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同人)[综]五行缺钱-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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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薛逊列传
还有五天就要过年了……不,而今天色大亮,不算今天的话,只有四天了。新年新气象,薛逊一直没有放弃在即将过去这一年结束某些事情的意图。
太阳初升,江水闪着粼粼波光,反射得整个舱房亮堂堂一片,只睡了一个时辰的薛逊麻溜翻身起来,先去探望薛王氏。
薛王氏半躺在床上刚用了早饭,她穿着吉祥的正红色衣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因不出门,只用几根簪子固定住,与以往满头珠翠不同,反倒显出清丽姿容,别有一番风景。
“浩哥起了,怎么不多睡儿一会儿,听说你昨晚卯时三刻才睡下。”薛王氏心疼的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薛逊眼中是遮掩不住的疲惫,连声叫人去煮鸡蛋来去黑眼圈,又吩咐上早饭。
“无妨,熬过了这寸劲儿就是,日夜颠倒今晚反而要失眠。”薛逊笑问:“今日可好些了,蟠儿可好?”
“都好,都好,你一日三遍的问,哪里会有不好,我虽躺着,但照看蟠儿还是能的,不能为你分忧我已十分愧疚,怎能让你总为后宅操心。”薛王氏叹息,都怪自己这不争气的身子。
薛逊叹息一声不说话,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对了,我姐姐来信了。”薛王氏突然想起道。
“你姐姐?”佛口蛇心的王夫人?薛逊惊讶道,他们都离开金陵了,这信是怎么送来的。
“是啊,姐姐嫁入荣国公府为次子媳,已育一儿一女,深的荣国公府上下喜爱,信还是卷碧呈上来的,有不妥吗?”薛王氏看薛逊惊讶的脸色忍不住胡思乱想。
“不是。”薛逊哑然失笑,不要用固有印象判断别人,自己怎么总是改不了这毛病,笑道:“只是好奇我怎么不知道。”
“内宅女眷的交际,自然是我来,浩哥不知道有什么稀奇的。”薛王氏笑道:“姐姐听说浩哥封侯的事情,特备了厚礼恭贺,大约送礼的时候不知道你会推辞,奴才们在路上又耽搁了,现在才把信送到。由老宅留守的富大有收了,信件却转送了过来,你可要瞧瞧。”
荣国公府的人能在流民冲城的时刻博安全礼物、信件已是不易,看来荣国公府正直春秋鼎盛,一个小细节就能瞧出厉害来。
薛王氏示意卷碧从匣子里取出信件递给薛逊,薛逊一目十行的看完,不是薛逊对王夫人有偏见,实在是这十句里有九句套话,还有一句是试探,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不知是王夫人自己的意思,还是贾代善和王家有意用王夫人当枪杆试探薛家。王夫人在信中恭喜薛王氏超品侯爵诰命加身,又联络莫须有的姐妹感情,话中多次提及她那大年初一生辰和尚言有大造化的女儿,似有结亲之意。薛逊看的好笑,想来赫赫有名的贤德妃也不是一出生就奔着皇宫去的,能嫁与侯爵世子已是高攀,只是这“大造化”三个字可真是万金油,无论何时何地说出来都能增光添彩。
王夫人有心摆弄这些内宅手段,想必京中安稳,至少没有波及高层权贵,就是不知在信送出来的这一个月里,又发生了什么。
“你瞧着办吧。”薛逊把信递给薛王氏,她已非吴下阿蒙,自有章程。
薛王氏抿嘴一笑,“姐姐怜惜我这远嫁的妹妹,浩哥推辞册封的消息早就传了回去,姐姐恐怕只后悔浪费笔墨呢。只是这兵荒马乱的年节,信件遗失也是有的,就当没收到吧。”
“那咱们还赚了一笔,和富大有说一声,礼他们分了就是,还省的回礼了。”薛逊玩笑道。
薛王氏嗔笑不依,只说没见过这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说到王夫人,薛逊突然想起来贾赦,当初他还承诺走投无路的时候去投奔他,能分几个铺子呢,也不知这天真的人现在如何了,若让荣国公知道他暗地里拆台,恐世子之位保不住啊。
两夫妻说话的功夫,下人已经把早饭呈上来了,薛逊偷得浮生半日闲,一直在舱房和薛王氏玩笑。
用过早饭不久,下人就来报竹青回来了。
薛逊对薛王氏歉意一笑,原本想着陪她一上午的。
“浩哥去吧,我正好想午睡了。”薛王氏睁着眼睛说瞎话。
薛逊歉意退出,到了外舱书房时,竹青已经收拾妥当,换回了侍女的衣衫。
“主子,斐与没有说谎,瓜州城局势却如他所言。”竹青低声回禀道:“这次只敢动用一级密探,剩下的二级、三级密探形同虚设,早就不忠于薛家,幸亏层级互相不知,单线联系,斐与这个总管也不知,不然……”
瓜州是薛家的一个重要据点,作为运河枢纽,这里商贾来往频繁,是收集消息的好地方。但听竹青的意思,“你确定斐与不忠吗?”
