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生-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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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左朝兵诧异地回过头,“他说什么了?”自从他登基后,便把赵谦封为镇平将军,不但是位列二品,手中更是有不少实权,反正他都准备传位给他了,还担心什么呢!
只是赵谦似乎仍然对四年前的事耿耿于怀,每次见他都是一脸愧色。
王公公抬起头来回话,一个不小心就看到了左朝兵冰冷如水的寒眸,连声音都小了一分。“赵将军说他最近几日不适,怕是不能进宫了!”他说完战战兢兢地看着左朝兵,生怕皇上龙颜大怒。
没想左朝兵却是轻轻一笑,淡淡地应了个“嗯”字,转过身往前卿殿走去。
这前卿殿便是以前的清和殿,虽然左朝兵命人把里面改修了一番,但多多少少还能看出原本的面貌。
遣了王公公下去,左朝兵走向内间。这前卿殿很大,除了分为内外间外,中间还有一块很大的地方。他平常喜欢在这里批阅奏折,累了便和衣而睡。说到奏折,也没有什么最大的事,这四年他把南梁治理得有条不紊,连老百姓种什么粮食,他都会仔细考虑一番。
并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只是,他不敢停歇下来,就像现在,手一停,脑子里便一团乱。所以,总是让自己身很累,才能忘记心口的疼。
“咳……咳……咳”他掩嘴咳嗽,只不过是吹了一点风而已,咳嗽竟又犯了!
现在只是咳嗽,到了深夜便该难受了。左朝兵咳嗽了一阵子,忽地感受到一道目光,警觉地抬起头来。却是一愣。
他看着不远处的人,半响才说出话来:“你……你怎么来了?”
连依轻轻一笑,端着手中的药碗走进。
来到书案前,把滚烫的碗放下,眉目含笑地看着他问道:“听宫女们说皇上今日又没用晚膳?”
左朝兵忍了忍痒得很的喉咙,答道:“朕不想吃!没什么胃口!”
只见那女子笑得更开了,“连依就知道是这样,想必皇上也是忘了喝药了,连依便亲自送过来了。”
说着绕到他身旁,挪了一旁的小椅子过来,与他并肩而坐。
“皇上,这些奏折可都看过了?”她伸出玉白的手来,拿起其中的一本,微微一览,立马皱了眉头,完全不似女子该有的心思。“这等小事也敢上奏,那林安县是没有县令了还是怎样?”她玲珑般的小嘴微微嘟着,白净的手指在奏折上划过。很快,奏折便被合起来扔在了一旁。
左朝兵盯着她楞了几秒,眼前竟又浮起一个模糊地面孔来。
像,实在是太像了!无论是发式衣着,还是走路说话的样子,甚至是爱好,都是极为相似。他有时候禁不住会怀疑,月儿是不是已经转世,成了连依了?
可是,有一点他骗不了自己。那便是:连依对自己的心思与爱慕,是他从来没能从月儿那里得到过肯定回答的。还有,连依那么爱笑,笑起来脸羽睫都会跟着一颤一颤的。在她的身上,他从未看到过一分一毫的冷。
左朝兵端过书案上的碗,拿勺子舀了舀,没有立即喝。
看了连依一眼,又空出右手来,抓过刚才被她随意扔下的那份奏折。翻开一看,一抹笑溢出。“看来他们真把朕当成是普世菩萨了!”
连依显然很同意他的说法,又拿了其他奏折看了看,不满道:“我看是皇上对他们太好了,他们都快忘记自己的本分了!”
左朝兵淡淡笑了笑,浅酌了一口汤药,一如既往的苦。
“朕对他们好的日子也不多了!”他叹了口气,“朕只想着,趁自己还在这世上一日,便为南梁的百姓多做一点事。也好歹能留下个好名声。”
“皇上,你已做得够多了的!”连依无不心疼地说道。
“连依,你不懂!”他灌下一大口药后便把碗给放下了,不愿再喝。若不是看在她每日亲自煎药的份上,他一口都不会喝的。早就知道无药可治,又何必这无用功呢!
连依脸上的笑容当即减了两分,“皇上,连依是不懂,可是连依是知道心疼的感觉的。皇上这般折磨自己,又是何苦呢?”停顿了片刻,她终是问了出来:“皇上到现在还是忘不了她吗?”
