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换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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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变丑了,驸马还愿意为我戴花环吗?”换了从前的苏巳巳,他还会再正眼看她一下吗?
“不会。”他却答。
“什么?”冷酷的答案像浇了当头冷水,让她一怔。
“臣会寻来比花环美丽千万倍的东西,为帝姬打扮。哪怕帝姬变丑、变老了,臣也会让你重新漂亮起来。”他低醇地答。
方才的冰冷瞬间变成融融暖意,让她胸间感动满盈。苏巳巳还想再问些什么,但却觉得如果再问下去,倒有些无理取闹了。
他喜欢她,此刻的她……这便足够。
“启禀帝姬,午膳已经准备好了。”绿宛上前来报。
贺珩不语,迈开一步,忽然伸出一只手对苏巳巳示意。
这一刻她终于懂得,他是想与她执手相握。
同样默默无言,就这般任他牵着往马车的方向踱去。大掌覆着柔荑,仿佛还是第一次他俩如新婚的夫妻如此亲昵……
“帝姬,你知道吗?这还是头一回你让为臣走在你前面。”贺珩微微笑了。
“什么意思?”她不解。
“从小到大为臣每次与你同行,总是你在前面引路,”他回眸看她,“仿佛你去哪儿,臣就得跟到哪儿。有时候你走着走着,独自沉思,仿佛把臣给忘了……”
所以他喜欢现在的她,至少可以并肩而立,甚至小鸟依人地跟随着他,像是任由他保护。
现在他一回头便可看到她的表情,不必猜测她在想什么,为谁沉思失神。因为她的眼睛里只有他。
原来一个细微的动作,就可以改变两人的关系。或者心变了,姿态也变了。
苏巳巳恍然领悟他的意思,心间渗出一丝微甜,四周的阳光也仿佛抹了蜜色,温暖而润泽的。
没有人知道庆州是她的故乡。
雨打芭蕉绿,画舫听雨眠,这些留在她记忆深处的童年美景,至今仍能常常梦见。
她很感激,终于有一天上苍让她再次回到故乡,而且是跟她心爱的男子。
无论目的如何,此行都令她由衷高兴。
睦帝听闻她要跟贺珩去庆州倒没有阻止,反传宫人捎来短信……庆州险境,处处小心,留意打探。
睦帝认定贺家谋反,让她留意打探倒不稀奇,但“庆州险境”此话何解?她从不认为自己美丽清秀的故乡会与“险境”二字有什么关系。
“帝姬,明日便到庆州了,今夜先请在驿站歇息吧……”车子停下后贺珩在窗外道。
虽是私访,但官员早已接到传报,早在各处驿馆做好迎接的准备。
苏巳巳打起帘子,看见眼前青砖碧瓦、竹树环合,好一处雅致的驿馆。贺珩骑在白马上,倒有不同以往的飒爽英姿。
“驸马辛苦了。”她颔首道。
这一路上他倒不曾打扰她,配合官员安排好她的食宿后便礼貌退下,没有与她同房。虽然她觉得自那天在溪畔谈心之后,两人关系亲近了许多……
不过很多事情,她倒情愿慢慢的顺其自然。
此刻他身子微躬,伸出一只手来,让她的柔荑搭住其上搀她下车。而后便是微笑无言,直引她到下榻的厢房。
似乎每到一处,厢房都布置得很特别,虽然不算奢华,却宽敞明亮,有天家气象。
房前一处假山石缠绕蔓蔓青萝,不知打哪儿引来一汪活水婉蜒而下,清泠泠让人心情舒畅。
苏巳巳用了些清淡的粥茶,便倚在窗边,等待月亮升起。
有时候贺珩会在月上柳梢时找她下棋听琴,不知今夜会不会……
她忽然觉得有点冷,房里似乎刮过一阵风吹动她的衣襟。回眸之间,她却怔住了。
不知何时,那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子。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竟没有半点察觉。可见,对方颇有些武功。
“帝姬不要惊慌,”那人开口道:“属下江承恩,帝姬还记得吗?”
苏巳巳本想大叫,然而看着对方的眼神却温和无害,一副谦恭的模样。
她忽然相信,这个人不会伤害她。
“江承恩?”她假意思索这个名字,而后摇头,“对不住,本宫不太记得。”
“属下是帝姬的隐卫。”对方道。
“隐卫?”
