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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汉雅-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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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瞧见河面上露出了一个黑点,离朱立即叫起来:“快瞧!是不是?是不是?快去瞧!”
众人忙的趴在河边,看过去。
“快下去!你们都下去!”福来急急吩咐。
半晌,范靖头发披散、衣衫凌乱,搂着项婧的腰游到了岸边。
离朱急急去拉项婧,“姑娘!姑娘!”叫着眼泪就哗哗流出来了。
福来忙的就跳入水中,伸手欲拉范靖,范靖喘着粗气说:“拉她上去。”
福来看项婧已经昏迷不醒,只好拉住项婧的手臂,用全力将项婧往上托,岸上几个人齐力将已经晕乎的项婧抱上了河岸。
范靖却筋疲力尽,项婧一安全,他浑身的力道便顷刻散去,身子直直往河底沉去。
“太傅!”福来还来不及拉范靖,他已经沉下去。
忽的,范靖被一只手扯住手腕,看去,项婧脸上漾着笑,双唇惨白,嘟哝:“你不放手,我也不放手。”
范靖心中好似被敲响了跫音,亘古悠长,绵延不绝。
那是最好听的情话。
两人被众人救起,离朱不敢张扬,命福来先回椒房殿通报,自己和其余几个小宦官将范靖和项婧放入张嫣的轿撵中,声色不改的匆匆往椒房殿赶去。

项婧悠悠转醒,迷糊之际觉得身子边有水来回拍打着身子,心中一惊,脱口叫起来:“范靖!”
一声轻笑。
项婧猛地睁开眼,只看见雾蒙蒙的一片,身旁是离朱,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再看自己,赤身裸体,正靠在池中沐浴。
“姑娘,你可算醒了。”离朱带着暧昧的笑朝项婧说,顿了顿又说,“太傅在和娘娘弈棋,无须担忧。”
太傅?“谁是太傅?”项婧问道,忽的又明白了,他竟然做了太子太傅?
一时间五味杂陈,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
“若不是姑娘身子好,只怕是九死一生了。要是晚了些,只怕也是。。。。。”离朱说着就眼眶泛红了。
“我没事,你和元宝福来可好?”
离朱连连点头:“好的!姑娘记着我们,就是最大的好!陛下他。。。。”离朱停住了。
项婧苦涩的一笑,拍了拍离朱的手。
她口中的陛下,项婧自然知道指的是谁。他们都不愿回想,因为他的好越清晰,越难以隐藏在深处。
“离朱,替我更衣。”

椒房殿后殿。
一缕清香,郎才女貌,相对而坐。
“哀家未救你们,你无须有意输给哀家来报恩。”张嫣看着棋盘上黑子的劣势,笑着看向范靖。
范靖心不在焉的一笑,“多谢太后收留这几日。”
张嫣放下手中的白子,淡淡说:“若你真要谢哀家,可愿回答哀家几个问题?”
范靖微微点头。
“项婧与先帝同塌而眠数日,你可知晓?”
范靖微微点头,手指间玩弄着棋子。
“既然知晓,你不介意项婧与先帝是否。。。。”张嫣有些羞涩的咳嗽了一声来掩饰尴尬。
范靖伸手去拿棋子,缓缓拿起,缓缓放进盒中,“在下自幼在西域长大,不比汉人在乎女子的名节,在我看来,无妨。何况,先帝深受汉家教诲,绝不会强加于婧儿,太后该清楚先帝的秉性。”
张嫣苦涩一笑,“跳下去那一刻,你可后悔过?可怕死?”
“不后悔。不怕死。”范靖想也未想就回答。
张嫣正要问,门被踢开了,项婧气嘟嘟的骂道:“你这个不要命的臭鱼!难道不晓得会死吗?不怕死吗?不要命了吗?”说着就大步走到范靖身前,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紧紧盯着范靖。
范靖微微有些惊讶,看着项婧站起身,伸手轻轻理了理项婧耳边还湿着的头发,放柔了眼神,放缓了动作,宠溺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我不怕死,只怕晚一刻救你,后悔没有早一些赶到。”
项婧闻言,脸颊滚烫,憋着气看着范靖。
“身子可好了?”范靖收回手,拉起项婧的手腕诊脉。
“好了,好了,只是还有些虚。。。。”项婧忙的抽回手,慌乱的移开目光,正对上张嫣复杂的眼神,忙的要行礼。
却被张嫣拦住:“哀家既然救了你们,立场便很鲜明,往后便无须多礼了。”
范靖神色一整,张嫣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在朝堂上,她是皇太后,她对整个朝堂的局势有或大或小的影响,绝不能轻视。
张嫣继续捡着棋盘上的棋子,慢慢说道:“太皇太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昨夜吕产、吕台、吕禄永寿殿觐见,哀家虽无从得知他们说了什么。不过今日一早,吕禄交出了兵权绶印。”
范靖淡淡说:“依太后所见,吕禄为何改了主意?”
张嫣拿起一枚黑子,“太皇太后身子越来越差,陛下尚且年幼,吕禄怎会不愿等?”
范靖浅笑,看来吕氏的反心是定了。
吕后的死,多少人盼着,包括自己。可这一刻,范靖忽的明白了,吕雉是唯一压制吕氏的人,她一死,刘吕必有大战。
“可吕禄若是反了,没有玉玺,他一样不名正言顺。”项婧一针见血的说道。
张嫣垂下眼睑,半晌才抬起头说:“哀家自不会眼看着先帝的天下被吕氏夺走。项婧,你先去用膳,哀家有事和太傅说。”
范靖看了看项婧,点点头。
项婧只好一个人退出了屋子,往侧殿行去。

