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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汉雅-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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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婧转了转眼珠,看范靖一脸的坚定和善意,只得先答应下来。

汉朝严格控制着赌博的行为,不说远的,至少长安城内是没有人敢赌博的,那可是小则关押,大则掉脑袋的大事,平常百姓谁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偏偏,项婧就是大胆的那一个。
自己在西域时曾见过赌坊,甚是气派。一掷千金,乃至万金,挥金如土,纸醉金迷,倒真是有几分好玩。
自己跟着苍山雪来到范靖所说的那户人家——齐府。一路廊腰缦回,曲折离奇的廊子庭院,足看得出这院子的主人何等富庶了。
项婧一身男装跟着齐府家奴往内院行去,苍山雪则跟在项婧身后几步外,不近不远,紧紧跟着。
如果说项婧是来玩的,苍山雪则很清楚自己所为何来。
家奴领着项婧和苍山雪来到屋内,行了一礼便退下去了。项婧看了一眼苍山雪,环视着屋内的摆设。。。。
“范兄,多日不见,身形消瘦不少。”身后传来一声男子的粗犷的笑声。
项婧回头看去,一个横眉竖眼的男子立于身后,看他长袍加身,身穿黑色外袍,再看他举止,项婧猜到此人应该就是这齐府的主人——齐公子。
来之前,范靖告知,此行只是为了讨齐公子高兴,齐公子在长安乃是当今惠帝身边天子侍中的远亲,若让他开心了,他随口打点一下,萧清漪的婶婶便轻松就能出来了。
项婧眼看着救星近在眼前,立即扯出笑脸,手中握着折扇,朝男子行礼,按照之前预定好的道:“齐公子许是认错了人,在下乃是范靖的堂弟范青。”
男子不语,神色却有些不满意的打量着项婧。
“齐公子恕罪,堂兄偶感风寒,想来怕染给今日前来的公子们,又不愿推了齐公子盛情相邀、心中感念齐公子的照拂,这才遣了我来,还请齐公子海涵。”这几句客套话,先前范靖已经设计好,项婧背了几遍,早就烂熟于心,这样说出来,倒也是十足的气度和礼数。
“无妨,无妨,既然范兄身子有恙,阁下来也是一样。”齐公子闻言倒很是客气,先前的不满一扫而空。
看来范靖说的不错,齐公子不过是纨绔子弟、无知竖子,显然对他来说这种溜须拍马的伎俩很受用。
项婧在心里佩服了一下范靖的心智,竟然如此拿得准人的性子。
不过说来也奇怪,范靖明明没有生病,却推脱有别的事,实在不便前来,所以要自己扮作堂弟前来赴会。
范靖也说了,大家不过是泛泛之交,只需玩个尽兴,其余都不必理会,所以项婧想了想,不过是玩几场六博,赢了钱是自己的,输了钱是清靖寡欲的,还可以救了清漪的婶婶,实在算得上是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便一口答应了。
“不知范兄身子可无碍?”齐公子寒暄起来。
项婧还在出神,苍山雪看了她一眼,只好用手推了推项婧,项婧忙的回过神,看着齐公子,完全不知道方才在说什么。
“公子,方才齐公子说。。。。”苍山雪想提醒项婧。
“久闻范兄是个生意人,生意远做至西域匈奴,怎的今日一见,却是个清瘦矮小、不懂礼数的无知竖子。”正面走来一个男子,约莫和范靖年纪相仿,比起齐公子年纪稍小,模样倒是很大气,就是说话实在刻薄。
“二弟,不得无礼。”齐公子轻声呵斥。
足以见是两兄弟,而且感情不薄。项婧忙的行礼:“在下范青,范靖是在下堂兄,得以相识齐二公子,何其幸。”
“你。。。。”齐二公子盯着项婧看着,眼中闪烁着光芒。
苍山雪一怔,生怕被看出端倪,忙的开口:“齐公子,我们家公子虽未前来,但命奴家带了公子想要的东西前来,还望公子笑纳。”说着就从怀中掏出一卷玉筒,里面不知装着什么。
项婧疑惑的看了一眼苍山雪,这是什么?范靖怎么没有和我提起?
“如此。。。。我便多谢了。”齐公子伸手拿过去,瞥了一眼,随手放置在桌案上,看似很不上心,但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神色还是被项婧看出了端倪——齐公子很在意这个范靖命人送来的东西。
正想着,齐公子开口:“范公子,这边请,这便去里屋六博。”
项婧点头一笑,示意齐公子和齐二公子先行,两人推脱着,齐二公子倒是毫不客气,抬脚就往里屋行去了。
六博是用黑白两子来执子的游戏,在汉代颇为盛行,几乎男子都会玩。项婧虽是女子,但三哥上天入地,无所不会,六博自然是不在话下的,项婧一向爱粘着三哥,一来二去也学会了。好在此行扮作男子,倒是可以放开了玩。
玩了几局,项婧一开始采取韬光养晦的战略,都没什么胜败。过去听大哥看兵书,上面说起“韬光养晦”一词,曰:须韬光养晦,再看天时。

