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第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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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有‘今日歇业’的牌子挂着,自己看个仔细去!”
来者清雅的面颜上微澜不生,唇边笑意越发和蔼,“在下听得懂人话,但听不懂姑娘你的话。”
“你——”冷霜杏眸圆睁,“你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敢到这里撒野?”
“撒野的并非在下,但凡有眼睛的,都会看得出这一点。“来者依旧笑意晏晏,“姑娘的家教有待商榷呢。”
“她的家教不劳阁下操心。“冷清寒凛凛迈出步来,将冷霜拉到身后。这丫头刁蛮任性欠教训,但能教训她的,只能是自己。“阁下一望即知是知书识礼之人,应该听到了掌拒的言语,请。”
有趣呢。这趟中原之行,又是赚个盆满钵盈,无趣到令他失望,看这店里的人物,除却那位掌柜不谈,竟个个都不像等闲之辈,说不定就会让此行格外有趣起来。
“商家不拒客。在下既已进门,掌柜就该热情相迎,满足所需,此乃商家经营之本。将在下撵出门去,就等于一并将财神送走,大不吉呢。”
“客官……”掌柜苦脸,“您怎能这样说?这样,可不够厚道。”
“将上门的贵客拒之门外,亦不厚道。”
“明明咱们在外面……”
冷清看出端倪,挑眉道:“阁下是有意寻衅么?”
来者一摸下颌,“咦,如此明显了么?”是功夫退步了?
冷清按捺住脾气,“出去。”
“不想。”非但不走,还拉了一把椅过来,泰然落座。
“本少爷再说一次,出去!”
“掌柜的,上一壶好茶来。”怡然自若。
“敬酒不吃吃罚酒!“冷霜娇叱一声,就要上前将这人扔出门去,却被冷清握住腰间盘带,后移十步,遂美眸瞪向后者,“你做什么?”
冷清以下颌一挑,“你自己看。”
来者左右,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位执剑大汉,剑气咄咄,使得这些个自小接受上乘武学熏陶的少年们不难明白,这两位的剑术,已属登峰造极。
“有人护着,就当我们会怕么?看本姑娘教你这个娘娘腔什么叫做识相!”冷霜性子虽有几分刁钻,但并不擅骂人,取之有限的词汇都是在跟冷清对决时锻炼出来的,“娘娘腔”正中其中之一,只因男人在听了这话后大多都会暴跳如雷。
而来者,没有暴跳如雷,但俊眸略眯之际,所发出的气息使得整店内寒气顿生,“姑娘,看来是在下该教教你什么叫做尊重……”
“不要吵了,好么?”双方一触即发之际,一道娇嗓柔柔软软毫无张力地插进了僵带的气氛中来。
来者仅恁着意识朝发声处随目一望,下一刻,身躯袭过一个强烈震颤。
“不要吵了,霜姐姐,来者是客,我们不要和人家吵。”倾幻儿先向冷霜绽出柔美笑花,再迈着细缓步子,到了来者近前五步处,“不要生气,好么?”
在那双美如世间最澄最黑最纯的深湖的美眸注视下,来者足足用了半刻工夫,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要生气?”
“对,不要生气了。”
找回了声音,就找回了理智,他压下心口那怦然的巨跳,强哂道:“你说说看,我为何不要生气?”
“因为。”倾幻儿鼓起娇艳双颊,“你也不是没有错啊。”
“我错在何处?”
“人家掌柜爷爷都和你说得那样消楚了,你还是执意要进来,当然有错。”
“是么?”
“是。”倾幻儿认真颔点螓首,“霜姐姐也有错,但幻儿替她向你认错,大家不要生气,做好朋友,好不好?”
“幻儿……”在她泉水般叮咚的语串中,他准确捉出了属于这个雪人儿的符记,“你叫幻儿?”
“是。”
“很好听的名字。“他双眸紧紧攫住这张雪揉成的小脸,“我叫良詟。”
“……啊?”小人儿美眸大张,小嘴讶呼,“什么?”
