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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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君心告诉了她一个最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说真的是让碧凝吃惊不少。
如果可能，她真的很想见识一下那位传奇惊世的年轻乐师。
他真的就从此离去，对君心的感情彻底死心了吗……
碧凝摇摇头，这些事情终归不是她该思考的。
又在屋外逡巡了一圈，碧凝打算离开，神色却猛地一僵。
空气中残存着一丝诡异的魔气，尽管很淡，但对于她来说这股气息再熟悉不过。阴冷得让人恐惧，可怕得让人颤栗，深刻得要刺入她的骨髓与血液……
——与十五年前的雪夜，她看着父母倒下的时候一模一样。
因为恐惧而遗失的记忆碎片霎那间在脑海中涌现，碧凝痛苦地捂住了头，她想起来了，她的双亲不是普通的农家夫妇，他们的死也不是因为染上恶疾，而是被恶魔杀害的。
那个黑翼的恶魔，有一头银色的长发，和一双苍青色的眼眸。
那个人是——
浸透着药味的湿巾突然从背后蒙住了她的口鼻，碧凝挣扎了两下，便倒下去失去了意识。
从她背后闪现的身影，正是九冥，与她记忆中的凶手一模一样的面孔。
“看来记忆的封印快要解除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
腰间的长剑被拔出，纯黑色的剑尖停在了女子的喉间，升腾的杀意在空中积聚。
突然九冥收回了暗翼，他的脸上，竟没有平日的慵懒与玩世不恭，而是带着几分认同与感怀，“罢了，楼廷，音容，我便放过你们的女儿一命。”
——姑且当作是，对你们两位人间至上修仙者的敬意吧。
山雨欲来风满楼67
碧凌城北，天神殿。
君心随道长进了殿门，里面的陈设并没有多大变化，两位神灵的塑像依然耸立在那里。
还别说，君心在心里偷偷赞叹雕刻家的技艺，他刻画的这两尊神像，简直跟真神的形貌相差的八九不离十啊……
当初她曾经在这里许过三个愿望，第一愿，愿社稷平安，百姓和乐。第二愿，愿父母安康，亲朋和睦。如今这两个愿望应该都已经实现了。
至于那第三愿……君心笑笑，应该也算是实现了吧。
还完愿之后便可以离开了，临走时君心又回头往两尊神像看了一眼。
记得上一次，她就是在这里认识了那个不知名的神秘男子，想来他的态度真是拽到可以，见面时就冷冷地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人不可以，神便可以吗？
君心拍了拍脑门，她是怎么了，莫不是还想在这里再遇见他不成？像那种神出鬼没能溜到自己家里喝茶的主儿，就算遇见了又有什么好的。
不过君心承认，她对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子有种莫名的好感。就好像一种长久养成的习惯性的依赖感。所以哪怕他的脸很凶，眼神也很冷，说出的话更是像刀子一样不好听，但君心就是不怕他，反而愈发的想要接近他，了解他……
我最近是不是真的有些犯贱？君心郁闷地心想，走出了神殿。
本打算立即回去找斐凡的，不过看看时辰还早，君心便打算先在附近转转，看能不能买件别致的小东西送给那个家伙。
天神殿外边有不少卖护身符、同心锁、许愿石之类的小摊子，君心凑上去，拿起一件，又摇摇头放下，挑了半天也没挑到什么称心如意的。
奔波的有些烦热的君心在石阶边坐下，身后是一片宽阔的荷塘，和风吹过，绿意盎然，此间唤作月色池，当然是极言夜晚时分让人流连忘返的景致。
塘下的池水很清澈，各色的锦鲤在荷叶下自在地畅游，不时地吐出几个水泡，碰到水面便消失了。觉得有趣的君心随手把买来的米糕捏成屑散在水面上，立即有许多鱼儿簇拥过来争相抢食，场面颇为有趣。
……听说千面女怪最近又开始抓人了……
……还专挑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抓……
……要小心，千万要小心……
微弱的声音传入耳际，像水下鱼儿的窃窃私语声。
君心愣了愣，不觉哑然失笑，她要是连鱼的话都能听懂那还了得。
也许真的是天气太热了吧。她想，起身往回走，挑不到也没什么关系，斐凡是不会计较有没有礼物这种事的。
一只细长的手从后面勾住了她的肩膀，“小妹妹是不是在找东西啊？”
君心回头，见搭讪的是个看不出岁数的妖娆美女，穿得很少，妆化得很浓。她的脸让君心皱了下眉，应该说这张美丽的面孔让人挑不出毛病，皮肤、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堪称完美，但她就是觉得这张脸……有哪里不太对劲。
