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环卿传-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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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丫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模样倒也算得上端正,只是面上有着几道结痂的伤口,旧伤覆上新伤,一看便知因是有人长期厮打所致。
她见我看她,面色微微一赧,踟蹰道:“娘娘……”
我微微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她面上一红:“奴婢叫红珠。”
我转向如烟,若有所思:“果真是姐妹,我记得你先前的名字,便是红娘。”
她颔首:“倒是也真难为娘娘记得这般清楚,奴婢也记得是当年老爷说不吉利,故而才改成如烟的。”
我温声道:“你先带着她下去,待我们再过几日回宫的时候,便是将她带了回去,皇上那边,我去说,一个小小的丫鬟,他想必也没有什么意见。”
她满目动容,颤声道:“谢娘娘。”
我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你我好歹这么多年的情分,这些事,实在当不得什么。”
几日后的午后,宫中的公公便传了刘弘的口谕过来,只言圣上甚是思念于贵嫔娘娘,后日午后便定是要回宫了,万万不能再推迟。
待我跪下领旨谢恩,那公公便是躬身凑上前来,谄媚道:“娘娘好恩宠,才出来几日便是能皇上下了这道催促的圣旨,可见日后的荣宠,定是无可估量的。”
我不欲与他多话,谦恭笑道:“公公过奖了,皇上不过是白念叨这一句,嫔妾却是不敢妄自菲薄。”
正巧见着刘景拉着俪生从内间出来,那公公应是没想到会在此处见他,面上顿时闪过一丝诧异,到底是在宫里讨生活的人,又迅速恢复寻常脸色,只上前笑道:“老奴倒是没想到王爷也是在这儿。”
刘景瞥他一眼,眉眼间诸多不耐,冷冷道:“先前出了那样的事,皇兄放心不下,故而派了我来,防着某些居心莫测的小人加害于贵嫔和帝姬,怎么,公公连这也要多问一番么?”
那公公见了刘弘动怒,慌忙摆手道:“王爷言重了,老奴岂敢。”
刘景冷笑一声:“本王在这里,公公自然说不敢,不过,就怕公公在这里不敢,进了宫,那止不住的流言蜚语,便是又会满天飞了。”
那公公顿时慌乱了神色,惶恐道:“回王爷,老奴今日只是来宣读圣旨,其余一概也没见着。”
刘景蹙眉:“圣意?皇兄说了什么?”
那公公谄媚一笑:“皇上几日不见娘娘,甚是思念,故而便是派了老奴来宣娘娘后日回宫。”
刘景面上一僵,半响方应一声,漠然道:“皇兄果然宠爱贵嫔。”
我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回道:“王爷过奖。”
那公公见我们冷漠如此,到底也不敢多说什么,又奉承了几句,便是急急忙返身出了殿。
晚霞绚烂了半壁的天际,瑰丽如火,金灿灿的斜阳自碧色的窗棂间洒进室内,空余满室余辉。
刘景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试图点燃灶台上的火,无奈它迟迟不肯听我使唤,任我一再鼓捣,却仍是浓烟滚滚,好不容易冒出半丝火星,风一吹,便又是灭了。
面前之人显然被眼前我狼狈的模样惊了一大跳,急急忙上前拉住我,责怪道:“我见着这屋内冒烟,只以为是失了火,你这是在做什么?何苦平白无故烧这个屋子。”
我被烟呛得连连咳嗽,闻声瞪他一眼,怒道:“你哪里见着我烧这屋子?”
他不顾自己被烟呛得透不过气,却仍是以袖口来掩我的口鼻,口中勉强道:“无论如何先出去再说吧,这屋子里确实是呆不得了。”
我推开他的手,愤愤嚷道:“不过便是些许浓烟罢了,你若是觉得呛得慌,大可自己出去。”
说完便冲上去扇那炉火,他见我执意如此,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你如此执意呆在这里,到底是要做什么?”
我忙的焦头烂额,随口答道:“今日姐姐说俪生近日肠胃有些受凉,倒也是吃不得那些辛寒的东西,我寻思着,热粥最是暖了,做法倒是也容易,故而试着煮煮。”
他拿下我手中的木柴,面上又好气又好笑,语气中略有无奈:“你何曾做过这些事,为何不唤了宫婢来做?”
