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作年芳-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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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我们的孩子没了。。。”
刘庆天抚摸着她的脸,替她擦去眼泪,“没事,以后还会有的,你安心养好身子。”
周荣琴少见他温柔到这种地步,没有责骂,没有嫌弃她。
这个男人,是她的相公,是她的天。
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将真相告诉刘庆天,怕他误会自己冤枉香杏,但是如今刘庆天的态度,叫她内心生出了信心来。
正文 208:不对劲
“相公,如果我说我们的孩子是香杏害没的,你信吗?”周荣琴试探的问道,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刘庆天会站在她这一边。
刘庆天身形一僵,眼神有些奇怪,看着她的眼神像是从没认识过她一样。
周荣琴一慌,抓住他的手,“真的!当时她虽看似是为了拉我,却根本没有。。。”
“荣琴!”
刘庆天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松开她的手,眼神失望,“荣琴,你现在累了,好好休息,不要乱想了。”
周荣琴见他不信,忙去辩解:“当时若不是她吓到了我,我好好的又怎会站不稳?这都是她事先计划好的,坚持要让我去那里散步。。。进亭中歇息!全都是她,是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刘庆天见她失控,甩开了她的手,眼神有些讽刺:“你说她害的你?如果她真的害你她会去拉你吗,会把自己害成如今这副生死未卜的样子!真的害你只需再一旁看着你摔下去便是,又怎会多此一举,险些丧命!”
“她。。。她那样做不过是为了做戏罢了!”周荣琴被他吼的手足无措,声音不自觉也提了上去。
刘庆天冷哼了一声,声音气愤,“你会拿自己的命去做戏?她被我休弃,从来没有过任何怨言,不求名分,忍受着外面所有人的非议和指点,她图的是什么?害你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周荣琴语塞,“我。。”
刘庆天“噌”的起身,望向她的目光疏远而又鄙夷:“亏我一直以为你心地善良,待人极好,却没想到想在这个时候污蔑香杏,周荣琴,我可真是小瞧你了!”
“不。我没有!”
刘庆天自然没有理会她无力的辩解,转头便走,半途却又停住,头也不回的道:“我警告你,爹回来之后,你若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我绝不容你!”
周荣琴身形一僵。
觉得长久以来对刘庆天的情意,被他这几句毫无余地的话霎时间瓦解。
窗外有风声肆虐,更显凄凉。
她想她永远忘不掉这一日,夺走了她一切的日子。
次日醒来之后。她没有哭,更没闹,闹这个字。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了。
顺从的喝下净葭端来的各种苦不堪言的汤药,还有一碗碗食不知味的补品。
除了不再笑,其余的一切都与往常无异。
刘严霸回来的前一晚,刘庆天去了她那里。再没有关心,没有温柔,只是一味的警告,怕她告诉刘严霸他还同香杏有来往,更怕周荣琴把滑胎一事“推到”香杏身上。
周荣琴面无表情的听着,觉得他有些好笑。
在他离开之后。她甚至在想,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好的,竟然让她盲目卑微的爱了这么久。爱的什么都丢了,爱的什么都没有了。
到最后,只剩下这一具疲惫不堪的躯体。
抬眼望向窗外,是无边际的漆黑死寂,一如她一潭死水般的内心。没有一丝光亮可循,亦或者是。再无光亮。
苏葵到了刘府之后,先是去了刘严霸那里一趟,本想着他痛失了不知是孙子还是孙女的情况下,心里定难过异常,是存着想安慰他一番的心思。
而此刻坐在椅上几乎没什么发言机会的苏葵,觉得这情况与自己所想象的完全不同——反倒是刘严霸在情真意切,滔滔不绝的安慰着她。
其实她已想通了七七八八,只是偶尔会发恶梦。
清白尤在,大难不死,在乎的人相信自己,还有什么好钻牛角尖的?