彼时项婧听得云里雾里,追着问大哥,大哥只拍拍项婧的头:“女子,无须知晓这些,你快去瞧瞧你二哥带来的新奇玩意。”说罢一拂袖离去。
只好去找三哥。。。。可是三哥一贯嗜睡,又自视甚高,哪里肯给自己解释这些!
但是不甘心,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谁知三哥一改作风,一边靠在榻上和阿棋弈棋,一边说道:“所谓韬光养晦,乃收放自如也。我有,但我不愿做;与我没有,所以我不能做,结果相同,皆为不做。可期间过程却大有说法,大相径庭。韬光养晦者,便是前者,有而不做也。”
“为何不愿做呢?”项婧追问。
三哥瞥一眼项婧,落下一子,只见阿棋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额头冷汗直冒。项婧晓得,可怜的阿棋又要输了。。。。
“匕首为何需要鞘?长剑为何需要剑鞘?”三哥不答反问。
“为了护住刀剑。”项婧回答。
三哥翻个白眼,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棋盘,阿棋吓得一颤,忙的落下一子,“公子。。。。”说着眼泪险些落下来。
“刀剑的锋芒,尚需鞘来护。人的锋芒,也需适当的遮掩。。。。韬光养晦,这挡的便是锋芒。只有先护好了剑锋,待时机成熟,再快刀斩乱麻。”三哥一边说着,也不含糊手中的进退,接着就落子。阿棋一声惨呼,用手捂住脸坐在榻上哀嚎一声。
项婧晓得,阿棋又输掉了。
余光瞥了一眼棋盘,上面棋子大半都是白子,处处是杀机,逼得黑子走投无路,去无可去。。。。
三哥真是个狠心人!
项婧一边想着便拍了拍阿棋的肩,起身离去。

随着渐渐长大,此时项婧明白了“韬光养晦”的道理。所以此次玩六博,虽说是玩,可是一向好胜的项婧自是奔着赢钱去的,少不了使些手段。
中途玩得兴起,项婧接连胜了两次,心中甚至欢喜,就差没有暴露本性,站在桌案上仰天长啸了。
“公子倒是厉害。”角落里传来一声轻蔑的笑。
项婧看过去,一个素衣的公子,长相颇为清秀,少了几分男子的阳刚之气,稍稍阴柔了些。
有些眼熟。。。。
男子走过来笑说:“不如与在下玩一局?”
项婧自然乐意。
但静下来等着开局时,项婧打量着对面的男子,忽的想起什么,起身欲走,又看见站在一旁伺候的苍山雪,忽的想起她交给齐公子的玉筒。。。。
一箭双雕!
“齐公子、齐二公子、这位公子、诸位公子,在下略有不适,去外间透气,你们尽兴。”项婧规矩的起身,行礼。
那比赛的公子虽有些不悦,但齐家的两位公子都未说话,他也没有多说,项婧朝他点点头表示歉意,穿了屐履出了里屋。
出屋前苍山雪看过来,项婧微微摇头示意她无须跟来,便一人独自出了屋子。

若是没有认错,那公子应该是那一晚自己在如意居见到的女子,那个姓吕的小姐。
她怎么会在这里?
为何也女扮男装前来六博?
难道她为了见范靖?
项婧一边想着已经来到了前厅,看了看左右无人,立即赶到方才放玉筒的地方,抓起玉筒便打开了,是一张绢条。
范靖写信给齐公子做什么?项婧越发好奇起来,忙的拆开来看。
如尔所愿。
什么意思?项婧前看后看,反复的查看绢条,绢条上只写着“如尔所愿”四个字。
难道。。。。范靖和齐公子有别的来往?
若真是如此,齐公子应该是向范靖提了要求,而范靖答应了,所以说“如尔所愿”。可总觉得这样想来,未免太简单了。
范靖又为何会与齐公子来往?生意上的来往还是。。。。范靖又为何不亲自来送信,要我们来?
正想着,忽的听见里屋传来一阵嘈杂的吵闹,项婧吓得忙将绢条叠好,收进玉筒,规矩的放回桌案上。
刚刚站起身来,苍山雪一个箭步闪过来,速度极快,项婧都没有看清楚,她已经站在了身边,一手拉住项婧的手腕。
“出什么事了?”项婧忙问。
“官府来了人。”
项婧一个冷颤。
“三公子先前有令,一旦官府来了人,我便立刻带你走。”苍山雪环视四周,眼神很是犀利,全不像平日那个温顺规矩、柔美娇小的女子。
范靖还真是料事如神。。。。
“走!”苍山雪话音一落,扯着项婧就快步往齐府外跑。
项婧也顾不上别的,加紧了步伐跟着,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生怕有人追来。
倒是运气好,苍山雪功夫极好,项婧本身也有些功夫,直到苍山雪带着项婧翻墙出了齐府,两人也没有被发现。





