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鸾-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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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座无人知晓的小山上住着天生白发的大叔以及他的养女……
大叔易于常人，因为白发，总是被世人称为“雪妖”……可是即便如此，他却过着自得其乐的日子，还收养了一个弃婴……他说曾经有个女人很爱很爱他，不介意他天生白发，愿意与他过着离群索居的日子，可是她在几年前死了……可是他却曾经幸福过，他答应他的妻子，他会一直幸福下去……
他们让由锦第一次感到平静，他甚至希望着能够永远地留在那里。和白发的大叔一起，工作，一起品着用梅花，野果酿出的美酒……听他不断地重复着，他和他爱人的故事……由锦第一次知道即使只是怀念原来也可以田长地久……
陪着天真可爱的丫头一起去她的花圃种花，一起去看她的朋友小猴子……
她甚至没有名字，只叫丫头。可是她总是微笑，笑得时候脸上还带着两个酒窝，还老是和小猴子打假……
一切都是那么幸福，好像发生在故事里……
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丫头看着他的时候脸上开始出现了羞涩……
他才意识到可爱的妹妹也会长大，也会钟情于男子，企盼着能有一段幸福……
这原本是在自然不过的一件事情，丫头已经十五岁了，几乎和他一样大，可是她爱得那个人确是“他”……
有人喜欢他，他却不可以接受！
即使，他对她有好感，即使，他向往着她的生活……
因为，他的人生早已颠覆了。
他这才明白，自己无法与任何人相爱，无法获得幸福，也无法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只能守着自己的秘密遁寻着早已注定的轨迹走下去……
那天晚上，由锦在雨中的山道里，走了一夜，踩着那光滑的石头，站在那尖尖的石块上，任由那春末冰冷的雨水，浇灭他最后的一丝期待……
然后他决定等到清晨便跟他们告别，然后离开这个让心得到净化的土地，回到属于由锦的世界……
那一晚的时间过得很快，他期待着什么，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只记得年幼时，有个小女孩希望妈妈爱她，爸爸来看看她，哥哥能跟她说几句话，爷爷也可以抱抱她，就像哥哥一样……
后来长大了，便全都忘记了。
只是有人喜爱着他，这原本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却被冰冷的雨水砸得粉碎……
第四个转折，满脸胡须的“邪魔”，手持着尖刀，在由锦的眼前割断了可爱妹妹的脖子……
那时候，他不断地对自己说，这是个梦。他只是被雨水砸晕了……
可是……丫头看着他，满脸惊慌，她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那白发的爹爹正躺在离她不远处的血泊里……
她看着他，带着期盼还有委屈……甚至来不及喊一声他的名字，就那样……断了气……
他猜不到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在那大抹大抹刺眼的鲜红中，他分明看到了那散落在血雾中的滴滴晶莹的泪……
如花般的少女就这样凋零了，在她尚未盛开的时候……
她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美丽，她正期待着自己的爱情，期待着幸福的未来呢……
甚至在昨天，她还调皮对对由锦说，她的未来夫君，绝对要是个温柔善良，有男子气概的人……
不……
他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有没有喊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清醒的，只知道自己的眼睛一直是湿的，如同崩溃一般流着眼泪……
那手持尖刀的“屠夫”却狂妄放肆地大笑……大概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孬种才会哭……
他说，由锦杀死了他弟弟，他就要杀死由锦在乎的人。这些天他耐着性子等，就是在等着由锦对这对奇怪的父女产生感情……然后再杀掉他们……反正这些人在他的眼中就像蚂蚁一样弱小，两只手指就可以碾死……
他一边说一边走向瘫软在地上的由锦……
他不断地狂笑，像真正的魔鬼！
