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梦一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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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姐姐,我收拾下,即刻便出府,你们在府中,若有谁来了,就见机行事吧。”洛姚说着便出了门。
洛晴去厨房顺了些西域的饼子,还有三人份的晚膳回来。必须佯装她们三人还在这院子里才行。
秦筠独自在房里,她需要理清自己的感情,理清自己的大脑,不能让自己再陷在这种无谓的感情里了。
她看着那熟悉的门房,那熟悉的桌椅,仿若又闻到了那幽幽的香味,来自于那男子身上的香味。那个拥抱,那些情话,那样充满了爱意的眼神,竟是他虚假的外衣。
秦筠心寒,这是个多么可怕的人啊。
回过神,强逼自己将往事丢在脑后。她不是受了伤就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小家碧玉,她是贫穷的人家生出的坚韧的草,任人踩踏,受尽欺凌后仍然可以傲立天下。
她是秦筠,什么都不能打倒的秦筠。
清了清脑袋,仿佛豁然开朗,她不再像昨夜那样堵得慌,现在的她平静得如同一汪止水。
洛晴端了晚膳,她们吃过后,便假装在院子里散着步,知道听见洛姚小小声地学着狗叫。
洛晴“扑哧”地笑了出声,秦筠示意她回屋拿了行李便向墙外扔。不一会儿,绑了石子的绳子便从墙外抛了进来,秦筠试了试绳子,便让洛晴先往墙外爬。
“不,秦姐姐,你先。”洛晴摇了摇头,“若是不幸被人发现,你们就快跑,洛晴就当是回赠姐姐多日而来对洛晴的恩惠了。”
秦筠看着面前这个大义凛然的少女,也没多说什么,为了争取时间,她身手矫健地翻过了墙。
所幸的是,不一会儿,洛晴也摇摇晃晃小心翼翼地翻了出来。
“快走吧,这里不能久留。”洛姚督促道,“马车就在城门,趁着天没黑完,早些出城被追到的可能性也小一些。”
说完三人便快步向城门走去。
城门口果然停了一辆朴素的马车,车夫正百无聊赖地喂着马。那车夫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上去一脸喜气,没什么烦恼似的。
三人快速上了马,由于没有战时通牒,城门口的士兵没怎么盘问便放了马车前行。
出了城,洛姚要求那马夫尽可能地赶快,马夫则不耐烦地努了努嘴,“干啥赶那么快,这去桑取的路我虽从十来岁就开始赶着,熟悉得很,但这夜路不小心的话,还是有危险的。”
“劳烦小哥了,小女子家父重病,又远嫁到贾城,这般焦急,为的是赶回家见上父亲的最后一面。”秦筠此时也顾不着是不是谎言,信口就来,说罢,还硬逼自己想起陈臻竹,落了几滴眼泪。
这是他教与她的,遇人有所保留,才不会受伤害。
那小哥叹息了几番,感叹了人生无常,便向秦筠保证,自己定将尽力赶车,争取早日到达桑取,让秦筠父女团圆。
秦筠撩开马车的布帘,马车正在向山间行驶,窗外笼着月光,朦朦胧胧地看见树林的影子,和站在树梢的满月。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梦醒了,床边依然会有陈臻竹充满爱意的眼神和拥抱,甚至那句脱口而出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马车行驶带来的夜风将她吹得愈发清醒,她轻笑自己,这种荒谬的孽缘是时候该划下句号了,她选择离开。
只是,是否在今后的某年某月某一天,她依然会想起,她这年少无知的小小爱恋,是给了那有着迷人凤眼和千般面貌的翩翩少年呢?
