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雅-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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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醒了,醒了。”元宝笑逐颜开,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刘盈,忙的退开了。
刘盈凑过来,微微俯下身看着项婧,柔声说:“醒了?还疼吗?脑子可清醒?”
项婧想不起发生了什么,自己在何处?
“我在。。。。这是。。。。清靖寡欲在哪里?”
刘盈一怔,看了看左右,“‘清靖寡欲’是。。。。”
项婧皱着眉看了看四周,鎏金的纱帐,黑底金边的毯子床榻,银制的桌案,抽金丝的地毯。。。。
这是。。。。
眼前的男子一身黑衣长袍,头顶黑冠,胸前绣着一只飞舞盘旋的龙,张牙舞爪的朝自己吼叫着。头顶上只戴了一顶黑冠,束着一头的黑发,黑冠中央镶嵌着一颗紫色的宝石。
黑为尊,紫气东来。
“你是皇帝。。。。”项婧回想起之前的事,指着刘盈说。
元宝忙的说:“姑娘定是伤糊涂了!这不就是陛下!你替陛下引开了刺客,受了伤,已在这温室殿睡了三日了。”
温室殿?
“可还有不适?若有不适,朕再命太医令来诊脉。”刘盈低声询问,可项婧不说话,罢了又忙说,“元宝,找太医令来。”
元宝点头,朝身后的一个粉衣丫头吩咐:“离朱,去宣室殿将候着的太医令都请来。”
“陛下。。。。我。。。。”项婧还有些迷糊,不知道怎么自己会在未央宫的温室殿内。
“姑娘护驾有功,只管安心养病。蒙陛下疼惜,这温室殿常年温暖,姑娘住着也舒坦些,好好养病就是。”元宝递了茶水过来,殷勤的说着。
对这个以死护着刘盈的女子,元宝自然是好感大增的。若不是这女子,陛下若有了闪失,自己死一万次也不为过!
“朕许你多嘴了?”刘盈冷声问道。
元宝忙的跪在地上,“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陛下。。。。我。。。。民女只怕是无福消受陛下上林苑的美食,还请陛下遣人送民女离开。。。。”
项婧想着,既然我救了你,那便请你放我离开,不为过。
刘盈面色一沉,看着项婧。
“姑娘,陛下这一片。。。。”元宝忍不住开口,一看刘盈的脸色,忙的闭了嘴安分的跪着。
可心里实在着急,这陛下破例将宫外的女子带回来本是稀奇事了,昨夜行刺一事,这女子舍身护驾,陛下如今哪里还肯放她走!这姑娘往后那便是荣华富贵,飞上枝头了,怎么还想着走?
“都出去。”刘盈突然开口。
温室殿内的丫头们齐齐行礼,放下了东西,低着头退了出去。元宝虽不甘心,可也远远退开,到了屏风外守着。
刘盈从一旁的桌案上拿起玉佩,用手指轻轻摩挲着。
项婧一见到玉佩,松了口气,忙说:“陛下,这玉佩是民女的物件,很是。。。。很是紧要。还请陛下。。。。”
刘盈却置若未闻,依旧盯着玉佩看,那眼神极其认真,却又偶尔闪烁,有些躲避,可眼里的情绪的确真挚,仿佛要将那玉佩看进自己心里一般。
“陛下,这玉佩是。。。。”项婧还欲开口,忽然传来元宝的声音,“陛下,太后娘娘和鲁元公主往温室殿来了。”
刘盈回过神,脸上透出几分疲倦,说:“你去,请母后与阿姊在长亭殿稍后,朕这就过去。”
“陛下,太后娘娘传话说。。。。说。。。。”
“说。”刘盈呵斥。
“太后娘娘传话说,皇后娘娘与周良人今日同时生产,太医令与药丞、方丞都赶去椒房殿和云光殿了,一时半会过不来瞧。还问陛下要不要。。。。”
刘盈噔的站起来,急急问:“皇后与周良人都要生产了?”