不过君心还是保持了遇人的礼貌，欠身笑笑道：“我是想买一件东西当礼物的。”
美女勾了勾长长的睫毛，带着魅惑的挑动，“原来是想买礼物啊，来来来，姐姐这里的东西可都是很特别在别处买不到的哦~”
君心随着她看过去，果然见不远处开着一家不起眼的店面。
奇怪，刚刚来的时候她没注意到有人在这里摆摊啊？
尽管心里有些纳闷，君心还是好奇地走进去，发现这家店的东西果然很与众不同。
是很多仿真的迷你娃娃，都是年轻的女孩子，每一个都很漂亮。
君心随手拿起一个细细地打量，不得不说娃娃的做工相当好，摸起来完全没有布料的粗糙感，反而像真的皮肤一样细腻，而且四肢的地方完全看不到针线的接缝，反而——
像把真正的人缩小了一般。
握住娃娃的手抖了一下，脑海中响起了刚才的窃窃私语声。
……听说千面女怪最近又开始抓人了……
……还专挑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抓……
……要小心，千万要小心……
细密的冷汗从君心的额头渗出来，她猛然意识到，手里的这个娃娃的脸上……没有眉毛。
手脚有些发冷，她希望这只是个意外的巧合，扭头看向其他的娃娃，有的少了鼻子，有的少了耳朵，有的少了嘴巴，有的少了眼睛……
脚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君心一把丢了娃娃转身往店外跑去。
却在门口被笑得诡异的美女拦了下来，“小妹妹似乎对我店里的东西不太满意？”
虽然在笑，那笑容却看得君心心里一阵作呕。
她终于意识到了这张脸古怪在哪里，那并不像一个人的脸，却像是无数张脸拼凑在一起，榨取的青春与美丽让人毛骨悚然。
一千个女孩子的脸。
……千面女怪。
山雨欲来风满楼68
君心推开女人想要逃跑，但周围的空间突然扭曲起来，原来这家店不过是用妖法幻化的假象。这正是千面擅长的手段，根据人心底深处的渴望布置出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沦陷的幻影。
在幻影的世界里，你面对的将是心中最真实的自我。
换言之，一千双眼睛，看到的将是一千个世界。
君心看到，因为事务繁忙冷落自己的父母，特意推掉了客人的来访陪她叙话家常，嘘寒问暖。
君心看到，府里因为她是小姐疏远的侍婢都围过来，笑着拉起她的手说：君心，我们一起去采莲子吧。
君心看到，扎着红头绳的女孩站在床头拍手道：“姐姐，小桃又来看你了，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好不好？”
君心看到，将军府外倚在墙边的悠飏放下竹笛，温柔地朝她伸出了手：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君心看到，太子房前斐凡推开身边的碧凝抱住她说：我跟她没有关系，我心里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无数的画面在眼前飞速地变化，似曾相识却又截然不同。
憧憬中的世界，美好而完美的世界，却唯一……不是真实的世界。
君心猛地闭上了眼睛，抱住头高声喊道：“不用骗我，全都是幻像，全都是假的……你骗不了我，让这些幻影赶快消失吧！”
话音落下，周围的景象再次扭曲起来，幻影消失了，美好也消失了，她重新站在月色池的岸边，任凭摇摆不定的风吹乱乌黑的发丝。
捂着胸口喘息着，差一点，她就真的会迷失在刚才的世界里。
即使知道那是虚假的幻像，却还是忍不住去迷恋与渴望。
——说到底，还是忘却不了曾经的感情吗？
抬起头，千面脸上似也带着不小的惊讶。探寻的目光打量着君心，她施展的幻影竟然能被这个女孩的心念冲破，这该是多么强大的精神力，除了神族，人类不可能……
想到这里，千面眯起了眼睛，一把抓过君心来抬起了她的脸。
君心想掰开那只指甲细长的手，无奈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
“安分点，我可不想把这么漂亮的小脸蛋搞花。”指尖擦过她的脸颊，活像打量商品一般的眼神，“让我看看，该要这张脸的什么地方好呢？”
这种变态的兴趣让君心不由得恶心，看着那张貌美动人的脸，她心生一计，故作激将道：“老女人，你眼角都那么多皱纹了还化什么妆？”
这一喊果然让千面中计，忙松了她去摸自己的脸，当得知上当后她恼怒了，伸手又要去抓君心，却猛地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低头看去白皙无暇的皮肤上多出了一道黑红的疤痕。
