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雅-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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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大哥!爹爹!”项婧仰着头朝天叫道。
“陛下。。。。”
“嘘。。。。”刘盈打断欲行大礼的离朱,看了一眼闭着眼的项婧,走近了些低声说:“不是醒了么?”
离朱退到一边,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摇了摇头说:“是醒着呢,却又像没有醒。奴婢愚钝,实在看不出来。”
刘盈会意,叹口气后挥了挥手,众人除了元宝都退了下去。
刘盈轻轻撩起长袍,轻轻坐在项婧身边,看着这张憔悴哀伤的面容,心中隐隐作痛。
“你。。。。”刘盈吐出一个字,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只好尴尬的收住了话。
两人沉默的待在宣室殿里,刘盈沉默的坐着,项婧沉默的躺着。
久久,元宝蹑手蹑脚进来,在不远处停下,低声说:“陛下,吕禄求见。”
刘盈没有回答,依旧看着项婧。
“陛下,吕台、吕产一同求见。已经在外头等着了。”元宝再开口催促;罢了又补充一句,“吕芸小姐也随鲁元公主进宫了。”
刘盈淡淡移开目光,站起身,看向元宝说:“让他们到清凉殿觐见。”说罢看了一眼项婧,吩咐道,“好好伺候。”说罢就出了宣室殿去。
“奴婢明白,恭请陛下。”离朱跪趴在地毯上。
刘盈一走,离朱立即来到近处伺候。
项婧缓缓睁开眼,抬手去摸放在玉枕边的玉佩,离朱正在倒茶,没有在意,不想一回头见状,忙的上前去,连连说:“姑娘找什么?奴婢帮你拿。你伤未好,不要动了伤口。”
项婧置若未闻,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玉佩,触指冰凉,一颗心立即寒透了。
手一缩,哐当一声玉佩落在了地毯上。
“姑娘。。。。”离朱看着项婧,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真是折磨人!
“娘娘慢些。”身后突然传来宦官的声音。
离朱忙的回头,只看见张嫣皇后正缓缓走进来,忙的跪在地上行礼:“奴婢拜见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张嫣不过十一二岁,分明是个孩子,偏偏却一脸的威严冷漠,稚气的脸上带着不该有的尊荣,挥挥手不说话。
张嫣皇后身旁的丫头倒是聪明,立即往前几步,捡起玉佩,恭敬的递到了张嫣手中。
张嫣摸了摸玉佩,凉冰冰的,上面的雕花倒是少见,龙,却是两头,栩栩如生,刻的也十分生动。玉也倒真是好玉。
张嫣握着玉佩看着床榻上闭眼躺着的项婧,这才明白了陛下要自己前来所为何事。
“离朱,后日是个好日子,命太乐令挑了东西来,上表给陛下,早些赐了名分。”张嫣虽小,办事却很有皇后的风范,看来吕后j□j的确实不错。
离朱一怔,瞥了一眼项婧,忙的跪下说:“皇后娘娘,陛下好似。。。。好似。。。。好似不愿册封。。。。”
张嫣微微皱眉,想了半晌,“你们出去。”
离朱看着皇后这样冷漠,项婧又不死不活,实在不知道当初元宝下令“务必护她安好”的口令,是否包含了寸步不离。。。。
正犹豫着走不走,张嫣眼光一扫,离朱吓得忙的跟着退了出去。
项婧心中有些疑惑,这皇后娘娘来看我,我与她并无交情,莫不是怕我抢了陛下的恩宠来示威来了?
张嫣站了一会儿,淡淡说:“你既不愿做舅舅的宠妃,为何要进宫?听闻你是从公主府出来的?”
舅舅?刘盈。。。。
项婧懒得理会。
“你真幸福。”
项婧没有理会,继续闭着眼。
张嫣又说道:“你真幸福。。。。你不愿做宠妃,舅舅便不愿逼你留在这未央宫。。。。这是全天下女子都没有的福分。本宫也羡慕你,很羡慕。”
项婧闻言,心中的好奇和疑问越来越大,缓缓睁开眼,侧着头看向声音的源头。
一个女孩,青丝用金钗绾在脑后,头上顶着硕大的一个凤冠,凤凰的口中衔着一颗珍珠,晃晃悠悠摇摆在她干净的额头。脸上稚气未退,鹅蛋脸,白皙水润,唇红齿白,身穿白底红边裙裾,外面套着一件水绿色襦裙,长长的尾摆拖到了四五尺外。
张嫣见项婧看着自己,歪着头一笑:“本宫就知道你醒着。”
项婧被她童真的笑打动,想了片刻,翻身坐起来,盘腿坐在床榻上说:“民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长。。。。”
“无须多礼,你坐着就是。”
项婧也不客气,只管坐着不动,“不知娘娘前来,所为何事?”
