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美人谣-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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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想象欲望。
瑶瑞喉头发紧,后背涔出一层细汗,多年的往事浮上心头,钻心刺骨般疼痛。她极力遏制自己去回望,可是那片树荫像是投在心里,把尘封的记忆一点点拨开,赤裸裸地呈现给自己。
薛邮亭终究不放心瑶瑞与第五斜照单独一起,生怕瑶瑞说错了什么。第五斜照虽是中老年人的扮相,那张油嘴,足够让瑶瑞这未经人事的小姑娘沉沦。说错了什么,大家都得跟着受累。
瑶瑞脸上涂着厚厚的颜料,看不出原本色彩,可是嘴唇是裸露着的,此刻,她檀红樱唇失去了光泽,苍白得吓人。薛邮亭低声关切:“三妹,你怎么啦,晕船么?”
“不是的,就是心里有些紧张,可能是近乡情怯吧。”瑶瑞有点发汗,身体开始虚弱不堪。很多的往事,她只能一个人承担,这是多么累人的负担。
薛邮亭笑了笑:“你多年未回,难免的。”她见第五斜照并不留意这边,压低声音向瑶瑞道,“上了岸,你跟着第五斜照上大堂去,要随机应变。我从小路绕到后院去救你哥哥。”
“你多加小心。”闾丘瑶瑞嘱咐道。
上了岸,毕方岛主闾丘里的下属已经恭迎在岸边,引着各路人士上岛。毕方岛与瑶瑞记忆中并无差别。不一会儿就到了闾丘府邸,汉白玉砌起的楼牌,两端飞檐各自挑起一只金龟,在日光下纯黄的金龟灼人双目。牌坊四周刻在龙形,翻云吐雾,气象威严。只是批满了素花灵纬,庄重哀伤。
瑶瑞吐了一口气,看着那些灵纬,心中畅快不已。第五斜照想起了什么,俯首低声问她:“你是老岛主的女儿,新岛主的侄女,怎么回家还要鬼鬼祟祟的?”
瑶瑞知道第五斜照是故意的。这其中的原委谁看不明白,偏他多事,以此为趣。她笑了笑:“这样,可是给我叔叔惊喜,不好么?”
第010节相聚时难别亦难
第010节相聚时难别亦难
瑶瑞知道第五斜照是故意的。这其中的原委谁看不明白,偏他多事,以此为趣。她笑了笑:“这样,可是给我叔叔惊喜,不好么?
“我听说,老岛主的儿女们,一夜之间仿佛失踪了,这才轮到弟弟即位。我想,不仅仅是失踪这样简单吧?若我把你交给新岛主,他会怎样谢我?”第五斜照歪着头,仔细算着这笔帐。
瑶瑞失笑:“他可以给你很多,但是不能帮你解赤血蛊。你若是觉得背弃我划算,可以试试。”
第五斜照手放在胃处,他现在才想起自己被控与人,叹了口气:“好吧,我认输了,我不会出卖你的,你什么时候给我解了这该死的蛊?”
“只要你听话,它会乖乖呆着,不疼不痒的,你总惦记它干嘛呀?”瑶瑞一副无辜的口吻,好像始作俑者并不是自己。第五斜照笑道:“嗯,你说得很对。”突然,他的声音充满了诡谲,“小野猫,操控别人会容易上瘾,最终迷失自己的。你害怕么?”
“此刻,不是很害怕。等我害怕了,会给你解了的。”瑶瑞吸了口气,她觉得第五斜照每句话都能落在自己的心坎里,他的理智捏在自己手里,自己的心却是捏在他手里。
一座庄严肃穆的两进小院出现在面前,带领众人入府的男子转身向众人道:“诸位,这是敝府的偏厅,大家先歇歇脚。一会儿敝主会来请大家赴宴。”
“我等还是先祭拜过老岛主,再喝新岛主的喜酒吧。”人群中一个满面虬髯的汉子高声道,语气中尽是轻蔑。江湖中早已风言风语,说闾丘里弑兄篡位。有人轻轻笑了起来。
领众人进府的下属一时语结,他当然听得明白这虬髯汉子话中之意。只是新主位置尚未安稳,老主尸骨未寒,此刻与这些人纠缠起来,只怕无益,他的脸涨得通红,还是忍着未发作:“请诸位稍等,敝主马上就来。”
第五斜照无心这些纠纷,他既对美人谣无兴趣,亦对毕方岛的家事无兴趣,端起家丁奉上的茶,独自饮品,单指扣住青花瓷茶盅的盖子,一扬一逆,自娱自乐。瑶瑞看在眼里,只觉得喜欢。一个男人,可以将凡尘富贵看得这般云淡风轻,的确令人刮目相看。
众人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也未见新岛主闾丘里,人群开始不安,有人来回踱步,有些粗鲁的汉子开说骂些脏话。薛邮亭早已从小路溜进后院,瑶瑞担心她被抓住。为何闾丘里仍不露面,是府里发生了什么吗?
