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残妃-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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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画,我的红梅开了吗?”身在黎国的欋子,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神韵,此刻的她有着说不出的惹人怜惜。
自从嫁到黎国以后,只是洞房花烛夜的那一夜见过黎皇,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一个人独守空空宫殿,什么都不求,只是等待着生命的终结。
欋子每年都念想着红梅的开放,可是,无论怎么等,红梅依旧不开放。黎国不同燕国,没有四季分明的季节,红梅是冬天里开放的,特别是在白雪纷飞的天气里,看起来就更加的妖娆。
“娘娘,没有,红梅依旧是绿叶盈盈,并没有娘娘口中所描述的红梅开放”映画看着这个异国公主,不免为她感到伤感。
从这个异国公主初次嫁来黎国时,自己就被派来侍奉,起初自己还是不是很情愿,人人都想侍奉那些得宠的妃嫔,耀武扬威,而自己却被派来侍奉一个皇上就临幸了一次的芗妃,之后就再也没踏进芗殿一次。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的是有眼不识泰山,芗妃是一个温柔的女子,她心肠好,从不为难下人,能自己动手的,就绝对不让他人做。
现在的芗妃病怏怏的,皇帝都不来看一眼,而芗妃唯一的愿望就是看见红梅的绽放,映画也不知红梅长什么样子,曾无数次听芗妃描绘。
芗妃说,红梅很美很美,它红红的花瓣布满整个枝桠,整棵树上没有叶子,只有朵朵红梅,可是,芗妃种下的红梅的树,却开了叶子。
芗妃作了好多的红梅的墨画,整个宫殿里都挂满了红梅图,映画看着这些红梅画,觉得这些还是让自己无法想象真正的红梅开放的景色,真正的红梅绽放,应该比这画中的更加的美。
欋子有气无力的躺在躺椅上,叹了一口气道“原来黎国根本不适合红梅的生存,就和我一样,我苦苦的盼,始终盼不到红梅的绽放,恐怕,我再也看不到燕国的红梅绽放了”
“娘娘,你别这么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等待红梅绽放的”映画擦了一把泪,赶忙对欋子解释,希望她不要放弃,现在自己只能冒死去求皇上想办法了。
“真的吗?映画,你说的是真的吗?”欋子声音轻小、柔软无力,但是可以知道,她是开心、激动的,只是不像别人那么有力量罢了。
映画留着泪点着头,欋子开心的笑了起来,轻声的安慰映画“傻丫头,你都说我会好起来的,干嘛自己还哭呢?”
“是是是,映画该死”映画想要自己掌自己的嘴巴,却被欋子瘦弱的小手抓住,看着映画摇着头,示意不怪罪她。
映画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子,鼻子一酸,马上又要落泪,但是还是忍住了“娘娘。你先歇息会儿,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
欋子无力的点了点头,映画起身出去,抬手擦拭脸颊上的泪水,欋子知道,映画这是在哭,心想,这个傻丫头,不会说谎还要说谎,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了。
映画一直都在想着御医说的话,御医说是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靠吃药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也只是维持脆弱的生命罢了。
可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丫头,怎么能救娘娘呢?如果皇上能准许娘娘回到自己的故国该多好,就算治不好娘娘的病,起码也算圆了娘娘的心愿。
越想,越觉得自己必须要去找皇上了,虽然娘娘说,不要自己去打扰皇上,她不希望皇上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可是为了娘娘的心愿,就算是死也要去。
施逸君此时正在休息,被外面吵醒,有些不耐烦的问道“门外何人喧哗?”
