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澜忆-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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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刚才十万火急的事情，宁儿竟有些结结巴巴地，狠狠压下心中的激动，喊道：“小姐！皇上……把你赐婚给上将军了！”
一瞬间，清颜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的问道：“哪位上将军？”
“成王爷的弟弟啊，小姐，小姐……那……那苏公子怎么办啊！”陶然庄的人，都以为清颜同苏辰烨两心相映，迫于无奈进宫选秀，只盼着落选出宫，好做苏夫人。
所以宁儿才会这般焦急，可清颜的焦虑的，却同她不一样。
这样的婚约，她要怎样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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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侯一门两女，出了皇后和战功赫赫上将军的妻子，早已不问朝事的雍川李家，如今却成了坊间最热的话题。
绮红阁，号称是天京第一歌舞坊，坊间美人如花歌舞妖娆，京中富绅官员多好来此处消遣。所以这绮红阁的价钱，当真能称为天价。
成煜之站在绮红阁前，看着坊间花枝招展的风尘女子，微微蹙起了眉头。
昊越走出几步，才发现成煜之并未跟上，笑着转身看着站在原地的成煜之道：“怎么回事儿？快走啊！”
“你带我来这儿作什么？”
“自然是消遣，这绮红阁可不是一般的歌舞坊，你只要进去一看便知。”昊越不容拒绝的拉住成煜之的手，将他拖进了绮红阁，挥开凑上来的舞姬，径直上了二楼的雅间。
两人刚一坐定，这绮红阁老鸨外号一枝梅的梅妈妈便花枝招展的走了进来。
成煜之只觉得眼前一花，这雅间里瞬间光亮起来，不由得侧目望向这位梅妈妈。只见她一身茜色盘金彩绣棉裙，如云的乌发上簪了明晃晃的金步摇，一步一闪格外耀眼，而她嫣红的樱唇映着本就雪白的肤色，着实耀眼。
“二爷今儿怎么有空来，也不先央个小厮来禀报，咱们这儿也好准备啊！”风月场中的女子混到她这地步，八面玲珑做得自然滴水不露，一番似真非真的娇嗔，将昊越逗得大笑，连成煜之都不由得侧目，心中好笑。
不动声色地拂开梅妈妈的手，昊越道：“妈妈，我这位朋友是第一次来，你可要让柳景雅来弹上一曲。”
“行，不知这位爷怎么称呼，我这就去叫景雅来伺候两位爷！”
昊越看着没有反应的成煜之，笑道：“叫他成爷吧，顺道把月露也叫来。”
梅妈妈扭着她花枝招展的行头出了雅间，屋子里的光线黯淡几分，昊越亲自给煜之倒上了酒，“这儿的女儿红也是不错的，尝尝。”
成煜之接过来一口喝尽，直截了当的问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他同昊越虽是自小相熟，可也不喜这般应酬，能随他进这绮红阁，已是给了他面子。
“还是靳舞衣的事儿，她姐姐这不天天和我闹呢，你说这好好的一桩喜事儿，倒成了如今这般局面……哎……”
靳舞衣是昊越的妻妹，而选秀之时宣德宫赐婚一事，成煜之事后也是听了些传闻的。靳舞衣赐婚不成，被陛下赏金送回家中待嫁，虽然从头到尾她本人不曾说过一句话，这坏名声，却已经传开了去。
而今日昊越此来，就是为这靳舞衣，“若是你亲自去请旨，娶舞衣过门做平妻，皇上定会答应的。”
煜之缓缓地吞下杯中的佳酿，直直看向昊越道：“我还不想娶亲。”
“那李家一朝之间，出了个皇后，还将朝中最炙手可热的上将军占了去，这样坐大李家，你不怕日后同皇上生出嫌隙？”说到此处，昊越却突然低声道：“再说，娶一个是娶，两个也是娶，多省事儿啊！”
冷冷放下手中的酒杯，“娶李清颜是皇上赐婚，我能理所当然的冷着她，可若我自个儿去求了靳舞衣来……昊越，此事不用多言，我不会去开这个口，靳舞衣你还是给她另找婆家，我定是不会娶的。”
昊越还想再说什么，梅妈妈却将柳景雅领了进来。
这柳景雅面似芙蓉眉如柳叶，含春粉面上隐隐带着股傲气，一身湖绿色的罗裙衬着发间唯一的碧玉簪，更显得她出尘脱俗，不似风尘女子。
就在柳景雅行礼的空当儿，梅妈妈却凑到了昊越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昊越面色登时一变，“煜之，你先听曲，我去去就来。”不过一句交待，昊越已是掀了帘子出去，雅间里，便只剩下成煜之同抱着琵琶的柳景雅，相对无言。