她知道所有关于那个人的事,都是他的禁忌,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一年来,她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说她长得像以前的将军夫人。若是只有旁人说倒也罢了,她是真真切切看到左朝兵迷离的目光,许是,他也不止一次地把她错认了吧!
果然,左朝兵脸上已经露出不愉悦的表情。“朕说过,谁都不许提起她!”他语气已经带了怒气。
可连依却不死心,今天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开了这个头,她便要问个明白。
“皇上,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那天吗?”连依认真地看着他。
左朝兵却没有直视她,只是点了点头。一年前,他突然很想回将军府看一看。只身一人,没有带任何人,也是那天。他在道路全毁的隐日峰里看到了一身是伤的连依。
一开始,他竟以为她是关宸月,可是她在昏睡过去之前,告诉他:她叫连依。
他甚至没有问她是什么人,为何会一身伤地出现在那里,只因那张八分相似的面容,他把她待回了宫中。
“皇上,连依很感谢皇上的救命之恩。连依从来没有想过成为后妃享受荣华富贵,可是,连依对皇上的爱,皇上应是看得到的,皇上为何一再拒绝连依?难道是因为连依长得很像皇上的心中所爱吗?”
左朝兵寒眸睁大,冷冷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谁告诉我的不要紧,皇上是承认了吗?”
左朝兵沉默不语,这下却是再也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连依连忙轻拍他的背,替他顺气。
他咳完,脸上通红一片。“都已经过去了,朕也命不久矣了,还提这些做什么,连依……”他抬起眼来看她,“朕不是不明白你的心意,只是,朕这一辈子,不可能再爱上其他人了!”有些痛,有些爱,经历过一次就已经足够了!
连依尴尬地往后退了退,若无其事地道:“皇上,就不肯给连依一个机会吗?”
左朝兵抿了抿唇,这种事,怎是给机会与不给机会可以说得过去的。
他眼睛四处瞟了一圈,落到书案前,拿起那本奏折,转移话题:“连依,你说说,朕要不要给林安县换个县令了?”
满满都是受伤的表情,却只能云淡风轻:“皇上,换汤不换药你是懂的,若是不把林安县的风气给整治过来,怕是皇上换再多的县令也没用!”连依看不到他低垂下去的眼眸,也不知他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有谈论起这些事来,两人才有共同的话题。
左朝兵把奏折上的字又逐个看了一遍,听到连依刚才的一番话,的确是有道理得很!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说过的一句话来,他曾经玩笑地说过:女子太过才过聪慧了不是什么好事!为何他身边的女子,都有异于寻常女子的心思呢?他真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无论是处事还是治国方面,连依和关宸月的看法,都是极为相似。有时候,连他也会混淆起来。究竟谁是谁?谁又不是谁?
“连依,你是真的很想知道关于她吗?”
连依楞了楞,她还以为她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
左朝兵拉了拉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她稳稳坐下后,他才缓缓开口。
“四年了……”
一段又一段,从很小的时候到他娶了她,从两人心思各异到同舟共济。他从不知道自己记忆是如此之好,好到能清清楚楚记得和她在一起的每件事。可是,记得越多,越是痛苦不是吗?
连依静静地听着,眼角渐渐湿润。这便是所谓的:情不知其所止,一往而深!
说到他这四年来种下的梅树,左朝兵心里也是一番扯痛。可是,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不是吗?又能怨得了谁?
以前,他固执地以为,得到了这天下便可以得到一切,可是,若是没了她,这天下还有什么意义?
曾经许下并肩看河山的承诺,如今却只剩他一人,再美的风景,都失去了意义。
除了心酸,更有一股嫉妒之意从心底泛了上来。明知道自己永远也替代不了关宸月在他心中的位置,可她还是不甘心。
“皇上,忘了她好吗?你还有连依,还有连依!”她鼓起勇气来,靠近他,环住他的肩膀,以一个不算舒适的姿势抱着他。
如果能忘,还有什么痛苦可言?左朝兵轻轻推开她:“你不是她!除了月儿,我这一辈子再也不可能爱上谁!”
