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娆美人扇-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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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是穆如一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无论相貌文采,都是万里挑一,赵喻若是娶了这样的女人做皇后,一定整日无忧,但是他没有娶她。秀秀明明就喜欢他,却甘心走了一条离他最远的路,永远站在他身后默默支持他,秀秀其实很伟大,她总是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让你惊讶,这样的女人,一笑倾城。
赵喻那般喜欢秀秀,即便是个相像的女子,都百般宠爱,大婚那一日便去了她的寝宫,为何又带回一个叫华音的女子?这女子她自幼认识,华音的爹爹和爹爹是至交,华音从小便喜欢跟着她爹爹一同到府上来玩,胡律对她也是不错的。这姑娘长得好,文采也不错,但是若和秀秀比起来,无论是相貌还是文采,秀秀都要略胜一筹,赵喻为何选了华音没有选秀秀?难道这就是世人所说的求之不得,退而求其次?亦或只是为了气一气秀秀?
秀秀是个可怜的丫头,埋藏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却没有说,胡韵犹记得那日午后,他们在院中的一段对话。她问秀秀:“秀秀,你可是有了喜欢的人?”
秀秀说:“是啊,我是有了喜欢的人,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道阻且长,你叫我有什么办法?”回想当日她说话的语气与神情,她说的那般随意那般坦诚,她以为秀秀说的是玩笑话,没成想却是真的。
许多话埋藏在心中说不出口,许多话埋藏在心底不能说出口。其实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谁知道呢?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玩笑是当不得真的,真话却当了玩笑,有时候人生就是这么可笑。
那胡律呢?他又在想什么呢?据她所知,他爱秀秀很深,而他当年,似乎也是喜欢华音的,怎么他喜欢的女人,都和赵喻这么密切相关呢?也是个命苦的人呢,偏偏这傻小子什么都闷在心底不说,其实她和娘亲早就看出来了,还时常给他们制造机会。秀秀这厢已经有了喜欢的人,那阿律怎么办呢?胡韵此番作响,却不知道秀秀与胡律早已定情。她只知道,秀秀受过伤,伤得很深。女人受的伤,大多都是心伤,这个最难治愈。
这几日她常去老嬷嬷那儿陪她聊天,老嬷嬷给她讲了许多故事,都是些她从未听过的爱情故事。老嬷嬷已经在宫中呆了整整六十年,十三岁进宫,女人的一生都献给了这个可怕的牢笼。有多少红颜正盛,有多少红颜老死,有多少辛酸的故事。
第一任女官微生若兰与大肆第二任皇帝的故事,就是她眼中一段泛黄的凄美故事。女官若兰原本爱上一清秀书生,清秀书生也爱她,两人私定终身。正值赶考时节,清秀书生凑不齐赶考赶路所需的费用,若兰就变卖了娘亲留给她做嫁妆的首饰,换成了盘缠供他做路费。那时候两家都比较穷,若兰不敢回家,就和书生住在一处茅草屋。书生那时候很爱她,见她那么辛苦,心里很过意不去。南街有个铁匠铺,他将祖辈留下的铜器打造成了一把青铜锁送给若兰。女人家当时是不懂的,一把破锁有什么用呢,她便没有放在心上,后来书生进京赶考,她在院子里种了好些菜,种了许多花,等着书生归来,可是书生再也没有归来。
若兰这样一直等了两年,没有听说书生的任何消息,于是若兰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决定上京去寻他。等她到了帝都,却听说夫君中状元的后一日,暴毙了。怎么可能这么巧呢,若兰不相信夫君会这样离奇死去。可是她一介女流,无依无靠,要找出夫君的死因很困难,于是她想出了一个办法,考科举,总有一天她会找出夫君的真正死因。
微生若兰是个聪明贤惠的女子,她会针线活儿,白日里绣了花样到街市上去卖,换了钱买了书晚间挑灯夜读,自学成才。她这样孤苦无依又过了三年,终于迎来了科考那一日。大肆女官鲜少有人去做,当时世俗的眼光太毒,她顶着巨大的压力去考,以女人的身份中了状元。