“属下不敢,只瓜州情报网几近瘫痪,斐与有失察渎职之过。”竹青沉声道,她能被派在薛王氏身边,在通政司中职级也不低,敢做敢说。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鼠首两端之人有用处、不忠之人也有用处,而今要紧的是确定他们是否忠心。”薛逊叹息道:“我让你查的其他事情呢?”
“烟花爆竹铺子已查探过了,能运营的铺子都在工部分司署名下,若论军工工艺,他们才是行家,十分谨慎,想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囤积黑火药,很难。”
做爆竹的黑火药也可以成为杀人利器,这是薛逊灵光一闪的想法,“难也要做,给斐与传信,让他想办法囤积黑火药,作为后路。”
“可他的忠心还不能确定……”竹青迟疑道。
“那就用这黑火药试一试他的忠心。”
主子这么说,竹青也不再争辩,黑火药已经是退路,把退路交给不确定的人怎么行?竹青在心里打鼓,可转念一想,自己能想到的主子也能行到,也许黑火药只是第一个幌子,真正的后路另在他方呢?
这后路是什么?瓜州城内还有和通政司互不统属的势力?已经找到了封锁线的弱点?还是主子拿到了同知王蕴的把柄,有谈判的余地?竹青一遍胡思乱想,一边退下。
竹青退下,银霜进来,他刚才就在门外听着不必薛逊再复述一遍,薛逊只道:“你才是专业的,再问问她,恐有我遗漏的。”语言是奇妙的艺术,不同的人听同一句话能听出不同的意思来,竹青是通政司系统训练出来的,也许只有他们内部人才能心有灵犀的准确表达意思。
银霜颔首,就是薛逊不说他也会这么做的。
“主子有意用黑火药炸开封锁线吗?”银霜问道,他和竹青的想法相同,太难了,黑火药十分不稳定,又是在水上,火药遇水便无用,去执行任务的弟兄肯定九死一生。
“一条诡计,能不用则不用。”薛逊不在意这一步闲棋,和王蕴谈判才是他认为的生路。薛逊问道:“同知王蕴据说勤政爱民,一心报效朝廷,他还有商谈的余地,你查到他的生平了吗?”
“王蕴乃是云湖郡主之子、武肃王爷之孙,瓜州这几年政务井井有条,为人能力卓绝,性情嘛,比一般人傲慢一些。”
“正常的,沾了皇家的血,骄矜一些才正常。”
“王蕴为人有君子之风,平素倒不以身份骄人,只是独爱以才华自傲。他自己就是勋贵中少有的进士及第踏入仕途的,才干能力出身都不缺,却仍旧被挤到了瓜州做同知,可见其桀骜孤高。往日陛下可是玩笑说过要他在京城锻炼,日后‘封侯拜相’的,如今也不知学会了圆滑手段没有。”听银霜的口气,对这位出身尊贵的王蕴倒是颇为欣赏。
“那他又是倒了什么霉?”
“太子殿下。”银霜微微一薛逊笑,道:“王蕴在翰林院做侍读学士之时,常在御前露脸,时常劝谏太子,多次驳回太子的教令,而且是当着陛下的面。次数多了,太子对陛下哭诉,被扣了个‘以臣议君,行文有反意’的罪名,贬为瓜州同知。”
“那我和他倒是同病相怜了,可他到底出身尊贵,有云湖郡主撑腰,武肃王爷虽战死沙场,可神威尤在,皇帝也不好意思偏帮太过。”薛逊嘲讽道,他不是个例,王蕴的遭遇也不稀奇,有时候薛逊都满怀恶意的想,皇帝一定实在捧杀太子吧,不然怎么教导他什么才是储君的心胸和手段,再然他这么作下去,到时候废太子都不用找理由了。
“帮忙送信给他吧,看能否谈一谈。”薛逊吩咐道。
“主子是要进瓜州城吗?”银霜皱眉道:“那可不行,太危险!”
“你不是说王蕴是君子吗?”