“让诸位久候了。”一个低沉的男音打破了屋里的喧闹,人群顿时安定下来。瑶瑞望去,只见一男子,身穿麻布孝服,竹草扎成的孝鞋,眉眼间带着忧愁,双眸虽然明亮,却布满了血丝。肌肤苍白,脸颊的肌肉有明显老化的松弛。
是闾丘里。瑶瑞诧异,才五年没见,他像是老了十岁。记得五年前在岛上时,虽不常常碰见他,却对他印象深刻,因为闾丘千四兄弟都长得矮小墩胖,唯有老二闾丘里高大英俊,眉眼间英气逼人。那时瑶瑞曾单纯地想过,将来的良人,必定是要像二叔这样的。
细看,发现他一头乌黑发亮的发丝,竟然花白了。瑶瑞冷笑,看来篡个岛主之位,也是够费心力的。
众人的抱怨一时收起,都拱手祝贺他荣登岛主之位。毕竟入门为客,当场给主人脸色看,会自讨没趣的。闾丘里谦虚接受了众人的祝贺,向众人道:“诸位先随我来,拜祭了老岛主,再进餐,如何?”
“理应如此。”众人都答曰。
瑶瑞瞅准了时机,冲第五斜照低声道:“你把我的玉佩还给我,我替你解了身上的蛊。”
“什么玉佩?”第五斜照一脸的迷惑。瑶瑞不说话,直直看着他。他恍然大悟:“你送我的那块?”
瑶瑞这才点头:“不错,你还我,那块玉佩对我很重要。还了我,我替你解蛊,公平么?”
第五斜照踌躇不已,不禁伸手抚住额头:“岂止公平,简直是个大便宜。可是这便宜,我占不了。”
“玉佩你弄丢了?”瑶瑞的声音都冷了,静静看着他,人群已经慢慢走出了大厅,快轮到他们了。瑶瑞必须尽快溜走,去后院找她的母亲。无论如何,要见母亲一面,否则她辛苦上岛,都是白费了。
“没丢,不过我送人了。”第五斜照懊恼不已,回首见瑶瑞一向宁静的眼睛里蹦出怒火,急忙撇清自己,“我与人打赌,输了。我可以告诉你,我输给谁了。”
他们已经步出了偏厅,瑶瑞深知此刻只溜走的最佳时机,不愿再与第五斜照纠缠,笑道:“算了,我不想知道。你想解蛊,把我的玉佩找回来换。第五斜照,后会有期。”
“哎,小野猫,小爷也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到你,好心提醒你一句,跟你一起的那个女人,你要多提防她。”瑶瑞正准备要溜,第五斜照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声音轻不可闻。他们已经是走在最后了。
瑶瑞衣衫单薄,第五斜照的手仍是冰冷的,透过衣衫传到她的臂上肌肤,一阵钻心的清凉,瑶瑞心头却是一动。他放开她的胳膊,瑶瑞笑道:“多谢。第五斜照,你就不问问,我叫什么吗?”
第五斜照耸了耸肩:“小爷知道名字的女人,肯定有段风流韵事。你嘛,小爷惹不起。”他挽起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静静地笑。虽然笑容里怀着恶作剧,瑶瑞仍觉得暖人心房。
等她回过神来,第五斜照已随着人群远去,没有回首没有留恋,唯独剩下她自己片刻的失神。一个人站在这里,格外惹眼。瑶瑞定了定心神,转身钻进旁边的灌木丛,顺着熟悉的小径,绕了一个大弯,才绕到母亲居住的小院门外。
瑶瑞迟疑了一下,母亲仍在这里住么?他们兄妹上岛寻找母亲,肯定会先到这里,闾丘里一定会先设下埋伏的吧?
第011节害母之仇大如天
第011节害母之仇大如天
母亲住的这座小院名曰夭桃园,以母亲之名命之。瑶瑞的母亲叫戴夭桃,长得美艳异常,却没有身份来历。小时候,瑶瑞经常会问母亲的家在哪里,母亲总是笑,说自己是九天玄女下凡尘,只因曾经有人以露珠相赠,要以一世的泪珠相还。瑶瑞听在神往不已,母亲就会戳她的额头,骂她傻丫头,说这些不过是一个故事。瑶瑞又问是什么故事,母亲却伤感,说总不过是悲剧。
后来瑶瑞就不敢再问了。
夭桃园素色的院墙上爬满了紫藤花,正是花繁叶茂的季节,蝶飞蜂舞,热闹极了。乌木小门,素瓦白墙。院墙根处栽着一排翠竹,郁郁葱葱,从前盛夏的晚上,母亲喜欢搬着藤椅坐在这里看星星,还教她们数什么狮子座处女座之类的,瑶瑞一直都没有明白到底是什么。
想到一别五年,瑶瑞的眼睛刹那红了。她轻轻推开院门,院中的海棠娇艳如火,翠竹窈窕多姿,母亲曾经说,她最喜欢海棠,美丽却无香,忧郁低沉,毫不夸耀自己。
院中翠竹下,依旧摆放着一把藤椅,仍是母亲用惯了的那把。却没有了母亲的身影,瑶瑞步入院中,远远闻到一股草药的香气从屋内传了出来。刹那间她仿佛什么都顾不得了,扯去薛邮亭精心地她画得人皮面具,急忙推开房门。
母亲微微闭目躺在榻上,一名素衣男子正在喂母亲吃药。听到开门的声音,男子回头,竟是瑶瑞的二叔闾丘里。看到瑶瑞,他并不惊讶,好像他早已知道瑶瑞要来,甚至在等她。他俯下身对戴夭桃低声道:“夭桃,你看谁来了?”
