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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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久了,你们知道冬晴的好就会……就会……究竟是我让你们失望了,还是我对你们的信心太足……」
「玦儿,娘没有排斥冬晴进门,只是、只是我自私了点,想要你和玉儿皆大欢喜,做人父母的希望孩子快乐有错吗?我不过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我不只说过一次冬晴对我很重要,难道你每次都没听清楚,每次都糊涂?说不定冬晴中的毒就是你们下的!」赵系玦无法接受赵母的推托之辞,怒气冲冲地顶了回去,吓掉年迈母亲在眼眶中打转已久的泪水。
「孽子!你怎可用这种语气跟你娘说话?」
「难不成要我跪下磕头感谢你们的恩泽吗?我早就该搬出去了,就算耕田种菜、饲鸡喂鸭都好过现在这种傀儡生活!什么长子的责任……够了,真的够了!」
尚未离开的霓裳看了好一会儿的赵家大戏后,抿了抿唇,实在未有太大兴趣。「拿去吧,这是大师姊交代我要拿给你的东西。」
冬晴?!赵系玦连忙接过手,是一罐白色束口的小瓷瓶。「这是?」
「丧尸散的解药。大师姊知道师父的个性有仇必报,一定不甘心把解药交出去,私下又托付了我一回。大师姊说她答应过你要治好赵凝玉,她不能食言。只可惜,对她承诺的人却不能同等守信。」经过这一回,谁敢说大师姊冷酷无情?淡情之人动情,那才是没齿不忘的承诺呀!
她愈想愈伤怀,忍不住替顾冬晴多抱屈了几句。「我实在为大师姊感到不值,她为了你,不敢让师父知道她中毒的事,就怕师父一气之下对赵家不利,若不是大师姊无法自行解毒,托上了二师姊,我们真不知道她在赵家受尽何等待遇。你若真喜爱大师姊,为什么不能像她护你一样坚决地护她一回,任由你家人蚕食鲸吞掉大师姊该有的立场与身分?若不是大师姊对你仍然有情,我真想赞声师父的话,要你以后别来招惹大师姊!」
霓裳这句话如钻心毒刺,痛得赵击玦呼息几乎中止。他不知道霓裳何时离开的,双眼从接过瓷瓶开始就未曾离开过令他心寒的双亲。
是该坚决地护冬晴一回了。
她对赵家付出这么多,却反遭人下毒。他俩吃住一道儿,唯一能毒害她的方法就是她早晚固定服用的汤药。赵系玦忽然想起有回在东厢房撞见赵凝玉的丫鬟栽赃一事,莫非还不只这事……
「这就是你们要的解药,拿去救你们的女儿吧。就当我和冬晴从来没有回来过。」他此刻的心情异常平静,哀莫大于心死应该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而冬晴呢?她究竟默默吞下多少疼痛?
「我不好容易盼到你回来,你又要到哪儿去?玦儿,不要伤娘的心好吗?」赵母低声呼唤,却始终不敢靠近自己的儿子,更不敢接过解药,悔恨已经不足以形容她所做的蠢事。
「我要去找冬晴,一日不见她,我一日不回来。」赵系玦将解药放到脚边之后便孑然一身地走出赵府外,任由两老痛心呼唤。
他之前就是心软,一次又一次地退让,才会一次又一次地让冬晴受伤,让家里的人以为冬晴是可以牺牲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只盼望他还来得及补偿他所犯下的错误,把冬晴找回来。
清心坡上微风清心,顾冬晴倚在桐花树下悠然阅书,几刻过去了,书页未曾翻过,脑海里转的不是书里的民间故事,而是昔日与赵系玦相处的旧景。
那时他像个男孩,需要人哄、需要人照顾,现在的他肩上责任重了,成熟稳重多了,却让她倍感心疼。
为了家人,他究竟能勉强自己到什么程度?她目前还能体谅,尽力帮忙,真到了连她都看不下去的时候,她清楚自己的个性,不会逼他陷入两难的抉择,而是擅自替他作决定。
离开他。
顾冬晴合上书,极为疲倦地轻揉额际。
「累了就回房休息,你现在有孕在身,就算不为自己着想,好歹也为我外孙想一下。」姚凤踞坐在她身侧,仰望青天,感慨油然而生。「你出生时那么瘦、那么小,我一度以为你活不下来,没想到现在都快当娘了。要是我当年怀你的时候多留神些,你今天身子骨就能健壮点了。你可别像我,记得要好好照顾自己,不然那愧疚很深,很难排除的。」
「你没什么好愧疚的,我不在意。」她又不是活得特别辛苦。