她知道所谓的隐卫与护卫不同,通常只藏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保护她。
她看不到,刺客自然也看不到。
有的隐卫甚至长年蒙面,终身不以真面目示人。
“属下十岁时承蒙帝姬收留,还替属下指派名师,练就上乘武功。”江承恩继续道:“属下能有今天全拜帝姬所赐。帝姬曾力荐属下到军中效力,属下宁愿辜负帝姬一片好意,也要留在帝姬身边以报大恩。”
“从前的事我不太记得了,”苏巳巳淡笑着,“你能有此心,也不枉当年本宫对你的一番栽培。不过你身为隐卫却贸然出现在本宫面前,所为何事?”
“帝姬,前面便是庆州了,还望帝姬三思,不要涉足险境才是。”
“险境?”为何又这般形容她的故乡?“本宫不明白,江护卫可否明说?”
“几个月前帝姬就是到庆州私访,回京时遭遇暗算掉进河中失忆。”江承恩直言禀告。
“哦?”原来,一切真跟此地有关……“那么,江护卫可知,当日本宫来此有何目的?”
“当时帝姬推荐属下至军中效力,属下不在帝姬身边,详细情形也不甚清楚。不过帝姬一直替皇上体察民间,或许是抓着哪个官员的把柄,也未必可知。”江承恩答,“帝姬坠河之事绝非意外,定有人蓄意所为。”
“明白了……”苏巳巳颔首道:“本宫自会小心。你好好护卫本宫便是。”
“有人来了。”说话间,他忽然警觉。
她连忙往房门处走去,屏息静闻,果然走廊上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谁在外面?”她扬声问。
“帝姬,是我……”贺珩在门外回答,“给帝姬燃了些安息香,若是方便,可否让臣下进来?”
他这是怎么了?从来不会为她燃什么香,难道是察觉了她房内的动静?他一直在暗中监视她?
苏巳巳回眸,却见开敞的窗边,江承恩已不见踪影。隐卫果然是隐卫,来去自如。
“驸马请进吧。”她清了清嗓子,如此道。
话刚落音门扉便被开启,贺珩带着三两宫人立在槛外。
他微笑着问:“帝姬方才在与谁说话呢?”
“谁?”苏巳巳假装莫名,“驸马听错了吧。”
“大概是听错了,”他倒也不点破她,“大概,是风的声音。”
只见他轻挥衣袖,宫人立刻上前,将预备的香粉撒入紫檀炉中,炉下燃着炭,香粉的气息便依着这暖意散发出来。
她向来不喜燃什么香,只觉得气味过于浓烈,但这香味倒还好,清爽无比,像是三月间踏青时闻到的旷野气息。
“帝姬请歇息吧……”贺珩欠了欠身,带着两名宫人告退。临走前,却又多了一句,“民间不比宫里,倘若晚上有什么动静,帝姬一定要出声才是。”
“驸马放心,此地还算太平,应该无事的。”她则意味深长答。
贺珩依旧淡淡一笑,转身而去,替她将门缓缓掩好。
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故此一言。
无论如何,苏巳巳感激他没有当面揭穿,留了余地,又保护了她……应该是非常疼惜她的人,才会如此吧?
又一次无与伦比的羡慕,羡慕那个真正的赵玉惑。
一行人到达庆州,贺珩早已准备好一所私宅,供人马暂住。
那宅子大概位于庆州南郊,外表其貌不扬,踏入正门却见楼宇飞扬、亭阁林立、塘池辉映,足足有半个将军府那么大,着实令人惊艳。
贺珩说这宅子有个特别的名字,叫“退园”。至于此园主人是谁他却没提起。
苏巳巳想,大概是当地某位官员乡绅听说帝姬出游,特意安排的吧。
经过悠长的回廊,环环绕绕,总算到达内庭。却见花树下立着一绿衫女子,明眸皓齿,如同画中人。
“给帝姬请安……”那女子上前道:“厢房已经清扫干净,请帝姬稍作歇息,晚膳一会儿就好。”
“你是……”苏巳巳打量对方半晌,也弄不清这女子的身份。
“奴婢是这退园管事,名唤月媚。”那女子笑盈盈地回答。
月媚?好艳丽的名字……倒不似良家女子该取的。
“月媚从前是青楼女子,”对方显然看出了她眼里的迷惑,倒率直答,“承蒙公子收留,在退园里当个管事,月媚此生对将军府感激不尽。”
她将帝姬引入打扫干净的厢房后便施礼退下,房里只剩下苏巳巳及贺珩二人。
“公子?”苏巳巳喃喃道,转眸看向他,不解这个所谓的“公子”是谁。
是贺珩将眼前的女子从青楼赎出?但他凭什么安排她进退园做事?这退园到底跟将军府有什么关联?
