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作年芳-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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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的过来作何。”
苏葵见他头也不必回,便知道是自己,笑着问道:“陛下怎知一定是我?”
“不然还能有谁。”
慕冬的声音并不清澈,也算不得深沉,而是像一把放置了许久的古琴,久经寒冷侵蚀却仍旧带着说不出的平静。
苏葵笑嘻嘻地走到他旁边,见他双手翻出一本书看了眼却又搁回原位。“陛下在找什么书吗?”
“恩。找到了。”慕冬抽出一本略显陈旧的蓝皮书籍,适才看向她道:“今日怎想着过来了?”
“。。。往日里也不是我不愿过来,而是怕打搅陛下。”苏葵撇了撇嘴,眼中却仍旧带笑。
“该忙的的大致忙完了。”
余下的就需要等了。
“陛下猜一猜今个儿是什么日子?”
慕冬见她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嘴角不禁也蕴涵了一抹笑。抬手替她扶正了鬓边的白玉簪。边道:“四月初九。”
苏葵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倍感无语地道:“是篝火节好不好——”
慕冬想了想,好似在汴州是真有这么一个节来着。
不过他向来不关心这些。一时倒没想到。
“你来此便是来提醒我今日是篝火节?”
苏葵嘿嘿一笑,抬头看着他,直截了当的道:“。。。陛下今日既是不忙,晚膳过罢咱们一同去看篝火好不好?”
“篝火,有甚好看的?”
慕冬问罢似不解的看了她一眼,让苏葵一时哑然,唇边的笑也有些凝固。
她不禁心道,。。。什么叫,篝火有甚好看的?重要的不是篝火好不好看而是跟谁一同去看好不好?
拜托。你究竟懂不懂什么叫情调?
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适时的开口道:话说回来,他的确是真的不懂情调为何物。。。 。。。
苏葵只觉心中的热情腾然熄灭了大半。
那点仍旧残留的火星却挣扎着不甘就此凋零,她强自稳固着脸上的笑,“听说有篝火舞,可以自己动手烤肉,还有射灯赛。。。”
越往后说她便觉得越没了底气。这些东西吸引吸引堆心倒是可以的,但之于慕冬而言似乎没什么大希望。
想了想,她又道:“我还听说,也有许多别国的商旅慕名而来的。”
“嗯?”慕冬点头,口气却是疑问。
苏葵见他总算提起了点兴趣。忙道:“我认为总有些人喜欢浑水摸鱼,打着来参加篝火结的旗号装扮成普通的商旅来打探消息,若是能逮住一两个的,应当也可以问出点什么来。”
她话没说透,慕冬却是听明白了她话中的那“有些人”是哪些人。
他面色仍无什么起伏可言,苏葵一时也摸不透他是否‘上当’或是明知她在耍弄小心思,却是否愿意上她这个当。
“若到时当真无事,便同你出去凑凑热闹。”
苏葵闻言眼中堆满了笑,伸手示意要跟他击掌,“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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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辉将整座汴州城笼罩了起来,远远看去,汴州城犹如是在这广阔无垠的边疆之上酣睡着的一头小兽,安静无比。
然而入了城便能发现,此刻的汴州城中热闹非凡。
若说汴州人最大的优点是什么,便要数“今朝有酒今朝醉”这个豪放潇洒的心性,纵然此刻边疆垂危,但也丝毫没有影响他们正常有序的生活。
仗打不打,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就算要打,那也不是今天的事情。
这个现象,或也同皇帝御驾亲征有些关联,一想到连皇上都同他们一起站在了前线,汴州人们便越发的放宽了心。
篝火节设办在汴州城内的戚庙山下。
美酒鹿羊肉等相继被运了过来。
各处已经支起了火架,就待天黑篝火会正式开始添一把火点烧起来。
有骑马的汉子,坐马车的小姐,更有步行的群人相继抵达了过来。
本广阔无垠的山脚很快演变成了一副人声鼎沸的画面。
最后一丝昏黄的光线消失在天地之间。
一辆外表寻常无奇的马车驶近了戚庙山下。
不多时,便停稳在人群之外不远处。
自马车中走下来的是一男一女,男人身材伟岸不凡,内里着了件白色窄袖衣外披着件鸦色大氅,女子身披了件天青色的披风。
二人的衣角被山风拂起,恍若天外来客,远远看去似随时可同山脚的景色融为一体。
堆心上前刚欲行礼,却忽然想起今日临出门前苏葵的交待,今日慕冬是微服出来。不宜张扬,便强自忍下了要行礼的冲动,直见着二人并肩朝着人群中走去,她仍旧觉得这个礼不行始终浑身不得劲儿。
屏儿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走吧。”
堆心这才随她跟了上去。
今日风向甚好。刮得刚巧是西南风。被戚庙山这座巍峨的大山一挡风力便化去了大半,待吹刮到这里便让人只觉是微风拂面,但毕竟是塞边的夜风。总也带有几分凛冽之感。
“昨个儿听棋同我说起篝火节,我原本还以为这篝火节当是与灯湖节多少有些相似之处的,现下当真过来了才觉是截然不同的。”苏葵边走边说道,脸上是新奇的神色。
慕冬抬眼望向前方簇簇篝火的映照下恍若晚昏的情景,道:“汴州近大漠,风土人情与王城差之甚远,若换做王城来办这篝火节定是全无氛围。”
苏葵赞同的点点头。
其间,果真是有不少身着奇装异屐的男女,但其中是否真有苏葵所说的类似别国奸细的人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他们脸上没有刻上‘我很可疑’几个字。
慕冬似也无心去观察他们,目不斜视。
苏葵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指地道:“怎么,不办正事了?”