从此飞黄腾达,光宗耀祖,就将自己南蜀的亲人全都接到帝都,过上了平凡的小日子,但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做官的真正原因:夫君的死因。她花了三年的时间在官场周旋,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得到陛下的亲睐,陛下不顾百官阻拦,执意要了她。那时候,若兰已经二十二岁,女子倾城。陛下对她呵护备至,不离不弃。
就在陛下以为若兰是真心爱上他的时候,她却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原来,她夫君的死是因为陛下。老皇帝为了考验儿子,让身为世子的他也参加科考。陛下当年年轻气盛,却屈居若兰夫君之下,考了个榜眼,这如何能行?于是害她夫君,说他抄袭,并将他秘密收押。若兰的夫君不是暴毙的,而是在收押的那一年郁郁而终的。夫君死的这样不明不白,直到夫君临死前,若兰也没有再见他一面。
胡韵听娘亲说起过这个微生若兰,不想是个如此要强刚烈的女子,那一日刺杀不成,于是将匕首割向了自己的喉咙,这一幕并没有多少人知晓,而当时夜间伺候的老嬷嬷,却目睹了全过程,只道当时血流漂杵,几个知情的宫女太监,全部被处死了,老嬷嬷是侥幸存货下来的那一个。
故事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留下的事迹也不过让人叹一声无奈。有情最是无奈。听说后来陛下将微生若兰厚葬了,又赏赐给她的家人许多钱财,将他们一家送回了南蜀,南蜀从此独属于微生家,而老嬷嬷口中的那把青铜锁,却没有人见过。
胡韵还在相府的时候,也一同与秀秀去听戏,就听过这出叫做青铜锁的戏。原来故事讲述的是微生若兰与她夫君的故事。当时她并没有看懂,倒是秀秀,似若无意地说了一句:“原本青铜锁,青铜锁啊。”秀秀原本就知晓许多事的,这没什么惊奇,她从小在兰亭长大,兰亭的穆爷爷,当年的职业便是收集情报,这丫头,一定知晓许多秘密。秀秀虽是一介女流,但是她心思很深。且不说秀秀,微生若兰后来一定是领悟了青铜锁的秘密的,所以才下决心要杀了陛下为夫君报仇的吧。
想来陛下也是个可怜人,求之不得,没过几年也就薨逝了,这能怪谁呢,都是他咎由自取。
越是回想,越是心底难安,胡韵披了衣裳坐起身来,正要叫外间的丫头陪自己去院中走一走。她推开窗,月色清冷,高高地悬挂在中天。从来都是人的寂寞,今夜的月色,看起来也有些寂寞。胡韵关上窗穿好衣服,正要推门走出去,门外响起三声敲门声。“咚,咚,咚。”
很有规律的三声,由弱到强,由远及近,敲进她心底,思绪拉开。这么晚了,丫鬟不会随便打扰她,皇宫中的女人也不会这个时候来有求于她,家人更不会这么晚来见她,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万一出了什么大事?
“大事”!一想到此,胡韵一颗心揪了起来,莫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吧,她急急去开门,带倒了一旁的凳子,紧接着跌入一方宽阔的胸膛。
“离朱。”胡韵从他怀中挣扎着起来。半年不见,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脸上多了一些风霜侵蚀的痕迹。他变得更黑更瘦,却也更壮实了。岁月留下的,还是他眼底浅浅的伤痕,这一点,只有胡韵才看得见。望着眼前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胡韵一时间忘了反应。
“嗯,是我。”离朱将她轻轻一拉,揽在了怀中,缓了缓激动的心情,有些疲惫地说:“别动,让我抱抱。”许久没有这样抱她,感觉好不真实,这种不真实感,再过几日,一定会彻底消失的吧。
两人紧紧相拥良久,谁也没有说话。直到离朱微微向后一倒,胡韵揽住了他,将他扶到了桌边,心疼地问:“你怎么来了?”
离朱回府已经几日,但是这几日都在和胡律商量些事情,所以没来得及看她,今夜即便疲惫,他也觉得很开心,他说:“阿韵,我来带你走,你有没有很开心?”
胡韵点点头:“你来看我,我很开心,可是我怎么能跟你走呢,这是陛下的后宫,是个是非之地,你虽是他的弟弟,也要避免染什么嫌隙。等休息够了,便离开吧,我不想因为我,给你造成什么麻烦。”其实离朱今日来,是她从未料想过的事情,既然已经做了赵喻的女人,便只一心一意做好他的女人,若是可以,也向赵喻要一个孩子,保住自己在皇宫的位置,也保住胡府的位置。若是不能,她便安安心心过日子,也不去招惹谁,更不想给爹爹他们添麻烦。
她如何不想与离朱双宿双飞呢,早就预见了这个结局,又何必强求?此生无缘,便来生再续吧。
离朱自然知道胡韵做何想,若是没有确然的把握,又怎么会来找她?他不想让她背负什么,也丝毫舍不得让她承受。离朱轻轻起身,从背后抱住她,贴近她耳边问:“阿韵,你可爱我,爱我多深?”
