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疯子-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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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一个人哭了多久,朦胧之中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以为是阿尘来了,也没多在意,直到有人吻上她的眼时,才惊得差点跳起来。
夏笙寒却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从前与她处得好歹是相敬如宾,时不时还会搭云沐一把手,可自从那次生日过后就开始肆无忌惮了起来。
傅茗渊强行将他拉了出去,脸却憋得通红,小声道:“别闹,会被人看见。”
夏笙寒笑如春风,满不在意道:“不要紧,外面的人都说我们有染咧!”
“……你这好高兴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她恨不得一个巴掌抽上去,却忽然听他咳嗽了两声,竟是恍然间心疼了起来,忙问,“最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有。”他诚恳地点头,不经意地用袖子抹了下嘴角,颇为失落地垂下脑袋,“你答应我的事都忘了。”
傅茗渊愣了愣,一时没想起来究竟答应过他什么,没准是在他发疯时随口应下的,遂问:“什么事?先说好,我可不陪你放鞭炮。”
他摇了摇头,薄唇缓缓张成一个大大的弧度:“宝……”
“这件事也不行!”傅茗渊立即反应过来,连忙打断了他的话,谁知夏笙寒却是将食指抵在她的唇上,指腹还轻轻点了一点。
小书童们见状立即撤退,纷纷感到这个国家应该命不久矣了。
傅茗渊的嘴唇被他触碰着,脸红得像个柿子,听得门口有人通报,立即拍了夏笙寒一掌:“放开,有人来了!”
她正要转身,余光却瞥见那人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在他们面前顿住了步伐。夏笙寒不应,像个树袋熊似的抱着她的胳膊,与她一同回头望去,恰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凝眸注视着他们,相貌俊朗,但面无表情,一身绛色的宽袖曲裾,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两个人同时惊了,像一尊连体雕像般定格。
湘王似乎没有看到二人那僵住的表情,只是低低叹了一声,面不改色道:“……男大不中留。”
“……”
踩滑摔了一跤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出门铲雪,后来想想,应该是给云大人补刀补太多了、C二、厂
第55章 「昭雪」
博书斋中一时鸦雀无声。湘王从袖中取出一叠书信来,想要递去却又收回了手,注视着面前两个依然僵住的人。
安珞跑过来见到这一幕,看到湘王时立即想撤退,却被对方叫住:“他们怎么了?”
“回……回殿下,石……石化了。”
夏笙寒愣了一会儿,随即将傅茗渊护在身后,笑道:“王兄,你怎么来了?”
湘王举起手里的一叠书信,放在安珞的手上:“这是傅大人先前想要的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傅茗渊闻言回过神来,想要伸手去拿却又不太敢,只好缩在夏笙寒的后面,扯着嗓子道:“湘王殿下,招……招待不周,请、请你……去偏厅喝茶吧。”
“不必了。”他摆摆手,目光中似乎露出几分疑惑,径直出了门,问守在外边的龙羽道:“我……很可怕么?”
“当然不!”龙羽立即昂首答道,“那个傅大人还有李大人是出了名的胆子比猫小,殿下莫要与这些鼠辈一般见识!”
坐在博书斋里的傅茗渊终是松了口气,方才与夏笙寒拉拉扯扯,唯恐火眼金睛的湘王看出什么,可罪魁祸首的那厢却笑得很是欢愉,令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遂将人撵了出去。
她叹了叹,有些好奇湘王给她送来的究竟是什么,拆开一看后,神色微变,当即奔去宫中找景帝。
信正是韵太妃所写,讲述了当年唐王密谋造反一事。边关发生暴动之时,恰是夏笙寒回秣陵祭拜母亲的那一年。这暴动本就是唐王制造的,为了杀掉慧王,嫁祸给允帝,挑起他与湘王之间的矛盾,从而坐收渔翁之利。
却不想,当年夏笙寒的护卫军乃是殷家军,随行的殷大公子智勇双全,将他早早藏了起来,自己却是不明真相地死在了“百姓”的刀下。
随后为了解释此行遇到的刺客,唐王遂买通一些官员,让他们传出殷家军才是密谋造反之人。允帝当年本就对夏笙寒有所忌惮,尽管知晓殷家军不可能造反,却没有查明真相的意思。
韵太妃后来得知真相,感到无比愧疚,遂潜心吃斋念佛,为的就是给儿子赎罪。后来要给殷哲说亲也是出于愧疚,望景帝能看在她的面子上重新重用殷家军。在傅茗渊来找过她之后,潭王同样通过眼线知晓了此事;韵太妃自知命不久矣,遂将证据交给了湘王,这样才不会被人夺走,也算是她所能做的最后一点补偿。
傅茗渊本是不想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毕竟事关允帝的声誉,况且那次谋反的当事人皆已不在人世,往事成风,只要景帝将殷家军恢复原职便是皆大欢喜。而景帝却执意将这几封信公布出去,斩钉截铁道:“老师不是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么?父皇当年草草结案,是为大错,让人知晓又有何不妥?”