他眸光更热,“不是要做好朋友么?我姓良名詟,良詟,记住这个名字,它会成为你这一生中除了你的名字外最重要的一个。”
言旋,他再深看这人儿一眼,转身撤步,退出这间让他喜欢极了的淡泊客栈。
“幻儿,你就这样放他走了?”诸人大感纳罕:不像她素日作风咩。
倾幻儿柔美一笑:“他身上,有和幻儿一样的东西。”
这世间,有字为“缘“。因它之故,对面之人可擦肩不识,毗邻之人可咫尺天涯,同样因它,异国异族可形同虚设,千山万水可缩地成寸,让该相遇的人相遇,共谱人生曲,共赴人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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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声不响,把我抱到碧玉榻上,即匆匆走了出去。我揣着满脑子的奇怪,躺在床上等他回来释疑,但等来等去,等到了瞌睡虫哗啦啦聚集……过不多时,腕间多了一线圈绕,我方醒转过来。
“这是……”我举起腕上那道丝线,问坐在榻边的秋长风。
“大夫在为你悬丝诊脉。”
“为何要诊脉?”
“等一下就能确定了。”
“确定什么?”
“等一下就知道了。”
“为何要等一下……你让大夫为我诊脉?”
“我对医理只是粗通,我需要确定。”他指按上我唇角,“而我等不及倾天赶过来为你诊断。”
“我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一定要立即诊断?那些大夫……”这人忘了我的巫人之躯不成?
“不必愁那些事。”他唇覆落在我的唇上,细细按揉,那样千般珍惜,那样万斛柔情,那样没有一点吝啬的让我明白,我是如此被他疼爱……
我接上他的脖颈,想要他更深的亲吻,但天底下煞风景的人从来不虞匮乏。费得满的声音打门外脆声声传来,“国君,太医已经为娘娘诊断完毕。”
娘娘?哦唷~~
聊我一个冷颤未完,秋长风抬眸,“传太医进来。”
见他神情如此郑重,再看进门的那位太医强自镇定下仍抑制不去的惶惶不安,我一时无从断定,是我不同于凡人的脉相把他吓住,还是我当真得了怎样的疑难重症。
“……奴才拜见国君。”
“娘娘的身体是否如本王所想?”
“……国君,奴才有另情回禀,请国君……”
“你只需告诉本王,本王的初诊对是不对?”
“是……是,国君所诊极时,娘娘……的确有了……有了喜…”
他揽在我腰上的臂倏地一紧,“王御医,你上前来。”
“国君?”
“上前来。”
他神色语声平缓,但靠在他怀里的我,却无法不悉知他突然勃发的凛冽杀气。但也确信了,那位颤颤微微挪上前来的太医目光内所蕴含的恐惧,是因我而起,我异乎常人的脉相吓着了这位老者。
“秋……国君。“我捏了捏他的指,仰脸对太医低言,“今日,你只为一个普通女人诊断病症,你只需依据微恙开方设药,迈出这道门去,只记得你该记得的,做你应该做的,走。”
待那太医身影被门挡了去,秋长风方淡声道:“巫术救了他一命。”
“但我若不是巫人,你也不必对他动起杀机。”
“错。”他摇首,“这个时候,我并不想让太多人知悉你有孕之讯。”
“你说了什么?”我听见了什么?
“我说……”他蓦地打住,片削的怔愕过后,目光在瞬间燃起两芒异乎寻常的光炬,投放到我脸上。
“你……”在他眸内,我寻到了满满的不能自己的狂喜,那是一种极致到巅峰的喜悦,燃烧了他整眼,整脸,直至整个人,这样的他,俊美的让人目不能移……可是,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海……”他瞳眸内最烈最炙的光芒,又倏尔放到最软最柔,被他注视着的我,仿若感觉到了世间品质最佳的丝缎的珍呵包裹。
“小海,小海,小海……”他嘴里细细的、轻轻的,唤着我的名字,双臂把我从床上抱起。我像个小娃娃般的缩在他怀内,随他从东步到到西,再从西返到东,来回不停,听他嘴里的低唤,已与催眠曲没什么不同。
“你……在做什么?“我忐忑地小小声问着。虽然,他愈疼我,我愈是欢喜,可是,总要明白他在倾刻间就转变了几回的情绪缘自何处罢?再说,他要这样走到什么时候?
“小海,小海,小海……”
“我在这里啊。”我挑起他垂到肩上的发缠在指间,在他一时热烈如夫一时温柔如波的眸光内,递出一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谢你。”
“噫?”
“谢谢你。”
“这个……”我很是苦恼,沉吟着道,“虽然小海我自知自己冰雪聪明,智勇双全,才华卓着,着实了得,指不定就在什么时候帮了你的大忙而不自知,可是……阁下介意稍稍提示一下么?”
