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豆腐压海棠-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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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双双搀着那逐雪的手站起来,对着四喜柔柔一笑,“那我便先回去了,改日我再来找你闲聊说话。”
四喜
点头,“成,左右我也没有什么事儿。”心里却在想,得了吧,快别来了……来一次可烦人了。
陪着莫双双又是一番寒暄,直到日暮这才堪堪将人送了出去。
四喜看着莫双双那如同杨柳一般婀娜袅娜的身姿慢慢地出了院子拐入对面的月亮门,这才缓缓地将视线收了回来。
时值太阳西沉,暮色四合,少了午后暖阳的照拂,风夹带着纷纷薄雪又开始寒凉起来。四喜若有所思地在院子里头站了良久,方才发现自己只披了一件银鼠褂子就出来了。
“阿嚏——”
好冷啊……四喜缩了缩脖子,刚想着钻回屋子里头抱暖炉取暖。孰料,刚一转身却听到院子里头传来一声低沉的笑声——
什么情况?
四喜诧异地回过头,却见傅云楼身着一袭紫檀暗花云锦东袍,腰缠一条玄色腰带,外披白狐毛银边大氅,一头黑发用玉簪固定于脑后,这一身看上去在雪地里尤为眨眼,端的是清朗高贵,俊美倜傥。
眼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四喜心中有些奇怪,“傅公子,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而且还笑得如此奸猾,不像是有好事的样子……
傅云楼收了笑,直直地打量了四喜一番后方才出声道,“我原不知道四喜姑娘是这般的好口才,本来还想着过来提点一二,不过看来是我多心了。”
四喜闻言一愣,半晌才回神惊道,“你怎么知道那莫姑娘过来找我?”
傅云楼轻笑出声,“要猜出她的心思却是不难,只是四喜姑娘的反应却是超出我的想象了。”
原本他答复了连云丛之后,算到那莫双双会过去求四喜,本想着要去四喜那头看看她会作何反应,谁知却听到四喜口齿伶俐,不失礼数地将那莫双双回绝了去。
原想着是个烂好人,没想到还不算太笨~
四喜见他笑得可恶,心中自然明了。她为自己辩护道,“我虽是心善,但也不是傻的。有些人看我老实就随便拿捏我,这也是不能的。”
“嗯嗯,此话说得极对。”傅云楼象征性地配合点了点头,四喜看他如此心中很是无语。
“傅公子,你该不会是不信我吧?”某人有点生气了。
“非也非也。”傅云楼摇头,“我只是庆幸四喜姑娘没有牵扯到这件事中去
。”
这么一说,便又把四喜的心思勾到了另一处地方。
“这么说这件事儿还是很棘手的了?那关二公子当真是把自己的亲兄弟给……”四喜对着傅云楼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而傅云楼则是睨了她一眼,凉凉道,“江湖之事,你一介小女子还是不要参与为好。”
切……四喜在心中唾弃了一口,虽然觉得傅云楼说得有理,但是心中还是免不了抱怨一番。
“那傅公子,你到底有没有应承下这件事儿?”
她越往里头寻思,心中越是觉得不安,潜意识便不愿意让傅云楼答应了这件事儿。而如今傅云楼急急赶来,诸番作态,怕是要坐实了这件事了……
果然,傅云楼悠悠点了一记头,“从拙托付我,我推脱不掉。”
“按照你的性子,怎么会被人……”四喜心里一急,口不择言。
傅云楼眉头一扬,捉住她的话头道,“什么叫做按照我的性子?”
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这下四喜再想耍赖也不顶事儿了……
“额……”她眨了眨眼睛,面色有些发红,双手捏住裙摆,声音有些扭捏道,“公子你莫要误会了,我的意思不就是说公子你一向聪明机灵,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你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不是么?”
就算答应了,也一定会狠狠地捞上一笔才行。
她在心中腹诽,面上却依旧摆出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
傅云楼眯着眼听四喜解释,乍看起来,好像很受用的样子。四喜再接再厉道,“所以说,公子就算答应了这件事儿,也绝不会吃亏是么~”
她一口气说完,过了一会见傅云楼那厢没有声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见傅云楼若有所思地望着自己,心里有些忐忑:这厮想来精明,该不会被他看穿了吧……
傅云楼眼尾一翘,四喜的心跟着一颤。
她听到他说,“四喜姑娘,你好像格外地了解我啊……”语调悠长,尾音上扬,仿佛胸有成竹一般。
四喜慌了,“公子这话就要折煞我了,我何德何能能够完全猜透公子的意思啊!”