一个小太监有些害怕,颤巍巍的道“回皇上,是芗妃娘娘那的婢女映画,她说有急事求见,非要见皇上不可”
“去,让人把她弄走,朕要休息”施逸君虽为年轻,但是说话的底气十足,言辞寒冷,宫中的人,无人不知,他说一,觉不是二。
小太监应了声是,就快快的退了出去,走到外面,看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映画道“你还是回去吧,皇上日理万机,正在休息,是不会见你的,再说了,你也是知道皇上对芗妃是避而不见的。你在里,就是喊破喉咙都没有用,在这样下去,我们都小命难保”
“花公公,求你了,求你给皇上说一声,芗妃她现在想看红腊梅开放,这是她的心愿,我怕再这样下去,她会熬不住了”映画想到欋子,就泣不成声。
“我说映画,咱们同是下人,都是伺候主子的,哪能有权去管主子的私事,你还是回去吧”
“不,今天映画就是死也要见皇上”映画依旧大声喧哗,希望施逸君能听到。
“真是不知好歹,岂能容你胡作非为,来人,把她扔出去”花公公一声令下,两个侍卫,架起地上的映画走出了皇上居住的大殿,把她无情的扔到了外面,把大殿的院门关上。
映画吹着被擦破的手心,失望的站起来,这样不行,那么自己要怎么样才能见到皇上,想着自己出来了这么久,娘娘离不开自己的照顾,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赶紧回去。
映画一边做着汤药,一边想着法子,想如何才能见到皇上,走进芗殿,见欋子还在熟睡,就轻悄悄的走了进去。
刚把汤药放下,听见欋子的询问“映画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这儿也没有一个说话的人,我整天睡,都睡的厌烦了,还想你扶我出去走走呢”
“娘娘,你已经醒了啊,我是见汤药还煎的不够,就又多煎了一会儿,来娘娘,我扶你靠起来”映画拿了靠枕给欋子放在背后,使她靠在躺椅上,看着这个本应该正直貌美年华的女子,成天以药来续命,没有半分的人气,心里直疼的慌。
“来,娘娘,该吃药了”映画端起药,拿起小勺盛了一点吹了吹喂给欋子吃,她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嫌药太苦。
映画劝道“再吃一点吧娘娘,这样才能好的快些”
欋子摇了摇头道“天天吃,都不见好转,这药太苦,我吃不下去了”
“娘娘,良药苦口利于病啊,你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好了,没事的,你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拍了拍映画的手,示意不要她过多的担心自己。
映画也只好作罢,把药碗放到一边,欋子却模模糊糊看见了映画的手心的伤,有流血的迹象,急忙住过来映画的手问“怎么回事?怎么把手弄伤了?”
映画赶紧缩回来,低着头道“娘娘,没事的,映画是个婢女,这点伤不算什么的,只是刚才去药房取药的路上,不小心滑到摔伤了”
“是这样的吗?映画,在我的眼里、心里,一直都把你当做我的好姐妹,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下人使唤,以后不要这样说了,知道吗?”欋子用自己的手帕为映画把受伤的手裹住。
映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娘娘是一个这么好的人,就因为她是燕国的公主,是一个和亲人,就应该这样的下场吗?这不公平,一定要去找皇上辩驳,说个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墨笔写乡情
映画找借口,说宫中有人找她帮忙,要先离开,得到了欋子的准许就离开了芗殿,她并没有要帮什么忙,而是得到了花公公的帮忙,得知今日下午皇上要从后花园的假山穿过赏景。
方才花公公虽是严厉,但也是为了自己好,他们是从小一起进宫的,就像兄妹一样,就知道花公公一定会帮忙的。
映画早早的就躲在假山后面,等待皇上的经过,心中不断地想着该如何说。一时竟有些紧张了,手心都开始出汗了,自己嗔自己,关键时刻不争气。
还在想说词呢,就听见有人说这话向这边走来,映画隔着假山的缝隙,清楚的看见,那是皇上和越王的女儿,皇上的堂妹,也就是如今的烟妃,后宫一直都没有立皇后,是她统领三宫六院。
很多人都说,皇后之位,非她莫属,因为皇上除了她,谁都不会理的。但是聪明的人都明白,越王施烈荣是皇上的皇叔,掌握重兵权,皇上年幼时登基的,兵权都掌握在越王的手里,皇上这样,无非是先稳定这个大鱼不跑。
映画看着皇上与烟妃说说笑笑的走来,想着芗妃,心中就再无顾忌,一股脑的冲了出来“奴婢映画,参见皇上、烟妃娘娘”
施烟荷娇喊道“你这个死奴才,怎么会在这里,吓死本宫了,皇上”撒娇的看着皇上。