「哼,说得简单,等你抱到自己的亲生娃儿就知道了,没能给他生个健壮的身体,做娘的有多难受。说归说,我当然希望自个儿的外孙健健康康、白白胖胖。霓裳生了个胖男娃,你这胎生个女娃儿好了。」
「这事又不是谁说了算。是男是女,不都是自己的孩子,不都要教?」顾冬晴坐直身子,定眼看着姚凤。「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跟她说话可以不必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反而省了两人时间。
她突然一问,姚凤语塞,还真不知道从何开口,便随便抓了一个不算太严肃的话题起头。「冬晴,你会想跟你爹相认吗?我说在你还没见过你爹之前,会想跟他相认吗?」
「他找到『百花谷』了?」如果是,上门认亲寻仇的人必然大增,她又得开始制毒防止宵小进谷了。
「呿,他哪有这么好的本事!我想说如果连你都渴望有爹陪在身边,那你腹中的胎儿更不用说了,长大后一定吵着要爹。我们跟赵家已经断绝往来了,我真不希望外孙长大了,还回头认他那个忘恩背信的爹!」
顾冬晴敛眉。「你又生什么气了?」
「你的口气好像是我无理取闹似的,我还没说你呢!你怎么没跟我讲赵系玦的爹娘逼你同意纳妾的事?他们是不知道『百花谷』的规矩吗?要不是我聪明,派霓裳过去了解,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我年轻时傻就算了,你有这么多借镜还看不透彻吗?『百花谷』随便一抓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你怎么学不了乖?」
她不敢让冬晴知道她亲自去了赵家一趟,怕她逼问细节,知道解药没到赵系玦手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想冲回去救人,便要霓裳佯装仅有她一人赶去赵家,而她暂时出谷处理另一起弟子通报的急事,忙着救人,所以没时间找赵系玦麻烦。
「他爹娘只是说说而已,又还没纳妾,我何必因一点小事跟他吵吵闹闹?不值得。」吵些子虚乌有的事,只会把感情吵坏而已,她才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第二十章
「知人知面不知心,霓裳说她那天气昏了头,指着赵系玦的鼻子明言『百花谷』从此与赵家势不两立后就潇洒地走了,到了赵家大门口便后悔地等了一会儿,想说若他追出来,那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结果连个屁都没有,我看八成他爹娘看你识趣没回赵家,把赵系玦拦下来,乘机会说服他娶赵凝玉了,绕来绕去还是他们一家亲!」
她负气走出赵家后,怕女儿事后知道不开心,影响腹中胎儿,便在赵家门口等了一下,她不知道霓裳为何晚她那么久出来,说是对赵系玦讲了下冬晴对他多么情深意重的话,想感念赵家的人,结果赵系玦不仅没有追在霓裳后面出来,反而往镇上走去。若是要找她和霓裳,怎么会往镇上走呢?跟他讲再多、付出再多都是枉然,既然他要当孝子,那就成全他,最好以后都别出现在她女儿跟外孙的人生中!
「你诠译过度了,没那么夸张。他拿到解药,当务之急自然是解赵凝玉的毒,你要他如何分身追上霓裳?师父,别对他这么多偏见,他已经够为难了。」
「他对你下了什么蛊呀?你清醒点好不好?他明知道你身体不好,还放你一个人回谷,长途跋涉,就不怕你出意外吗?光是这点我就快不能忍受了,他家还敢提纳妾,分明是向我们『百花谷』宣战!」
早知道娘亲会有如此激动的反应,所以她才一个字都没有提,透过衔春知道娘亲指派霓裳送药到赵家,便私下嘱咐霓裳带上她另外准备的解药,以免娘亲心有不甘,不肯解赵凝玉的毒。
「随便你们如何看待此事,我累了,先回房休息。」
「你以为我不懂你固执的性子吗?」不到黄河心不死,这种个性大好大坏呀!「我听嫁到凤台的弟子回报,赵系玦不仅没有出镇寻你,赵家还张罗起喜事,媒婆那几天进出可勤了,说是赵家要给大儿子觅门大亲事,要选好日子。」
说到这个姚凤就有气,赵家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对外大肆宣称要迎娶「百花谷」的大弟子,人都回到「百花谷」了,是要迎娶什么鬼东西进门啊?分明是想骗她的傻女儿再回去嫁给那臭小子赵系玦,被他们赵家人欺侮,她这做娘的怎能不跳出来阻止?