她有些惊讶,随后更多的是欣慰。
这件事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随后殷储便被传回朝中复职。傅茗渊说动了景帝,要将殷哲纳入右军,暂时先封个六品将军,可他本人却是不乐意,执意要去前线打仗,请求调往边关。
她最终还是被殷哲说服了,决定在入冬之前将其编入楚国边境的那支军队。送行那天,她与夏笙寒一同去了。二人有些舍不得,毕竟这少年他们身边呆了两载有余;殷储只道儿子终于有出息了,回头便在屋子里抹眼泪。
夏笙寒笑笑道:“边关的日子不好过,照顾好自己。”
殷哲点点头,瞧见傅茗渊从袖子里掏出一块令牌来,有些讶然道:“傅大人,这是什么?”
“是我向陛下讨来的,拿着这个可以随时回京。”傅茗渊将令牌塞在他手上,“先别说不要,万一以后有用。”
殷哲本是想要推辞,但听她这般说了,还是将东西收下了。傅茗渊满意地点头,余光瞥见门后面正躲着什么人,绕过去一看才知是信阳公主和几名侍女藏在后面。
小公主哭得稀里哗啦,却死活不肯走出来。傅茗渊瞧着心疼,上前安慰道:“不去送行么?”
信阳公主瞅了她一眼,嗅了嗅鼻子,拼命地摇头:“不去。”
傅茗渊也知晓她不肯去的理由,微微叹了声:“以后可能一年都见不到一回了,别后悔。”
小公主抹干了眼泪,想了想还是跑了出去,谁知冲得太快又没看清方向,不慎踩到了裙子,差点撞到殷哲的马上,却被一只手扶住了。
她迷迷糊糊地抬起眼,对上了少年的眸子,有些脸红地退了一步,谁知又踩到了长裙的后摆,眼看着仰面便要栽下去,殷哲只好哭笑不得地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侍女们纷纷捂起嘴偷笑,同傅茗渊一道躲在门边看,夏笙寒则是不知从何处拾来一把花生,坐在树上看。
“下来!”她急道。
“不要,这里位置好。”
“……”
傅茗渊无奈,知道他一旦上了树就下不来,只好跑去柴房搬梯子。这边的信阳公主还在紧张之中,仓促退了一步,憋了好半天才道:“臭小子,要经常回京!”
殷哲的笑容有些无奈,摇头道:“公主殿下,打仗不是儿戏,在真正能为国效力之前我不会回来。这或许是五年,又或许是十年。殿下千金之躯,万不可将时间耗费在我身上,还是早日出嫁为妥。”
小公主突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退了两步。殷哲握了握拳,但不再多言,翻身上马,一柄银枪在阳光之下显得那般耀眼,最后望了她一眼,策马而去。
信阳公主始终没有说话,眼眸里泪水打转。侍女们心疼不已,纷纷骂娘,正要上前安慰,却见她突然拎起裙子跑了出去,冲着殷哲的背影大叫道:“——臭小子!还记得我们之前一起放的河灯么?你走了之后我追到下游看了,它一直都没有沉下去!”
远处的殷哲闻声停马,讶然回头,凝视着那个小小的身影。
“所以,”小公主鼓足了气,抹干眼泪大叫道,“——我等你回来!”
是夜,傅茗渊难得起了雅兴,捎些几本书坐在庭院里喝茶。很快便要入冬了,再过不久天气便又会开始寒冷起来,届时城中大约又是一片白雪皑皑之景,她也要准备不少暖炉了。
她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取出韵太妃的那几封信看了看,总是会思考这是对方在什么样的状态下写的,又是怀着怎样的勇气。
潭王的事令她有些心绪不宁,与阿尘支会了一声便上街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慧王府外。连她自己都有些吃惊,没想到会下意识地来到这里,想了想,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你来啦。”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前来,夏笙寒似乎并不惊讶,一边喝酒一边笑道,“你来选名字的?”
