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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枉生-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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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海,你自己一个人走吧!”就算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堂堂一国之君,怎可落荒而逃?
“皇上,奴才求求您了!”李德海砰地磕了三个响头,额角已经磕破。
萧哲不忍看,撇过头去,以坚定的语气说道:“朕不会走的!”
既然这是一场命中注定,那么他只有接受!从一开始他就没为自己考虑过,哪怕明知道京城是最需要守护的地方,他也没有留下一军半马。被逼宫不可耻,被亡国才可耻。至少,至少这南梁的江山,还是在南梁人的手中!
对于左朝兵,他有一种说不清的感受。虽然那时年幼,可父亲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开国不久,功臣一个接一个地被灭了满门。他知道这其中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时至今日,看看左朝兵对他有多恨,便可知当初那些事到底有多不对劲。他原以为,那不过是一场博弈游戏而已,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不曾想到这输赢的背后,藏了这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带来了这么多无从说起的恩怨。
罢了罢了,事已至今,再怎么也不可能改变了!

闻讯赶来的唐婉青,第一句说的既不是劝萧哲离开,也不是想办法应付现在的局面。她推门而入,飞奔到他身边,紧紧拥住他,涩涩地开口:“现在,我终于能第一个陪着你了!”这一刻,他不再是皇上,她也不再是那个被他用名分高高束起的皇后。他只是萧哲,她只是唐婉青而已。这一刻,如初见,她有了想和他一辈子的愿望。这一次,是真的能够成真了吧!
“你来做什么?”他恶狠狠地拉开她,这时候她应该跟着那些匆忙逃出宫的妃子一样,走得越远越好。现在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来干什么!
“皇上”唐婉青又贴了上去,“就让臣妾陪着你吧!”太多太多的委屈说不尽,以前是无人可说,现在却不用再说了。她把头靠再他的肩膀上,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过了!
萧哲渐渐放开了推搡着她的手,一双手不知所措地垂下。
“皇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李德海仍不死心地哀求着。
“已经来不及了!”左朝兵人已经来到了门口,黑压压地士兵立马在身后端起了手中的武器。
“萧哲,怎么样?这次我们再来赌一把怎么样?看看还会不会有人来救你!”他仰起头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屋内的一切。“我猜猜,唐应龙那老家伙现在应该已经正在收拾铺盖了吧!哈哈,这次再也没有人能救你了。我告诉你,罗敬,史天远还有尹浩,全都已经归降了,怎样?让我再想想,还有谁可以来救你,呃,萧权应该不可能了吧!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响彻大殿,打碎了那桃花眼里的光芒,只剩下骄傲与自满。
萧哲抬头冷眼看了左朝兵一眼,不着痕迹地用双手环住唐婉青的腰,她从头至尾都没回过头一眼,仿佛外面什么都不存在。“这一次,我认输,我输在太过相信你了!”
听到这话,左朝兵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冷笑一声:“哼!相信我?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你的父亲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的父亲!你可知,心中藏着恨的滋味有多苦?你可知寒至透骨是怎样一种痛?你从来都不知!”
在他身边绕了两圈,自然没有看漏一旁跪趴在地上的那一人。
“现在这个时刻,都还能美人在怀,可真不是你的风格啊!这种时候……”话说了一半,突然抬起右脚,朝某个方向伸去。只听到“啊!”的一声,李德海被重重地绊了一下,手中的匕首也落地。同样的招数用两次,是不是太愚蠢了?
“也对,这种时候做什么事都不像你的风格!”外面立马有士兵进来把李德海拖了出去,左朝兵把刚才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李德海安安静静了,没有再嚷嚷,许是知道改变不了什么了吧!
“人在这,你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萧哲把唐婉青地头从肩膀上捞了回来,那里已经是湿润一片,又让她无力地埋在自己的胸口。“至于玉玺,你有那个能力,便自己去找吧!”言罢,拍了拍唐婉青因闷着不敢哭出声来而起伏不停的肩膀。
左朝兵玩味地看着他,现在又是演哪一出呢?不是口口声声说着不喜欢唐婉青吗?“找是一定会找到的,如果你肯主动交待,那便再好不过了!”
“你休想!”哪怕是这最后一刻的尊严,他也不能全让人给夺了去!
