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喜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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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来人,要把崔采华带走,那个女人的泼辣是出了名的,嘴巴毒,眼神更毒。裴凌南想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本来不想跟她斤斤计较,可她想起自己没掉的那个孩子,就很难秉公执法了。所以,她又想起几件无关痛痒的事情,随口对刑部的几个人那么一说,众人皆是义愤填膺。
笨女人需要得到一些教训,才会让她学乖。别没事就想着去算计别人,更不要傻乎乎地被人算计。
晚上,楚荆河本来要做东请吃饭,裴凌南依然借故推迟了。相比较于这些场面上的应酬,她更愿意回家和沈贺年唠嗑,和沈流光下棋。以前她一个人住在官邸里,说有多冷清就有多冷清,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嫁了沈流光以后,渐渐地有了家的感觉,只要看到沈府门口的灯笼,就有满心的踏实和温馨。
她只愿,长此以往,永享安康。
回到家中,发现正是吃饭的时间,而家里来了客人。是秦立仁和秦书遥。
她本来想掉头就回房,沈流光却早早发现了她,过来牵她的手,低声说,“堂堂的监察御史,怎么这么小气呀?”
“我小气?那个女人从太学的时候开始就给我找麻烦,我忍到今天没痛扁她一顿,已经很给这身官服面子了。你别拉我,我不去。”
“人家是来道谢的,你这样不好吧?”
裴凌南拧了他的胸口一下,“你确定她是来道谢而不是来觊觎你的?”
“哪有?全天下都知道,我已经名草有主了。”沈流光好脾气地笑,摸了摸裴凌南的手背,“好娘子,你给我个面子,我的面子不够大,给秦参政一个面子嘛。来来来,爹今天亲自下厨做得醉排骨,可香了。”
裴凌南被沈流光连拉带拽地弄进了大堂里,沈贺年拍手道,“媳妇,你回来得刚好,爹今天做了排骨给你补身子!”
裴凌南皮笑肉不笑,秦立仁与她见礼,“凌南,这些日子一直被政务缠身,没法来看你,真是抱歉。今天见到你风采依然,我就放心了。舍妹不懂事,往日里多有得罪,这次多亏了你相助,才能平安无事。遥儿,你怎么都不说话?”
秦书遥瞪着沈流光和裴凌南相牵的手,内心汹涌澎湃。半晌,才开口蹦出两个字,“谢谢。”
裴凌南心想,如此不情愿还不如不说。面上却还是笑笑,更加贴近沈流光,“其实我一门心思地想着救我的夫君,真的没有考虑过秦书遥大人。这一声谢谢,可万万不敢当。”
“你!”秦书遥拍桌子站起来,立刻被秦立仁呵斥,“遥儿,你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坐下来!”秦书遥只得又坐下来,气得用鼻孔出气。
沈流光轻点裴凌南的鼻子,用眼神劝告她少说两句。
几个人一顿饭吃得静悄悄的,只有秦立仁和沈流光偶尔交谈几句。
沈贺年起先卖力地给两个女娃娃夹菜,可这边这个,把排骨咬得咯吱咯吱响,那边那个把大白菜戳得面目全非,他本着饭菜无罪的原则,索性就作罢了。
吃过饭,双双把秦家兄妹送走,沈贺年这才舒了口气,“我老人家以为今天能好好吃一顿,特意加了菜,结果你们两个女娃娃太不给面子了嘛。媳妇儿,你怎么一碰到秦家的女娃娃就变样呢?”
裴凌南不想回答。
沈流光笑着摇了摇头,“她们这梁子不是结了一天两天了,一时半会解不了。爹,你先回房休息吧。
沈贺年忽然凑到沈流光的身边,用很小声,但裴凌南绝对能听见的声音说,“儿子,爹最近刚在书生王那里买了本好东西,要不要给你看看,加强加强?”
