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帘-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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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走水的锣“砰砰”敲响,侍卫扑了过来,将她反手制住。推推搡搡间,她被带到一处偏殿,跪着等候发落。
乌尔都来得匆忙,他揉着眉头,冷冰冰的眼神,像是恨不得立时将君瑞斩杀在此地。
“为何?”
君瑞抬眼瞥了眼乌尔都,冷笑一声:“放我走。”
“王上的一番美意,你居然毫不领情!简直不识好歹。”
“蹬蹬蹬”侍从匆匆跑到乌尔都身边,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王上被惊醒,恼怒的很。说若是姑娘不喜欢临水阁,不如去水府享福。”
“但,和齐世子的约。”乌尔都皱眉,看似颇是踌躇,片刻后,暗暗叹了口气,“来人,押她去水牢。”
楚君瑞原本还打算大闹一场,哪里想到,居然轻轻巧巧就能被送去水牢。临走时,转过脸,看向愁眉苦脸的乌尔都,笑了笑:“乌尔都,你找的好主子。”
素弥王殿的水牢位于山脚之下,天然绝壁为屏,山脚深洞为笼,半没于水中。君瑞被丢入牢中,眼前猛然暗了起来,一个没站稳,便往前跌倒,水立即没顶。等她挣扎站起,水没在她的腰际,押送她的侍卫将她手腕用铁索扣住,系在洞壁上。
她抖了抖镣铐,发出“听令哐啷”的声音,往前走了几步,那铁索便绷紧,不能前进。
这么一来,如果她坐下,水便没顶。若不坐下,脚浸在水中,山洞水多阴冷,没过多久,穿着的浣花丝棉裙,湿漉漉的粘在身上,脚踝和膝盖便隐隐酸疼起来。
君瑞拉着镣铐,摸索着往前,脚下踢到石块,皱皱眉,俯下身子摸了一下,倒是高起的岩石。眼睛渐渐适应黑漆漆的山洞,环顾四周,山洞呈半弧形,内里收拢,牢门是铁制的栏杆做成,上头锈迹斑斑。星光顺着栏杆流入,在水面印了一片清冷。
她小心翼翼坐在石块上,稍微舒展双腿,可夜晚极凉,又是深秋。没多久便冻得瑟瑟发抖,环抱着,缩起双腿,蜷缩在石块上。
唉,无非饮鸩止渴,她暗道。要是三天之内,图格庆不把她从牢笼里救出,那她别说双腿会废,只怕性命堪忧。
图格庆自从吩咐人带话给楚君瑞后,便带了心腹亲卫,伏在素弥山脚下,身边跟随的不过近百人。
他仰起头,山顶上的王殿被夜色覆盖,一片压抑的静寂中,能看到飞檐上点着橘黄的灯火,勾起一丝飞蛾扑火般的蠢蠢欲动。
“二王子,姑娘已经入了水牢。”
“她倒是快。”图格庆低下头,又皱了皱眉,“如此严寒,水牢过一晚便会没命。”顿了顿,“你们,留此等我信号。”又指了剩余的人,“跟我去救人。”
“二王子三思!”索索格拦住图格庆,“属下愿带人营救。”
“她是我图格庆的女人,要你救什么。”图格庆翘起嘴角,嚣张笑着,拍拍索索格的肩膀,“我那好大哥的伎俩,你应比我明白。我若不亲去,怎能逼得他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齐世子终于快要出场了
、第 19 章
山风挂征鞍,路长山绕。星星空满鬓,因谁故。
“嘿,女人。”
楚君瑞缩在角落听到声音,抬起头时,却见图格庆正站在星光之下。他面带笑意,身后繁星点点,似洒落在他身上的水汽,围成他身上银月色大氅。
“哗啦啦”手链声响,她站起身,湿漉漉的衣服,黏在身上,勾勒出妙曼的曲线。她迈步往图格庆方向走去,就这短短几步,人已不能自控,脚下一软,伏面跌倒入水。
冰凉的水涌入鼻腔,喉咙,淹没一切神智。好冷啊,她心叹,还好图格庆今晚就来了。
耳边传来铁栅打开声,还有人慌乱踏水的声音,不过眨眼,她从水里被人抱起,那人的声音听上去惊慌失措,可为什么那么轻,她什么都听不清楚啊。
长长睫毛微动,沾着的水滴滚动,隐没在图格庆的袖子上。君瑞往他怀里缩了缩,若她依然是高高在上的皇女,被英雄救美,心境会不同吧。
她会感激图格庆,甚至会想要以身相许。可现在的她,却只有一个念头,此时图格庆确实是真心实意,那她或能依附着图格庆,利用九域兵马助君德一臂之力,毕竟那齐昭心思难测。到时候,九域为一支奇兵伏在溧阳关,再让图格庆和齐昭联手,齐国往北路洛霞关夹击,逼父皇禅位。
于是,她又往图格庆怀里躲了躲,微微仰起头,被冻得冰冷的脸,泛出一丝不正常的晕红。眼眸中含着水汽,像是怕得厉害,又倔强得抿着唇。酥手抓住图格庆的衣襟,装出故作掩饰的颤抖语气,强自镇静地说道:“你来得倒快。”
“你可想我?”