我胡乱抹一抹面上的汗,叹道:“我身为她母妃,却是从未亲手为她做过一膳食,如此便是心中有愧,明日一走,不知再见又是何时。”
他立于身侧,若有所思,默然半响,而后只笑道:“你这般手忙脚乱的却也不是个办法,如此便让我来助你,可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相许(三)
更新时间201217 9:00:30 字数:2068
他如此公然开口,我心中一紧,正欲开口推辞,却见他温声道:“俪生这些日子,与我也是相处甚好,明日便是要走了,我为她做点什么,于情于礼,在任何人看来,也并无任何不妥。”
搪塞的话在口中被生生咽下,天长路远魂飞苦,明日一别,我和他几乎已是穷途末路,既是如此,索性也由着这次率性一回吧。
思量及此,我急急忙回首,撇下怀中的那些柴火,笑道:“那你便只要帮我生火便好。”
他见我答应,眉间升起一丝欣喜,正色道:“那待会儿我可也要尝尝贵嫔的手艺。”
我抿唇笑道:“那得看帝姬肯不肯。”
眉间浮现一丝怅然,我轻声叹道:“说起来,嫔妾见着近日王爷和帝姬相处如此融洽,竟是叫我这个母妃也是心生妒忌了。”
他点一点我的额头,眼中是满满的宠溺:“我之所以疼爱她,是因为那是你的孩子啊。”
我见他如此,面上一红,心中顿时觉得失言,悔意顿生,勉强搪塞道:“好生生火吧,平白无故说这些无用的做什么。”
他见我如此,轻笑一声,埋首去弄那火,那恼人的火苗在他手中便是乖乖听话,不多时便将锅底烧的通红,我素来便是没有碰过油烟东西,顿时便是被呛得咳嗽连连,他静静的望着我笑,面上促狭笑道:“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贵嫔当日所做之诗,如今到底应景,只是,这当家的女儿,到底手法生疏了些。”
正巧一股热气冲上来,呛的我一时没顾上喘气,连连咳嗽,见他如此,不由瘪嘴怨道:“你还说我,倒是也不看看自己如今的样子,如今倒也不像是个王爷,倒像是山间的莽夫,好好的脸,都被熏的跟个什么似的了。”
他面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红晕,只转过头去淡淡道:“若是有你,便是做个莽夫又何妨?”
我佯装发怒,咬牙道:“你若是再多言其他有的没的,我便要赶你出去了。”
他却是丝毫不恼,只埋首看向灶下,口中笑道:“那我好好生火便是。”
我跺一跺脚,却也是无言以对,只得继续去搅动锅里翻滚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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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漫天繁星升起,檀香木桌上才勉强摆上了一碗焦糊的黑粥,我面上一黯,苦笑叹道:“这粥只怕无论送给谁,都也是不会喝的了,本想为那人多做点什么,我这个人,到底是笨手笨脚了些。”
刘景见了这样的我,眼中似是不忍,温声劝道:“第一次做事,难免会是这般,贵嫔,你对自己要求太高了。”
我望向他的眼,怅然道:“王爷所言差矣,不是我对自己要求太高,而是我知道自己没有多试几次的机会了。”
说罢,我端起那碗粥,作势要倒入泔水桶中,身旁之人身形一滞,却仍是急急忙拦下:“便是帝姬不喜欢,也总是有他人想试试的。”
我望着他那般急切的神态,哑然失笑:“一碗焦糊的粥罢了,王爷难道还这般在意么?”
他扬眉:“小王今日晚膳吃的太过甜腻,心里便想试试苦味,有何不妥么?”
我将那碗粥置于桌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若是真想要,我给了你便是,何苦编了这般蹩脚的谎话来安慰我,这里本是祠堂,哪里有了那许多甜腻之物。”
他面上一红,轻声道:“我只想着,这到底是你费心做的,若是真的倒了,怪可惜的。”
我抿唇一笑:“你这样,到让我想起一件事,去年在宫里,我为了讨皇上的欢心,便指着如烟做的一席膳食,硬生生的说是自己做的,皇上倒也是没有丝毫怀疑,倒也是真信了,还夸我手艺极好,其实,算起来,这才算是我第一次下厨了。”
他眼中有着灼灼的笑意:“既然这样,我倒也真算有了口福。”
我睨他一眼,笑道:“一碗糊粥也是福气?”
他摇头,面上浮现一丝满足:“滋味虽是不足,心意在便足矣。”
我默然半响,良久叹道:“这话倒是说得很对。”
他的目光灼灼的投过来:“贵嫔似是感触很深?”
