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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帝宫欢-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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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此突然的变故,蒹葭虽没有恢复平静,可却知道翔王的意思,她不想翔王为了她再受伤,见那刀劈来,自己的身子又动弹不得,只下意识地用手中的碧玉箫从翔王的肩膀上伸出,奋力一挡。

以箫抗刀,不过是螳臂当车。

可,眼下,她身上没有任何能用来抵挡的东西,有的,仅是这一柄玉箫。

旦听‘当’地一声,却并非是箫断裂,反是那刀随着箫的一抗,齐刷刷地断成两截。

黑衣男子身手一滞,翔王已抱着蒹葭落到台中,由于落下的速度不算慢,也由于他心有旁骛,落地的刹那,他奋力不想让蒹葭受伤,只听得咯地一声,自己的脚踝却似用力过大被扭到。

现在,显然并非是顾虑脚踝扭到的时候,他反手将蒹葭护在身后,眼疾手快地将地上那具黑衣男子尸身旁的刀夺来,刀影晃过,就将回神的黑衣男子刺杀。

这些男子正是一群亡命的刺客。

而翔王和蒹葭显然并不是他们袭击的重点,除了这两名刺客外,并无再多的刺客近身,而周遭的诸妃、王爷、公主也被掩护散到一侧。

源于,其余的刺客在禁军中撕开一条血路,只步步盯紧他们的目标——

被围困在中央的西陵夙和太后。

刀光血影间,翔王望向台中,剑眉蹙紧,松开揽住蒹葭的手,就要执刀过去。无奈,脚踝一阵厉痛,不得不以刀驻地,方能勉强维系平衡。

“殿下,你受伤了。”蒹葭轻声道,“不如让奴婢去。”

说罢,蒹葭已然轻巧的爬上舞柱,缚住其中一根尚未割断的丝带,用力一缚,身子已然荡漾过去。

“蒹葭!”翔王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疾喊一声,强撑起来时,天水碧的身影早执起丝带,荡至血杀深处,她翩然回眸,巧笑倩兮,一如那一日,那一人——

“不,蒹葭!”翔王不顾脚踝的厉痛,手臂的撕裂,飞身欲待跃过去,早被几名匆匆赶至的禁军拦住:

“翔王殿下,末将等奉皇上的口谕,保护翔王殿下的安危,请翔王殿下莫让皇上忧心!”

“滚开!”翔王怒喝,持刀一指领头的那名将士的眉心。

“恕末将不能从命!”

翔王欲待奋力挣脱时,眼前一黑,竟是昏了过去。

他的手臂有一处伤口正汩汩地冒出鲜血来。原来,那枚暗器被剑击中的瞬间,却是能自动分化成两枚,而当时的他只顾保护蒹葭,全然忽略了其他。

此刻,蒹葭已荡至太后的身旁,风初初的神色并没有多大的惊惶,被西陵夙妥善掩护在身后的她仅是有些淡漠地看着被黑衣刺客逼杀,越来越小的包围圈。

蒹葭没有犹豫,立刻跃至包围圈中,只将丝带呈给西陵夙:

“皇上,请速带太后离开。”
第一卷 九重凤阙波云诡 第八章 凤阙舞(5)
西陵夙的手接过那条丝带,他如皓月般皎洁的面容丝毫没有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扰乱,只是,在蒹葭松开丝带的刹那,他的眼底浮过一缕没人看得清的神色。

蒹葭回身护在西陵夙和太后跟前,她最后只看了一眼太后,那一眼里含着些什么,却让太后有些惶乱地避开。

避开间,西陵夙手一紧那丝带,太后会意,扶住西陵夙的手臂,俩人腾空跃过血色包围,西陵夙持剑斩落袭来的暗器,朝一旁越来越多禁军涌进的安全地方掠去。

是的,那些刺客形成了一个极其锋利的包围圈,不止越来越缩小,还用随身沾着毒液的遁甲阻隔了赶来救援的禁军。

虽然这样的包围圈被禁军攻破不过是时间问题,可这些时间,对于完成刺杀任务来说,只要带着毒液的刀锋刺中目标,是足够了。

而,现在,蒹葭突然的举动,彻底粉碎了这层希冀,虽然外围的刺客在做最后一拼,将暗器纷纷射向西陵夙,并立刻往西陵夙离去的方向杀去,但,率先攻进包围圈的刺客怒吼一声,一刀已然劈向蒹葭。