图格庆低下头,鼻尖轻点她的额头,冰冷的触觉让君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图格庆的问话,却让她犹豫片刻,眼波滴滴溜溜,转了一圈,绕到图格庆的脸上。露出丁点贝齿,咬了咬下唇。别扭地转过头,低低哼了声:“早忘了你呢。”
“我可日日夜夜想着你。”图格庆压低声音笑了几声,“你若忘了我,怎会那么听话。”
“啧啧,本王还是头一次听到二弟如此甜言蜜语。看来二弟对这位姑娘,真是一片痴情啊。”
木里鄂披着石青刻丝紫貂大氅,站在通往水牢的唯一石梯上,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他们。乌尔都持弯刀戒备地护在木里鄂身边。
“乌尔都,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主子吗?”图格庆抱着君瑞,大笑问道,“我大哥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对他言听计从?”
乌尔都皱皱眉,看了眼木里鄂,才手按胸前行礼:“二王子,扎西里王立了遗诏,命大王子承袭。我乌尔都发誓效忠王室,二王子,你若对大王子,不不,对王上发誓效忠,王上必定会念在手足之情原谅你。”
“抓住他,乌尔都。”木里鄂手一挥,打断乌尔都的话,往后退了一步,“抓住他,以绝后患。”
乌尔都踌躇片刻,无奈叹了口气,持着弯刀,一步步走下台阶,踏入水中。举起弯刀指向图格庆咽喉,冷冷说了句:“放下她,你我公平一战。”
图格庆浑然不觉威胁,对楚君瑞轻轻问道:“你怕吗?”见楚君瑞微微摇头,笑得更是得意,“不愧是我看上的女人。”
扬起下巴,直视乌尔都:“那遗诏上写了什么,你都忘了吗。父王的旨意,你居然敢不听从。”抱着君瑞的手,在她身体掩饰下,悄悄从袖袋里拿出信号火弹。往乌尔都面前迈了一步,逼得他后退,“父王为何让你到我身边,你有没有想过。你对着神明起誓,说你乌尔都家是我图格庆忠诚的仆人。此时你利刃对着你的主人,你不怕你的家人受到神明的唾弃么。”
乌尔都显然踌躇起来,脚步不停倒退,听到最后一句,不免为难的转过头看向木里鄂:“王上,看在手足之情,”话音未落,图格庆冲了过去,肩膀撞向他,逼他踉跄倒退,趁此机会,手中火弹带着尖利的呼啸声,燃着血红的火焰,从石梯顶的空洞窜了出去。
木里鄂大怒,一把推开乌尔都,抽出随身佩戴的弯刀,狠狠就往图格庆身上砍去。图格庆侧身闪过,利用这个机会,一下往石梯上狂奔。可木里鄂怎会只带了乌尔都前来,只是石梯狭小,那些侍卫都候在外头。
一见图格庆飞奔跳出石梯,侍卫纷纷举起手中利器袭击。图格庆连踢带挪,躲过几招,提高语气喊道:“乌尔都,父王旨意,若是手足相残,当如何?”
乌尔都护着木里鄂走出水牢,还未答话,木里鄂高声喊道:“这些都是叛军,格杀勿论。”转过头冷冷看了眼乌尔都,“你想帮他,你便是叛军。别以为王太妃保举你,本王便不敢动你。”
图格庆不再劝说乌尔都,而是高声喊:“索索格!”远远传来一阵马匹嘶鸣,索索格带着人马杀近,笑着应声:“二王子,你的美人儿救到了吗?”
图格庆嘿嘿一笑,抱着君瑞跳上马匹,一拉缰绳:“乌尔都,我图格庆敬重你是守信的腾格,千万莫被人骗了啊。”
木里鄂大怒,伸手接过旁边侍卫的弓箭,拉满弓弦,箭尖直指图格庆后心。手一松,箭矢呼啸而出,乌尔都大惊,手中弯刀出手,将箭矢打落在半道。
“你居然敢!来人,把乌尔都立即斩杀!”