“刘叔,您的话我都记下了,而且,我真的没有想不开——”
刘严霸叹了一口气,仍自顾自的说着:“你年纪还小,不懂得生命的可贵,不多嘱咐你两句的话,怕你记不得。。。”
此处略去半个时辰的劝告。
刘严霸大许说的太久,有些口渴,才停了下来去喝茶。
苏葵见状忙道:“刘叔,我先去看一看嫂子,得空再陪您叙话。”
刘严霸颔首,神情有些伤怀,对她挥了一挥手:“你且去吧,荣琴性子孤僻,也只同你肯说上两句话了。”
周荣琴身子恢复的很快,此时已可下床走动。
苏葵过来的时候,她着了一身白衣,正坐在院中晒太阳。
这还是苏葵头一次见她穿白色衣服,待她走近看清了周荣琴的脸色,才觉得她并不似如别人口中那般,恢复的很好。反而显得毫无生机。
周荣琴见她过来,扯开一个笑,眼神却无笑意,“阿葵,你怎来了?”
声音淡淡的,让人捕捉不到情绪。
苏葵回了她一个笑,在她身边坐下,“身子可还是虚的厉害?”
周荣琴摇头,“我很好,已经没事了。”
苏葵心下有些疑惑,觉得向来简单到世界只剩下刘庆天的周荣琴,竟然让她觉得丝毫都看不透了。
甚至分辨不出来她口中的很好,是真是假。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滑胎对她定是有打击没错,但总不至变化如此之大。
苏葵试探性的问了几句,皆被周荣琴不着痕迹的避开,明显是不愿意说,于是,苏葵便不再问下去。
心里想着,周荣琴其实也是很聪明的女子,只是之前一颗心都附在了刘庆天身上罢了。
这个想法让苏葵一愣,是之前么?难道她现在对刘庆天死了心不成?
苏葵抬头望向她,见她脸色是从未有过的淡然和从容,隐约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周荣琴身子还是有些虚,坐了一个时辰不到便开始疲乏的厉害。
“嫂子你先去歇息一会儿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周荣琴轻轻点头,忽然道:“阿葵,我真的很羡慕你。”
回去的路上,堆心脸色有些古怪。
苏葵被她奇怪的目光看的发毛,道:“想说什么就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堆心一副谨慎的模样,在马车里扫了一圈又一圈,甚至连脚下也没有放过。
苏葵不雅的翻了个白眼:“看什么看,难不成你还能从马车里找出第三个人来?”
堆心闻言受惊般的哆嗦了一下,瞪着眼睛,小声的道:“小姐,难道你看到第三个人了?”
苏葵一皱眉:“看到什么了?你别一副鬼上身的样子好不好?”
“鬼上身!”堆心惊呼了一声,这回反应更大,由之前的表情传达发展为了肢体反应,若不是马车空间有限,苏葵绝对相信她会跳起来。
“立刻安静下来,否则我把你从马车上丢下去你信不信?”
堆心咽了口唾沫,努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绝对相信苏葵能说得出做得到。
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道:“小姐,您难道不觉得刘夫人今天很不对劲吗?”
“是有一点,怎么了?”
堆心一拍腿,神秘兮兮的道:“是吧!奴婢也这样觉得!”
苏葵瞥了她一眼,“任谁滑了胎,理应都是不对劲的。”
堆心闻言一个劲儿的摇头:“奴婢所说的不对劲不是那个不对劲,而是另一种不对劲!”
苏葵看都懒得看她,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神经兮兮的,我看不对劲的人是你才对——怎么,苏霄昨天又找你了不成?”
堆心脸色一红:“小姐您怎么知道的。。。”
苏葵一怔,“我随口一说,猜的。”后而抬头笑的暧昧:“原来还真的找了,苏霄人哪里不好了,你果真对他无意?”
苏霄心系堆心,并不算个秘密了。
堆心表情几变,忙的扯开话题:“小姐,咱们是在讨论‘不对劲’这个话题,先说完这个吧还是。”
苏葵假笑了几声,“可我对这个话题比较感兴趣。”
堆心自我催眠的曲解着苏葵的意思,“奴婢知道小姐所说的感兴趣的‘这个话题’,定是‘不对劲’这个话题。”话落,脸色一变,正经中带着诡异。
她脸色变化之快,让本欲拆穿她错开话题这个无耻企图的苏葵一时愣住。
在苏葵的注目下,她缓缓的道:“奴婢听人家说,成了形的胎儿死在腹中的话,怨气太大,会化作婴灵到处害人——您说刘夫人之所以这么不对劲,该不会是被婴灵给缠上了吧!”
不待苏葵开口又道:“奴婢觉得从刘夫人那里回来之后,一直觉得后背冷飕飕的,怕是惹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小姐,依照奴婢看,改天选个日子,一定要去龙华寺拜一拜,求菩萨保佑,消灾辟邪才行!”