“——没门!”傅茗渊棱了他一眼,“我是想来问问,当初你是怎么从先帝那里保下殷家军的?”
夏笙寒想了想,“我跟他说,他要是不放了殷将军我就哭给他看,他就同意了。”
“……”
傅茗渊咂了咂嘴,“你不说实话我就不选名字。”
“你居然威胁我。”他故作委屈,然而眼底却是笑容无尽。
殷家军出事的那年,他不过束发,这队人马曾担任过他的护卫工作,后来便一直在他身边呆着。允帝知晓其人忠心,却熬不过身边宫人嚼舌根,道是慧王迟早要利用这支军队造反,遂决定不去调查真相。
夏笙寒入宫的那日恰逢冬至,长安城内白雪簌簌,寒风割面。他在飞雪之中疾步走过,径直去了允帝所在的地方,冷声道:“他们没有造反。”
对于他的到来,允帝没有表现出吃惊,漫不经心地回道:“凡事讲究证据。”
“证据?”他笑得有些可悲,“证据不就是你对我有所忌惮么?纵观朝中上下,对朝廷真正忠心的有多少?你谁都不信,却为何信了谗言?”
允帝因身体不好而面色枯黄,抬眸望他,目光琢磨不透。
“如此……我与你做一个交易可好?”夏笙寒走向了其中一个侍卫,猛地拔出一把长刀。其余人以为他要弑帝,纷纷警惕起来。
“你放了殷家军,我自断一臂。”他将刀悬在臂上,面色沉定,目光无惧,“他们不会让一个残废当皇帝,你就少了一个威胁。”
允帝抬手示意亲卫莫动,心知他是来真的,在僵持片刻之后,最终摇了摇手:“罢了,朕要你的手臂有何用?你只要答应朕一件事,朕便不再追究殷家军的事。”
“何事?”
“朕知道朕活不了多少年了,文烨尚不懂事,就算登基了也难免被人夺去皇位。”允帝顿了顿,犀利的目光凝聚在夏笙寒的身上,“朕要你助文烨登基,助他保住皇位,直到他能彻底独当一面;纵然要夺位的是湘王,你也只能与他反目。”
他丝毫没有犹豫:“好。”
……
夏笙寒收回思绪,有些不知该如何说起,一转头却发现傅茗渊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两手抱在胸前,身子像婴儿似的蜷了起来。他连忙脱下外衣给她盖上,这时严吉走来,问:“可要通知博书斋那边,将傅大人接回去?”
“不用,让她睡吧。”他甚是轻柔地抚摸着她的侧脸,“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一定很累了。”
他刚一说完,忽觉喉咙里一阵腥味,竟是猝然咳出一口血来。严吉见状大骇,连忙给他服下一枚药丸,心酸不已:“老奴去潭王府搜过了,根本没有解药,连苗疆那边的人都说无药可解,这该如何是好……”
“无妨,继续去找人,总归有办法。”夏笙寒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将嘴角的血抹去,低头注视着傅茗渊,“不许告诉她。”
严吉捂着眼,含泪点头。
傅茗渊转醒之时,发觉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惊然坐了起来,才想起这是慧王府。
昨夜她有些犯困,与夏笙寒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连忙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还是完好的,这才松了口气。
她起床整理好头发,这时夏笙寒正端着什么进屋,与她笑道:“矮子你醒啦,这是严吉刚做好的早饭。”
傅茗渊点头应下,瞧他神色不佳,便问:“你……没睡好?”
“嗯。”他粲然点头,“因为一直抱着你睡的。”
“……!”她整个人都惊了,像见鬼似的退了两步,抱住双臂,“你你你……你做了什么?!”
夏笙寒故作天真地歪着脑袋:“这样的事那样的事如此这般的事都做了。”
“……”
傅茗渊恨不得以头抢地,转瞬间羞得面红耳赤,死咬着嘴唇,“到……到底做了什么?!”
见她如此窘迫,夏笙寒忍不住笑了,乐道:“没做什么,就是把你抱到床上,给你盖了被子。”
“……”她扶着额头喘着粗气,知晓这个疯子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心里却不知怎的感到暖洋洋的,遂将他手里的盘子接了过来,坐下吃了一小口。
夏笙寒坐在她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