“王上。”乌尔都单膝跪地,手无力垂下,不愿意抵抗。
正在这千钧一发时,山上王殿,突然爆出一声巨响。不管是图格庆的人马还是木里鄂的兵士,均一下停了手,仰头看向山顶。一时间,就见火光冲天,几乎将彻黑的夜,照成白昼一般。远在山脚,似乎都能听到,山上王殿中,四处慌乱逃跑的叫喊声。
“哎呀呀,他们可真快。”图格庆挑眉笑了笑,驱马面对木里鄂,“大哥,你不快点回去救火么。”
“你居然敢烧王殿!本王一定要杀了你。”
木里鄂勃然大怒,丢掉手中弓箭,从旁边侍卫夺过弯刀,一声暴喝,就往图格庆砍去。
“二王子!”乌尔都眼睁睁看着图格庆不躲不闪闭眼就死,禁不住大喊一声,脑中飞快闪过扎西里王上的旨意“若有人残害手足,杀!”
原本垂下的手,握成拳头,捡起木里鄂丢在一边的弓箭,箭矢呼啸射入木里鄂拿刀的手腕。而木里鄂手持刀尖恰恰点在图格庆喉咙,若是再深一分,乌尔都再犹豫片刻,那图格庆此时必惨死在木里鄂刀下。
木里鄂的刀被击落瞬间,就被索索格带人围住。索索格甩着绳索,发出呼呼声,把木里鄂给绑得严严实实。木里鄂出乎意料被缚住,他的侍卫面面相觑,又在索索格挥刀砍杀几个士兵下,松开手中兵器,跪倒认罪。
“二王子,如何?”索索格拉着木里鄂走了几步。
“丢入水牢。”图格庆歪头笑了笑,“大哥,念在手足情谊,我图格庆可绝对不会害你。等你俯首称臣,我图格庆会放你出来,颐养天年。”
“二王子,若不是你闯入水牢,火烧王殿,王上怎会大怒。”乌尔都像是突然明白过来,握着拳头走到图格庆面前质问。
图格庆懒洋洋瞥了他一眼:“乌尔都,你当时听我大哥的命令,去杀我的赫陵,就该想到今日。”
索索格在旁插嘴讥笑:“乌尔都腾格,扎西里王让你侍奉二王子,就是有立二王子承袭的念头。你老糊涂啦,居然叛了二王子,去跟着大王子。”
“可是,遗诏,遗诏上明明说得立大王子。”乌尔都颤着声音,忽然单膝跪倒,“我是老糊涂了。求二王子,放我回去,牧马放羊。”
图格庆还未说话,怀里的楚君瑞轻轻拍了他一记,清清冷冷的声音,刻意压得极轻:“不可放虎归林。”
“你要杀了他?”图格庆凑近君瑞,耳语般轻问,“他可是我父王,”话音未落,君瑞笑了一声,叹了口气:“我怎会这么想呢。他是你的下臣,你应该恩赐他,留住他,以示你的宽容。”
图格庆弯眉笑了笑,抬起头:“围住水牢,没有我图格庆的手谕,谁都不准进入水牢探望大王子。至于乌尔都,你是我的腾格,父王将我托付给你,其实也是将你托付给我。至于遗诏,你都不想想,当时父王被大哥软禁,为了自保写的遗诏做什么数。别跪着了,快起来,你忠心耿耿,我又怎会不知。跟我回王殿罢。”
闹闹哄哄,一众人纵拥着图格庆登上素弥王殿时,天色微明。大王子的嫡系,均被绑住跪在殿外,见着图格庆缓步走近,有些低头告饶,有些倔强不肯称臣。
图格庆取出另一份遗诏,高声读了一通。冷冷笑道:“大王子会篡夺王位,不惜软禁病弱的父王。好在父王另立遗诏,命索索格交到我图格庆的手里。哼,你们好好想想,若是执迷不悟继续跟随大王子,我图格庆放你们走。若是想效忠王室,跟随我图格庆,”他伸手往左边指了指,“就站到此处。”
片刻之间,那些大王子的下属,呼啦啦走过来一大半,还有稀稀拉拉几个人,仰着脖子冷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图格庆哈哈笑了几声,一挥手:“走吧走吧。我不留你们。”那几人环顾四周,确实没人阻拦,转身便走。
站在图格庆身后的君瑞,转过身,轻轻问乌尔都:“乌尔都,那些人若是离开后,会不会联络你,让你里外合应对图格庆不利吗?”
乌尔都脸涨通红,一步跨到图格庆身边,举起弓箭瞄准那些人的后背:“不能留!”
天际泛白,前一天看似平静,却充斥血腥杀戮的夜晚,在第二天到来时,已被清洗的干干净净。
那晚君瑞看着乌尔都受激,亲手杀了之前同袍,不知缘由的,心情松快起来,睡得就格外香甜。图格庆站在床边看着她好一会,若是换在以前,她必定会惊醒。可此时,她依然抱着软枕,嘴角似乎还挂着一抹欢喜的笑意。
“睡得真香。”图格庆嘟嘟囔囔自语一声,挥手赶走想进来伺候的丫头,“我可一晚上没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