既然这么不识抬举,于是转身朝门外的人说道:“押下去,关入天牢!”他也要萧康的儿子尝一尝天牢的滋味。

**
从渝州到京城,再到皇宫,这注定是一场艰难的归程。不是因为路艰难险阻,而是因为心里无比沉重。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地了!
因为没有抵抗力量,左朝兵顺利地拿下了皇宫。萧哲与那些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妃子,全都关入了天牢。十五万兵马,还未损千分之一,胜利就已经到手。他们只剩下找玉玺这件事还可以用来证明证明自己还是有用的。
可是,寻遍了萧哲的整个寝宫都没有找到,天色已暗,只得作罢!于是便在皇宫内住了下来。

自从上次闹僵,我已经许久没有跟他讲过话了,我也不想跟他讲话。云瑶跟着最后一支队伍还未到,我都不知道他今夜要安排我住在何处。这皇宫内,从来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天已全暗,他端了一盏灯走了过来,这次没有穿着厚厚的盔甲。“想回去看一看吗?”
“不想!”我立马拒绝,那里藏了我太多太多的记忆与伤疤,不忍也不敢回过头去看一看。
“走一趟吧!反正现在无事,就当陪陪我,我倒挺怀念那个地方的!”这哪里是请求的语气,分明是强求!
灯火在灯罩里不停地跳跃闪烁着,印得脸颊一明一暗。进了岄晨苑,即使不用灯火照亮,我也能知道方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再熟悉不过了!
经过院子里那石桌旁,我便想起了在很多地方的石桌,有御花园里的,有将军府的,有西蜀的。可是无论是哪一张石桌,都没有眼前的这张能让我一下子回忆起往事来。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无数次在这里的独坐,也记起了萧哲刚娶唐婉青的那晚……
“怎么了?”他疑惑地停下脚步来。
“没什么!”我故作无事地向前走去,若无其事地推开门。
一股漫天的灰尘味铺头盖脸而来,呛得我咳嗽不止,他立马把手里的灯换到左手,拿右手拍着我的背。“还好吧!”
“咳……咳……”我弯着腰,咳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一年都不到的时间,竟积了这么多灰尘。
好半天,终于恢复过来了!抬起头借着光亮看去,一切都还是离开时候的样子。当初没有带走多少东西,如果不是灰尘,这里看起来应该还像有人住着。
环视了一圈,淡淡道:“可以走了吧!”这里,从来不是我想留念的地方!
“就没有什么想带上的东西吗?”
“没有!”我微微往门口退去,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我朝里面走去,就算这皇宫实在没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但至少,这里还曾经有过一个真心疼我的人!
我朝放饰品的屉子走去,那里放着我以怀柔公主的身份,从这宫里得来的每一样东西。我要找的东西,是慧母妃多年前送给我的生辰礼物——一支很普通的雪簪,上面是一个镂空的“宸”字。以前因为年纪太小,不适合戴,后来却觉得它寓意太过深刻,所以竟是一次也没佩戴过。
拉开左边的屉子翻了翻,左朝兵在我身后给我照亮,见我翻找了半天都未寻着,问道:“找什么东西?”
“一支簪子,以前慧母妃送我的。”我头也不抬地回答。
“会不会放在别处?”
“我记得我一直放在这里的。”突然想到了什么,许是云瑶整理过屉子了,我拉开右边的屉子来。
果不其然,第一眼便看到了那支簪子,上面已经灰暗不清,早已不是原来雪白的样子。
左朝兵正准备开口问问这簪子,可是眼尖的他一眼便看到了屉子里被布包裹着的东西。
他把灯放下来,提起那黄色的绸布来,我自然也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玉玺,怎么会在这里?我心里满是疑惑。他也哼笑了一声,脸上不是意外得到玉玺的欣喜,而是,赤裸裸地讽刺之意。
“月儿,你猜猜,萧哲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啊?把玉玺放在这里,究竟是聪明还是糊涂?”他冷冰冰的语气让我浑身凉了个透,直感觉一股寒气袭来。
“怎么不说话了?是想不明白还是,想透了,不想说?”
