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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火星崛起三部曲-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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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我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待在这儿。
“戴罗?”费彻纳的语气仿佛在呻吟。
“啊?”卡努斯笑了出来,东张西望,好像觉得众人没看见有个礼物从天而降。
“啊……安德洛墨德斯,你是从哪儿混进来的?是被雷打进来的吗?”
我跪在地上喘息,一边任血水、雨水、汗水、泥水往下滴。
“可以拿他当人质。”费彻纳开口。船往上升。
“不,”最高统治者回答,“阿基利斯不接受勒索,而一旦被抓,他就不再是阿基利斯。”她冷冷地望着我,我往地上啐了一口。“艾迦,砍下他的头。”
艾迦朝我靠近:“蠢小子。没朋友,没军队,也没指望。”
我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有脉冲手榴弹还要指望谁?”我手一扬,亮出从灰种腰上抢来的东西,他们立刻后退。
“安德洛墨德斯,这次你又想要什么?”最高统治者缓缓地问。
“想证明你并非无懈可击。叫船降落。”
奥克塔维亚冷笑,通过通讯器下令:“驾驶员,翻转。”
穿梭机一个大旋转,没有反重力靴的我顿时失去平衡,先撞向天花板,再弹回地板,同一时间,敌人全都稳稳地浮在空中。艾迦立刻将手榴弹踢出开启的舱门。于机身下方的半空中,炸弹爆炸。
我望向外头的夜空。一切计划已随火光灰飞烟灭。
“傲慢,”奥克塔维亚冷笑,“所有人都因此变得愚昧。”
我从容不迫地回望她,暗忖自己确实愚蠢,还以为可以掌握所有变量,最后终于栽了个大跟头。
“你逃不掉的。”我说。
“你很清楚我逃得掉。否则你何必冒险闯进这艘穿梭机?”她往一名奥林匹克骑士点点头,高频颤音在空中回荡了两次才慢慢减弱。那是幽灵斗篷的声音,想让隐身效果覆盖整艘船,费用肯定高得吓人。这下子连我的朋友也找不到我了。
奥克塔维亚回头看着费彻纳:“狂怒骑士,你有纳米摄影机吗?”他点点头,取出一枚戒指。“把艾迦杀他的画面拍下来。”
“让我来,”卡努斯请求,“主君,请让我为我的家族雪耻。这是我的权力。”
“权力?”奥克塔维亚故作惊讶,“你们家族害我丢了火星,还有何权力可言?”
“还是俘虏他比较有用,”费彻纳向最高统治者进言,“让我说服他吧,毕竟他最早是我的学员,奥克塔维亚,你当初不也希望可以招募他吗?趁这回,让他真正顺服,不仅夺回威望,也显出你的宽宏大量,就算是这种混蛋你都能饶他一命。”
最高统治者慢慢转头,打量着费彻纳。费彻纳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下大错。“艾迦,先等等,”奥克塔维亚笑道,“让费彻纳来解决他吧。”
他的丑脸露出错愕神情,我第一次看他无言以对。
“把你的学生杀了吧,”最高统治者问,“还是说,你对我并不忠心?”
“我当然对你忠心,我已经证明过了。”
“那就再证明一次,把他的脑袋摘了。”
“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他策动你儿子跟你反目,”奥克塔维亚说,“你也很清楚,我不会将不能信任的人留在身边。杀了他。”
“遵命,主君。”费彻纳绷紧脸,黄褐色眼珠中缠绕一抹哀戚。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死在眼前有这么痛苦吗?还是因为我是塞弗罗的朋友?又或者他是担心儿子的安危?