 ˇ第六章ˇ 最新更新:20130125 10:31:20


【计中之计】

项婧本想看看热闹,却被苍山雪拉着就往范靖府邸赶。
回到府邸,项婧却看见范靖正一身淡青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株艳红色的花,在柳树下摆弄,俨然是一副神仙的逍遥模样。
自己去应付齐府的公子,玩六博伤脑又伤神,还被官府追捕,惹得一身麻烦,现下却看见罪魁祸首在家里悠闲自在,摆弄花草。
项婧立即火冒三丈,“清靖寡欲!我看你改叫狼心狗肺更好!”项婧几步冲到范靖身前,一叉腰骂道。
范靖抬起头看也未看项婧,反倒抬头看了一眼苍山雪问:“事办妥了吗?”问完又低头继续摆弄花草。
“办妥了。”苍山雪颔首。
范靖点点头,依旧低头继续摆弄那株花。
项婧这下哪里还顾得上平日爹娘教导的礼仪规矩,全把汉家女的温婉可人忘到了九霄云外,怒不可遏的朝着范靖准备要破口大骂。
谁知范靖突然说道:“此花叫芍药。你可听过?”说完抬头一笑。
那一笑,日月失色、碧波荡漾。
项婧也不知怎么回事,本来满腔的怒气,被范靖悠悠的问一句,竟然全都褪去了,愣愣的看着范靖说不出话来。
“念桥边芍药,年年知为谁生。”
项婧被范靖的这句话带回了神思,似有所悟的蹲下身去,伸手碰了碰芍药的花瓣,“我看了玉筒内的绢条。”
范靖恍若未闻,将芍药的根部放入了土里,用手去鞠土轻轻埋住了芍药的根。
项婧被他这样波澜不惊的反应惹恼,气怒的站起身,开口愤愤说:“不管那句‘如尔所愿’是什么意思,你不想说我也不问。还有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吕小姐!但请范公子不要忘了你我的分钗之约,我如今遵守诺言按照你所要求留下了,也请范公子遵守诺言,尽早救出清漪的婶婶!到时候,你要利用我去玩六博也可,要害我险些被官府捉去也可,任何事,我绝无怨言!”说罢转身就要走。
范靖身形微动,长袖下的手欲拉住项婧,却迟迟没有出手。
直到项婧的身影消失于廊子尽头,才缓缓闭上眼,双手在长袖下紧紧握住。
但脸上的神色波澜不惊,好似什么也未发生过,风过无痕。
“三公子,淮南来信了。”苍山雪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身边。
范靖瞬间恢复以往的神色,睁开眼站起身。
苍山雪立即递上去帕子拱他净手,范靖一边擦手,一边问:“从你们入齐府到官兵赶至,可有两个时辰?”
苍山雪摇头:“没有。虽说不清详细时辰,但我们入府后不到两个时辰官府便来了人,小雪再不敢耽误,只好按公子吩咐带项姑娘离开。三公子,吕芸也去了,还有那玉筒。。。。”
范靖抬起手,“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多说。”
“三公子,淮南的信。”苍山雪也不多说,手心打开,上面放着一枚小小的卷起来的绢条。
范靖拿过来打开,极快的看完,又递回给苍山雪,轻轻的笑起来,好似在自言自语的说:“该来的果然都来了。”
苍山雪将绢条握在手心里,内功一催,绢条化作了灰烬。
“你且继续留意着萧清漪,让上官风去一趟齐府,将东西拿回来。再去淮南告诉厉君,齐府似乎和官府也不那么熟络,让他无须多担心他那两个侄子。”范靖拍了拍手,扔掉帕子。
范靖话说的不明不白,但苍山雪却很明白的点点头:“是。三公子,此事无须知会齐府吗?”
范靖看了一眼项婧离去的方向,半晌才说:“你留封书信即可,就说玉佩我且带走了,劳烦他们将扣下的人也放回去。。。。不过。。。。你先将人留着,萧清漪对她婶婶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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