煜之冷情，可他本不是心狠之人，看着怯怯立在门口的柳景雅，终于还是开口道：“你会弹什么曲子，随便弹一个吧。”
柳景雅颔首轻轻点了点头，坐在桌边的凳子上，自顾垂首弹起了手中的琵琶。弹得是《琵琶语》，空灵婉转的弦音在她一双素手下肆意流淌，一拨一弹间，将成煜之本就憋闷的心绪，全然引了出来，一杯一杯不住的灌酒。
“红颜已逝不知昔，素手弹拨千年寂，篱落素素，不闻琵琶语……”成煜之仰头一口饮下最后一杯酒，将那青瓷酒杯重重放在桌上，泛起青筋的手背显示出他此时心中翻腾的波涛。
一曲终了，杯酒饮尽，可昊越还没回来。
“梅妈妈刚才请二爷出去，是为何事？”既然这女子刚才一道进来，那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柳景雅愣愣的看着成煜之，脑海中还回荡着他适才吟诵的字句，听了这话连忙乖巧的颔首低声道：“月露姑娘被一个纨绔子弟缠住脱不开身，妈妈请二爷去救场，公子稍候，二爷怕是一会儿就回来了。”
昊越会不会回来，煜之清楚的很。月露即便是这绮红阁的花魁，也用不着昊越出面去帮她解围，他不过是趁机将自己独留此处，该是想让他同这柳景雅发生点什么吧。
煜之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仰头喝下最后一杯酒，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个你拿去，二爷若回来，就说我有急事先走，改日再聚。”
柳景雅抱着琵琶急急起身，却只能看着成煜之的背影，攥紧手中的银子，微微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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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大婚，被定在了九月初一。而安国侯夫妇被迎进天京。可清颜没想到的是，李蔚德夫妇两个，竟也启程上了天京。
选秀结束后，清婷就搬回了慈安宫同清颜住在一处，而清然仍旧住在掖庭，日日学习礼仪准备大婚琐事，倒也繁杂。
“姐姐，这次爹爹进宫来，我是不是就可以回家去了？”清婷百无聊赖的帮清颜研磨，看她习字作画，更觉无精打采。
清颜画的是一副采荷图，只用墨色书画的荷花，看来稳重虽足却少了几分别致，索性搁笔拉起清婷的手，安慰道：“应该可以吧，不过清婷不想留在京中同我们俩在一处么？”清婷虽未到及笄之年，可清然一登后位，她纵然是个庶出的女儿，日后的婚姻怕也难由心而行。
可孩子心性，总不会想那许多，“这就好，可是姐姐你……怎么办？真的要嫁给上将军么？”
想起同成煜之的婚约，清颜只能无奈的笑道：“姐姐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只盼那上将军……是个良人吧！”
千回百转，清颜从未想过命运会如此的捉弄她，当初母亲硬要她入宫承宠，只能将煜之的满腔真情弃若蔽履。可谁能想到，当她摇身一变成了李清颜，得到的却是昊宇一语圣言，将她赐婚于他，难道是天可怜见，想让她同煜之再续前缘么？
只可惜如今，她不是李楠伊，他也不再是当年的成二公子。她是太后侄女，他是上将军，门当户对。
看着突然沉默的清颜，清婷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姐姐，我们去求姑姑，让她跟皇上说取消赐婚吧！或者去问上将军人，让他跟皇上拒绝好不好？”
清婷的率真，在这深宫并不适宜，清颜抚上她的素手苦笑道：“这怎么……”
“那自然是万万不可的！”昊永斜刺里一句话，将二人目光都引了过去，他大步流星的走过来又道：“清颜姑娘，我就说咱们还会再见的！”
他笑容里的得意，让清颜心中恼恨，正是他毁了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平淡，再入虎狼之地，面色也冷硬下来：“清颜未及感谢永安王大恩，让清颜一朝得势，嫁了上将军这样的好夫婿！”
“这我可不敢当，自是清颜姑娘天姿国色，得天庇佑啊。”昊永倒不介意清颜的冷硬，转身看向一旁的清婷，“这位便是清婷小姐吧，昊永有礼了。”
清婷对于清颜突然地语气不善莫名其妙，可昊永这般多礼，她也怯怯的回礼：“清婷见过王爷。”
“玉衡见过王爷，”玉衡并不常往偏殿来，见到昊永一愣之下连忙行礼，转而又对清颜道：“兰妃娘娘着人来请清颜姑娘过宜兰殿小坐，太后娘娘让玉衡来为清颜姑娘梳妆。”
昊永殷勤的带着清婷离开，清颜虽不想见兰馨，可这婚约如若不能解除，她就必须要嫁给煜之，以李清颜的身份，此时兰馨自然已经当她做一家人，才会着人来请。看来，她所希冀的平淡，到此时已经是结束了。