如果她不是一个这么撒娇撒的让人觉得想吐的人,她的容貌就可以和她本人融为一体了,看着长的怪好看的一女子,非要弄的人鸡皮疙瘩乱喷。
“爱妃不要恼,她只是一个宫女,小心气坏了”哄完烟妃,施逸君的眼睛重新换上了他往日的冷峻“大胆女婢,你为何在此,扰了我和爱妃的赏景雅兴”
“回皇上,我……”映画跪在地上,深埋着头,不敢看皇上,想好的词也都忘了,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还不如实招来?”皇上的一声冷喝,把映画吓得一个哆嗦,花公公在跟前不敢出声,也是低着头。
映画被吓得一口气说了出来“回禀皇上,奴婢是芗殿服侍芗妃的贴身宫女,女婢叫映画,芗妃娘娘一直都是重病,太医说,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是娘娘既然是燕国和亲来的公主,就注定再也无法回国。
娘娘一直都想看故国的红梅盛开,可是,黎国的气候,不适合种植红梅,眼看娘娘思痨成疾,恳请皇上去看看芗妃娘娘吧”
半天这里都静的出奇,映画还以为皇上等早就已经走了,慢慢的抬起头想探看一下,发现皇上还在,赶紧低下头去。
皇上看了一眼花公公,依然明白了几分,此宫女正是上午在殿外哭喊求见之人,现在又知道自己会路过这里,显而易见,是花公公透露的,花公公把头低的更深了。
施逸君只道了一声“你回去吧”然后众人绕过跪在地上的映画离去。
花公公走到映画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会儿,轻声道“你快回去吧”
“可是……”映画可怜兮兮的看着花公公。
“别可是了,话说到了就好,家室不好多问”花公公告诉映画后,就快速离去,跟上那些人的步伐离开了。
映画擦了一把汗,有些哆嗦的站起身来,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方才真的是害怕急了,看着皇上离开的方向,依然无人,映画就往芗殿的方向去了。
回到芗殿,看见欋子睡得很是安稳,可能是药效起作用了,这样睡着了,就不用多想了,兴许对病情多少有点帮助。
等了一个下午,都没有等到皇上的到来,映画看着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就知道,皇上是不会来的,她的心里无比的失落。
欋子见映画惆怅满面,愁容不展的,就道“映画,你怎么了?有心事?”
一直都守候在欋子身边的映画,赶忙道“没有没有,娘娘,天都黑了,你早点睡下吧”
“我都睡了一天了,怎么还让我睡,睡不着,映画,你扶我到书桌那去吧,我想练练字,这么久一直病着,都没有写字了,恐怕连笔都不会拿了”
“是,娘娘”映画把欋子搀扶到书桌前坐下,为欋子的背后垫了靠枕,以方便她坐的舒服一点。
“映画,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有事会喊你的”欋子知道,映画每天都要照顾自己,而自己也离不开她,因为思念故乡,眼睛早就因为流泪而变看什么都是模糊不清,只能认的映画,毕竟她服侍自己惯了。
映画知道欋子想让自己休息休息,也就不再推辞,她的床,就在殿内的侧室,为了方便照顾欋子,欋子让她搬过来的。
映画去休息之前,还特意为欋子多点了几盏红烛灯在书桌跟前,尽管大殿里灯火通明,可是她的眼睛还是看的很是模糊,就在她跟前多点了几盏,以方便她看的清楚。
静悄悄的大殿里,欋子的身影随着烛火的摆动,不住的摇曳,本身显得孤寂的她,此刻看起来,就更加的孤寂了。
她铺好宣纸,压上镇纸,提起笔,蘸着映画临睡前为她研磨好的墨汁,却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思索了一会儿,才开始写起,她把眼睛离的很近,找准了位置才下笔。
闻道梅花圻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她写的是自己在书中所读到的描写梅花的诗句,特别希望自己现在能看见飘雪的天空,满目的红梅,只是现在,对她来说,这些都成了毕生的遗憾。
在黎国没有适合梅花的季节,也没有飘雪的季节,对于她来说,即便是再怎么温暖的天气,心也是寒冷,没有什么能比可以在异国他乡见到故国的东西更加的温暖、幸福、快乐。
看着这些字迹,总觉得写不出当时的那种潇洒,揭去重写,就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的写,不知不觉,竟写了大半,有些张都被窗户细微的风给带到了地上。
一首诗,可以写上上千遍,但是终究是解不掉心中的思念,这几年,虽是过得风雨无阻,可是,这里终究不是燕国,真的很想念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