银霜一噎,道:“就算主子信得过王蕴的品行,如今瓜州城也不是他说了算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主子若身陷囹圄,这船上两千人顷刻性命难保,各地数万兄弟生计难续。”
“那你看他会出城吗?”薛逊问道。
银霜没法儿回答,对薛逊而言瓜州危险,对王蕴而言城外又何尝不是凶地,现在是他们有求于人,怎么敢摆这架子。
“好了,先送信吧,还不知人家见不见呢,你操心得太早啦。”
第34章 薛逊列传
薛逊仔细研究了王蕴的生平往事,才手书一封,让潜伏在瓜州城中的暗探亲自上门拜访。这暗探一过明路就等于废了,但为表敬意,一个探子的暴露还是值得的,只要王蕴真如资料所显示那般是个君子。
用过晚饭,薛逊换了保暖的衣裳,披了大氅,怀抱手炉,坐上一条小乌篷船往封锁线水域而去。
还有另一条小船从瓜州城出发,仅凭一盏飘忽的渔灯照明,晃悠悠往江心驶过来,飘乎乎两船相遇。
把地点约在这里薛逊也是煞费苦心,他们夜会不能让太多人知晓,可双方都心有顾忌,安全五河保障?想来想去最保险的也就是小船江心相会了,水域开阔,无法埋伏;就算另一方真有诡计,也不能一击便遁走。薛逊身上带了报讯的烟火,只要察觉这是圈套,王蕴这个诱饵也活不了。相比王蕴也是这样的想法,怀中也揣着烟火。
薛逊站在船头作揖,道:“王大人,请。”
王蕴看着小渔船没有透出丝毫灯光,融入一片夜色之中,若无自己船上的这盏小灯,无法看见人影,谨慎至此,果然薛家传承百年,自有其可取之处。
王蕴给随从一个眼色,从善如流登上了薛逊的船,身后他的随从环视四方,又驾着小船绕行一周,才熄灭灯火,两条船如同黑暗中的两条鱼,完全融入这片水域之中。
王蕴钻进乌篷,一片明亮,眨眼适应了光线看去,才知船舱四周都钉了黑布,以往光线外露。
“薛先生巧思。”王蕴指着这黑布道。
船舱狭窄,薛逊和王蕴对坐,相距不过一臂,呼吸都在咫尺之间。薛逊微笑道:“大人谬赞,讨口饭吃。”
“薛家世代经营通政司,攒下这诺达的家业,还怕没有生计吗?”王蕴自持君子之风,对这种暗中喟叹朝臣阴私的通政司十分厌恶,若不是薛逊信中提及他感兴趣的东西,何至于暗夜相会,平白生出诸多阴诡之气。
薛逊苦笑道:“王大人出身尊贵,自然不知升斗小民的活法,若说薛家因为通政司而得了这家业,薛逊是不服的。通政司是太祖设立的,但从设立之后就没有要过朝廷一丝一毫的拨款,连陛下都没从私库里出过一钱银子。与其说薛家通过通政司敛财,不若说是我薛家养活了通政司。退一步讲,就算出银子为国效力是薛家的本分,可也没有河都没过就拆桥的。情报消息之重要,不止是掌控朝臣、探究阴私,还有料敌于先,洞察先机。就拿南方的海战而言,居然让人半夜摸上船了,也不知斥候探子是干什么吃的!”
“薛先生还觉委屈了不成,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若王大人不觉得委屈,想必你我不会有今日一晤。”薛逊笑道。
“薛先生这是吃定我了?”王蕴怒道。
见他生气,薛逊赶紧正色道:“君子端方,光明磊落,薛逊一辈子在黑夜里打滚儿,虽无这种品行,但也敬佩这样的人。王大人何必执着,不过外圆内方、曲中求直罢了。”
上船这许久,王蕴才总算开颜,他乘着夜色一路行来,心中不是没有过后悔,也担心自己会不会中圈套,担心薛逊也没有办法解决自己的问题。而今只听这“外圆内方”四字,即便薛逊不能回答自己的问题,这趟也算没白来了。王蕴隐隐生出一丝知己之感,心想薛逊虽是商贾末流,但为人还是不错的,也忍不住说了几句大实话。
“薛先生说的是,我刚入朝堂的时候,满腔热血,誓要荡平这世间不平之事,做一清廉公正能为的好官。等入了官场才知世间为何会有和光同尘一词,出身好、学问好、圣宠高都是没用的,有出身比我更好的宗室贵子,有学问比我更好的书香世家,至于圣宠……”若陛下真对他有一丝真心维护,他就不会在这瓜州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