“太后娘娘叮嘱，兰妃静淑，姑娘不必担忧，只管随性而答即可。”玉衡将最后一支玉兰花簪簪进发髻中，浅声叮嘱。
清颜看着镜中覆着面纱的自己，眨了眨眼睛晕开眸中悲戚之色，浅笑着僵硬点了点头，“清颜知道，谢姑姑提携。”
作者有话要说：国庆过去一大半了~
柳景雅还是比较萌的，在考虑要不要多给她点戏份，毕竟小昊三妻四妾的小煜一个人多可怜。
下一章青娘又要出来祸害清颜了挖，苦啊……
昊永这小子对清婷有意思，鉴定完毕~
花开并蒂各自妖
依照祖制，兰馨被晋为妃位，理应入四宫居住，可清颜没想到，她仍居于宜兰殿，连一应摆设器物，都和从前无二，似乎她还是那个娇羞婉约的路美人。
“哇……”孩子响亮的哭声拉回了清颜飞奔的思绪，她愣愣回神，看到兰馨怀中雪白粉嫩的孩子，不禁一愣，这就是兰馨的儿子，景乾了吧。
兰馨将景乾递给身边的嬷嬷，亲自上前扶起清颜，一张描绘精致的脸庞较从前多了几分丰满的柔和，可是她面上的笑容在触及清颜淡然的眸光时，微不可闻的震了一下，旋即又是一脸绚烂：“清颜是吧，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拘这些礼数。”
清颜顺从的随着兰馨坐下，恭敬回话：“兰妃娘娘抬举清颜了，礼数还是要遵的。”
清脆灵动的声音，让兰馨面上又僵了一下，看向清颜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寻：“妹妹为何要戴面纱呢，这盛夏时节，多闷呐！”
“清颜自幼体弱，十多岁上随一高人往西域求医，积年累月下来，不戴面纱倒有些不习惯，还请娘娘见谅。”比之煜之，兰馨曾是她同榻而眠的好姐妹，那份相熟以及女儿家的细腻心思，清颜更要谨慎应对。这样一番话，出不了几日，怕就会传进成煜之耳中，如此也可免去她另一番解释。
细细的打量着清颜毫无破绽的神情，无不担忧的开口道：“煜之早年曾喜欢过一个女子，而清颜姑娘，你同她很像。”
不曾料到兰馨竟会如此直白的开口，清颜一愣，旋即自信的笑道：“如果我嫁给他，那他喜欢的，就只会是我。”
兰馨愣愣的看着面前气质高贵，自信满满的女子，她有着楠伊从未有过的自信和洒脱，也有神似楠伊的容颜，煜之会爱上他，那皇上呢……
不过好在，她已被皇上亲口赐婚，许给了煜之，兰馨相信，今时今日的煜之，再不会允许皇上从他身边，带走任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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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侯虽迁回雍川，但李清然被选为皇后之时，京中旧宅就开始命人修葺。是以李蔚德夫妇进京之后，也住进了安国侯府。
清颜随着官家径直进了后院青娘的屋子，将宁儿留在了门外。
青娘一身香色襦裙靠在榻上，看到清颜却并未起身，只抬手招呼她坐在身边，爱怜的抚上她的发丝，“颜儿，你瘦了。”
泪滴不受控制的砸在手背上，清颜哽咽着靠在青娘的怀中，“母亲，女儿想回家。”
“当初因为密札的事情，母亲不让你和成煜之在一起，可如今兜兜转转，你们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颜儿，你不想嫁他么？”
“可是母亲……”清颜直视青娘的眸子，疑道：“我早就不是当年成王府里的那个我了，他又怎会知我爱我？”
“确实，你不是李楠伊，你是李清颜，”青娘用力抓住清颜的手，坚定道：“所以你更有资格，同他站在一处！”
震惊于青娘的反应，清颜愣愣的看着母亲，却忘了说话。
“颜儿，母亲此次进京，是为了告诉你，你大哥……”青娘拉过清颜附耳低声道：“你大哥已娶了南诏的公主做了驸马。”
“母亲！”清颜一声惊呼，看着青娘的眸子里不可抑制的浮上恐惧。
青娘握住清颜颤抖的双手，坚定地开口：“母亲会消除李媛的疑心，让你安心的嫁给成煜之。”只要你留在他们二人身边，成煜之和昊宇就绝不可能相安无事。这句话青娘并没有说，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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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宫正殿内，李蔚德李行德同太后相对而坐，似乎又回到了幼年的雍川。可是即便年幼时，李蔚德也不曾同他们兄妹二人，如此平和的坐在一处。
上一辈的恩怨，使得兄妹一家却比陌生人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