秋长风眸里揉进笑意,和风细雨的笑,温柔缱绻的笑,这样的他,是很醉人,很可口的……
“小海,我感谢那趟苗疆之行。”
“噫?”不是我么?
“我感谢那些追杀。”
“噫……”
“我感谢那些追杀你的人。”
“……”
“我感谢你……”
对嘛,感谢小海才对……
“我感谢你没有再设法避妊。”
“就是嘛……呃?“我确定这一回我没有错听,他是在说……“我有孕了?”
“你有孕了。”
“真的?”
他终于舍得把我放回碧玉榻,掌心覆到我的腹上,“真的,你当真有孕了。”
“喔。”
他一愣,“你不高兴?”
“高兴啊。”
“可你的样子不像高兴!”
“我……”看他一脸的指责意味,我是犯了什么天条不成?“因为我早就有所预料嘛。巫人的体质先天多孕,只要我不念避妊决,有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小海!”他给我一个短而重的深吻,“谢谢你,谢谢你……我研究巫人不是一日两日,我早已知道,若你不想,你永远不会生下我们的孩子……”
所以,他前所未有的盛大喜悦,不止是因为我有孕?
“你肯让我们的骨肉留在你的体内,很好很好。”
……真的很好很好呢。因为早有预料,我有喜无惊,但是,他扑天盖地的热烈情绪却把我感染起来,“秋长风,我也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
“小海,你绝对不会比我更高兴!”
“……”好罢,不和你争。“我们要有儿子了,对不对?”
“不对!”他当口否认。
“不对?”
“是女儿。我喜欢女儿。”
“……儿子啦!”我要看幼时的秋长风是什么模样,要听小号的秋长风叫我“娘”。那样的一幕,只是想,就已经教我无限向往。
“我喜欢女儿。”
我迎着他没有任何妥协的表情,“儿子嘛,第一个是儿子?以后随你喜欢?”
他眸内立即漾满柔澜,“第一个是女儿,以后随你。”
“儿子!”
“女儿。”
“儿子啦——”
“女儿。”
啊呀呀,他这个人这个人……讨厌!无端的委屈不胜,我呜咽哭起。
我哭,他还是又哄又亲,但矢口不移的,是……“我喜欢女儿,一定会是女儿……”
这个人……很讨厌!
秋长风不想我有孕之讯外传,只让费家兄妹还有莹郡主知情。
莹都主对外是月子初过,尚需疗补,听得我孕讯,一干扑身的食材药汤尽成了我的口中物。
巫人体质多孕,孕时也远没有平常人所需的禁忌。我只需每时抽出半个时辰打坐运息,用护胚决为肚子里突然多出的小小苗儿稍加护佑,吃、睡、玩、行可以如既往,不必饱受外界女子需历的折磨。只是情绪上的善感多变,奈何不得。尤其在见着一些与娃儿有关的物什时,胸臆间在刹那就会软成一团,泪也会当即溢爬满脸。
所以,莹郡主坚决不再让我去看那位名义上的国君长子。
“小海,把这些甜瓜吃了,长天公子说你体内少糖,要多吃些这个。”
就是长天公子。秋长风这只臭狐狸,为了他的“女儿”,竟将我家哥哥惊动了来,堂堂长天公子成了他家的家用大夫,哼。
“得满姐姐,秋长风说他也给你找了一门亲事,是真的假的?”我嘎吱吱咬着甜瓜,问。
“这……”向来英气凛然的费得满,眸光下覆,微黑面颊上居然浮现属于女人的暗红,“快吃瓜,吃完了瓜,那边还有……”
“是谁有这么有福气能找着得满姐姐?”
“你要不要再吃些葡萄?还是吃块玫瑰糕……”
“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认识么?”
“坏小海!”她抬手揉乱我了的髻,却还得为我重新系辫梳发,我犹追问不休,她无奈道,“你不认识,但该见过,王妃每次出宫,总有两男两女随行,那是王妃自娘家带来的心腹侍卫。其中,那个稍瘦稍矮的男子……”
依稀间,有点印象。
可是,那四位心腹侍卫,不见得人人都悉知他们家主子和秋长风的真正计划罢?并不奇怪,秋长风也没把全盘计划尽告知费家兄妹。只是,当莹郡主的四位侍卫中会有人拿一种冷冷恨恨的眼光暗盯小海时,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