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雅-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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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婧看了一眼被众人注视着朝正位行去的张嫣,点点头,正要移开目光,正好瞧见刘盈起身。
他这般肃穆、威严的模样,还当真令人心生畏惧。
汉朝以右为尊,刘盈右侧坐了吕后、鲁元公主,以及一众刘姓藩王、刘氏子弟。左侧则是皇后张嫣,以及太子刘恭和奶娘,余下皆是以吕产为首的一众吕氏子弟和外姓大臣。
“姑娘?”离朱轻声叫。
项婧回过神,跟着离朱绕开了众人朝一个位置偏僻却视线极好的地方行去,离朱扶着项婧坐下,福来赶过来,“可有事?”
离朱摇头,退后一步守在一旁朝正位旁的元宝使眼色。
元宝立即会意,看了一眼正在打量着桌案上菜色的项婧,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地,点了点头。
刘盈正和张嫣说话,“皇后来晚了。”
“臣妾失礼,还请陛下责罚。”张嫣没有解释,只是低着头。
“今日是家宴,哪里还有责罚这一说。”吕太后抢先开口,笑着拍了拍张嫣的手背,“嫣儿,和陛下挨近些,这样显得亲厚。”
张嫣柳眉紧紧蹙起来,迟迟没有动作。
刘盈装作未听见,整个人斜身一躺,“朕累了,容朕躺一会,你们只管尽兴。”
元宝看紧时机,忙的上前跪下,凑在刘盈耳边低语:“姑娘来了,好似是和皇后娘娘一同来的。”
刘盈呼出口气,嫣儿虽是皇后,却不会为难项婧,只怕有人借嫣儿的手。。。。
既然来了,便好。
刘盈视线移向那个偏僻的角落,正瞧见项婧双手捧着一个美人桃,眼睛直直看着场中的歌舞,嘴上却不忘去咬桃子。
须臾,那美人桃的核仁突然被项婧噘着的小嘴含住,项婧皱眉,一吐,稳稳的冲进酒鼎里,打得桌案上的酒鼎微微一摇。
离朱吓得忙上前去拉,项婧却脸色不变,我行我素看着歌舞玩闹着。
刘盈摇头笑起来,笑意止也止不住就在脸上荡开了。
“陛下瞧见什么好笑的事了?说出来让哀家与诸位藩王、大臣也笑笑。”吕太后将方才刘盈的举动尽收眼底,虽没有看见刘盈看的是谁,但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不清楚,心中怒火四起,有意扬声说道。
刘盈收回目光,坐直了身子说:“母后想听,朕便说说。朕想起商纣王和妲己,觉得将帝王的过失怪罪在一个宠妃身上,实在可笑,这便笑了。母后以为可好笑?”
吕太后脸色沉下来,心知儿子是在讽刺自己处理李美人的事,但也笑了笑说:“陛下并非那商纣王,无须有这样的担忧,能逗陛下一笑,也是好的。”
众人都赔笑的说着话,唯独那个刘长,一边一个美人,整个宴席就属他那里最热闹。
“陛下,臣此次前来特地带了美人数十想献给陛下,却听闻陛下在未央宫内早已藏了美人,不知可有幸一见佳人,也好让臣瞧瞧,自家带来的美人可比得上。”燕王刘建起身说,说罢余光瞥了一眼坐在自己身侧正举着夜光杯,拉着美人手醉生梦死的刘长。
刘长闻言,立即拍手叫好,“陛下,还请快些叫来!本王也想瞧!燕王,你怎的藏到今日才说!”
吕太后微微皱眉,有些厌恶的看了看刘长,抬起酒鼎喝酒,并未多说。
刘盈当然知道燕王指的人就是项婧,可燕王是从何得知?
刘盈还未开口,吕产也起身说道:“禀陛下,陛下纳妃宠幸那是祖上的规矩,陛下一向避讳后宫之事,今日乃是家宴,这便不算那后宫朝堂,陛下也无须介怀。既然几位王爷都想看,陛下便将美人请出来舞一曲,也好助兴。”吕产咄咄相逼,话说的合乎情理,但却是逼着刘盈非要做决定不可。
刘长笑盈盈的看了看项婧这边,却不是在看项婧。
项婧顺着视线看去,竟然是。。。。范靖!
他一袭青衣,手中只是握着酒鼎,眼神也是看着对面的刘长,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刘长接过美人喂的美人桃,看来有好戏看了。
刘盈视线看向项婧,项婧也晓得众人都想拿自己对付刘盈,朝刘盈淡淡一笑,点了点头,起身说道:“民女不才,这便献舞一曲。”
众人闻声看向项婧,只瞧得见是个穿着淡青色的对襟襦裙的女子,声音清脆,看身形倒是个美人。
但衣着素雅,也不至于将陛下迷得什么也顾不上,如外界所言妖媚惑主罢,想着便更添了几分好奇,都看着项婧。
项婧绕开众人来到刘长身边,微微行礼:“不知民女可能向厉王借一个东西?”