第十三章
秦筠一行乘着夜色,向桑取的方向飞快地行驶。一路的颠簸让从未坐过马车的秦筠觉得自己快被弄散架了一般,晃得她头脑不清晰。
洛姚和洛晴倒是时不时地拉开帘子看看外面,看着风景。
那两个丫头自八岁入了府便没有出过门,这次,秦筠竟带着这两个本不该四处流浪的善良姑娘逃出了那个对她们来说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秦筠心里满是歉疚。
洛姚是个聪慧的姑娘,虽平时呱呱噪噪,可她总是能一眼看到问题的关键部分;而洛晴则有些悲天悯人,做事顾全大局。她们听到自己的遭遇,竟没了犹豫,陪着她逃出了陈府。
得她们,是自己这十五年来,最大的福分,秦筠想着。
“姐姐,要睡吗?”洛姚轻声的问道,她们在外,为避免他人起疑,便姐妹相称。
“没关系。”秦筠回答道,这个特别的夜晚,这个和以前的她,纯真的她告别的夜晚,周公是不会来打扰的。
三人一夜无眠。
贾城到桑取并不远,驾车只需三日,中途会途经一个名叫窦坊小镇,可以做补给,休息一夜。
马车平安无事地行驶到了窦坊,这让秦筠的心里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她原本担心陈府会派追兵,毕竟她知道了谋反的秘密。
找了间客栈,开了两间房,让马夫也住下。那性子耿直的马夫本不愿意住在客栈,说他睡马车就好。秦筠硬是说要好好感谢他,让他好生休息,那马夫才惶恐地应下,连声说谢谢夫人。
安顿了洛姚洛晴,秦筠从包里摸了几片银叶,想上街去购置些吃食,待明天在路上食用。
傍晚的窦坊恰逢赶集的时日,街上的小贩不到天完全黑下,是不肯回家的。
秦筠四处找着卖馒头的店铺,在集市上转悠。
或许是走得太急,没看见路,便迎面撞上了一个庞大的身躯。“哎哟”一声,秦筠便倒在地上。
“这位姑娘,对不住。”带了些阳刚之气的声音从秦筠头上响起,“如果姑娘不介意,请让在下扶姑娘起身。”
秦筠愣了愣,想着让男子扶自己怕是不好,“不劳烦公子了。”便自己一翻身,站了起来。
“姑娘……”那男子本已准备好了要扶她,这下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愣在一旁。
“公子,小女子也有错,公子不必歉疚。”秦筠说罢抬头看了看这个木木的大木头。
眼睛不大,却闪了神采,此时正泛着尴尬的光;鼻子高挺,却不若陈臻竹那般妖娆地转了个弯,而是简洁明了地伫立在脸上,嘴巴更是不薄不厚中规中矩,一口亮白的牙或是由于天色昏暗,或是因为他肤色较黑,衬得尤为闪亮。
随身的衣着花样朴素,料子却上好,虽说这个人看起来木木的,却在举手投足间隐隐透了点正义威严的感觉,秦筠看着他,这个人不是习武,就是军中人士。
“姑娘……”那男子见自己被如此打量,无奈地叫了出声。
秦筠仿若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的无礼,忙道了歉,转身就跑。
跑出一段路后,秦筠停了下来,拍了拍胸脯,定了定神,现在可不是贪玩的时候,被追杀的警戒还没停止,她得赶快买好东西回客栈才行。她连忙四处找着馒头铺。
身后,几个黑影隐进了小巷。
待她买好馒头,又顺便买了些果脯蜜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集市上的小贩也所剩无几。秦筠连忙顺着路回了客栈。
刚到客栈,两个丫头就叫苦连天地喊饿,无奈的秦筠叫上车夫,带着两个丫头,便下了楼,叫客栈的小二上些家常的菜。
刚吃了几口,就见刚才在集市上撞上的男子带了几个人进了客栈,看样子是要住店。
秦筠对于这种巧合很是吃惊,但也仅仅限于吃惊的程度。目前她的心思是在陈府的追兵到底有没有发现她们的踪迹,在到达桑取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而桑取是太子的地盘,四处都是太子的耳目,陈府一党倒不至于有什么大动作,毕竟对于已经派出间谍的双方,陈猛父子想造反一事早已心照不宣。只是他们可能觉得除了秦筠这个知了一点情况的人会让自己更安心一些吧。
“对了秦姐姐,你除了馒头,好像还买了些蜜饯吧?”洛姚一脸兴奋地说道,“我最喜欢吃蜜饯了,以前在府上都没什么机会,如今出来了,有得是我吃的。”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什么时候才能有所长进,这样跟在姐姐身边我怎么放心。”洛晴一脸无奈地说。
“不是有你在嘛。”洛姚嘟了嘟嘴,夹了一块豆腐到洛晴碗里,“你最好了。”
一丝奇怪的念头闪过秦筠的大脑,但她摇了摇头,不愿多想。
那车夫一脸感激地吃完饭,对秦筠表示了深刻的感谢,他原本以为他会睡在马车里,就着白水吃几个干了的馒头,没想到遇到了秦筠这样的好主顾,让他有床睡,有好菜好饭,若以后还有需求,尽量找他。