“今晚无事要办,只陪你。”
慕冬垂下眼来看她,猛不迭地撞入了一双翦水秋瞳中去。只见她一张精致的脸庞在灯火的恍映下显得格外娇艳,眸中同是灿然生辉。
他目色紧了一紧,抬手将她的帽兜拢上,把头脸给遮了大半。
且还一本正经地道了句:“此处风冷,莫要摘下。”
苏葵刚想说‘我不冷’。话到嘴边却停了下来,换成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哦——”
“陛下何时竟变得这般小气了?”她转过了身去,不再看他,嘴角的笑却飞扬。
也不知是不是深谙越抹越黑这个道理,慕冬倒没去辩解,只幽幽看了看身侧那口无遮拦的小女子一眼,心里琢磨着何时有机会定让她好好尝一尝他的‘小气’之处。
点燃的篝火绕成了一周,通亮的火光将浓重的夜色驱散,似要将咧咧冷风也烤炙的温暖起来。
有一些汉子围着篝火喝着酒烤着肉,嘴里哼唱着不知情的歌谣。
“豪情义啊,比天高!”
“忠肝义胆至死不改——”
“好风好梦好酒好义气!”
“。。。 。。。”
他们的声音带着边塞特有的沧桑和粗犷,豪爽而又燎亮,虽偶有走音,但听来却是十分有滋味。
听棋找好了位置,又给苏葵和慕冬铺好了软厚的垫子。
征询了慕冬和苏葵的意见,才同堆心去取烤肉的工具。
为筹备这篝火节,城中早早便有许多人上山围猎,这山上的野味几乎今日都可尝到,价钱也压的很低,是只为尽兴。
“再拿一坛酒过来。”
苏葵含笑吩咐道。
听棋迟疑地看了慕冬一眼,见他微微颔首,才恭声应下。
苏葵将两只手伸了出来,在火边烤着。
芊芊玉指在火光的倒映下,现出近乎透明的颜色。
苏葵酝酿着情绪,为接下来要跟慕冬说的话做着心理铺垫。
她收回了一只手来,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带着凉意的匕首,嘴角微微含着笑,转脸看向慕冬。
“陛下可还记得两年前西山一行,曾经——”
她话还没说出来一半,便被一道响亮而又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思路。
“天呐!阿葵。。。是阿葵!”
正文 352 变异的西廷玉
苏葵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两个身系黑色披风的年轻男子立在十步开外的人群中,一位身材挺拔英气盎然;相较之下另一位便显得娇小了一些,他眉目间满是惊喜交加的神色,激动地交握着双手。
“。。。。。。”苏葵同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好一会儿才能勉强发声。
“珍珠。。。?”
那‘男子’闻言连点了几下头,便小跑了过来。
待男扮女装的向珍珠噔噔噔地跑到了苏葵跟前,苏葵还仍旧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呆呆地看着她。
“是我啊!”向珍珠激动的简直无法自持,欠下身握着苏葵的肩膀摇晃着,兴奋过头的人都要跳了起来,“你怎也来了这里?方才我还以为是西廷玉看错了!”
两年没见,这性子倒是丝毫不见变。
周遭的人多见她是男装,见她这么公然的对一个姑娘家毛手毛脚的,一时不由聚了些目光过来。
苏葵怔怔地点了两下头,也是惊喜不已,“。。。你们怎会来汴州?”