“陛下要本宫来宣室殿弈棋,本宫还以为是何等大事,原是因为姑娘你。”张嫣往前几步,稳稳坐到了垫子上,与项婧相对而坐。
“民女不知娘娘的意思。民女只是巧合救了陛下,陛下感激才待民女如此,待身子好了,便会离开。”项婧眼下也不清楚这皇后娘娘是什么意思,只能顺着话说。
“这玉佩。。。。”
项婧看去,张嫣手中正握着大哥哥的玉佩,转念才明白想来这皇后是把玉佩当做了陛下的,以为陛下宠爱自己,还将这玉佩交给了自己保管,忙说:“皇后娘娘,那玉佩是民女的,并非陛下的玉佩,娘娘认错了。还请娘娘物归原主。”伸出手。
张嫣一笑,“陛下的玉佩,本宫怎会认错?”
提起玉佩,项婧心中不快,又极力掩饰悲伤,所以全都化作愤怒,噔的站起来,没好气的说:“那就是我的玉佩!”
张嫣吓得一愣。
“嫣儿?”身后传来鲁元公主的声音。
张嫣回头,随手将玉佩放在了一旁,忙起身行礼:“嫣儿见过母亲。”
鲁元公主伸手虚扶,又行大礼道:“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无极。”
说罢极快的扫了一眼项婧,项婧也不想行礼,随意的说道:“民女拜见公主。”
“陛下仁厚,不代表你可以漠视宫规。”鲁元公主气怒。
“母亲,陛下在清凉殿,嫣儿随你去罢。”张嫣却是嘴角带着笑意,打断了鲁元公主。
项婧却因为张嫣此举多看了一眼这个皇后,她为何护着自己?
鲁元公主拍了拍张嫣的手背,笑说:“嫣儿,你先出去,母亲与她有话要说。”
张嫣看了看项婧,点点头,“嫣儿告退。”说罢朝项婧微微摇头,走了出去。
项婧本还对这个不请自来的皇后娘娘有几分厌恶,可这微小的一个动作,立即令项婧改观,这个小皇后,真不简单!
看来,未央宫内,果真是藏龙卧虎。
项婧正想着就被人一把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婧儿,我来了。”
项婧浑身一怔,抬头看去,是范靖那张清秀俊美的脸!
“你来了?你来了!你来了!”项婧叫起来,又立即皱着眉往四处看了看,屋内竟然只剩了鲁元公主一人。
项婧脸一红,吓得忙的往范靖怀里躲去,缩着身子,瞪着黑黝黝的眼睛,模样很像只受伤的小鸟。
“让公主见笑了。”范靖脸上淡淡的晕开一圈红晕,朝鲁元公主行礼道。
鲁元公主打量着项婧,笑说:“你这妹妹倒是与你性子相差甚远,调皮的过了头。好在陛下仁厚,也没惹出什么大事。”
妹妹?项婧看向范靖。
范靖淡淡一笑:“多谢公主!今日之恩,范靖没齿难忘。”
鲁元公主宠溺的看了一眼项婧,“无妨。她不过长了嫣儿几岁,长得甚是可爱,本宫也喜欢的,只是下一次可不许把这未央宫当做玩闹。你自己也惹了一身的麻烦,可不要再惹事。本宫到外面走走,你们好好叙旧。”
鲁元公主说完理了理发丝,盈盈走去。
范靖微微俯身行礼,待公主一走,立即打量着项婧说:“你受伤了?”
项婧有些迷糊,点点头说:“那一日半道上遇上了刺客,被刺中了右肩。你怎会与鲁元公主在一起?你如何进来的?她带你进来的?私进皇宫可是死罪!你惹了什么一身麻烦?”
“你一次问这么多,我如何答?”范靖轻笑。
项婧叹口气。
“伤可严重?刺客?苍山雪难道私自去救你了?”范靖眼中闪过愤怒,迅速又否定了,“她不会。。。。你可见到刺客的长相?”
“苍山雪?”项婧更迷糊了,顿了顿惊讶的说:“你。。。。你你。。。。你想扮作刺客将我救走?”
范靖微微颔首,立即说:“只是如此想过。被七公子一通骂,才意识到行不通。”
项婧心里透喜,范靖所言,为了救自己,竟失了理智吗?我有这般重要?
“若刺客不是你找来的,那是谁?我当时也想过会不会是你们,所以才半信半疑的敢引开刺客,赌一把的。。。。”
范靖摇头,眼光犀利道:“此事不急,想来与吕产吕禄脱不了干系。陛下将你带来,可。。。。”顿了顿,才缓缓问,“可册封了?”