项婧一走,范靖立即说:“太后若需要臣上书,臣明日便上书给陛下,请陛下诏藩王入长安。”
张嫣噔的站起来,急急说:“你如何得知先帝的遗诏?”
范靖弯身伸手捡着棋盘上的棋子,不紧不慢说:“太后无欲无求,却一直隐忍至今不愿走,却也不愿干涉朝政,若不是为了等着完成陛下的遗诏,又是为何?”
张嫣突然拉住范靖的手臂,将范靖拉起身,两人面对面看着对方,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睛,都不说话。
我想走,可是舅舅要我帮他。我想走,可是你一再纠缠于朝堂。我想走,可我找不到人陪我天荒地老。。。。
我如何不想?
半晌,范靖微微侧身抖开了张嫣的手,“臣会上书,太后娘娘只管备好遗诏和玉玺。”
张嫣又是一惊,范靖究竟还知道些什么?“玉玺。。。。”
“先帝崩,元宝奉命将玉玺藏在婧儿身上,我不过是猜测。等我命人将婧儿交给你时,我便顺水推舟,将玉玺也给你送来。他虽不是个好皇帝,却是个好儿子、好兄长、好舅舅。”
张嫣眼眶一红,眼中却闪现出不同以往的狠辣,幽幽说道:“哀家。。。。别无选择。”
范靖点头:“臣知道。”
张嫣缓缓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上面没有绣着花或是飞禽,只是绣着一枚同心结。
张嫣握着荷包,眼睛盯着那个同心结,带着笑意说:“这是我做的,我想。。。。”张嫣抬头看着范靖,迟迟说不出剩下的话。
范靖看着那枚荷包,目光流转,心中明如镜,嘴上却决绝的说:“只怕臣担不起。”
张嫣自嘲一笑,“五丝同心结,百纽鸳鸯囊。我一生都在这椒房殿中,日日高枕无忧,却夜夜盼着有人与我同心共结。。。。范靖,我。。。。”
范靖打断张嫣,一撩长袍跪在地上,举着双手,“臣跪谢太后娘娘赏赐。”
张嫣抿着唇,看着低着头的范靖,心中有喜有怒。你为何不让我说,不让我说出心中的话?
罢了。
张嫣将荷包放到范靖手中,叹气道:“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葬落花。哀家。。。。此生无憾了。”说罢快速的扭开头,挥挥手说,“你走罢,在椒房殿久了,于你于哀家都不妥。”
范靖起身,看了一眼张嫣的背影,转身向外行去。
手中握着的荷包重如千斤巨石,紧紧握在手心里,好似要将绣荷包的女子的心意全都挤出来一般。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此最好。
这一生,我只怕要负的人太多,少了你好些。