刘长心中浮出一股不祥,但脸上笑眯眯的,点头:“美人,你要什么本王都给。”
项婧也不说话,瞪了一眼刘长,将跪在刘长身边的鸳鸯发髻上的那朵海棠花取下,笑嘻嘻的弯腰朝鸳鸯,低声说:“多谢鸳鸯姐姐。”罢了才向刘长行礼,“多谢厉王。”
鸳鸯微微一笑。
项婧拿着海棠花行到殿中央站好,这才想起自己少了一个奏曲的人,皱着眉看向刘长,想再向刘长和鸳鸯求救。
毕竟刘长这个荒唐王爷,做什么事也不会惹人起疑,找他最适合不过了。
刘盈意识到项婧的为难,立即说道:“拿朕的古琴来,既然是家宴便没有这么多规矩,朕替她奏一曲。”
吕太后闻言,手一颤酒鼎中的酒水洒在了衣裙上,便放下酒鼎说:“哀家弄脏了衣裙,便先回殿里换一身。”说罢就起身离去。
“恭送皇太后。”众人起身行礼。
刘长笑起来,举起夜光杯喝着酒,笑睨着暗处的范靖。
元宝取来古琴放在刘盈身前,刘盈看着站在下首的项婧,微微的点头,“朕许久未碰,不知可还记得如何奏曲。”
众人忙的阿谀奉承一通,项婧抓紧时机整理了心绪,待众人安静下来,项婧一笑,跪下说道:“民女献丑了,还望陛下、皇后娘娘、王爷们包含。”
说罢便将海棠花往嘴里一咬,昂首挺胸,微微侧身,一条腿微微上前紧靠着另一条腿站好,双手合十放在耳侧。
刘盈博览群书,自然晓得这是匈奴的女子跳舞时的起舞动作,再看项婧的神色,立即会意,勾起一曲匈奴舞曲。
琴音响起,项婧会意的一笑,一展双臂,纤腰一绕,尽情将那匈奴女子的豪放热情展露无遗。
自小在西域长大,西域和匈奴的舞曲再熟悉不过,跳那汉家女的舞,自己自然是比不上今日的舞女的,既然是为刘盈争脸面,那便要赢才行。
项婧咬着那一朵海棠,穿着一袭青衣,魅惑中却又带着纯净,娇艳中却又含着自然,看的众人都心神一荡。
加之项婧的舞是实打实在西域学的,比起大长安城里面那些舞女又多了几分得天独厚的熟练和神态的拿捏。
不知何时吕太后回来,瞧见这般模样,冷哼一声,坐下,说道:“我堂堂大汉,岂需要奏那匈奴舞曲来取乐,跳那匈奴舞步来助兴!”
刘盈心知母后要拿此做文章,再这样下去定然是不妥的,立即停住了奏乐。
项婧因为许久没有跳舞,跳着跳着便想起了家里人,沉浸在舞曲中难以自拔,还在跳,舞曲却停了,一时间,收也不是,跳也不是,气氛瞬时尴尬而又窘迫。
忽的角落里响起一曲婉转悠扬的笛声。
众人立即看去,一个一身青衣的男子,玉冠束发、翩翩而立,正缓缓起身走到下首去。
项婧看见范靖走下来,整个人都愣住了。
刘长笑起来,凑在鸳鸯耳边说:“我就知道小靖忍不住出手,这下我看他怎么解释。越来越好玩了!”
