炉,说炉内的熏香有宁神镇定的效果,可以帮助睡眠。
袅袅的青烟、拖曳着缓缓升腾而起,弥漫出一种清宁的淡定,飘逸出一袭清素的静谧。躺在柔软的羊毛毯上,细腻的触感几近虚无,只觉得一圈清水波澜的簇拥,贴着肌肤的热度恰到好处。
他躺在身边,中间空出一个手臂的间隙,呼吸粗重而均匀,估计已经睡熟了。暗黄的火光斜斜的蜿蜒进来,她不着声响的侧过脸,细细看他的脸。
棱角分明的嘴唇,坚毅的抿着弧度。就是这么两片唇瓣,曾经在她的脸上、唇上,留下让她心跳、焦虑、让她沉醉、动情的情爱……
闻着淡淡的香味,小家伙似乎乖乖的睡着了。她思忖着十天以来他的所作所为,曾经冰冷的心,隐隐地温热起来。那一层透明冰雕围合起来的心房,因为温度的上升,慢慢的溶化,她似乎听到了冰屑碎裂的声音。
他用心良苦的讨好,他竭尽所能的呵护,他柔情缱绻的温存……让她忧心忡忡,虽有丝丝缕缕的甜蜜,但仍感苦恼。再这样下去,她会不知不觉地习惯他的深情,既而陷入他刻意编织的情网,再接着,她将会留恋他的爱、牵挂他的情。
无以自拔。尸骨无存。
想着想着,不多久,就觉得眼皮沉重、耷拉下来,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