傅云楼挑眉,幽邃的黑眸将四喜深深地凝视住,“那你为何百般不愿我接受这关隽之的请托?”
海棠公
子不愧是海棠公子,问题如此犀利,中心如此明确,这倒让四喜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她……不过是不希望他有任何损伤罢了,这样的情愫该如何说出口呢……
“我……”四喜支吾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两只手死死地扭着裙摆,原以为随便混弄一番事情就过去了,这下可好……
“你什么?”傅云楼穷追不舍。
四喜咬牙,干脆闭着眼大声说道,“公子,我要出恭!”
此话一出,四喜明显地感觉到傅云楼整个人身子微微一怔,想必是被吓到了。然而随即,他脸上居然绽放出令人心折的笑颜来。
“既然姑娘有事儿要办,那么傅某就不叨扰了,改日再找姑娘喝茶。”说着,他掩了掩嘴,眉飞色舞地走了出去。
这招虽粗俗不堪,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嘛!望着某人消失了的背影,四喜长嘘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只不过她今日表现得如此无赖等于就是在不打自招,傅云楼那样的聪明人自然是心中有数,不过是给了她点面子,没有拆穿罢了。
诶……
四喜深深地叹了口气,不过是个卖臭豆腐的又不是什么名门闺秀,做什么不好,竟然要去肖想那云端上的公子,真是不自量力。
可心中又有一个声音不服气地跳出来:喜欢就要去争取啊,他对你分明与他人不同,说明你在他心中也不是一般的地位,作何要妄自菲薄作践自己?
诚然喜欢一个人应该要去争取,要去博得他的青睐……只是她这份情愫他人是否能够接受倒是一个未知数了……
四喜遗憾地将那个不服气的声音默默地给掐灭,转身回了房间。
而院子外——
“你当真是看上了四喜?”
傅云楼侧立在院墙之外,视线一直跟随着四喜进入里屋,连云丛立在一旁,一双凤眸若有所思。
此时,傅云楼收回视线抬起眸子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过是试探她一番罢了。”
欲盖弥彰……连云丛越发觉得他这幅样子有意思,便饶有兴趣道,“那结果呢?”
“她喜欢我。”
傅云楼面色平静,仿佛这只是一个既定事实一般。
连云丛笑了,“你今日这番追
问,难道就是想要在我面前炫耀一番么?”
傅云楼挑眉,“我是想警告你,不要动她的歪脑筋,也别让她牵扯进这件事儿里头去。她不属于这里。”
连云丛只是挑眉,不置可否。
“既然她喜欢我,那她就不能留在这归鹤山庄里了。云丛,找个机会将她护送回临遥,那里我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若她不愿呢?”
傅云楼又往院子里望了一眼,墙角有几只寒梅盛开,粉嫩的花瓣欺霜赛雪,散发着阵阵幽幽的冷香,正如同他此时面上的表情,疏离漠然。
“她会跟你走。”
除夕夜
整个归鹤山庄皆染上了新年的热烈气氛,诸多外放公子都在近几日归庄,傲霜带着四喜认识了几个,都是极好相处的公子,不久大家便打成一片。
“等用过饭之后,咱们就去谷中放烟花,拉上傅二,他放烟花可是能手!”眼下这着青衣配玉带,杵在一旁手舞足蹈的正是鹿鸣公子。
他年岁最小,头一次出去就办成一件大案,外加上本人聪敏机灵却不失小孩子心性,所以深受众公子喜爱。
“鹿鸣尽想着傅二了,你别忘了傲霜放烟花也是一等一的能手!”一旁插嘴的那位乃是紫枫公子,人如其名,他平日里爱着一身紫衣,性子尤为外向不羁,是个打趣人的能手。
眼下这紫枫公子正一脸促狭地望着傲霜,而傲霜则眼观鼻鼻观心,兀自垂头坐着不吭声。旁人或许不知,可四喜一猜便知道这厮心中所想。
面瘫,半瘫,全身瘫……傲霜公子致力于人类极限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儿了。
“没想到傲霜公子这样的医学怪才也会放烟花?”四喜听了挺好奇,侧头望了望傲霜又看了看那紫枫。
紫枫眉头一扬,正欲讲话却被人抢了话头——
“傲霜的功力自然是不用说的,上次差点将整座庄子烧了是不是?我要是没记错,你还把临潼最珍爱的那幅木石子真迹给烧了稀巴烂吧~”
一股夹着冰渣的寒风席卷而来,正是傅云楼撩开帘子走了进来。他先是笑眯眯地扫视了一圈众人后,目光在四喜面上微有停留,却很快凝在了傲霜身上。
众目睽睽之下,傲霜公子这才感觉如芒刺在背,缓缓抬起头来。一张如同冰霜铸造的,面
容上看不到半分窘迫。
“四喜啊……”他很快将头转向了四喜那边。四喜只觉头皮发麻,默默地将屁股挪出去两寸后干笑道,“什么事儿啊?”