“这退园是贺家的产业。”终于,贺珩对她解释。
“贺家的产业?”苏巳巳瞪大双眸……此番前来庆州,不就是要替贺家置办产业?已经有了退园这偌大的地方,何必多此一举?
他引她至庆州,到底有何目的?
“帝姬应该不记得,上次庆州之行所发生的事了吧?”贺珩忽然道:“不过帝姬之所以坠河失忆,就是因为上次庆州之行。”
“你……怎么知道?”苏巳巳心中越发警惕。
“南国主。”他缓缓吐露。
“南国主?什么?”这让她更加懵懂。
“南国主,是庆州乱党的首领,”贺珩答道:“上次帝姬前来,就是为了暗察他的身份,结果帝姬在回宫途中就遇害了……”
原来如此,千头万绪总算在她脑中交融一线,有了大概的眉目。
玉惑帝姬是睦帝的左膀右臂,替睦帝追查乱党也是情理中之事,不过一个女子如此冒险,倒是令人诧异,仿佛夏楚上下找不到有担当的男儿。
“事后奸臣造谣,说南国主与我贺家有千丝万缕之关系,”贺珩继续道:“臣此次前来只为洗刷贺家冤情,还请帝姬成全……”
他膝一屈,兀地跪倒在苏巳巳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驸马,你这是……”想搀他,却凝于男女有别不敢触碰。
“为臣此次用帝姬安危为诱饵,引那南国主出洞,斯为死罪。”他一字一句,字字铿锵有力,“还望帝姬明察,贺珩此举仅为洗刷贺家冤情,若真能还我贺家一个清白,贺珩愿以死谢罪……”
她怔住,良久不知该如何回答。
原本以为是新婚之旅,还奢望能与他途中有些许感情进展,如今看来实属她一厢情愿。
此刻的他心里只有贺家,并无什么新婚妻子。她一度羡慕的玉惑帝姬,看来对他而言也不过如此。
都说男儿凉薄,视女子如衣,果然有道理。亏了那日在山水之间,她还为他的一番表白而感动,原来只是哄骗她的甜言蜜语罢了……
“驸马……”她伸手,示意他起身,“追查乱党也是本宫身为天家帝姬应尽之责,本宫哪里会怪你?反倒得感激你出谋划策,替皇上分忧才是。”
她很钦佩自己,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想必真正的玉惑帝姬,也会如此吧?借了她的身体这么久,仿佛也越来越像一个天家帝姬,仿佛肉身里有残留的灵魂,渐渐与她交融。
她越来越弄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
“庆州城,果然繁华了许多……”苏巳巳站在凭栏处,不禁感慨道。
的确,比起小时候,比起她脑海中模糊的记忆,她的故乡现已繁华富庶多了。
亦可见睦帝登基后,还是有几分利国利民的。寻常百姓也不奢望许多,只求三餐温饱,不必流离失所即可。
所以对于追查南国主之事她倒不反感,只是贺珩如此利用她为诱饵只为引出南国主及其党羽,终究令她有些心寒……
“帝姬在生气吗?”此刻,一袭青衫的贺珩正悠然坐在桌边,端起一杯清茶对她的背影问道。
“驸马此话怎讲?”她涩笑,故意说着反话,“本宫配合你逛了这一整天,就是为了引乱党现身,像是生气所为吗?”
“帝姬一定在责怪贺珩吧,”他淡淡而笑,“嘴里说着对帝姬如何爱恋,转眼却要将帝姬置于危险之境……换了我,心中也会难过。”
苏巳巳不语,聪明如他应该知道这样的沉默表示什么。
“帝姬还记得,那时候贺珩患上狼疮之症的事吗?”他忽然问道。
“像是听驸马提过……”她抿唇。
他说过因为生病之时深受玉惑帝姬照顾,感激至极才会对玉惑帝姬眷恋不已。
不知为何,听到这段往事总是让她嫉妒。假如他们认识得早一点儿,在他病重之时换她亲手照顾……他还会爱上玉惑帝姬吗?
“那时,帝姬为贺珩遍寻天下名医,然而都说狼疮之症无治,只有一位隐士开了个海上偏方,一看之下用药却皆是剧毒之物,无论宫里还是将军府都反对用此偏方,唯独帝姬你坚持为贺珩用药……没想到贺珩只喝了一副,病就痊愈了。”
苏巳巳静听不由得瞠目。原来,玉惑帝姬是如此手段凌厉的人物。
“帝姬……”贺珩微微笑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