他拆开那包裹来,货真价实地玉玺露了个头出来。
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不管萧哲是有心还是无心,偏偏让我们两人一起看到了这玉玺,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我能见见他吗?”有许多的问题想问他,不问不会甘心的。“就当是告别吧!”不仅是他,所有人都一样。
左朝兵收好了玉玺,玩味地笑了笑:“自然可以!”他爽快地答应。“不过,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我不知所措地回过头去。
“你对他……”
话还未问完,便被我打断,原来到了如今,我们之间,连一丁点信任都没有。“早已不是过去了……”我和他,和你,都已经不是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尘埃落定

这一夜,我在他临时安排的一处寝宫内一夜无眠。
一面规划着以后的路,一面想着,明天见到萧哲,到底要说些什么。明明只是稍微想了想,天不知不觉就亮了。
连早膳也顾不得吃,云瑶不在身边,我更是懒得上妆。
一步一步,跟在左朝兵身后,朝天牢走去。这里关的,向来是重犯,虽然比起地牢的环境稍稍好了一点,但越往下,那股潮湿味便闻得越清晰。
牢头狗腿地跟着,手里拿了一串钥匙,得瑟地走着。哈哈,想不到皇上竟也能被关入天牢来!“将军请!”他拿钥匙打开最外层的门,卑躬屈膝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嗯!”左朝兵不发一言地向前走去。我紧跟其后。
碗口粗细的木栅栏,沉重的铁锁,枯黄的稻草,一张石床,上面堪堪铺了一床破棉被,这便是天牢的模样。看着里面身穿囚衣,脚戴拷链,披头散发的犯人们,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来。许是已经习惯了时常有人进来,他们甚至都没抬起头来,因为他们不再奢求有人能把自己救出去,从这里被带出去的人,往往都是要奔赴刑场。他们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吃饭、发癫、发癫、吃饭的生活,至于外面是怎样的世界,和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前面几间是普通牢房,转过一道弯,才到了关押着那些妃子的地方。这里没有刚才那地方的奇异的味道,牢房里的设施也好了不少,至少石床上还有完整的棉被。
“哈哈哈哈”突然传来熟悉的笑声,我抬眸望去,只见唐婉青面容怪异地看着我,“关宸月,到头来,还是你赢了,还是你赢了……”
一旁的左朝兵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我于是对他说道:“你先出去吧!我很快就出来。”
他似乎不太肯,但还是先出去了,“自己小心点”轻轻地说道。呵,我们向来都是如此,即使前一秒如胶似漆,下一秒也能不欢而散;即使前一秒还是怒气冲冲,下一秒也还是能若无其事。性子太过相似的两个人在一起,最多的是猜,是迁就,因为你有的样子,他都有!
待他身影消失,我走向唐婉青。“你要骂便骂个够吧!把从前往日所有的不满,统统给骂出来,如果觉得不满,甚至还可以给我一巴掌。”我蹲下身来,看着坐在稻草上衣衫不整的她,狠狠地说道,“你不是最擅长干这种事了吗?”
出乎意外的是,这次她却什么都没有说,昔日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骄傲,全部消失不见。我又缓缓地站了起来,俯视着她。“唐婉青,我记得我说过,若是有朝一日,我的地位比你高,我定会把这帐加倍算回来。如今我可算是做到了!”或许我没想过对她怎么样,可看她这一副落魄的样子,我已然得到了快感。这一刻,我才能明白左朝兵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报仇,有些仇,不报不快!
“如今你没了地位,没了权势,连萧哲也失去了,你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许你这样说!”唐婉青突然瞪大了双眼,“关宸月,你有什么资格提他?你有什么资格提他?他对你那么好,你却联合了外人来反他,你没有资格提起他……”嘤嘤地哭了出声,不不不,她还没有失去萧哲,没有!
我不再理会身后的歇斯底里,决然地向里走去,我的目的,只是想来看看他而已。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这样的萧哲,不再是一身象征富贵的紫衣,也不再是一身明亮的黄袍。只是着了一身青衣,发也只是松松地挽着。
见我走来,原本坐在石床上的他立刻转过身去,面向那一面墙壁。冷冷地吐出一句话来:“你来做什么?如果是来看笑话的,你可以走了!”
硬生生的拒绝,入了耳,却没有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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