“不用了。”沈流光摆手,畏惧地看了裴凌南一眼,“估计还没加强,就得去睡书房了。”
沈贺年悻悻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慢慢踱回房里去了。
到了入秋的时候,裴凌南和楚荆河联手破了几起大案子,赈银贪污,科举舞弊,结党营私,一时御史台在朝中风光无限。而人们渐渐对阿斗刮目相看,他痞是痞了些,办案却很有自己的一套。
皇帝的嘉奖不断传到御史台,还将裴凌南提拔为御史中丞的事情,提上朝堂。
太后虽提拔女性做官,但对将女性提拔到如此的高位也颇有些微词。反倒是皇帝力排众议,态度坚决,丞相阮吟霄又没有反对,所以这次擢升异常顺利。兰台还因此狠狠地记上一笔,刘无庸老头逢人便夸,好像是自己女儿这么出息一样。
但与此同时,南朝皇帝时日不久的消息也传入了北朝。北朝人生性好战,一部分人又开始对伐南之事热心起来。
花事二十一
耶律齐在寝宫里大发脾气,阮吟霄静静地站在一旁。
“这些人是要反吗?!当下国库如此空虚,百姓颠沛流离,他们不想着怎么定国安邦,却想着伐南?!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耶律齐把桌子上的奏折全部扫到地上,冲外面喊道,“郭承恩何在?”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监连忙冲进来跪在地上,“老奴在!”
“你,把地上这些奏折所属的大臣名字给朕整理一遍,朕一个一个办!”
“是……是……”郭承恩嘴上虽应着,眼睛却求助似地看向阮吟霄。
阮吟霄上前拜了拜,“皇上请息怒。”
“息怒?这帮乱臣贼子在身边,如何能够息怒!”
“以臣愚见,此刻确实不适合伐南,甚至在陛下任内,也许都不适合伐南。”见耶律齐双眉紧锁,阮吟霄又接着说,“黄河发了大水,灾民无数。夏末的时候,赈灾的银两被官员私吞,御史台刚刚破获,但是至今未能追回全部款银的一半。再加上上一次的南北大战,我们虽然夺回了燕云十二州,但也接连损失了金广义,李永利等几员大将,当下朝中并没有能够担任南伐的大将。”
耶律齐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阮相所言极是。好歹朕的身边还是有个明白人。那依丞相之见,此事朕该如何处理才妥?”
阮吟霄想了想,上前低声向耶律齐禀报了几句,耶律齐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裴凌南以前只是个小小的监察御史,没有上朝的机会,这回升到了御史中丞,得正儿八经地站在朝堂上言事,她多少是紧张的。大清早,她穿好官袍坐在镜子前梳髻,却怎么也梳不好,便把沈流光弄了起来。
沈流光睡眼朦胧地看着她,“裴大人,你好没道理,这才什么时辰?”
“快帮帮我!这发带怎么也绑不上去!”
沈流光把蓝色的发带拿过来一看,叹了口气,“裴大人,你不把发带解开,怎么可能绑得上去?”他拍了拍身前的床榻,“坐下来。”
裴凌南乖乖地坐在他的面前,让他绑头发。他的手很巧,也丝毫没有弄痛她。
“好了。”沈流光拍了拍她的肩膀,调侃道,“保证能迷倒朝堂上的老少官吏。”
“喂!你很希望我迷倒别人吗?”裴凌南没好气地说,一边套上官帽往外冲,“今天可能要很晚回来,不用等我吃饭了!”
裴凌南冲到门口,忽然被一阵鞭炮声吓破了魂。她定睛一看,只见沈贺年眯着眼睛,举着竹竿走过来,笑着说,“媳妇,大吉大利。”
“爹!今天又不是过年,你这是干什么!”裴凌南用最大的声音说。
“比过节还高兴!谁家女娃娃有我家凌南官做得大?我这是报喜,要让街坊邻居都高兴。”
裴凌南抬头看了看还早的天色,在心中叹了一声,只怕高兴没有,明天会有一堆的抱怨。
早朝之前,官员都集中在议事房里休息。裴凌南到的时候,重要人物已经都来了。阮吟霄在里屋与几部尚书说话,宁王与几个藩王说话,剩下的官员看到裴凌南皆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本来啊,谁服一个女的和他们平起平坐?
裴凌南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楚荆河的身影,寻思着,估计是阿斗前一阵忙到吐血,这一阵子又开始懈怠了。但她刚这样想完,楚荆河就哈欠连天的来了。他的靴子一边高一边低,官帽是歪的,脸虽俊雅,却是一副没有睡醒的怪模样。与她一样,在这些同僚眼里,阿斗也是个异类。虽然身份高贵完全得罪不起,但纯属一个江湖草莽,那些自诩读书人的大人是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的。
“楚大人,早啊。”只有裴凌南打理他。
楚荆河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目光,从怀中掏出一个热乎乎的包子,边啃边口齿不清地说,“早啊。这劳什子的早朝,快把老子折磨死了!为什么要这么早上朝啊!”
