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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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赵系玦紧扶住她的双臂,不让她双膝跪地。「你就是这样宠溺玉儿,才会让她越来越无法无天,都敢拿性命威胁我们了,下回不顺她的意,不怕她食髓知味,嚷着要上吊跳河来换取我们的妥协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我女儿要死了……呜……」
「我们就尽人事、听天命吧。她自己做的,是好是坏她得自己承担,难不成等她出嫁了,我们还要跟在她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吗?娘,你要理智一点,不能随玉儿胡闹起舞,你愈是顺她的意,她愈是得寸进尺!」他总算能体会顾冬晴当年为何不理会与人私奔的霓裳了,就是有他们的附和才会让赵凝玉一再错下去。
「你现在嫌你妹妹麻烦,等我老了,你不也嫌我麻烦?既然如此,我不如现在就跟玉儿一块儿去了,省得你日后烦心!」
「娘!这是两码子事,你不能混为一谈!」赵系玦额际隐隐作痛,想不到方法解开眼前死缠的纠结。
「分我几名身强体健的家丁,我回去就好。」顾冬晴扶上他紧绷的手臂。「再耗下去,你妹妹都要归西了。我说过你有这份心便已足够了,为了节省时间,我要即刻启程。」
「太好了,我就知道冬晴是个识大体的好姑娘!老爷,咱们亲自替冬晴挑选几个合适及能信任的家仆,顺便替她打点马匹。」赵母喜出望外,就怕顾冬晴出尔反尔,得先把事实定下。
「好。玦儿,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两老相偕,飞也似地离开。
待赵父与赵母走远后,杨总管也一并前去调度人手,苏泓世因为腹疼昏迷被送回房间休息,原本热闹的长廊顿时人烟冷清。
赵系玦轻搂顾冬晴,她这阵子容易头晕,实在担心这一路上会有什么意外,家丁要是来不及应变该如何是好?他实在好想和她一道儿回去,总觉得要亲眼看着她才好放心。
「这回我不能陪在你身边,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千言万语他只说得出这句。
「我知道,你也是。」顾冬晴回搂着他,知道他在赵家有太多身不由己的难处,早知如此,在「百花谷」时就该让他尽情放纵。
时间紧迫,两人无法好好话别,顾冬晴回房稍作整理,匆匆之间忘了带上灯笼便赶往前院,远远便听得赵父、赵母相互议论的声音。
「这样真的好吗?你不怕玦儿跟泓世一样服下怪药,一辈子就这样毁了?」
「不会的,我看得出来冬晴深爱玦儿,她舍不得下手,否则她岂会万般退让?老爷,我知道我自私,但牵扯上孩子,天底下有哪对父母不自私?玉儿虽然不是我们亲生,好歹也是喝我的奶水长大的呀!」
「我还是觉得不妥,就算冬晴答应了,玦儿愿意纳玉儿为妾吗?我一再拖延他和冬晴的亲事,现在又要他迎娶玉儿,你说,他会不会负气出走?」
「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负气出走,但『百花谷』弟子绝对不与他人共事一夫,你们要赵系玦娶她为妾,可以,要他先休了我!」
顾冬晴由黑夜中缓缓现身,吓坏了赵家两老。
「冬、冬晴,我……」赵母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看了数回赵父才下定决心地说出藏了二十几年的秘密。「其实……玉儿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玉儿的生母是我私交好友,我们同年怀孕,指腹为婚,岂知她难产过世,而我的孩子……出生当日便夭折。徵得玉儿生父同意后,我们就把她抱来养了。玦儿跟玮儿当时年纪小,不知生死何意,真当玉儿是我怀胎十月所生,就让他们误会到现在了。」
「所以呢?」她冷睨着赵家父母,心一寸一寸地下沈。
「你是个得体懂分寸的孩子,不像玉儿被我们宠疼了,总有几分骄纵,所以……」顾冬晴出奇冷静,应该说她平常就是这样子了,赵母却觉得此刻的她看起来特别令人不寒而栗,但为了女儿,她豁出去了。「我跟老爷商量过,想趁此机会公开玉儿的身世,好让她能光明正大地嫁给玦儿为妾。」
她没有要赶冬晴走的意思,还是会把她视作媳妇,真心地接纳她成为赵家一份子,只是她要顾及的层面太多,难免会有所牺牲,只要大家愿意各退一步,不就相安无事了吗?