秦筠对于这样的夸奖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吃完饭,秦筠便带了洛姚洛晴回房,这种紧急时刻,减少外出机会,是明智的上上策。
由于没什么事可以做,秦筠看了会儿书,又陪着洛姚洛晴打闹了一番,便招呼着她们,三人一起上了床。
秦筠睡不着,呆呆地望着床幔,她想,到了桑取,总要生活,到时候她就盘一家客栈下来,让和当初的她一样四处流浪的人,到她那里都有住的地方。虽然,士农工商,商人是下贱的身份,而未出嫁的女子从商更是闻所未闻,但是,她也无路可走了。开医馆,更容易暴露身份而已。
一阵晚风吹过,秦筠的心一下子高悬了起来,她记得,她明明关了窗。
果然,还是找上门来了。
秦筠半睁着眼,看着那人影正准备向床这里走进,而房门正在相反的方向。心下一狠,一脚将洛姚洛晴踹下床,大喊一声“跑!”便向那黑影处扑了过去。
秦筠常年爬上山采药练得一身矫健的身手,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那人似乎没料到秦筠这突然的动作,稍稍愣了一下,此时秦筠抓起桌上的烛台,在桌边一蹭,将蜡烛弄掉,一把扎在那人脐上三寸,那人也没挣扎,一下便倒了地。
洛晴洛姚此刻才回了神,尖叫了一声。
秦筠心想不好,外面必定还有人,便跑过去,拉住洛晴洛姚便跑,也顾不上行李了。
门一开便冲进来了一个黑衣人,秦筠下意识将两个丫头推开。然后后颈着地一个前翻,到了屋中间。却不想被那明晃晃的刀给划伤了手臂。
秦筠啐了一口,“果然还是不放过我么。”
岂料那黑衣人开了口,“是你自己太聪明。”那冷酷的女声让秦筠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彩蝶……”秦筠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心里的震惊足以将她冲昏。
“后悔救我了么?”彩蝶一边说,一边举了刀向秦筠砍来。
墙角的洛姚大叫一声,“姐姐,”便被洛晴捂了嘴巴,拉着躲了又从门口进来的黑衣人。
秦筠向身后一退,将木桌翻起来,顶住大刀的攻击。
“你们如何知道我的行踪。”秦筠想着,既然迟早都是死,倒不如求证了心中所想,死的痛快些。
“呵呵……”彩蝶冷笑,打算绕到秦筠身后,“洛晴真是个好孩子呢。”
墙角的洛姚抽了口冷气,“你胡说!”抓了木椅便向彩蝶扔过去。
大刀一劈,木椅粉碎。
被黑衣人逼到角落里的洛晴护着洛姚,没有说话。
“洛晴……”洛姚凄婉地看着洛晴,自己朝夕相处的姐姐。
“果然,你是下了药吧?”秦筠眼睛机警地看着彩蝶手里的刀,准备预测它的动向,自己的手已经受伤,要避免更重才行,现在只能拖延时间了。
“呵呵,悬决散,真是好用,”彩蝶冷笑,那个秦筠记忆里的懂事有思想的彩蝶已经不在了。
陈府真是个戏子辈出的地方呵。她无不嘲讽地想到。
“悬决散,无色无味,一旦中毒,便承受头疼欲裂,内脏爆裂之痛,止痛需在从中毒人体内的血中放置缓解的药物,但无解药,只能靠药物维持生命。”秦筠咬牙切齿地从唇缝中挤出话来,那个爱笑的洛晴,那个为她着想的洛晴,竟被这样折磨,被逼着透露她的行踪。
陈臻竹,除了卑鄙,你什么都没给我,秦筠想道。
就这一愣的时间,彩蝶的刀便风一般砍了下来。
秦筠本能地闭上眼睛,只想着杀了她放过洛姚洛晴就好。不然她做了鬼也会回来报仇。
预期的疼痛没有等来,却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和一声闷哼。
还有男子的声音。
秦筠从洛晴的臂弯看去,看到了她在集市上遇见的男子带了两人来,正在同彩蝶和另外一位黑衣人交手。
“姐姐!”洛姚从墙角发出了凄厉的吼叫,仿若陷入了绝望。
抱着秦筠的洛晴身子缓缓地软了下来,滑到了地上。秦筠看到了洛晴背上深深的刀伤,忙去翻她的包,拿出药箱,拿出外伤药,挣扎着想要为洛晴包扎。
人越是慌乱,步伐就越不稳。
彩蝶这边倒是越来越出于弱势,最后只得带了另外一人,撤退了。
那男子过来看了看洛晴的伤势,还有发了疯想要为她上药治疗的秦筠和洛姚。
“我们先走,上了车再说。”低沉的声音里充满了劝慰。然后招呼着那两人,将洛晴搬上了他们的马车。洛姚抽噎着带着东西,和秦筠一道上了车。
秦筠一直强忍着没哭泣,理智告诉她洛晴已经伤得太重,但感情却还在叫嚣着,她承受不起洛晴的离开。
“咳……咳……”洛晴仿佛是要说什么,被秦筠握着的手紧了紧。
“洛晴……你说……我在这呢,姐姐在这,”秦筠的眼泪像断了闸似的一下子涌了出来。
“姐姐……对……对不起……”洛晴扯了扯自己的嘴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