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疯子-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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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
随即,她与那少年一道被人拽了出去。
少年大约是中了毒,刚一落地便瘫了下来。此时四人正位于一处荒僻的小道,四周皆绿木成荫,但显然无人往来。其中一个执刀大汉笑着打量着少年,抽了抽嘴角:“想不到杀一个小兔崽子就有钱拿,这工作还真不赖。”
他说着转向了傅茗渊,啧啧道:“可惜多了个累赘,还要多动一次刀。”
言罢,大汉颇为嫌弃地将傅茗渊推开,扬刀便要砍向那少年,而她在看到刀光的那一瞬,才恍惚明白了什么似的,怔忪定在原地。
又有人……要在她眼前死掉了。
丁晚和爷爷的死换来了她的平安,而村民们都为了她抛弃了故乡。这一切本是不该发生的——她从未想过任何关于朝廷的事,更别说号召什么人来谋反。
老首辅想将她带走,就是担心会有人利用她。然而在她心中,只是想要杀掉当初那个青年;除了报仇,什么也不剩下。
“不要……”她忽然神色紧张了起来,瞬间被恐惧笼罩,大声尖叫,“——不要!!”
这一声嘶吼惊住了那举刀的大汉,眼见她挣脱了另一人的束缚,像疯了似的跑了过来。大汉不耐烦地瞪她一眼,松开了少年,一把扼住她纤瘦的手臂,斥道:“小兔崽子,不要命了是不是?好,那大爷就先拿你开刀。”
傅茗渊奋力踹了他一脚,可大汉却是不痛不痒,更加怒了,一刀劈了下来,径直命中她的头颅。
刹那间,她似乎感觉到有血溅在了脸上,紧接着整个人被拉了出去。睁开眼一看,只见那方才还倒在地上的少年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将她护在身后,手臂被砍出了一个大口子,却是一声不吭地忍着:“退后。”
方才的虚弱……是装出来的?
傅茗渊猛地点头,下一刻便瞧见身后不远有人冲了出来,用黑布蒙着脸,但身手出众,三两下便将那两名杀手制服了,忙不迭冲到那少年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殿下,没事吧?”
“无事。”少年摆摆手,走到惊魂未定的傅茗渊面前,神色不悦,“本来可以跟着他们去老巢,倒是被你给搅和了。”
她无言反驳,低着头道:“我……我只是想救你。”
“没本事的小子,你拿什么救人?”
“……”她怔忪了,定定地望着他。
这个少年比她大不了多少,但即使是被人砍伤也是泰然自若。对于丁晚的死,对于村子的没落,她怪过天怪过地,却独独没有怪过自己。然而这样一个陌生人,却令她看到了一切的本质。
因为……她太弱小了。
如此简单的道理,她却一直在回避,老首辅也从不去戳她的伤心事。当年的事因为那场高烧她忘了大半,唯独没有忘记的便是丁晚丧命的那一刻。
她一直在拼命地努力,想让自己忘记掉一切的苦恼,甚至连自己都忘记了初衷。
“我也不想虚度人生……”她忽而开口,冲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大喊道,“我想保护小晚姐姐,我还想保护很多人……我不会让你看低的,我保护给你看,我救给你看——我有出息给你看!!”
少年与那名蒙面人都讶然回头,发觉她与其是在对他说话,不如说是在对着老天大喊,喊到一半竟还哭了出来,拼命地抹着眼泪。
二人觉得她大约是疯了,纷纷无奈地摇头。
“殿下,你的伤给老奴看看罢,怎么会砍得这么严重啊,真想回去鞭尸啊……”
“严吉,你不要这么可怕……”
他像没听见似的,继续念道:“这么重的伤,要是被湘王殿下看见了,该如何是好啊呜呜呜……”
***
当晚,博书斋的一间屋子被“轰”地一声推开,小书童们纷纷转头望去,只见傅茗渊一人抱了一摞书进屋,准备了好几个蜡烛,看这架势,八成是要挑灯夜读。
老首辅甚觉不可思议:这两年来她从未如此勤奋过,对于他交代的功课总是敷衍了事,怎么忽然变得拼命起来了?
“茗渊,你拿这么多书作甚?”
傅茗渊抬头望他,突然低下头来,一字一顿道:“老师,求你教我治国之道。”
老首辅愣了愣,笑逐颜开:“怎么忽然想学这个?”