胡韵悄悄躲了躲,没有躲开,便顺着他的话问:“那离朱王爷你可爱我,爱我又多深?”
离朱轻轻一笑,在她耳畔亲了亲:“我爱你,就像你爱我一样深。”
离朱将胡韵揽的更紧一些,手停留在她腰际,眯着眼看她的反应。今日这个决定,便是两两成全吧。他需要一个理由带阿韵离开,四哥需要一个理由放他们离开,这个理由,四哥难找,便由他来找。
胡韵从未见过这样迷醉的离朱,被他静静的摩挲有些不自在,手腕向后抓住他即将下移的大手,两人僵持着不动。
胡韵自然也知道离朱要做什么。嫁入宫中之前,娘亲曾教过她女儿家的闺房之礼。若是遇上夫君求欢,必定要先矜持一番,方才显得女儿家身子的可贵。可眼前的这个人,虽是自己的爱人,但不是自己的夫君,他们这样,是不对的。
于是她越发挣扎,越是挣扎,离朱越是扣住她不放,紧紧揽着她,在她耳边低低地说:“别怕,别怕,我既然要带你走,自然已经想好了万全之策,在来之前,我已经与你爹爹和哥哥商量好,自然不会与他们为难,你只要安安心心跟我走便好,其他什么也不要管。”他的声音低沉,甚是迷人,胡韵受了他的蛊惑,真的不再挣扎。
胡韵在心中一番挣扎,明知道此时此刻他们如此极易造成巨大伤害,但是什么也不管了,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的爱人,她愿意将自己的身心都交给他。
两人一番纠缠,空气中染了淡淡绯色。意识有些混乱中,离朱在她耳边低声诉说,他说:“你还记得那一日吗,你赤身**向我走来,那一日我忍着,早知道有这么一日,我那天就应该毫不犹豫地抱紧你。”
胡韵被他爱抚着说不出话,只低低地回应他,更紧地贴着他。窗外月色轻漾,屋内辗转缠绵。两人紧紧相拥诉说衷肠,这一刻如此亲密,如此真实。
、欢喜或忧愁
几多欢喜几多忧愁,此时的胡府中,秀秀却是急的团团转,她右眼突突地跳,心底很是不安。早饭过后,胡律便进了爹爹的书房,不知道商量些什么大事,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今日离朱王爷也在,天黑之后他又回去了,秀秀急不可耐地向他打探消息,离朱王爷只神秘一笑,并不作答,这让秀秀更加担心。
胡律与爹爹,平素从未有过这样长时间的交流,他们在一间屋里待着,没有吵起来已经很好了,现在书房却是如此安静,安静的有些可怕。
昨日娘亲带了一帮女眷去乡下探亲,说是探亲,还不如说是去乡下避一避,这么想来,一定是有大事要发生的。秀秀时不时往爹爹的书房中探探,一个人在院子里走走,安静的气氛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存在。屋内烛火突突跳动,两人皆埋着头,很少抬头,胡律的身形要比爹爹瘦一些,但是从窗扇上的碎影来看,胡律的表情要格外凝重一些。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承担的么,胡律与爹爹,到底在商量些什么呢?这件事一定也与韵姐有关,不然离朱王爷不会参加。
他们在讨论怎样救出韵姐么?见离朱王爷微微一笑,**不离十,可是一定还有更重要的事,她能想到一些。赵喻不会无缘无故放了韵姐。她记得胡律那一晚去南蜀之前,曾说过有一个坏消息,坏消息是什么呢?当时她不知道,后来胡律回来,也没有明说,这个坏消息,一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坏消息。
君心难测,赵喻的心思很深,胡律的心思也很深,赵喻叫胡律做的事,一定要让胡律付出很重的代价,才会放走韵姐,而这个代价,决计关系到皇权与相权。赵喻要收回这个权利已经很久。
月色冷寂,夜凉如水,寒蝉凄切,明明是个暖热的秋天,秀秀却觉得格外冷。子夜时分,胡律从爹爹书房中出来,秀秀迫不及待迎上去抱住他。胡律接住向他扑过来的秀秀,亲了亲她的鼻尖,微微宠溺一笑:“怎么还不睡?”心疼的责备。
秀秀紧紧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因为我要等你啊,你每天都抱着我睡,今日你不在,我睡不着。”
“傻瓜。”胡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又道:“穿这么少,就不怕着凉了我会心疼么?”这丫头,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