鸳鸯轻轻擦了擦美人桃,用银刀切下一小块,送到刘长嘴边,“二公子帮帮三公子和项姑娘罢。”
刘长吃了美人桃,又将核仁扒拉了出来,手指一弹,打在了项婧嘴里的海棠花上,花瓣簌簌的落下。
项婧一怔这才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刘长,立即合着范靖的曲子跳起汉家女的舞来。
这是一曲耳熟能详的曲子,是那曲范靖曾对自己说过的《出其东门》,项婧脸一红,朝范靖浅浅一笑,揉腰一转往范靖身边舞去。
张嫣也听了出来,看了一眼场中舞动着的灵动轻快的青衣女子,欢乐婉转、悠扬激越的项婧。视线再看向那个握着湘妃竹笛的男子,器宇轩昂、飞度翩翩,两个青衣的人儿,竟然构成了一副美图佳景,真是美不胜收,不由得心中一颤。
一个貌自涓涓,一个气自谦谦。
张嫣看着场中的那两人,心中有几分遗憾,要是站在他身侧的人是自己。。。。
猛地回过神,立即起身朝刘盈微微行礼,“陛下,臣妾斗胆请命也加入他们,为众人助兴。”
“可。”刘盈点头。
张嫣往前几步,立即放声唱起来:“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范靖眼睛一直盯着在场中飞舞盘旋的项婧,好似一辈子也看不够,要将这个如仙子一般的女子映入眼帘、刻在心里。
但在张嫣开口的一瞬,范靖极快的看向张嫣,一个女子顶着凤冠,仪态万千的站在刘盈身侧,看着自己唱着这曲《木瓜》,心中有几分震惊,更多的是对这个小皇后的尊敬。
朝张嫣点点头,曲音一转,立即变作了《木瓜》的配乐。
项婧也机灵,立即变了动作,合着范靖的曲子、张嫣的歌声,继续舞动。
刘长眼看众人都出手了,玩兴大发。
抓起桌案上放着装饰的几枝梨花,用力一催,花瓣尽数从花枝上落下,飞进了舞池,盘旋在项婧周身,白色的梨花绕着那个红衣女子,飞舞着、跳动着,久久不肯落下。
须臾,一切都停下了。
项婧和范靖立即跪在地上,张嫣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坐下。
众人都被这一场助兴的表演惊叹了,简直太美了!
ˇ第十四章ˇ 最新更新:20130130 10:59:36
【阴谋阳谋】
范靖停下,一撩长袍跪在地毯上,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草民献丑,献上‘一枝梨花压海棠’;庆贺太子殿下生辰满月。”
一枝梨花压海棠。
刘盈看了一眼项婧,拍手笑起来:“好一曲‘一枝梨花压海棠’!我大汉的舞曲便如梨花,柔美清秀,却胜得过那匈奴娇艳婀娜的海棠!好!”
众人连连称好,唯独刘恒、刘章、吕产、吕禄面色各异。
刘长瞥了一眼范靖,立即大笑起来:“哎呀呀,美人!美酒!美曲!陛下,这长安城果真美不胜收!”
“你又是何人?”吕太后瞪了一眼刘长,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范靖,极其不满意的问。
张嫣心一惊,“太后,他是。。。。”
“哀家在问他。嫣儿,身为大汉的皇后,怎能随意献艺?成何体统!”吕太后毫不客气的当中呵责了张嫣。
张嫣立即跪下:“臣妾失仪在先,失礼在后,臣妾甘愿受罚。”
刘盈伸手扶起张嫣,朝吕太后说:“今日是恭儿的满月,母后定不会罚嫣儿的,无妨,朕觉得皇后唱的很好。与民同乐,才是天家的风范。”
张嫣抬头看了一眼刘盈,又立即低下头,“臣妾多谢陛下夸赞,臣妾愧不敢当。”
吕后不以为然的哼了一声看向范靖。
“回太后,草民范靖。拜见太后,太后长乐无极。”
刘章极快的看了一眼坐在吕太后身侧的鲁元公主,立即起身跪在了地上朗声道:“章儿请罪。”
鲁元公主也立即跪下:“母后,乐儿也同请罪。”
吕太后看着面容清冷,丝毫没有慌乱的范靖,冷着声音问两人:“何罪?”
“范靖乃是西域的商人,章儿与公主为办这个满月宴,想了不少主意都不得陛下喜爱。恰巧章儿在少陵原遇上了此人,他颇有见地,这便请了他来。这满月宴的安排便是一手出自范靖之手。”刘章一气呵成的说道。
鲁元公主立即也附和道:“是鲁元莽撞。本想着安稳的过了宴席就是,谁知这范靖公子好音律,听了陛下的奏曲,实在技痒,不懂规矩。还请母后责罚!”
鸳鸯听着刘章和鲁元公主都为范靖求情,忙的摇了摇刘长的手臂,“二公子。。。。”
刘长拍了拍鸳鸯的手背,低声道:“看来小靖花在他们二人身上的功夫全都白费了。刘章和刘乐如此沉不住气,成不了事。。。。倒是那吕芸,坐在刘章身侧秀外慧中。。。。小靖既然敢插手此事,便能全身而退,你无须担忧。”
鸳鸯闻言,这才放下心了些。
“草民请罪,请陛下、太后开恩。”范靖稳稳的趴在地上。
项婧生怕刘盈降罪于范靖,看着刘盈,眼中闪了闪泪花忙的也趴下,喊道:“是民女的错,还请陛下惩罚民女即可。”
“倒是看不出一个商人有此等音律造诣。”一直未说话的代王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项婧立即看向代王刘恒,刘恒这才认出是那个问自己“漪房可好”的女子,心思一沉说道:“一个区区商人也有此等造诣,杀了倒是可惜,陛下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