「……霓裳呢?她在哪里?我要亲自问她。」这不可能,赵系玦不可能做这种事。顾冬晴心里虽然相信他,仍不免浮现恐惧,脸上的神情不变,语调却早已上扬。
「问几次都一样,今天不管赵系玦是否曾经救过我,该还的我们都还清了。早知道他会如此负你,当初就不该答应他的请求,没找到神木胆也就罢了,承诺一辈子不纳妾,转眼就自毁信约,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姚凤实在气愤。
「……我们有找到神木胆,是我把药赠出去的。」
「事到如今你还帮他说话!你赠药的对象该不会是赵家人吧?」见顾冬晴沉默不语,姚凤心里已有答案,她都不知道女儿如此大爱。「你上辈子是欠他多少啊?简直像还债似的有去无回,冬晴,我真为你感到不值。」
「你忙吧,我先回房了。」她不想再讨论这话题,太沉重了。
若真如娘亲所说,赵家开始张罗起赵系玦的婚事,她再去向霓裳确认,不是自取其辱吗?现在赵衡玮的伤好了、赵凝玉的毒解了,她回不回去,不急了是吗?
天际飘来一朵乌云,狠狠地罩住半片天空,雷声轰轰隆隆,白光骤闪。顾冬晴走了几步,不禁遥眺起远方,心里开始聚起雷云,压得她几乎无法呼息。
她突然想起毛强的妻妾们,为了孩子委曲求全,与人分享丈夫;又想起霓裳抱子上门认亲,处境可怜又得忍受他人背后讪笑,这些通通都发生到她身上,她又该如何处理?
原来,她没有自己想的洒脱。
她有办法喂苏泓世服下断情丹,却无法逼赵系玦吞下,她不忍心。
感情事,果真只有置身事外才说得轻松、做得容易……
东村、燕归山,这是他唯一找寻「百花谷」的线索,为了加快找到顾冬晴,他找上了另一名同样为了「百花谷」的位置而头疼不已的人——郑王爷郑延寿。
动用郑家军后三个月,找到了四十八座东村,村外有溪的共十七座,后来确定是在蜀川临江县外西南两百里,静澜江东边的东村,附近有座高耸入云的灵山,常年燕群飞绕,然而当地人不称燕归山,而称还巢峰,出外游子只要瞧见这座峰,就表示快到家了。
「我们到这儿都好些天了,『百花谷』真的在这里吗?」本来不想认赵系玦这女婿的,竟敢气走他女儿,要不是看在他有亲身待过「百花谷」的分上,绝对不与他同道。
「岳父,您见多识广,人脉遍及天下,可有认识熟谙奇门遁术之高人?我猜『百花谷』秘居群山之中,必有其五行之术障眼。」
就是这一句「岳父」受用,简简单单就收买了他。郑延寿一掌拍在赵系玦肩上,豪气干云地说:「这有什么问题?我马上派人去请!」
打从元配过世后,他找凤娘已经找了近二十年,总算有了眉目。
「这件事愈低调愈好,我想岳母应该不希望『百花谷』的位置广为人知,最好找口风紧一点的。」就怕一旦打草惊蛇,原本就深居简出的「百花谷」弟子,恐怕会更加小心行事。
「也对,她个性说一是一,得罪了她,要她息怒可费功夫了。」她一气,气到女儿都嫁人了还没原谅他。「还是我派人佯装落难女子,看能否混入『百花谷』内?」
「那只会让岳母更不谅解你而已。」赵系玦灵光一闪,妙计现形。「岳父,我们不如这般行事……」
待他解释细节后,郑延寿闻言皱眉。
「这样好吗?会不会太冒险了?」一有闪失,他这辈子休想听到冬晴一声爹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您别看冬晴性情冷冽,她耳根子可软了,只要冬晴能谅解,岳母那关就好过了。」就算再难闯,打断他的腿还是要爬过去。
「那我们何时进行?」郑延寿在心中默默策划,此事困难重重,他得小心安排。
「自然是愈快愈好。」他等不及要见顾冬晴了,不知她在谷中过得可好?
赵系玦望着前方山色,峦峰分岭,绿意深盎。如此美景,只衬得他心灵更加空虚懊悔。方出「百花谷」那时,为了找寻神木胆,他与顾冬晴踏遍五湖四海,北自长白岭,南至武夷山,朝夕相处,日夜不分。每日睁眼便能瞧见她沉静的面容,原来是件最平凡的幸福,而他却错失了……
后悔莫及,他真的后悔莫及!
「百花谷」内,姚凤正来回踱步着。
「师父,汶婶说这几天东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