“塞弗罗还活着,”我说,“他撑过了铁雨。”
他点头道谢,手按锐蛇,却忽然被推到一旁。卡努斯往我冲来,嘴角因愤怒而扭曲,雄壮的躯体披着与高贵家世相衬的重机甲。
他大吼出我的名字,先朝着斜上方使出一招佯攻,速度快得像蛇。我侧身一旋靠近他,正好避开剑刃,手中的锐蛇无巧不巧插进他腹部。我松开手,脚一转来到他背后,此时卡努斯已经跪在地上。
“不管你爬得多高,都注定栽进泥里。”我抽出锐蛇,砍下他的脑袋。
一名禁卫军朝我扑来,我掷出锐蛇,他被贯穿胸口,倒地不起。我取回武器,退后一步,与旁观的禁卫军对峙。
“一群笨蛋。”最高统治者叹道。
“这些也要录吗?”费彻纳搔搔头。
船身晃动一阵,恢复平稳。但我视线模糊,连跪着都无法稳定。我伸出一手扶地,一股热流顺着背部、腹部流窜。我绝不屈服,绝不向她,向这样一个暴君低头。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发现卡努斯虽然没有刺中我的致命之处,但也不是完全偏离。他的锐蛇划过我左肩与颈部的连接处。我的锁骨断了。
“真可惜。”奥克塔维亚·欧·卢耐目光掠过我脖子的伤,“艾迦,如果这孩子由我们培养,一定很不简单。”她摇摇头,眼神透露出不解。在她看来,我全身是伤,到处染血,累得不像话。还这么年轻,却拼到死前最后一刻,还在这船上杀死两个人。地上那座都市已被攻破,整个火星很快就会沦陷,贝娄那家族的舰队被一网打尽,联合会可能就此分裂。奥克塔维亚是无法理解的,永远都不可能懂。可是费彻纳好像很明白。他眼中闪着泪光,双拳紧扣。
“我怎么可能被你们培养?”我喃喃自语。培养我的是红种,是家庭,是爱——那些才是我的力量来源。可是我的力气几乎用尽。艾迦上前,与我过了三招就将我的锐蛇拨开,往我胸口直击一拳。我还以为我会当场毙命,但她揪着我,像个娃娃似的往天花板猛撞。等打够了,艾迦才走回最高统治者身边,留我倒在地上苟延残喘。
“费彻纳,把他的头带过来。”最高统治者再度下令。
费彻纳无奈地望着我,朝奥克塔维亚伸出手,几乎要碰到她:“我们可以公开处刑,转播到立体全息影像上当宣传。用绞刑比较有震撼力。”
“费彻纳……”最高统治者的眉毛上扬,直到他将手抽回,“够了,”奥克塔维亚的下颚随着思绪转动,开开合合,“我要他消失,不再多添变数。把头留下来插着示众就够了,转播只要播这个画面就行。”
他的大眼中写满悲伤。生为金种,但他地位最低,好不容易才爬到高处。仔细想想,他其实很厉害。我以前竟认为他软弱无能。
至少我确定能打下火星、救出奥古斯都,战争还会继续。金种社会被削弱,红种能趁势找到革命的机会。或许,只是或许,能获得胜利与自由。我已经尽力完成阿瑞斯交付的任务,引发巨大的动乱。剩下的就交给其他人吧。伊欧应当也能以我为荣。
我浅浅笑着,觉得两腿瘫软。好累。我跪下来。要过多久才能到伊欧那里?算了,不重要。反正可以在往生谷中休息,看着其他人完成伊欧的梦想。只可惜最后没机会见野马一面,告诉她真相,求她原谅。
“你这学生烧得炽烈,但也很快会烧尽。”艾迦从我看不见的角度对费彻纳说,“头要留下来,不过躯体可以用你们火星的传统处理。”
艾迦重新放下登船梯,往生谷之风仿佛在吱嘎声中迎面吹拂,冷冽的雾气扑过来,带着雨水的气味。我想睡了。我很快就能和伊欧团聚。我会在我俩温暖的床上醒来,手埋进她的发丝。在那份爱里,我会知道自己此生已经尽力。
我会想念你的,野马。比我一直以来愿意承认的都多。
雾气、阴影飘过眼前。有一瞬间,铁锈味使我以为自己回到了矿坑。我睡着了吗?我听见金属靴子的声音,一个男人踏过浓雾而来。我看不见他的脸,可是心里有股情绪骚动。是我父亲?不对,不是他。我眯起眼。
“纳罗叔叔……”
“不对,小子,是我,费彻纳。”
他的声音硬生生将我拉回现实,仿佛钩子在丝绸上扯出一道裂缝。
“噢,真高兴是你。”我静静回答,用仅存的一分力气抬头,望着他的眼睛。费彻纳哭了,但又咳出一声笑。我背后风声呼号,不是往生谷,而是火星。没有雾,而是云。放下梯子是为了将我的尸体抛出去。就像我对洛恩说过的,我根本活不到白头。
我垂下头,咳出一口血,头很晕,意识逐渐模糊:“替我转告野马……还有伊欧……说我爱她们。”我忍不住大大打了一个呵欠。
“你这该死的笨蛋,”费彻纳摇头低语,“一切本来都在我控制之中。”
“我不……”我眨眨眼,思路冲破迷雾,“你刚刚说什么?”
“是我,”他回答,“一直都是我啊,小老弟。”
迷雾散尽,我抬头望去,看见阿瑞斯戴上狂怒骑士的头盔,手一扬放出脉冲波,将禁卫军打得飞散,然后丢出一颗音波手榴弹。
“费彻纳!”最高统治者吼道,“你这叛徒!”