「都怪我们两老糊涂,瞧不出来玉儿的心事……冬晴,我们只要求为妾就好,你就让玦儿收了她吧?只要你答应,我们也会立刻备妥你和玦儿的婚事。」
赵母天真地以为顾冬晴为了嫁进赵家可以忍人所不能忍,还真以为她考虑过后便会点头答应,正期待着从她口中听到好消息。
怎么可能!「我只要不回谷取药,还用得着担心赵系玦会纳她为妾吗?」
「你!你未免太狠心了!如果玉儿死了,你以为玦儿会用心待你,没有疙瘩吗?」救她一个儿子,毁她一个女儿,她就算有心,日后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顾冬晴。
「夫人,够了,别求她。」赵父扶住妻子的双肩,冷冷地回视顾冬晴。「我不反对玦儿娶你,唯独不能接受『百花谷』只能一妻的规定。你瘦小如幼女,如何孕育健康子嗣?没错,是我们赵家用掉了你的神木胆,倘若你服下神木胆,很可能改善你体虚的现象,但那要多久的时间你能说得准吗?你年岁不小了,能保证在这两年内为赵家生下健康的长孙吗?如果你今天跟的是玮儿,我早就办好你们的婚事了,可惜玦儿是长子,他有为赵家传宗接代的责任!你别怪我自私,因为我绝不能让赵家的规矩坏在我的手上。」
顾冬晴略略一震,说不出话反驳。
「你不肯回谷取药,玦儿为了他妹妹,一定会拚死上『唐门』,玦儿可没有你一身解毒本领,难保不会像毛强一样让人扛进赵家,一口气断断续续交接不上。你能眼睁睁看着玉儿咽气,难道还可以心平气和地看着玦儿死于非命吗?」赵父改以赵系玦动之以情,果然瞧见她几分动摇之姿。「你现在的决定如何?留下等玉儿毒发身亡,还是回『百花谷』取解药?」
顾冬晴几番呼息,咽下满心酸涩。这就是赵系玦平时在赵家承受的压力吗?沉重到她好想吐,胸腹之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我回谷取药。在我回来之前赵凝玉就死了的话,那就是她的命了。」
「百花谷」内,姚凤与几名女子坐在清心坡上逗弄霓裳的小男娃,谷里几个小毛头就绕着她们玩猫捉老鼠,不亦乐乎。
自从顾冬晴离开「百花谷」后,这里休憩谈天的人就多了,以前看在她贪静,又是谷里大师姊的分上,鲜少有人在此逗留,叨扰她的闲谧。
「这娃儿真可爱,谷里已经好几年没有这么小的小娃娃了。」谷里没新生娃儿是好事,表示嫁出去的弟子们和乐无虑。姚凤语锋一转。「可惜这娃儿长得这么俊,生父却是个不负责任的混帐东西,别以为他是赵系玦的表弟我就不敢动他,要不是知道冬晴不会让他太好过,我才不止托人密报他行贿呢!」
「师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霓裳愧疚地低头。
还以为抱着娃儿回谷,师父会狠狠地斥责她一顿,骂她自作自受何必回来哭诉?岂知师父给她的却是个温暖的拥抱,直说回来就好。原本告诉自己这辈子不能再落下的眼泪当场又滚落眼眶,之后师父又竭尽所能地安顿他们母子,嘘寒问暖不断。
大师姊说的对,「百花谷」终究是她的家。
「别老是跟我说对不起,照你这么说,谷里有多少人要跟我道歉,我不烦死吗?」姚凤啧了一声,放小娃儿到草皮上,任由他打滚呵笑,心情莫名的好。
霓裳收起感伤,看着儿子在草地上张舞四肢的可爱模样,有感而发。「不知道大师姊怎么了……对了,师父,我都忘了跟您提起,我回来的路上听见不少人说凤台郑王爷下令彻查『百花谷』的位置,您是……」跟郑王爷有什么过节?
「哼,管他,有本事就派兵踏平我『百花谷』呀!」听到凤台郑王爷时,她心抽了一下,看来冬晴这丫头是跟她爹见过面了。
见过了也好,赵系玦的父母应该很重家世门户,至少郑延寿还有点用途在。
「师父——师父——大师姊回来了,您快来呀——」远远的就听见衔春拉高嗓子呼唤着姚凤。「大师姊在马背上昏倒了——」
「昏倒了?好端端的怎么昏倒了?赵系玦人呢!」听到顾冬晴回来,姚凤笑容挂上还没眨眼的时间就垮了。
「我刚从东村回来,只有瞧见大师姊,没有赵师姊夫的人影。我请其他师姊妹帮忙把大师姊送到她房间了,师父,您快去看看她吧!」
一到顾冬晴房里,姚凤简直无法相信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是顾冬晴!她就算身体状态再不佳,也不曾如此憔悴过。好好的一个人交到赵系玦手上,怎么回来活像一具死尸,面容苍白透灰,唇瓣泛紫乾裂,呼息短促几乎命绝?