“一会我教你放烟花吧,他们都不相信我的实力……其实上次只是一时失手罢了。”
四喜泪目,公子……我还没活够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最亲爱的读者们,记得留评啊 留评啊 留评我才会有激情啊……此处省略一万字
、人之将别
“嘭——”
几道光柱从夜谷中绽放出来,如同在夜幕之中盛放的花儿一般,夺目而绚丽。
望着天幕中那些五彩绚烂的花火,四喜几乎看呆了眼。耳畔中充斥着众人的欢声笑语,这般热闹,她竟是从未感受过……
“为什么发呆?”
傅云楼走进四喜身边,见她手足无措地望着天空发呆,不由得伸手弹了她一记额头。
“诶哟——”
脑袋吃痛,四喜这才收回呆滞的眼神。侧头一看,傅云楼长身玉立,黑眸含笑立在自己身旁。
“傅公子?”
她这般恍惚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自小失怙,四喜每年除夕过得都是分外冷清。以往见别人家孩子有长辈疼爱,过节时还能穿着新衣服在街上玩耍,她心中实在是太羡慕了。原以为这样的情景永远不会在自己身上出现,谁料如今她却也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新年的欢乐,那种与家人朋友欢聚一堂的气氛,是她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体会的。
望着面前那些插科打诨,如同孩子一般嬉戏打闹的人们,四喜的眼眶不知不觉有些发红。
“大过年的,摆出那等伤怀的表情作甚?”
一个满含笑意的声音将四喜从感怀中唤醒,紧接着有人往她手中塞了一管烟花。她还未回过神就被那只大手拉着奔跑起来。
那呼啸的风声,似乎也伴随着新年热烈的烟硝而醉了,口鼻之间皆是那股子令人晕眩的味道。四喜抬起头,对上一双幽邃的黑眸,同时脚下的步子缓缓地停了下来。
“过年岂能不放烟花呢?”
傅云楼望着四喜缓缓地笑了,两只手从背后将四喜轻轻环住。
“我,我不会。”
身体接触后带来的温热感令四喜无所适从,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亲近,她才发现自己变成了结巴。
耳后传来一阵轻笑,“所以说,我来教你啊~”
尾音上扬,带着那人固有的特质,四喜看着手中的那管烟花,仿佛那不是烟花而是自己的命一般。
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握住竹管,一手却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只火折子。随着那一点橘红色的火焰越来越接近竹管的引线,四喜的心便跟着吊了起来。
扑通扑通——
心
中似有小鹿乱撞,使其口干舌燥,双手打颤。而偏偏是这个时候,火焰缠上引线,“刺啦——”一声,手上微微一震,一道绚烂的紫光迸射而出直到天际。
那是一朵花,先是紫,再缓缓变成蓝,渐渐地又褪成了粉,由粉又渐渐转变成了黄——
真好看呀……
四喜仰着头,似乎忘记自己背后还站着一个人。两人一前一后,仿若亲密地相拥着,只有这一秒这漫天的烟火,这一室的绚烂才是真正属于这二人的。
此情此景,不可名状。
就在众人皆失神于天幕的绚烂之时,傅云楼轻轻附在四喜耳边轻声道,“冬去春来,临遥城内不知是何景象,那桃花可有盛开?”
四喜侧头看他,他嘴角噙着一抹笑,如黑曜石般明亮幽邃的眸子不依不饶地凝视着自己。
被他这么看着,竟是连转移眼神逃避也无法……
“四喜姑娘可否替我回去看看那满室花开?”
似乎是感受到了四喜的逃避,他又缓缓地问了一遍。
四喜鼓足勇气去看他,却见他一双黑眸如同一池深潭般毫无痕迹。
无情更似有情,可她却不敢问,也不敢说……
良久,终是四喜移开目光,点头道,“我愿替公子回去看看这满室花开。”
傅云楼笑着点头,满意道:“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我过几天便要出远门,恐怕不能为姑娘送行。”
烟花虽美,却只绚烂一时,硝烟散去,一切回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