随着爆炸声,不知什么东西打在胸口,我觉得身体往下坠落、翻转。我在飞吗?好冷,风好强,好想吐,天旋地转。一只牢固的手臂勾来,将我往上提。风在耳边咆哮,但黑暗之中的另一个声音吞没了我。
费彻纳就是阿瑞斯,恐怖分子的大头目。他的狼嗥承载着我,前往避难之地。

第四十三章 海

醒来时,我嗅到海的气味顺着秋风送来。海鸥鸣叫,有一只停在打开的窗台边。它仰着头看看我,然后飞向早晨的阳光。远处海平面云朵飘移,尽管外头还看得见露水滴落,却不难猜到快下雨了。
她在我身旁动了动,苗条的身体压着床单,拥着我满目疮痍的身躯。她穿着衣服,但我没有,因为我身上还有许多刚移植的皮肤,看来有些恶心,但触感却很柔嫩。野马又动了动,我因此意识到自己的状况。有她在身旁虽然感觉很舒服,但我全身还是有多处疼痛。我闭起眼睛,轻轻呼一口气,沉浸在身为人类的愉悦之中。野马的气息扑上我脖子,心跳隔着肋骨轻轻传来。她的金发搔着我的鼻子,冷风往我脸上打。刚起的晨风并不小。
我深呼吸,试着再睡一会儿。记忆里有许多金属在爆裂,打破了宁静。黑暗中传来惨叫,死的是我的朋友。
我用力睁开眼睛,望向光明,努力提醒自己身在何处。在这儿,我很安全,很温暖。这里没有武器,只有棉被、床和一个友善的女孩。但那些记忆挥之不去。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和费彻纳一起从空中坠落。
阿瑞斯——真相始终不变,只是来得太突然,我一时还掌握不住。第一次清醒时,黄种正拿东西插进我的胸腔,希望可以唤回我的心跳。第二次清醒,雕塑师的手术刀已经挖向我的皮肤。这段期间陪伴我的是剧痛与呕吐,许多影像来了又去、去了复还。不少人来探望我,要是醒来看到的是他们,感觉会好一些。
我很怕再闭起眼睛。我害怕自己会看见的景象,会发现的真相。还是红种小孩时,我与基尔兰共享一个房间,每天早上我会先醒来,却躺着装睡。家里门板薄,我能听见父亲拖着脚走路,洗脸时固定清几声喉咙。母亲为他煮咖啡时,会拿出方糖磨碎,那是她用坑蛇蛋或造丝厂偷拿出来的布料与灰种换到的。
多希望每天早上都是同样的声音迎接我起床。磨方糖的声音和气味。我希望我的身体永远是以这种方法离开梦乡。可惜就是没有咖啡香,没有母亲给我泡的茶,没有水在管子里流动的声音,没有莱科斯上夜班的人从矿坑与工厂回来时,踏得梯子吱吱怪叫的声音,也没有早班邻居带着睡意的低语。
我醒来时要面对的是恐惧。恐惧着一道关上的门。
每天早上都一样。陶盘在金属水槽里发出铿锵声,父亲的塑料椅刮过石头地面。他们站在门口交头接耳,随后是一阵沉默。我猜想那大概是一个长长的吻。最后他们互相道别,前门打开,生锈的铰炼嘎嘎响。无论我怎么祈祷,门总是会关上。
我靠着野马,亲吻她的额头。力道比预期重了些,她微微转醒,模样像是夏天的猫儿打盹后舒展四肢。她还没睁开眼睛,就往我这儿蹭来。
“你醒啦,”她模模糊糊地说,睫毛搧了搧,骤然坐直,然后退开,“对不起,我睡着了。”她望向自己平常坐的椅子。
“没关系,留下来,拜托,”我都忘了我们彼此应该冷淡以对,“过了多久?”
“距离我们进攻吗?一星期,”她将散乱的头发拨开,“真高兴你回到我们身边了。”
“我们失去了哪些人?”我试探地问。
“失去了哪些?”她略显笨拙地伸出手指计算伤亡,沉默蔓延开,死伤数字之沉重,压得我呼吸困难。
“你父亲?”我问。
“你不知道啊?”她笑得有点儿别扭,发出有些轻率的叹息,想让自己放松一点儿。野马的身子朝我靠来,仍小心翼翼不碰触到我。“要交代清楚真是说来话长。”
“我想你可以的。”
“我父亲没死。防护罩解除时,已攻进城市内部的部队里有几个金种,他们率领猎犬部队把他救出来。看来我哥的手腕真是高明,奥林匹克骑士想将我父亲带去给奥克塔维亚时,囚禁他的地方已人去楼空。
“现在全息频道都说洛克是‘尼尔逊再世’。他成功俘虏贝娄那舰队中八成战舰,”野马语气一沉,“也就是说,他身为舰队作战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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