我面上一红,也不答话,只垂首望向自己脚下的金丝步履,头顶上方屋的瓦间隙中有着渺渺星光投下,映的砖面一片清冷,良久,我幽幽叹道:“王爷你看,今夜的星光倒是正盛。”
他面色一凝,“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没想到,这如今照落花的,并不只有那不解人情的月,还有这漫天的星子了。”
我心中一紧,转身不动声色道:“王爷心境似乎很是杂乱,看着这些美好的事物,皆是带了一股悲观在内。”
他深深看我一眼,苦笑道:“或许吧。”
夜色未央,月上中梢,星子满天,流萤纷飞,并着远处的虫声鸣鸣,周遭之景,虚幻的便如一场华美的梦境一般,我和他并肩立于这样的夜空下,夜风吹过,碧色芙蓉广袖皆是飞舞于身后,逶迤绵长,只是这样的安静相对,对我,却已是最可遇而不可求的境遇。
我轻缓了呼吸,唯恐打破这一丝寂静,此生之年,我竟还能如此,与一人并肩而立,闲散看星光,那人眼眸如墨,英俊倜傥,最重要的是,他待我的一份心,却是并无半分杂质,没有深谋远虑,竟是胜过这星光百倍。
我缓缓闭眼,已是不愿再去想明日的分离,无论如何,我能有了今夜,如此便已是足矣。
良久,耳畔传来身侧之人的一声轻声叹息:“你不会知道,今夜这般的相处,我盼了多久。”
他侧首望向我,月光倾泻而下,越发衬出他满脸的怅然,我心中狠狠一疼,竟是不自觉开口道:“缘感君一回顾,愿将碧血作春妆,你的那般心意,我自是知道的,宫中的那些晦暗日子里,我在心中,亦是同样的盼望过这一天,盼着盼着,便是连自己也不敢再盼,毕竟,这几乎已是不可能的了。”
他望向我,眼中有着掩饰不去的震惊,似是不可相信:“环卿,你所言当真?”
第一百三十章 相许(四)
更新时间201217 18:00:43 字数:2244
夜风袭面,我猛然从这个虚幻的夜中惊醒,这样灼灼的情意,便是如此自然而然的从我口中说出。
我以为我会将这个秘密深深埋藏于心底,直至带到我的陵墓中,谁知这样的一个夜里,星光月影稍加蛊惑,我便还是说了出来,与往日对着刘弘的百般勉强不同,此次竟是如此自然而然的便说出了口,我低低叹息一声,可见人果然要依着本心而活了。
月光将地下照了个分明,一草一木,皆是能看的清清楚楚,我低低垂首,不愿抬首看面前之人的神色,只兀自垂首,狠狠绞着自己腰间的那袭碧色衣带:“李姐姐说你近日用食不多,我便想着最后为你做一些什么,却又怕做的不好惹得你嫌弃,故而只哄你说是做给俪生,心里想着,若是做的好便给你,若是做的不好便倒掉算了,谁知到最后还是弄成那般。”
我只觉舌尖似乎已是滚烫,只得讪讪住口,没能再说下去,他眉眼间有着满满的惊喜,双手握了我的肩头,颤声道:“环卿,你此言当真?方才真是专程为我的么?”
我心中低叹一声,今夜,应是我能如此自由肆意的最后一夜了吧。
稍一扬首,我莞尔笑道:“王爷,你素来待我如此好,我并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眼中的有着满满的欢愉之色:“卿儿,你以前一直待我那般,我总以为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却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听见你在我耳边亲口说出这样的话。”
我的眉眼间染上了一股怅然,低声道:“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我便是存了这份心,却也是半点不敢叫人知晓,心中只是想着,久久不见你,藏着藏着,有一日我总会忘掉,忘掉你待我的情意,如此我便可坦然对待帝王,不必再有着任何纷杂的想法,如此,我才能平安。”
我望向他渐渐黯下来的眉眼,心中满是涩然,刘景,你若是心中真的有我,明日起,我们便真的会是天涯陌路了。
良久,他涩然一笑,轻轻道:“你方才的意思,我已是知道了,我便有着再多的不忍与不愿,明日,你便仍是要回宫了。”
我眼中有斑斑泪意闪现,却仍是勉强开口道:“你先前说过要带我走,只是,我们到底不能这般的自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自是逃不掉,也是不能逃,太后,俪生,诸多的牵绊。”
先前是不知,如今是不能,我哽咽了语气,再也说不下去。
他宠溺一笑,扬起袖子替我拭泪:“傻子,你哭什么,我并未怪你阿,即便你回了宫,我们都会活的好好的,虽然分隔,但到底心是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