“我想入朝为官。”她目光明澈,坚定沉着,“我不想虚度光阴。”
老人有些惊讶,随即微笑了起来,甚是动容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笑一个吧,丁小姑娘也不会希望你一直这样下去。”
傅茗渊微愣,缓缓抬起头来,仿佛看到了丁晚在与她微笑。那淡淡的芬香充斥在她的鼻尖,令她鼻子酸了,眼眶红了,但神色比起先前却是缓和了许多,渐渐露出一丝笑意。
丁晚的死并不是让她愧疚一辈子,而是保住了她的性命去面对新的未来。朝中究竟有多少人心怀不轨,她不会知晓,但倘若她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实现目标,那么一切都有了意义。
不知下次若再有机会见到那个凶巴巴的少年时,她的梦想……会不会实现。
——小晚姐姐,阿渊不怕。
作者有话要说:QAQ大家好
其他人的番外忽然觉得疲软了
所以明天开始是你们期待已久的湘王番外w
我在思考要不要恶搞一下小渊子去出差于是湘王来帮忙带孩子嗷嗷嗷嗷快阻止我的脑洞!【泥垢
第81章 「银蔷薇」·一
大火不知是何时开始燃烧的。
整座王府都被包围在了一片橙红之中,夹杂着血光的橙红,那样耀眼,那样夺目,却又那样令人感到恐惧。
夜深人静之时,一股浓烈的烧焦气味猝然传来。巡夜的年轻侍卫即刻发觉了异常,冲入其中一间屋子喊道:“殿下,失火了!”
屋中许久无人作答,侍卫不由感到恐惧了起来,破门而入,却见到了令他怔忪不已的一幕。
弥漫在周围的火光之中,一个束发银冠的俊朗青年正立在案前,似乎是准备离开,然而在他的身后,却有一柄短剑深深扎进了他的腹部,鲜血顷刻染红了那素白大袖的中衣,而青年的嘴角亦是漫出了一抹猩红。
“殿下!”
龙羽惊愕地将他身后的黑衣刺客制服,可他方一揭开对方的面纱,刺客便咬碎了含在口中的毒药,转眼间没有了生息。
那青年紧紧握着刺入身体里的短剑,仿佛他一旦松手就会因血流不止而死。火势越来越大,蔓延的速度快到不同寻常,不时听到王府之中传来惨叫声,真正能逃出去的大约没有几人。
“死不了。”湘王冷着眸子,将口中的鲜血吐出,“你去把王府里的其他人都带走。”
“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
言罢他转身走向门口,可梁柱却在这时砸下来一根,眼看就要撑不住了。龙羽一咬牙,不顾他的命令,迅速劈开一条道将人给带了出去。焦味越来越浓,连庭院之中都是一片火势冲天,甚至分不清是从何处开始燃烧的。
该死……这必定是有人故意纵火,而刺客也是挑准了这个时机前来行刺。就算砍不死也要让人葬身火海……何其卑鄙!
亲卫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救火,而四处却已然能见到尸体,焦味与腥味混杂,令人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湘王的手紧紧按住胸前的伤口,意识越来越模糊,只知龙羽正扶着他向外冲去,却看不清眼前之景,神志愈发不清晰:“其他人呢……”
“能逃的都逃出去了。”龙羽黯然答道,“剩下的……都死在了睡梦中。”
“……”
他没有再次回答,映入眼帘的只剩下了一片橙红,红得灼人,红得刺眼,红得令他感到窒息,尽管周围已经不再如先前那般炙热,可脑海中的景象却深深地印刻下来。
那一年,他正好二十岁,与允帝之间的关系本就只是一层纸,在其登基之后随即被捅破。
“湘王殿下年轻有为,当年先帝也有意传位给你。陛□边的大臣如今这般小人,不如就此……”那官人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若殿下真的夺位,百官之中不乏拥护你的人。”
他只抬头冷冷看了那人一眼,随后命人将这宫人拖出去砍了。
每一日都有人在他耳边重复着这样一句话;而他也知道,允帝也会听到同样的闲言闲语。
篡位……这有什么好处?