向珍珠不以为意,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答道:“来看篝火节啊!”
说话间,她便自找了位置坐下,抬眼看向苏葵才见她身侧坐着的人是谁。
“慕。。。慕公子?”向珍珠一愣,“慕公子怎也来了?”
听她喊慕公子,苏葵这才想起向珍珠尚且不知慕冬的身份,想来现下两国剑拔弩张,虽说跟向珍珠摊开身份没什么紧要。但重要的是,旁边还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极品男——西廷玉。
他的极品程度,即使一言不发,也还是叫苏葵无法忽略他的存在感。
“来办些事情罢了。”慕冬手中握了个木棍,在篝火中轻翻着。
大致是他的口气太平静,以至于让向珍珠觉得她这两年后的突然出现,是也没能带给他一丝意外。同陌生人没有两样。
他是否知道,这两年来她没有一天是不念他的。
“慕公子吗?”一道沉朗的声音响起,似带着探寻的口气。
西廷玉负手走了过来。
苏葵望他一眼,觉得变化颇大——可西廷玉的种种劣行尚且历历在目可数的清楚,故她一时又说不上哪里变了。
“西少府。”慕冬未去看他。就这么打了个招呼。
可这话一出苏葵便意识到了不对,慕冬以前跟西廷玉曾经见过吗?
之前西廷玉在卫国的那段时日,几乎可以说是日日都黏在向珍珠身旁,哦对了,除去他被苏葵塞下消香丸后昏睡的那几日。
苏葵正思衬间,便见西廷玉坐在了慕冬身旁。目光落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上,微微笑道:“想来两年前御花园一别,便再没见过了。”
这句话一出。除了慕冬之外,向珍珠和苏葵皆是一怔。
向珍珠剜了他一眼,口气是一贯的不留情,“嘁。你脑子好了,眼睛难不成出毛病了?慕公子一个商人,怎会在御花园出现!”
“哈——”西廷玉轻笑了一声,笑意直荡漾到了眼中去。
向珍珠瞥了他一眼,嘀咕了句,“神神叨叨的。”
此时去取野味和用具的听棋和堆心走了过来。
不可避免的,堆心见到向珍珠也同是意外万分。
向珍珠自是不会见外。选了块鲜嫩的鹿肉张罗着烤了起来。
同苏葵聊起了这两年里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情。
“你都不知道我爹他是有多急着将我嫁出去。”向珍珠仰天翻了个白眼,谈起婚嫁之事全无女儿家该有的娇羞,说罢看向苏葵问道:“你现下如何?”
苏葵不知该如何作答,事情太多不知该从何说起,坏事一桩接着一桩,好事亦有那么一件——
她看了慕冬一眼,对着向珍珠一笑而过。
向珍珠见她似乎是不方便在此处说,便就没有深问,这两年别的她没学会,看眼色却学了个十足的。
大汗多次想暗下对给向家施压,有意让她入宫。
向师海这才急着想将她许配人家,也好有个搪塞宫中的借口。
而向珍珠却不愿拿感情视作儿戏,态度也是由最开始的硬碰硬到现在的察言观色一拖再拖。
她不是不知向师海的苦处,但她心中终究无法再装下其他人了。
想到这里,她嘴角现出苦涩的笑,瞬间掩饰了去,端起手中的巴掌大的酒碗举起在眼前,“来,咱们久别重逢,说什么也要干一碗才行!”
西北的酒要比王城的琼浆玉酿要烈上太多。
一口下去只觉又辣又苦,酒气冲鼻刺脑。
几人却是齐齐饮尽。
堆心跪坐在一旁的蒲团上,见苏葵搁下碗忙地递上了一块烤好的羊肉。
苏葵咬下了一口,外焦里嫩。
向珍珠也撕下了一块,嚼了几口,只觉尚有膻味儿,她看向苏葵笑道:“你倒是挺会入乡随俗么,还记得小时候我同我那叔家的婶婶来这篝火节,她也是个卫国人,是自小生在王城的贵家小姐,说什么也不愿尝一口这烤羊腿,最后迫于我们想让只得小尝了一口,最后回去竟然足足呕了三天——真真是一点儿腥膻味也沾不得。”
向珍珠啧了啧舌。
西廷玉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苏葵扭脸看向西廷玉,神色现出思索——怎就觉得他现在这么不正常?
而这种不正常则来源于,他的动作和表现实在太像一个正常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