他如此轻易就把一个世外桃源打碎了，就像他说得那样，他像捏死蚂蚁那样杀掉了一对善良，平和，与世无争的父女……他把由锦心目中的净土，一脚踩个稀烂……
然后，由锦也发疯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眼睛……
他把那花一样的女孩抱在怀里，她的脸上染上了血迹，他无论怎么擦都擦不掉……
她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冷了……
她一直过得很快乐，即使她的生命里只有白头发的爸爸和那山谷里那个属于她的花圃……
他们那么幸福，那么平静……
可是，邪恶的鬼却把一切都破坏掉了。
他们那么的渺小，那么的脆弱，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难道只有强大的人才有资格得到幸福吗？
不，不是的！
从那时起，由锦决心守护幸福却弱小的人们。
他发誓要消灭邪恶！
这便成了他生命中的唯一意义！
由锦无法想象，如果没有碰到那对奇异的父女，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
大概……
即便真的凭着一身了得的功夫，当上武林盟主，然后随着时光的流逝，变成权势的仆人，为了金钱而折腰，为了名利而低头……继而变得麻木不仁，视人命如草芥……
一生追求功名利禄，穷极一生却仍是寂寞空虚……
倘若如此，由锦便是隐藏在正义面具下的“修罗”，甚至还不如修罗纯洁！
人生便是如此，由无数个巧合组成。
年幼时的修罗，倘若遇到了更好更强的人，大概他的人生也会有所不同！
想到这里，由锦不禁感到难过。
不是为了拯救谁，而是为了看到另一个自我的修罗，更到心痛不已。
甚至久久无法平静！
正文 21噩梦来袭
由锦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山洞仍然是那个山洞，却是几乎无法忍受的冷。由锦甚至有时会感到阵阵冷风吹透他的后脊背。
他的脊背是那样的疼，火辣辣的。
甚至，他再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梦的时候，疼痛的脊背也会强硬地将他拉回现实。
是的，那不是梦！
被扯裂的衣服，松散地裹在由锦那纤瘦的身体上……
山洞里那么的安静，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那原本该成为尊贵的武林盟主的青年，正深情呆滞地把自己圈得紧紧的……
由锦对自己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光火，却终究只是一闪即逝。
随后，他轻轻地闭上眼睛，似乎睡去……
山洞里恶魔留下的淡淡熟悉气息，火辣辣地疼痛，却不断地提醒着他发生的一切。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憎恨修罗和那个男人……他们都是恶魔的孩子……
可笑的是，由锦在被折磨得的时候，还在想着修罗年幼时表演的血腥的童话……大概他真的是个傻子，他早已被命运折磨得呆傻了……
所以被折磨之后，他看到修罗和那个男人苍白而空洞的脸，仍是觉得他们很可怜……
所以，才在那事情之后，居然还在笑……
修罗脸上那般惊讶，她说，他（她）是不是疯了？
就连那个男人也是，即使仍然没有表情，却一直在盯着由锦，直到他离开……
疯了？也许吧！
是的，和以往一样，他谁也不恨，他只是想离开……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因为，在这样下去，他会忍不住动手，将她，还有他，还有在他背上扎针的人，统统碎尸万段……
山茶花吗？多可笑？
可惜，修罗命令工匠往他背上刺牡丹的时候，由锦不能反抗，也不能动，只能被绑住，被刺……
一针一针，感觉是那么的鲜明，空气里还有血的味道。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求饶，有没有哭？
只是，似乎真的已经无法忍耐了……
身体里，似乎有一团火，不断地烧，不断地烧，简直都要把脑子烧掉了，然后就不知道了……直到那花的图案被刺在了他的后背上……
那时候，由锦上身被脱光了，工匠是个瞎子，在黑暗的屋子里，除了修罗没有人看到他……
可是由锦却知道自己那赤裸裸的灵魂里，有个她在哭……
修罗说，“哥哥你还要她吗？她是龙家的女儿，是武林盟主？注定的敌人，你还要维护她吗？”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修罗把由锦带走……
站在一旁看着修罗把由锦绑起来，拖进黑屋子里，命令老工匠……