被推开的连依双手维持着一个尴尬的姿势,眼角的泪终是落了下来。“她已经死了,皇上,你就把我当成是她好不好?好不好?”
眼角的泪肆意地流着,很快在脸庞上汇流成河。
左朝兵看着这样的连依,同样也是不知所措,这是记忆中,那么爱笑的连依,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可是,如果是真的不会爱,又何必给她希望,再次启唇,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就算你和她长得再像,也不是一个人!你是你,她是她!”
听到他毫不留情地拒绝,连依抹干脸上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出来,不停地在心里咒骂着自己。
什么时候,杀人不眨眼的连依竟会哭了?
连依轻笑一声:“皇上,连依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告诉你。其实,关宸月并没有死!”她本是西蜀连家堡的大小姐,而连家堡,是江湖上的一大杀手帮,因此也结下了不少恩怨。那次她便是被仇人所伤,幸好遇到了他,才留下这条命。
虽然在皇宫内,可宫外的消息她可是清楚得很。原本,原本,如果左朝兵接受了她,她便作好了离开连家堡的打算,再也不管江湖上的恩怨。可如今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
左朝兵看着她的眼睛里冒出一丝惊喜,但很快又被落寞给掩盖。“她在朕心里,已经死了!”与其知道她在另一处没有他的地方活得很好,还不如自欺欺人地认为她已经死了。既然此生已然没有在一起的可能,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连依当真是嫉妒得很,为何如此的深情,她却从未遇到过?
“关宸月,四年前被封为宸妃,育有一子,现在已三岁有余,名为承安。”连依一字一句地说着。
原来,她离开自己后,竟是活得如此之好?育有一子?孟恒对她的心意,他是早就知道的。没想到,最后的最后,他还是输了,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连依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左朝兵,她从未见过他有如此失落的表情,是不是,只有关宸月,才能触动他心中最柔软的一块?
“我见过承安的画像,长得和皇上极像,就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只求一见
左朝兵吃惊地望着她:“你说什么?”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连依又重复了一遍:“西蜀宸妃生的大皇子,极有可能是皇上的儿子!”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单单从那副画像,便可以看出承安绝对是他的孩子,两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那画像呢?朕要看看。”他还是持着怀疑的态度。
连依却不以为意,淡淡笑了一声:“在连依那里,皇上可是现在要过去看看?”
左朝兵的回答是直接走了出去,连依满脸带笑地走在后面。
从前卿殿到依芳苑,并不是一段短程,可心急的左朝兵不一会儿便到了。这依芳苑是他特地派人修建的,连依虽不是妃,可是在旁人眼里看来,她的地位也和妃子差不多了。
其实不仅连依不是妃,这后宫内,除了以前留下的那些空老闺院的女子,再无其他人。
左朝兵甚至等不及连依给他开门,走在前面的他心急地推开门来,顿时一股清香扑鼻。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熟悉,也有些不对劲的感觉,可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连依刚跨进来,便被问道:“这屋子里燃的是什么香?”
“茉莉香木,现在天气转凉,屋子里少不了要燃暖炉,那味道不好闻,便让人又燃了茉莉香木。怎么?皇上不喜欢这味道?”
“不是!朕只是觉得……算了,那画像呢?”
连依从他身旁经过,衣袖拂动间,留下一股幽香。慢慢地向他身后走去,心里却在默默地数着。
左朝兵只感觉心口闷闷的,一股燥热窜上心头,然后游荡到四肢百骸,那感觉,他并不陌生。头越来越胀,身体摇摇晃晃地坐在椅子上,手用力地抓着桌子的边缘,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却是没有一点用。
在他昏睡过去前,他总算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不对劲了!那茉莉香木里,掺了一种药。上当过一次也就算了,这次竟然又被……
连依数到最后一个数,转过身来。果然,他已经晕了过去。她慢慢地走进,在他旁边坐下。对待他,果然不能动以真情,就应该拿出自己行走江湖的狠心才是。
“左朝兵,不管你醒来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我都不会后悔现在做的一切。这一年来,我等得够久了!”
一双素净白嫩的手缓缓地伸了过去,还未碰到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就被人在半空中给拦截了下来。
“你……你……”手被他紧紧地扼住,那一双寒眸,此时此刻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
左朝兵玩味地一笑:“说说,你接下来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