项婧脸一红,摇头。
范靖心中大松一口气,点点头说:“如此。。。。便好。”
“清靖寡欲,你和鲁元公主怎会在一起?”项婧追问。
范靖淡淡说:“我先前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接近她,刘章做引荐,自是有把握的。想来我费些口舌,她也无法,何况眼下朝中无人,鲁元公主只怕想将我引荐给陛下,好讨一个名声,这便带我进来了。记住了,你是我妹妹,可不要说错了。”
项婧点头,“那她说你惹了麻烦。。。。”
“吕芸。”
项婧明白了,哦了一声垂下头。
范靖伸手摸了摸项婧的脸颊,将她的脸抬起,眼中透出疼惜,缓缓道:“脸色这般差。。。。再等等,我会将你带走。”
“清靖寡欲。”项婧低声唤道,接着便扑进范靖的怀中,靠着不动,低声哽咽起来。
范靖一向心思灵敏,只是项婧这样的一声轻唤,便已经足以细腻的捕捉到什么了。
但范靖的性子一贯深沉,并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是伸手轻轻环住项婧的腰,“我在。”
“还记得我托你寻的大哥哥么?”
范靖听出了这短短一句话的意思,她没有在发问。
范靖淡淡的嗯了一声,“此事不急,待你离开未央宫,我们成亲后,再寻他也不迟。”
“清靖寡欲。。。。”项婧抬起头看着范靖的下颌,不自觉的看着看着,伸出食指摸了摸范靖的刀刻一般的下巴轮廓,沿着下颌一直滑到耳边,颤抖着说话,声音中透出哀伤和惋惜,“大哥哥是。。。。刘如意。。。。你可认得是谁?”
“赵王。。。。刘。。。。如意。。。。那是当今陛下刘——盈的三弟呀。。。。”项婧含泪。
范靖心中震惊,立即眯着眼看着项婧:“你如何。。。。”
项婧本以为范靖会因刘如意的身份而震惊,确实范靖也很震惊。可范靖眼中的震惊并非是因为“大哥哥是刘如意”,而是因为——你怎么知道了。。。。
项婧从范靖脸上看出了些什么,那是。。。。那不是自己原本想看见的神色。
“你晓得?”项婧眨了眨眼,逼着自己看清楚些。
范靖没有回答,反问:“你的玉佩在何处?”
他知道。
范靖虽没有回答,可他的这句话正是答案。
他知道!
他竟然一直知道自己千方百计要找的大哥哥就是赵王刘如意!
“你晓得?”项婧又问了一次。
范靖抿着唇,神情极其悲痛,一向平淡如水的范靖,竟然也会露出这样的悲痛神情,一恍惚都快让人认不出了,他淡淡颔首。
他一直知道,却瞒着自己。
“他已。。。。死,你可晓得?”
范靖身子僵住,紧紧闭着嘴。
项婧又问,“你可晓得?你瞒着我,可是为了不惹我伤心?”声音不住的颤抖着,嘶哑的嗓音在最后一个字突出后彻底没了声,化作喉间的一阵急咳。
项婧弓着腰咳得撕心裂肺,整个殿内只剩下“咳咳咳”的嘶吼声,越发的响,越发的痛。
范靖伸出手,却迟迟没有拍在项婧的背上。
——他死了,我又怎会不知道。
范靖忽的抓住项婧的肩,将项婧扶起,咳得满脸通红的项婧正定定看着自己。
范靖声音坚定而果敢,眼神却透出柔情,“再给我些时日,我定会将所有的事说清楚、做完。”
“自相识起,我始终信你,可你一再骗我。。。。”项婧眼中含泪,咬着牙,强忍着泪水,不想透出心中的悲伤,却不知欲盖弥彰,“娘告诉过我,夫妻应同心同力,你何时与我同心过?”
范靖心中一痛,还欲再解释,项婧却扭开头说:“清漪的事,玉佩的事,藩王的事,哪一件你与我同心?”说完又看着范靖,直直盯着范靖的眼睛质问道,“七公子是谁?你当真以为我不知吗?”
范靖惊讶的瞪着眼睛,片刻后压低声音,一把抓住项婧的手臂说道:“婧儿,厉君他的身份绝不能告诉陛下,藩王私自进长安,非死不可。你不要冲动。”
项婧看着范靖说:“淮南厉王。。。。七公子刘长。。。。”
项婧缓缓吐出这几个字,自嘲一笑,“若今日我不问,你还要瞒我多久?一辈子吗?还是。。。。那一日你口中的永远?”
范靖紧闭着嘴没有回答。
她说的不错,若今日她不问,七公子是淮南厉王,并私自进长安的事将永远是个秘密,就算是自己心爱之人也绝不能分享的秘密。
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范靖不后悔,也没有一丝自责,因为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这一点。
“咕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