范靖带着项婧刚走进柳府,上官风急匆匆跑出来:“三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范靖笑说:“这两日在宫内忙了些。再过些日子厉君会来长安,你们倒是可以备些酒菜了。”
“三公子,府里来了个怪人!赶不走,说不听,赖在府里死活不动!他养着两只小雕,整日的在院子头顶飞,还有。。。。”
“还有三只鸽子,一对乌龟,四只小兔?”项婧紧接着说道。
上官风愣愣点头:“你怎么知道?”
“啊————二哥!二哥!”项婧鬼吼鬼叫的朝屋里跑,手舞足蹈的叫着。
二哥?范靖立即提高了警惕。
项婧跑到门边,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门边,满脸的笑意,伸手朝项婧张开了怀抱,项婧蹦蹦跳跳就扑进他的怀里。
男子笑盈盈的说道:“慢点!被逍瞧见,该又说你是野丫头、疯女子了。”
项婧抱着二哥蹭来蹭去,模样极其亲昵,竟是从未有过的撒娇,“我才不怕三哥,他只会欺负我!有二哥护着我,不怕他!”说着松开了男子,嘟着嘴说,“二哥你怎么会来?”
男子拿着天长地久摇了摇,“说了,不许叫二哥的。你偷偷跑来长安,爹娘晓得了也未多说什么。隆说由你玩闹一番也好,我们便都未来寻你,由你玩闹。你突然将这‘天长地久’送到朔方来,说是找狼王,不怕被逍知道了罚你?”说着就将铃铛系在了项婧的腰上。
“三哥为何不来?他生气了?好二哥,你不晓得,有人要杀我,我这才给三哥送信的!你竟然将雕儿、鸽子、乌龟、兔子都带了来!小黑和小白可好?爹娘可好?大哥三哥。。。。”
男子一怔,打断了项婧的话,“何人要杀你?”说着便看向走近的范靖。
项婧忙的回头朝范靖一笑,“清靖寡欲,这是我正正经经的二哥,胥。”又回头朝身边的二哥吐了吐舌头说,“二哥,这是我。。。。我。。。。“项婧我了许久,还是不知该如何说,只好说,“他是当今太子太傅,范靖。”
项胥微微皱眉,打量了一番范靖后,朝范靖点点头:“你就是弹劾吕氏的范靖?”
范靖淡淡一笑,笑容里却带着几分戒备和探寻:“久闻项公子美名,竟不知公子风流高雅模样,会是西域的狼王。”
项婧嗤嗤笑起来,“二哥是菩萨心肠,舍不得杀生,才不是狼王!我那心狠手辣的三哥才是!”
范靖疑惑,不是狼王,却气度如此,那西域的狼王又是何等风度呢?项婧他们一家究竟是什么人?
项胥捏了捏项婧的鼻头,指了指项婧说道:“不晓得你出来这么些时日还是学不乖。”
项婧皱了皱鼻子,“二哥,走,去屋里,我好好和你说说!你可要替我报仇。。。。”说着就一手拉着项胥往屋里走。
范靖默默站在屋外,静静看着。
项胥。。。。狼王。。。。天长地久。。。。
她明明就是当年的小女孩,可为何,却又有这样复杂的身世?
她究竟是谁?





 ˇ第二十四章ˇ 最新更新:20130205 11:38:20


【承恩处】

柳府的风花雪月四个丫头彻底晕了头。
自从府里来个那个白衣公子,府里就多了不少畜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游的。。。。
项姑娘一口一个“二哥”的叫着,那白衣公子举手投足都是儒雅慈善、气度不凡,哪里都不像项姑娘这样嬉闹女子的二哥,实在看不出来他们二人会是同一个爹娘生出来的。
那白衣公子,住着倒也无大碍,可一身白衣,简直是晦气!知道该说三公子交友怪异,怎么找了这么个怪人住在府里,不知道指不定以为府里办丧事呢!
本想将他们二人都赶出柳府,可一来是项姑娘和三公子的关系,三公子定是不答应的。
二来是那白衣公子实在体贴温柔,善解人意的让风花雪月自愧不如、神魂颠倒!再来那白衣公子极其精通音律,有一日夜里他奏了一曲《出其东门》,一直觉得三公子的琴技无人能及的四人,霎时觉得简直是“此曲只应天上有”!
三公子也是奇怪。
只有一日去了上林苑早朝,其他日日都在府中,养花、浇水、种树、弈棋、看书。。。。哪一件看起来像太子太傅该做的事?
洱海月看了看坐在柳树下弈棋的三公子和胥公子,翻个白眼在嘴里叽叽咕咕的嘟哝着。
项婧嘻嘻哈哈的跑出来,朝着两人跑去,“你们来瞧!我的画如何?”
两人一起看向项婧,两人脸上一样带着宠溺的浅笑。
可又有不同,一个是柔和包容的,一个是占有心疼的。
项婧急急问:“走,瞧瞧我的画!我学了这么几日,究竟画的如何,你们两位师傅不想看?”
两人同时伸手想碰项婧的脸,却又同时止住了手。
项婧皱着眉说:“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说着就拿手去擦脸。
项胥负手而立,摇头笑起来,却不说话。
项婧擦了几下,看向范靖,一脸的疑惑。
范靖伸手擦着项婧的脸,带着打趣的神色说:“有人作画在衣物上,倒是头一次见画在脸上。。。。画的是。。。。寒梅青松?淡竹雅兰?刚柔并济,果真是名师出高徒。”
项婧闻言,看了看自己的手,星星点点黑乎乎的墨迹在手指上、手掌上。想来自己脸上一定也不好看,笑着就朝范靖脸上抹,“我来给你画个芝兰玉树!画在左边!还是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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