那该死的王八羔子敢这样对她女儿,改天非去砍他个七、八十段不可!
「衔春,你带人到谷外仔细探过,我要确定赵系玦有没有跟冬晴回来。」如果没有,那小子就注定要去投胎了!「玉梅,谷里除了冬晴,就数你医术最好,你快点来看看你师姊是怎么了?」
第十八章
千万不能有事,她就这么个女儿呀!
「是,师父。」玉梅一搭上顾冬晴的腕间,脸色乍青现白,这么明显的喜脉震得她来不及诊治得更为仔细,讶然就脱口而出了。「师姊……有孕了!」
「有孕?!」姚凤青天霹雳,不知该喜该忧。能抱到自己的亲外孙,那是天大的喜事,就怕冬晴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孕育孩子?能平安到生产吗?会不会一大一小都有问题?生得过是麻油香,生不过……生不过就四块板了呀!她急问:「要紧吗?冬晴还有没有什么病痛?还有,你说这孩子能不能平安生下来?会不会……会不会小产还是死胎?」
「师父,你冷静些,别一遇到大师姊的事就乱了套。」玉梅长叹一息,取来薄被为顾冬晴盖上。「大师姊体虚,可能前五个月都得好生调养注意,否则小产就难说了。现在看来是没什么大碍,就等大师姊醒了,我想她应该比较懂得如何拿捏。」
「说的也是,都怪我在她小时候喂她太多杂七杂八的东西,现在她的骨子只有她自己最清楚,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冬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孩子乖巧,总把自己照料得妥妥当当,从不教她烦心,怎么一出事就这般严重?她出谷后有固定喝药吗?
「师父!」衔春急步入内,额上香汗淋漓。「我们谷外能找的地方全找遍了,就是没有赵师姊夫的踪影!汶婶说前几天东村来了一群汉子,我看过了,一样没有。」
汶婶是东村客栈的老板娘,也是「百花谷」嫁出去的师姊,所以东村来了什么新脸孔,汶婶总会在第一时间内通报「百花谷」,要众师姊妹小心行事,她今天会到东村就是为了瞧瞧那群汉子有何企图,而她在外的身分是汶婶到邻县人家分养的小女儿。
「……很好,他们赵家简直欺人太甚!」如果她猜得不错,冬晴一定是教训欺侮霓裳的混帐惹得赵家不快,联手将她赶了出来。
她想摇醒顾冬晴一口气问个清楚,又怕惊扰到她,动了胎气,只有沾唇喂她一些养气补血、安胎定神的补药,一行人就在她房里等到日薄西山入,才盼到她睫毛轻轻颤动,幽幽转醒。
「冬晴,你终于醒了!」姚凤急到都快把她房间地板踏出一个窟窿了。「赵系玦那混小子怎么欺负你的?你快告诉师父!」
顾冬晴撑起身子,酸痛难耐,令她蹙紧眉头。「师父,我要丧尸散的解药。」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那混小子是怎么待你的?」
「赵系玦待我很好,只是他妹妹误服丧尸散,需要解药救命,现在赵家一团乱,他才没陪我回来。你托人送解药去东村客栈给一名姓傅的男子,他是赵家领头,护我回来『百花谷』的,你千万别为难他。我身子短期内不适合长途颠簸,你请他带口信给赵系玦,说我谷里有事,三个月后再回去。」
她不打算向姚凤言明赵家二老对她说过的话,以师父的个性,她可能会不惜与郑王府联手压垮赵家事业。
「你老实跟他说你怀有身孕不就好了?」他不马上奔来,「百花谷」就跟他没完!「就算你没怀孕,他都不该放任你一个人回来!怎么,请家仆就可以打发了吗?当初是谁跪在我跟前,求我把你嫁给他的?到手了就不珍惜,混帐东西!」
「我也是回谷的路上才知道有孕的。」这阵子事情不少,她总以为是适应不良才会头晕想睡。往常月信两、三个月才来一回,她压根儿没想到怀孕这件事,要不是在马车上吐得厉害,闻不得一点荤腥,她也不会察觉,替自己把脉确认。「救人要紧,先别计较这种小事,快派人把药送过去。」
「真难得你会说出救人要紧这种话……我这就安排,你先好好休息。」
「也好,我现下手脚无力,让玉梅留下帮我。」目送走姚凤与衔春离开后,顾冬晴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