身在帝王之位,纵然可以一手遮天,却难以看清身边的人。所有人都是笑面狐狸,所有人都各怀鬼胎,一旦轻信了谁,便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他可不要坐在这样的位置上。
湘王府的大火终究以意外告终,而他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在允帝还是太子时,两方势力就斗争不断,对他们一干皇子也并不友善;而今登基之后,宫人们便顶着自家主子的名号开始肆无忌惮。
刺客的那一剑虽然穿透了身体,但好在没有刺中要害,他对此早已习惯,只是想要安心养伤,然而身边的一群人却不给他机会。
尽管龙羽武功出色,但到底年少,认为自己失职,遂整日拿刀准备抹脖子:“殿下,你若是出事,臣也定随你去了!”
“……”别总是要死要活的。
听闻此事的连城公主亦是很震惊:“王兄,是谁人下的毒手,竟然敢在本宫之前杀了你!”
“……”他还没有死呢。
最后还是他最小的弟弟跑了过来,捧着一把刚剥好的花生道:“王兄,吃吧!吃了这个就能好了!”
“……”
他想了想,然后很感动。
***
刺客的身份难以调查,且尸体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灰烬,早已死无对证。失火的起始点是来自一间下人的屋子,损伤最为严重,不确定具体是如何烧起来的,但当被人察觉到的时候,火势已经蔓延到了整个王府。
偌大的湘王府几乎变成了废墟,然而像是上天的旨意一般,他们在屋中的数个角落都找到了火线,大约正是这个东西使得大火飞速蔓延。
要做到这个地步,对王府不熟悉是不可能的。不过第二天,起火的原因便查明了:那间下人的屋子里早已被浇满了煤油,从守卫处便可得知进出的只有这几个人,因此应当是一出自导自演的惨剧。
为了杀掉他,多少人不惜丧命。
他觉得有些可笑,又命人去调查这些下人的来历,结果却是出乎意料。
这几个下人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但全都和与他交好的闵太师有关联,大约早早地就起了杀意,只是为了消灭证据,让他在大火之中丧生更加妥善些。
剩下的一系列证据均指向了同一个人,可他也无意再查下去,只是将所有的证据呈上,请允帝定夺。
那日,允帝的神色并无变化,手心却是冷汗涔涔,言闵太师谋害皇室宗亲未遂,即刻押入大牢,流放边关。
湘王冷冷回道:不,秋后问斩。
他本是不想做到这个地步,然而并不知晓他身边究竟还潜伏着多少处心积虑的人,又谋划了多少种手段杀掉他。
允帝没有办法,知道这个人保不住了,遂下达了诏令,将闵太师定了斩罪。
那一天,整个太师府都被湘王的人马包围了,人是他亲自捉拿的,其余的一家老小全部披上了厚重的斗篷,即日流放边关,不可再作商议。
在朝中,跟错了人即是死,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最后,在将犯人压上刑车之时,他开口了:“闵太师,本王待你不薄。”
那个披头散发的中年人已被套上了枷锁,傲然直视着他,冷笑道:“老臣效忠于先帝,为了陛下永不后悔,纵然丢了性命也会保全陛下的皇位,不会与你苟同。臣死而无憾,无需再说。”
对于这个回答,湘王并不惊讶:“难道你认为,本王的目的就是为了皇位么?”
“不然呢?”
“……”
他没有再回答,转身离去。
闵太师一案无疑是轰动了朝野,一时令百官对湘王更加闻风丧胆:仅仅二十岁就这么厉害,陛下的皇位真的岌岌可危啊……
***
秋后,闵太师毫无意外地被斩首了,他的一家老小也去了遥远的边疆,他膝下不过一双儿女,都因受不了艰苦的环境死于非命,从此闵家再也无后。
又是一载过去,允帝与湘王之间的矛盾看似淡化了,实则在渐渐加深。允帝广纳贤才,却始终防范着这个六弟,在正月之时还下了旨,要为连城长公主与新科状元赐婚。
状元郎的父亲是新任的云太师一派,自然也是允帝这边的人,其意委实明显不过。连城公主起初并不愿意,但在与状元郎相处一段时日之后,却也没了排斥的意思。
既然本人没有意见,湘王也表示赞同,成婚一事如期进行,朝中上下一片喜气洋洋,只是听闻汤丞相家的一个外甥忽然脑子不好使了,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在同年,他的弟弟疯了。
具体是怎么疯的,没有人知晓,只知是在一片混乱中撞到了柱子,脑袋上被撞出了一个大窟窿,失血过多,差点没救回来,醒过来之后就疯了,时常打把伞蹲在角落里。
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下的手,当天去找允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