蒹葭不会武功,会的,只是这两日,在面具男子调教下,在丝带上灵活矫健的舞姿。

可,离开丝带,她仍是一届弱女子。

她本以为,刺客的目标离开包围圈后,刺客们丧失了目标,这场血腥的杀戮能很快结束。

但显然,并不是这样。

她用碧玉箫抵过劈来的刀锋,这一次,刀刃虽应声而断,但,另一名刺客已从旁边劈来,她只能下意识往后避去,刀锋划过,她青丝缕缕断下,纷纷扬扬间,下一刀又劈到眼前,身后是九龙金椅,她一咬贝齿,快速地爬上龙椅,再爬到雕花的屏风上,屏风的边沿极窄,她勉强稳住身形,那名刺客也跟着爬上来,阴阴笑出声,反手劈了一个来救蒹葭的禁军,带着新鲜血液的刀刃复劈向蒹葭。

而她,再没有路客退了。

她的手抚着屏风,有些发抖,不过,这条路是她自己要选的。

抬眸朝外面望去,隐约,能瞧见太后安然无恙地被禁军层层保护住,虽看不见西陵夙,但,应该也是无碍的。

终是抒出一口气。

欠太后的恩德,她只能还到这了。

欠翔王的恩情,她也只能还到这了。

闭上眼睛,死亡,离得那么近,这一次,她再怎么怕,都是必须去面对。

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刀劈来的样子,是否,就能不怕了呢?

可,疼痛没有如期而至,相反,却是身子骤然腾空。

她蓦地睁开眸子,臂端萦绕的,除了血腥味,还有淡淡的龙涎香。

竟是他,西陵夙!

不容她质疑的,他一手缚住丝带,一手揽住她的腰际,带她往包围圈外掠去。

一路,寒光闪过,是暗器飞来。

虽然这一次,他没有空出的手能执剑挥出剑光,避过暗器,但,他的身形掠动得是那么快,加上刺客发射暗器的瞬间,也给了禁军最好的攻击时间,纷纷被砍杀。暗器的势头渐弱,他带着她则快要安然飞抵相对安全的地带。

可,也在这刹那,终是一枚破空而至的暗器射了过来。

西陵夙的手揽着蒹葭,除非撤手,否则,饶是避不过去的。

但,同样在这刹那,蒹葭听到耳边有呼呼的风声时,本能地,竟是双手不再避讳地抱住西陵夙。电光火石间,有些什么熟悉的东西似要涌上来,又须臾,觅不得踪迹。

娇小的身子挡到他跟前,天水碧的舞裙垂落下来,仿同无力的凤尾翎羽一样,再绽不出华彩……
第一卷 九重凤阙波云诡 第九章 波云诡(1)
太后寿诞以刺客袭击作为结束。

帝宫中,又以皇上遇袭受伤,生命垂危做为新一轮波云诡谲的开始。

不止皇上,连翔王都同样生命垂危。

而那晚行刺的刺客眼见失势,悉数咬毒自尽,显见是一批死士。

当然,事情不会因着刺客伏诛所淡化,凡是进宫的两名近支王爷和公主都不得擅自出宫,暂且都歇在了距离乾曌宫不远的奉仁宫中。

宫内的局势,再次呈现出紧张来。

除了太医院的李院正、徐院判能进出乾曌宫外,甚至连太后都是不得擅入的,包括翔王所在的揽月殿也是一派森严。

在这派森严中,蒹葭那日返回乾曌宫后,也不曾出去。

她的身上并没有受伤,最后那枚破空而来的暗器,是西陵夙以手背为她挡去。

那瞬间,看到他的鲜血流出时,她的心,会觉到难耐的疼痛。

可,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诛尽刺客后,昏迷的西陵夙被宫人抬走。

剩下的,唯有她衣襟残留的发黑鲜血。

一场献艺,若不是她也成了袭击目标,或许,连她都和这群刺客亦撇不开关系。

毕竟,刺客是借着她舞至高潮的熄灭灯火,才有机可趁的。

但,退一步讲,纵然袭击了她,她并没有受伤,不是么?

所以,倘说她是同伙,也无可厚非。

而她并不忐忑于这些,忐忑的,只是翔王和西陵夙的伤势究竟怎样。

这份忐忑,在翌日晚上,随着海公公叩响她的屋子,终是有了定数。

“蒹葭,随咱家来。”海公公睨了一眼蒹葭,道。

去的是寝殿,空气弥漫着药汤的味道,除了眉妩端着用过药盏出来,殿内,并无其余人伺候。

“皇上传你。进去罢。”海公公止步在殿门前,只吩咐出这一句。

“是。”蒹葭独自迈步进得殿去。

隔着层层的纱幔,她一层层掀进去,每进一步,她的心便沉一分。

到最后一层时,竟是怕掀开。

怕什么呢?