“就给我们的盟主大人，刺一朵山茶花吧，你能做到吧？”
然后低头在由锦的耳边说：“这只是恶魔的惩罚的开始……别在装成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很丑……”
由锦似乎终于在角落中睡了……没有针刺，没有疼痛……却单单有一张，虚无且空洞的脸……
他忍不住骂自己，你到底在期盼着什么？
却第一次知道原来只是冷冷的表情，就足以使人感到悲伤……
修罗问，哥哥，你还要她吗？
他没有回答，一脸空洞地冰冷……
那时候，由锦无法自已地一直看着他那张虚无的脸，还有那双不知何时结了冰的眼睛，直到被拖进那只点了一盏残灯的小黑屋子里……
到底在期待着什么，由锦也不知道，只是从那时起，似乎天气就开始变冷了……
很冷，很冷……
小时候，有个小女孩站在雪里，等待着妈妈去找爸爸回家……那时候，春节早已过了好些天，可是爸爸却一直没有过来看他们……所以，妈妈去找他……可是，她一直等一直等……等了很久……
那时候，她一直在问自己，是不是没有人要她？
是不是？
是不是？
原来真的是这样！
正文 22莲七
修罗坐在桌子旁边，看着和自己长着同样的脸孔的人，站在窗前喝茶……
奇形怪状的杯子，是修罗出去杀人的时候，带回来的……据说是古董，修罗却拿来当玩具，然后，玩笑似的，送给了哥哥……
哥哥不说，却也用了。
此时此刻，哥哥端着杯子，轻轻地吸着，使用着几百几千年前的杯子，本来应该有些滑稽的，可是哥哥却再适合不过了，冰冷不带半点人气。微微冒出的白气，照着那张空洞且苍白的脸，更加增添了几分虚无缥缈。
他们没有名字，出生的时候，便被剥夺了拥有名字的权利，甚至连生存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血腥，因为恐惧，他们叫她修罗。于是她便叫作修罗，她喜欢这个名字。
哥哥本来没有名字，直到几年前，她替哥哥也得到了一个名字，他们叫他……
她不喜欢这个名字，一点也不喜欢。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她对会忍不住杀掉更多的人。有时候，她回想自己身上的那股邪力，到底还在吧。即使被哥哥吸走了大部分。
自是叫什么名字，哥哥却一点也不在乎。是的，他一点都不在乎。甚至连他的命也不在乎。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她已经忘记了。只是……
几年以前，她曾经在空旷的树林里，愤怒地喉着，这不是哥哥，只是个空壳子。
那时候，她练得功夫几乎已经走火入魔了，所以试图在比武切磋的时候，杀死这个壳子。甚至还想要吞下他所有的血脉……
她真的疯了。她想要以前那个会对他温柔微笑的哥哥。可是，从她回来以后，似乎一切都变了。哥哥身体里那些原本该活着的东西，已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魔鬼吸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觉得一定要做什么……
恶魔说，她才是最完美的杰作……而哥哥只是陪伴着她的傀儡娃娃……他是不在乎这个傀儡死活的……她即使真的杀死他，也没关系。
可是……
出乎意料地是……
这本该成为傀儡，本该死掉的哥哥，却在她入魔之前……把她打倒在地……
那是她最后一次在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上看到表情……
他在哭，因为心疼，因为自己无力回天而流泪，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怜爱与不舍……
似乎这就是他拼尽全力，唯一能为自己的妹妹做的一点事情。即使他无法挽救她。
他的心愿是，可以保护自己的妹妹，作为人活下去，而不是变成一个好血的恶魔。
可是，他却是那么的软弱，那么的无力。
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偷袭，然后吸收了妹妹身体里的“魔”。
他以为他会死去。到底他是那么的弱，练功时，总是差妹妹很远。这么“高深”的功夫他的体制是不配的。
可是这么做，至少妹妹可以，暂时正常地活着。
修罗也以为他会死去。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已经变成个傀儡了。失去了全部的感觉，连话语也失去，那为什么还要活着？
为什么还要企图要救她？
他难道不明白吗？
她是无法从命运中解脱的。
甚至魔鬼也以为他会死去。
可恨的却是，他死就死吧，却偏生在死前还不安生，坏了自己的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