他这样说的时候,原本还站在他身边的官吏们纷纷一脸嫌弃地避开,连里边阮吟霄和耶律璟都停下了谈话,往这边看过来。
裴凌南一个人很突兀地站在楚荆河身边,顿时避开也不是,继续站着也不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阮吟霄从牢里出来之后,第一次见到裴凌南。见她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全无半点被打留下的伤痕,他的心稍稍宽了宽,从里间走了出来。一众官吏便也尾随着他出来。
“本相还未给裴大人道贺,恭喜荣升。”阮吟霄走到裴凌南的面前说。
裴凌南抬头看他。眼睛闪烁如星,眉毛斜飞入鬓,鼻梁挺拔,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除却瘦了些,还是那个北朝第一的美男子。再相见,她已经没有任何的不自然,淡淡地行了礼,“谢丞相。”
此时,角楼上的大钟响了九下,说明上朝的时间到了。
阮吟霄率先往外走,宁王与他并列,官员按品阶拍成两排,依次序往崇政殿走去。
行礼跪拜完之后,皇帝让众臣进言。马上有大臣说,如今南朝皇帝病入膏肓,太子不得人心,正是入侵南朝的好时期。耶律齐不动声色,珠帘后的承天太后不发一言,弄得那大臣内心很忐忑。
半晌,太后才说,“别的卿家可有什么好的建议?御史台?”
吏部尚书胡由狡立刻反对,“太后容秉!御史台近来虽然屡立奇功,但是治国这样的事情毕竟不是儿戏,怎么能听他们的意见?”
楚荆河冷哼一声,出列道,“胡大人的意思就是我御史台前些日子破的案子都是儿戏咯?既然都是儿戏,胡大人你为什么不去破破看?你那吏部官员贪污的烂摊子,还是我给你收拾的吧?怎么,擦完屁股就不认人了?”
朝堂上的官吏们哈哈大笑,承天太后怪责道,“楚大人,皇上在此,不得亵渎天威,注意你的言辞!”
“是,臣知罪!臣只是看不惯有些人明明就没什么本事,却还要对别人指手画脚。”
胡由狡被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兵部尚书崔不惑给他使了个眼色,他就退回去了。继而由崔不惑上前,“既然如此,楚大人可有什么高见?”
“高见?我有一肚子的高见,不过我不打算告诉你,我随便派一个手下就能吓死你们!”楚荆河说完,懒洋洋地回头对裴凌南说,“御史中丞,你出来一下。”
御史中丞本来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被楚荆河这么一提,所有官员都伸长脖子找裴凌南。裴凌南只得从官员列里走出来,上前行礼道,“臣裴凌南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吟霄和耶律璟皆是隐而不发,两派的人便也都不动静。
承天太后在珠帘后面说,“裴卿不妨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裴凌南从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过言,今天又是她第一次上朝,不由得有些紧张。她吞了吞口水说,“臣涉世未深,所提只是自己的浅见。但若臣直言,请恕臣无罪。”
这次,皇帝先开口了,“但说无妨。”
“臣愚见,此刻北朝万万不可南伐。臣以为在战争中,决定胜负的关键有三,人心,将领,应援。从人心来说,南朝现任皇帝虽没有什么建树,但他治下,南朝人安居乐业,若是开战,他们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国家定固若金汤。反观我朝,因为改革,各方的利益激烈冲突,此时若出战,各位大人会否同心协力暂时不说,黄河水患,官吏贪污腐败,百姓颠沛流离,何来的万众一心?”
朝堂之上的众人议论纷纷,宁王耶律璟不动声色地看了裴凌南一眼,阮吟霄淡淡地扯了扯嘴角。
耶律齐抓紧扶手,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接着说!”
“是。再说将领。不知在座有哪位大人,敢领兵数十万去打南朝?并保证当年南北大战,我方主将被俘的悲剧不再重演?”裴凌南故意停了停,见没有人敢应声,她才说,“二位陛下恕臣直言。北朝的将星,如今已经不复存在。而南朝,只要是那个越香凌,就可以统兵千万。各位没有忘记南朝的长城,沈括将军吧!”
胡由狡立刻反对,“那老匹夫失踪十年了,谁知道死活。”
崔不惑也说,“说他厉害都只是传说,谁知道真假?什么以一敌千的,一人单挑几头狮子的,不死的,说得跟真的一样,谁信。”
裴凌南还没说话,楚荆河已经开口了,“连沈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胡大人你就敢去打人家?我没念过兵书都知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一看你就是读死书的,没劲!还有你崔大人,你说人家沈括厉害是空穴来风,怎么北朝没人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