“回陛下,听传话的倒是这意思。”元宝不急不慢的答。
项婧忙说:“陛下。。。。皇后娘娘和周良人娘娘即将诞下龙嗣,此时陛下应当过去的。。。。民女已经无碍,有幸得陛下垂青已是万幸,不敢再拖延了陛下。陛下快快前去椒房殿和云光殿看望娘娘们才是。”
刘盈极快的看着项婧。
须臾,微微颔首,俯下身将玉佩放在项婧的玉枕旁,拉了拉毯子轻轻盖住项婧的肩,“等朕回来,朕有好多话要说。。。。朕,速去速回。”说罢扭头扬长而去。
刘盈本想前往云光殿,但皇后也即将诞下龙嗣,于理不合,于情于理,自己都应当去椒房殿才是。。。。
于是只好往椒房殿去,却在半途遇上了吕太后和鲁元公主。
“儿子拜见母后,母后长乐无极。”刘盈行礼道。
“鲁元拜见陛下。”鲁元公主朝刘盈行大礼,众人也一一随着行礼。
“阿姊快起来。”刘盈扶起鲁元。
“盈儿,皇后和周良人的事你可知晓了?随哀家前往云光殿看望周良人。”吕太后在丫头的搀扶下站着,一身褐色的裙裾,挽着飞云髻,红唇黛眉,风韵犹存。若不是鬓角的几缕白丝显露在外,倒真是不像太后了。
刘盈一怔,问道:“朕方才才得知,于理,朕当前往椒房殿看望皇后才是。。。。”
“本宫这个做娘亲的去椒房殿陪着嫣儿便是,也赶巧了,这两头都在一时。周良人那边,自是要陛下去的。”鲁元公主忙的插话说道。
“若陛下不想去椒房殿,便去宣室殿等也可,有了消息便让人送来。”吕太后笑着看着身旁的刘盈。
“如此。。。。朕便到宣室殿等就是。皇后那边还劳烦阿姊照顾。”刘盈不失礼数的说,“离朱,你去云光殿守着,替朕看顾着周良人。”
身后的丫头采薇忙的出来:“诺。”说罢便往云光殿去。
“起驾宣室殿。”元宝喊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宣室殿行去。
刘盈正襟危坐在正位,吕太后端坐在侧位,清清淡淡的饮茶。
更漏淅淅沥沥,两个时辰过去,只闻着香炉里的熏香淡了些,缕缕青烟缭绕。
“陛下——陛下——”一个小宦官叫唤着跑进来。
元宝怒,一脚踢在小宦官的肩头上骂道:“急躁些什么!回头送去永巷看你急躁!”
小宦官扑通跪下来,一脸的喜气喊道:“奴才,奴才知罪!奴才知罪!陛下!贺喜陛下!恭喜陛下!皇后娘娘在椒房殿产下一位皇子!”
刘盈没有什么神色,“赏。”
只是短短一个字。
“叩谢陛下圣恩。”小宦官趴在地上喊道。
刘盈侧头看向吕后,母亲正笑着看着自己,连连拍手叫好,眼中的心满意足暴露无遗。
母亲,你竟是这般高兴吗?
刘盈长袖下紧握着的拳这才缓缓松了些,脸上露出笑意,但眼中却带着几分自责和无奈 。
紧接着一个小宦官随着离朱走来,离朱一脸的哀愁,一见刘盈,立刻跪下:“奴婢辜负陛下圣意!周良人产下一个死胎,血崩。。。。殁了。奴婢请陛下恕罪!”
“什么!”刘盈怒吼,站了起来。
众人立即哗哗哗跪下,一屋子一瞬就只剩刘盈站着,吕太后端坐着,没有任何悲伤的神色,欢喜之色也褪去了大半。
“陛下节哀,万望一切以身子为重!”元宝跪在地上,流着泪拼死劝道。
“盈儿,嫣儿为你产下皇太子,此乃我大汉第一等喜事,你自当欢喜。那周良人。。。。也实在可惜了,本该双喜临门,倒是毁了。看在她已经殁了,也不降罪了,便择个吉日厚葬了就是。”吕太后缓缓喝了一口茶,淡淡说。
刘盈看向吕太后。。。。
你当真要如此逼朕吗?
“将皇太子抱来。”吕太后对刘盈置若未闻,吩咐。
一个奶妈子立即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上前,跪在吕太后身前,将皇太子稳稳放到了吕太后怀中。
吕太后接过孩子,低头瞧着孙儿,笑的一脸满意,伸出食指逗弄着孩子。
“盈儿,这孩子不但是嫡出,也是你的第一个孩儿,你便快些赐名才好。周良人不争气,没能为你添子也是憾事,好在嫣儿争气,给你添了位皇太子,我大汉的江山也算后继有人了。”吕太后抱着孩子摇了摇,动作很是亲切慈祥,小心而又宠爱。
刘盈绷着脸,眼中怒火中烧。
“盈儿。。。。”吕太后再次逼迫。
“刘恭,恭敬孝顺。朕望这孩儿能对母后和皇后都恭敬孝顺。”刘盈闭上眼,强压着胸口的怒气,缓缓说着。
“刘恭。。。。。刘。。。。恭。。。。。恭儿。。。。恭儿。。。。恭儿可喜欢?”吕太后不停重复着,将怀里的小人抱的紧紧的。
刘盈一直强压着怒火,直到送走了吕太后,摈退左右,刘盈留下了元宝和离朱。
“陛下!奴婢该死!”离朱跪下。