瑶瑞的心有点发憷,她不明白二叔和母亲的这点明显不过的暧昧是什么意思。母亲被逼迫了么?
戴夭桃缓缓睁开眼,看到瑶瑞,半晌回不过神来,一双美目噙满了泪珠,微微翘起的樱唇发颤:“瑶瑞…瑶瑞,是你么?瑶瑞…”
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滚滚而下。五年未见,她更显得苍白了,依旧那般惊艳,却消瘦了,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原本丰满的脸颊颧骨都清晰可见,手上纤弱不堪一握。瑶瑞奔过去,跪在她的榻前:“母亲,女儿回来了!”
戴夭桃极力起身,要将瑶瑞搂入怀里。瑶瑞就势倒在她的怀抱中。母亲的肩骨更是搁人。这些年,闾丘千是怎么对她的?
“瑶瑞,瑶瑞,真的是你么?母亲好想你,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她推开瑶瑞,扳过她的脸,枯瘦的手指划过瑶瑞满是泪痕的脸庞,失声痛哭,“五年了,瑶瑞,你去了哪里?你突然失踪了,母亲日夜难安,上天保佑,你竟能平安回来。”
瑶瑞不解,她出去学艺,难道母亲竟是不知道的?那么嫂子是怎么知道的?瑶瑞是突然被闾丘千送走的,没有来得及跟家里人告别,瑶瑞以为闾丘千会跟大家说,为什么母亲会不知道?
瑶瑞的声音哽咽难言:“母亲,父亲送我去轻孤城学艺去了…”
戴夭桃听到瑶瑞说父亲这个词的时候,表情顿了一下,搂过瑶瑞,仍是止不住啼哭:“不管怎样,你还是回来了,母亲日夜吃斋念佛,就盼着你平安。”
瑶瑞见戴夭桃虚弱不堪,只能自己先止住了泪,安慰她不要再哭,以后不会离开她之类的话,闾丘里也在一旁劝着,女儿归来,应该高兴,怎能一直哭过不停,况且身体才好了一点。
瑶瑞亲手接过药碗,喂了戴夭桃吃下去,原本身子就弱,又哭得累了,吃了药,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在睡梦中仍是拉着瑶瑞的手不放。想到这五年母亲为自己受的思念之苦,瑶瑞禁不止眼眶发热。
闾丘里一直等在院子里。瑶瑞见母亲已经睡熟了,轻轻拿开她的手,走出了房门。闾丘里站在翠竹前,背对着房门。瑶瑞轻轻咳了咳。他转身,瑶瑞看见他满眼的落寞。她冷笑,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脸上。现在的他,不正是应该春风得意么?
“你对我母亲做了什么?”瑶瑞冷冷地问道。既然已经自投罗网了,就没有必要再跟他伪装。反正凭瑶瑞一人之人,是无法从他手里逃走的,更何况救走母亲?刚刚看着母亲的时候,瑶瑞发现她的玉枕穴微微发暗,应该是中了毒。
闾丘里一愣,收了收脸上的落寞,浮上淡淡微笑:“没有什么,不过是在让她服了些华胥散。”
“畜生!”瑶瑞的怒火使得双眼发红,她极力遏制自己上去跟他拼了的冲动。她当然知道华胥散,是毕方岛众多毒药中的一种,初时服下,人会持续低烧,像是感染了风寒,随后身体渐渐虚弱,最后神志不清,气尽人亡。“她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你大可一刀杀了她,何苦折磨她?你简直是丧心病狂!”瑶瑞忍住不让自己的泪落下,眼睛却发酸。
这些年,母亲到底受了多少苦?
闾丘里对瑶瑞的恶言毫不在意,他只是笑了笑:“你不用紧张,我才给你母亲服用,她至少可以拖两个月才死。瑶瑞,我们何不谈谈?”
“谈什么?”瑶瑞的声音冰凉。
“我需要你去帮我取一样东西。”闾丘里坐在瑶瑞母亲的躺椅上,闭目假寐,晃动着藤椅,舒服地舒展身体关节。
“你想要什么?”瑶瑞仍站在那里没有动,腰间的青吟剑被右手按住,理智告诉她,此刻若是拔剑相向,不仅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