“这是……怎么回事？！”她恼羞成怒地吼道。
君心同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千面刚刚碰到了她胸前所戴的泣血玉。玉石本身就有驱魔辟邪的作用，加之斐凡又把它送去观里找得道高僧施过佛法，威力自然比寻常的玉石强很多。
“碍眼的石头！”虽然不清楚这一点，但千面马上意识到是那块玉在作祟。
她猛地冲上前，细长的指甲倏然扫过，啪的一声，碧色的丝绳应声断裂，玉石落在地上被千面一爪扫到了远处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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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喊果然让千面中计，忙松了她去摸自己的脸，当得知上当后她恼怒了，伸手又要去抓君心，却猛地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低头看去白皙无暇的皮肤上多出了一道黑红的疤痕。
“这是……怎么回事？！”她恼羞成怒地吼道。
君心同样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千面刚刚碰到了她胸前所戴的泣血玉。玉石本身就有驱魔辟邪的作用，加之斐凡又把它送去观里找得道高僧施过佛法，威力自然比寻常的玉石强很多。
“碍眼的石头！”虽然不清楚这一点，但千面马上意识到是那块玉在作祟。
她猛地冲上前，细长的指甲倏然扫过，啪的一声，碧色的丝绳应声断裂，玉石落在地上被千面一爪扫到了远处的角落里。
君心一惊，忙跑过去捡却被笑得阴邪的女人挡了下来。
“哼，我倒要看看这下你还有什么能耐。”说罢，妖冶的身影扑了过来。
君心害怕地往后退去，碰到的却是荷塘的石阶，再往后面就是池水了。
好可怕的怪物，好可怕，好可怕……
我是不是会死在这里……不要，不要！
君心突然举起双手挡在面前，尖声大叫一声：“离我远点，不准过来！”
话音刚落一道银色的光芒从她的面前闪过，像一层透明的玻璃护壁让扑过来的千面一头撞在了上面，巨大的冲击直把她撞得是摇头晃脑。
顾不得考虑银光的来源，趁着这个机会君心掉头就跑。
“可恶……”千面捂着生疼的脑袋爬起来，正待要追，从身后射来的四道黑色的闪电将她狠狠地钉在了墙上。一声惨叫，痛得倒抽凉气的千面抬头，迎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神。
——沉郁如深水般的，苍青色的瞳。
彻骨的寒意笼罩了全身，面前有着异于人类的好看相貌的黑衣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她这种强大的妖怪都萌生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就像是，在面对神灵时，与生俱来的本能。
九冥却没有再做什么，默念了一句口诀，闪电化为黑色的雾气消散在了空中。
如获大赦的千面也顾不得伤势，撒腿想要开溜，没跑两步忽觉全身上下的皮肤像烧着一样火辣辣地剧痛起来，尤其是脸，更是痛得像在烈火之中焚烧。
“你……对我做了什么……”她捂着脸痛苦地呻吟。
“回收了不属于你的东西。”九冥道。
千面突然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脸像老树一般皲裂出了无数的皱纹，一片片地干枯、剥落，原来美丽的脸变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人形。而男子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残忍地看着那张脸一点点破碎、衰老，最终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骸。
“原来这才是你千面女怪的真面目。”他说，嘴角挂着冰冷而邪魅的笑意，“失去了从人类手里夺来的青春与美丽，你的真实模样，还真是丑陋啊。”
随后九冥扭头，看向君心跑走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挑眉。
刚刚的银色光芒是……“雪华护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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