苏葵往马车一角缩了缩,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好了,别危言耸听了。”
堆心脸色一垮,觉得满腔的热火被苏葵的冷淡反应给浇熄,但仍旧有几颗火星子奋力挣扎着,不死心的道:“小姐,不是有句话叫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苏葵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示意她闭嘴。
“既然你这么害怕,你小姐我也不是不考虑别人感受的人,可烧香拜佛对付邪物见效比较慢,最好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还是黑狗血,待会回府我让人给你泼上一盆便是,保管什么鬼怪都不敢近你的身。”
堆心哑口无言,觉得最后那几颗火星子彻底葬送在一盆黑狗血的淫威下。
正文 209:不安生
接下来的几日苏葵老老实实的养伤,连门也未出一次。
离婚期还有三天时间。
虽是因为肩膀的伤处不能练鞭,但还是习惯每日天蒙蒙亮的时候便转醒。
堆心伺候了她起床洗漱,陪她一同进了竹林,这是苏葵这半个月来养成的习惯。
大雪早已消融,竹林间隐隐冒出了几株青色矮草,春色处处显露。
北方春日里的清晨,太阳未出之际,还是极冷的。
主仆二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唇边呵出白色的雾气。
苏葵抬眼望着周遭,觉得有些不舍。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对苏府里的一草一木早已种下了感情。
想到三日后就要离开苏府,嫁为人妇,不由心绪复杂了起来。
堆心见她神情,猜出了几成,别说苏葵了,就是她,也是舍不得的。
特别是栖芳院,是她这一辈子第一次吃饱饭,第一次和人说笑,第一次安然入睡,第一次懂得温情的地方,一切的一切,都深深的印在了心里。
但是,这个世上对她来说,最舍不得的,还是苏葵。
苏葵去哪里,她便去哪里。
见苏葵有些低落,说起了别的话题来,“小姐,今天是跟天衣坊约好交货的日子了,午时左右就该有人将嫁衣送来了呢。”
她的嫁衣是由天衣坊里最优等的师傅亲手裁剪制作,在宿根下聘礼当天,便开始赶制。
毕竟嫁人对女子来说是头等的大事,嫁衣又是这头等大事里必不可少的流程,这些日子无不是在期待着这件嫁衣。
嘴角现出淡淡浅笑。
忽觉眼睛闯入一抹黑色,朝着她冲撞而来,苏葵下意识的闪躲开。“哇哇——哇——哇”一阵聒噪的乌鸦叫声响起在头顶。
回头望去,是一只乌鸦,很快消失在蜿蜒的竹林里。
堆心低声咒骂了几声,“怎会突然飞来只乌鸦啊,大清早的。。。” 转头对着苏葵关切的问道:“小姐您没被吓到吧?”
苏葵摇了摇头,觉得心底有些不安,乌鸦向来代表的就是不吉利、凶兆,眼下在这个时候撞见,该不是要出什么事情吧?
好心情顿时消散,“回去吧。”
堆心一怔。小姐平日里少说也要走上半个时辰的,今日怎么才刚进竹林便要回去?
但见苏葵脸色有异,没敢多问。
转身走了几步。苏葵忽然又觉得很可笑,不过是一只乌鸦罢了。
——难不成她得了传说中的婚前多虑症吗。
周云霓近来不同于苏葵的大门不迈,她反是早出晚归,终日守在六王府附近蹲点。
是想在二人大婚之前给自己再制造些机会。
若是换成别人,苏葵可能会赞上一句她不畏人言勇敢追求真爱。乃是世间少有的痴心女子。
但那个被追求的男子是她未来的相公,便叫她如何也没办法赞赏周云霓的举动。
苏天漠含蓄的提醒了周云霓几番,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总不好说的太直接,可周云霓偏偏就是个你不直说她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人,或者是就算她听懂了也不会当回事儿。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周云霓这些日子是豁出去了,死乞白赖的缠着苦不堪言的宿根。
这一晚,周云霓同往常一样铩羽而归。府里心里有数的仆人都是暗下偷笑。甚至大胆些的开始说些难听的话来。
不知是人累还是心累了,周云霓当晚便染了风寒,夜里还发起了低烧来。
吴妈跑前跑后的伺候着,说是伺候不如说是指挥别人伺候。
大夫说了不下于一百遍:“真的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