是怕看到他真的命悬一线罢。

因为,他其实完全不用顾及她的,若要救,也完全能假手禁军来救她。

毕竟,她起初救他,是为了太后,是为了翔王。

可,他却亲自再入血煞的包围圈,带她离开。

所以,她真的怕。

纵然,从海公公让她就这般进去,按着常理,该是他伤势暂无大碍的表现,可,她还是怕。

“杵在那做什么?”

纱幔后传来他的声音,并没有一丝的气虚,反是显得她有些心虚。

也随着这一句,她终是下定决心,掀开那一层纱幔,低垂眸华,进得内殿:

“奴婢参见皇上。”

“过来。”他唤她,言辞间不辨任何情绪。

“是。”她依言前行,直至榻旁,低垂的目光,看到他修长的手递向她,那只手上包着不算薄的绷带,正是为了她所受伤的地方。

她犹豫了一下,仍是避开那伤处,指尖才轻轻搭上他的,却被他猛地一拉,她的人措不及防,跌到龙榻上去。

龙榻旁是黄梨木雕刻的金龙触须,甫撞上去,说不疼是假的,可她硬是忍着,没有吭一声,只任他拽近:

“既然疼,为什么不喊?”他薄唇边勾起一抹哂笑。

“奴婢不疼。”她摇头。

其实,她强忍着疼痛,摇头的样子,是让人想怜惜的。

可,这种楚楚的样子,进了他的眼,却不得不和别有心机联系起来。
第一卷 九重凤阙波云诡 第九章 波云诡(2)
“是么?”

他复用力拉了她一下,她的身子更抵在触须上,和着指尖的捏疼,她颦了一下眉,终是轻声,却并非是为了自个的疼痛:

“皇上,您的伤口好像裂开了。”

他这才觉到,因着刚才的用力,白色绷带上有隐隐的血色洇出。

可,只顾着端详她的反应,他竟是忽略了。

“奴婢替您传太医前来。”她谨小慎微地说。

“不必。”他嗤鼻一笑,松开她的手,只把手上的绷带悉数除去,那道伤疤落进她刻意低垂的眼底时,是触目惊心的。

可见,当时,一定很疼吧。

她反咬了下唇,心里,却越来越疼。

是的,是心里,而并非被咯碰到的身子。

“想不到,你倒是搬出凤阙箫舞来。朕之前确实小觑了你。”他甩出这句话,语音里再无一丝笑意。

果然,引不起他对康敏皇贵妃的思怀,便是触了他的逆鳞。

“奴婢只知道,这舞是当年最震惊宫闱的舞,所以,才选了这一支,奴婢知道自己学艺浅薄,领会不到这舞的万分之一精髓,只求能让皇上过眼,也就行了。”这句话,是她早就斟酌好的,断是不会让他寻到差错。

“哦,只求让朕过眼么?还是说,你以为,凭着这一舞,朕就必要容下你了?”

“奴婢不敢有非分之想,奴婢的命都是皇上的,奴婢只求皇上先让太医处理了伤口,再对奴婢进行发落。”她蓦地跪伏在地,这一语,她做不到素来的谨言慎行。

那伤口流出的血愈发多了起来,纵是鲜红的颜色,不是染毒的黑色,可,她做不到淡定。

“呵呵,朕记得当初对你说的话。”西陵夙转了语峰,兀自从一旁的几案取过药膏,涂在崩裂出血的地方,“所以,朕不要你的命了,朕会好好遵着太后的意思,册封你为朕的妃子,朕也会让你成为无论前朝,乃至后宫都侧目的宠妃。”

用极其轻柔缓慢的语调说出这句话,却带着说不出的诡谲。

她跪伏在地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听到他已放下药膏:

“承了帝王的恩宠,收稍如何,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哪怕先前的诡谲是模糊的,这一语,分明带了肃杀的意味。

她想,她是明白了。

这所谓的恩宠,代表着什么。

在后宫,集宠于一身,不啻是集怨于一身。

但这怨,不过是来自嫔妃的倾讹。

之于前朝呢?

没有家世背景,又独得圣宠,不仅是媚主的名号,或许,更会成为某些借口需要撑起的理由吧。

这些理由,若被君王加以反利用,牺牲的,只会是她。

她懂。

但,这条路,从开始走的那一天起,就是没有后悔可谈的。

他带着药膏味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她没有闪躲,细瓷一样的肌肤从他的手心传递来柔润的触觉。

“别再让朕看到你和翔王有往来!”他的手用力一紧,捏住她的下颔,警示地说出这句话。

他的警示无关乎男人的醋意,只关乎,他和翔王的手足情深。

而方才,看到他伤势没有大碍,她清楚,翔王受的伤虽然较重,应该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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