“不是你请罪的食盒,你可一直守在周良人身侧?”刘盈问道。
离朱摇头:“离朱无用!离朱去了一会儿,太后娘娘派了一耳光小黄门去,说是要护着周良人,闲杂人等需到外间候着。奴婢想着。。。。屋内有什么动静,奴婢身手不弱,定是听得到的,便退了出去。可不想无声无息。。。。周良人就。。。。”
“可还有别的异样?好好想想。”元宝见刘盈不说话,便问道。
离朱皱着眉想着,须臾,说道:“不知为何,椒房殿的内侍来了,说是皇后娘娘命人送来了燕窝给周良人,要亲自送进去。奴婢打开看了,也验了,瞧着没什么,便让一个丫头带着食盒进去了。不大会她就出来了,拿了食盒便离去了。”
刘盈用手拄着额头,闭着眼不说话。
“陛下。。。。是不是奴才去椒房殿问问?”元宝低声问。
刘盈沉默半晌,抬手挥了挥,“下去罢,朕。。。。一个人静一静。”
“陛下。。。。”
“下去。”
元宝只好和离朱退了出去。
项婧睡了一觉,悠悠转醒,却不见有人在身旁。
伤口也不疼了,只是口干舌燥,起身喝了些水,随手挑拣了一下,换上一套青色的衣裙就出了宫殿。
“姑娘,去不得!还是回去等陛下来罢。。。。”身后跟着几个丫头,急得焦头烂额,不停劝,可就是不敢拦项婧,只能跟在身后苦口婆心继续劝。
项婧问了宣室殿在何处,匆匆赶去,谁知到了殿门外,元宝和离朱正站在外面,元宝见到项婧也是傻眼了。
“姑娘你。。。。”脑子一转,忙说,“姑娘,陛下今日心情不好,你进去了也劝劝,请陛下保重龙体。奴才千恩万谢了!”
项婧点点头,“你不求我,我也会尽力。”推门进去。
宣室殿倒是比温室殿凉爽,虽一应俱全,却觉得空旷简单而安静。
项婧沿着正厅进了偏殿,一进门便看见刘盈坐在桌案前,手拄着头,好似睡着了一般。
项婧蹑手蹑脚走过去。
“出去!”刘盈忽然吼道。
项婧却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往刘盈身边走,走到他身边,一盘腿坐下。
刘盈大怒,抬头欲一脚踹开这个不要命的人,不料一抬头却看见一双水汪汪的黑眸,灿若星子、熠熠生辉的闪烁着,朝自己微笑着。
整个人立即愣住了,看着项婧久久不语。
“陛下,你。。。。”
直到项婧轻唤,这才回过神,反倒有些失礼的讪讪说:“朕。。。。失礼了。”
“无妨。陛下,可是有烦心事?”项婧轻声问。
刘盈看着眼前的女子,竟然这样不懂规矩,却偏偏让人无法置气,反倒舒心不少,微微一笑,点点头。
项婧轻轻一笑,问道:“陛下可会抚琴?”
刘盈一怔。
项婧抬头四处看了看,看见不远处正放着一架古琴,起身要去拿,不料扯着伤口,嘶的咬着牙。
“别动,朕去拿。”刘盈扶着项婧坐好,起身去拿琴。
项婧笑嘻嘻的侧着头看着刘盈坐好、放好琴。
“陛下,民女过去睡不着或是受了委屈、被三哥欺负了,二哥就会给民女抚琴唱歌,民女心里的哀愁便烟消云散了。陛下心中苦闷,民女不是武将言官,帮不了陛下分忧解烦,也不是二哥,奏不出绝无仅有的琴曲,但抚琴一曲聊表安慰还是做得到的。”
项婧说罢便轻轻勾起一个琴音,用清丽婉转的嗓音唱起来:“
正月繁霜,我心忧伤。
民之讹言,亦孔之将。
念我独兮,忧心京京。
哀我小心,癙忧以痒。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
不自我先,不自我後。
好言自口,莠言自口。
忧心愈愈,是以有侮。
忧心惸惸,念我无禄。
民之无辜,并其臣仆。
哀我人斯,于何从禄。
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瞻彼中林,侯薪猴蒸。
民今方殆,视天梦梦。
既克有定,靡人弗胜。
有皇上帝,伊谁云憎。
谓山盖卑,为岗为陵。
民之讹言,宁莫之惩。
召彼故老,讯之占梦。
具曰予圣,谁知乌之雌雄。
谓天盖高,不敢不局。
谓地盖厚,不敢不蹐。
维号斯言,有伦有脊。
哀今之人,胡为虺蜴。
瞻彼阪田,有菀其特。
天之扤我,如不我克。
彼求我则,如不我得。
执我仇仇,亦不我力。
心之忧矣,如或结之。
今兹之正,胡然厉矣。
燎之方扬,宁或灭之。
赫赫周宗,褒姒灭之。
终其永怀,又窘阴雨。
其车既载,乃弃尔辅。
载输尔载,将伯助予。
无弃尔辅,员于尔辐。
屡顾尔仆,不输尔载。
终逾绝险,曾是不意。
鱼在于沼,亦匪克乐。
潜虽伏矣,益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