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若水:公主劫-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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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于月也终于明白,所谓药石无灵,不过是她厌倦了尘世,贪恋着来世,一个人那样的爱过,佛法再精深玄妙,也弥补了感情的空隙,她麻痹了感官,封锁了情欲,却解不了相思的毒。
淳于月此时面上无波却心潮翻涌,她虽能淡看自己的生死,却无法对亲人的逝去无动于衷,那指尖的棋子已经捂得温热,还是落不下去。
沐文玉衣袖一挥,扰乱了棋盘,也惊醒了淳于月,她自觉失态,出口道歉,他却抢先一步开口:既然棋盘胜负难分,不若手上分个高低如何?
淳于月一怔,听闻他的武功与南宫逸在伯仲之间,她又怎会是他对手,抬头看他,心下恍然明白,他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发泄的出口,她心生感激,颔首同意。
他不过简单的做了个手势,随侍竟能明白含义,片刻之后便送了两把剑来,淳于月似乎能够明白为何他举手投足间便能震慑群臣,亦能轻而易举的整顿尤军风纪。
两人各执一剑,互做了请的姿势,咋眼见便落花飞洒、枝摇花动,两人在漫天花雨之间你追我逐,你刺我挡,明明似舞姿优美、似和风清润,却又杀机暗藏,招招凶险,剑锋扫过,激起落花如雨,飞沾在两人的发丝衣衫之上,点缀出一副绝美的画面。
淳于月将积压在胸的郁结之气一股脑儿的凝聚在利剑之上,长剑所到之处都能听到噼啪断裂之声,沐文玉一开始并不用心,既不退让也不尽力,陪她玩耍一般悠然自得,直至感受到淳于月汹涌的剑气滚滚而来,似决堤之水,势不可当的要吞灭一切,他才开始凝神应付。
她心中积压的悲伤和痛苦化着满满的凄凉源源不断的向他传来,他则耐心的尽数接收,直到他感觉有些吃力时,她也精疲力竭了,她歇斯底里的一剑,他拼力接住却也踉跄退了一步,而她手中之剑被他反击震落,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直直的没入地上,激起飞花四溅。
沐文玉下意识的看了看发麻的手心,苦笑道:幸好略胜一筹,否则还真难保住小命呢!
淳于月激战过后大汗淋漓、喘气不迭,正努力调整呼吸,听他如此打趣,心里有些愧疚,却又不肯承认,反倒跟他抬杠:你放弃了一个杀我的好机会!
他一怔,似乎这才想起,连呼遗憾,眼睛扫过落花满身的她,竟有种人比花娇之感,视线忽然落在她的手上,她的手臂竟不知何时被他的剑气所伤,有一丝血迹滑落指尖,心中竟生出些歉疚,她顺着他的视线回看,似乎才发现自己受了伤,尴尬的笑了笑,自打圆场:感觉真是越来越迟钝了。
“宁流血不流泪么?”
他话问出口,就朝她走了过来,她不自觉的想要将手臂后藏,被他一把抓住细看,倒也伤得不深,遂放开她的手去收她跌落的剑,淳于月被他随便一语就揭了底,越发觉得尴尬,正手足无措间,他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清冷的不带一丝情绪:不懂得珍惜自己,没有对死的恐惧,怎么会有生的渴望,不害怕疼痛,就不会避免伤害,又怎么能赢,如果你看不懂这一点,就永远也赢不了我,又如何赢得了我身后的南宫逸!
淳于洁因入了空门,骨灰又交由淳于月处置,淳于仲廷只下令在皇陵替她简单的立了一个衣冠冢,这个公主生的荣耀却死的清寒,这不能不说是皇家儿女的悲哀。
几日后五公主淳于灵被接回了皇宫,对于这个公主,百姓是极其爱戴的,他们认为,是她放弃奢华享乐,去到那偏远苦寒之地为国为民祈福,感动了满天神佛才平息了淳于战乱之苦,赐予了淳于风调雨顺。
所以,淳于洁回宫这日,全城百姓都纷纷聚拢街头相迎,争看这纯洁善良的公主生就怎样的美貌,而淳于洁衣着素净,笑容温婉和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高贵优雅之气,她端坐于马车之中,让人打起了所有的帘子,对百姓亲切的招手微笑,犹如菩萨降临、圣女在世,引得百姓纷纷下跪膜拜,山呼千岁,淳于仲廷也亲到宫门迎接,父慈女孝,其乐融融,堪称典范。
淳于月远远的看着,想起自己从尤国回宫时的凄清,心里也难免酸楚,可是,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怨不得人。
“自己受了千辛万苦成就的功绩不但得不到认可,还被别人抢了去,心中有何感想?”
沐文玉已站在她身边多时,见她没有丝毫察觉,换着平日是绝不会有的情形,他明知她心中苦涩,还是忍不住出言刺她,这与他善解人意的性格也及其不相符。
淳于月听出他的挖苦之意,瞬间隐藏起心绪,侧头看他,淡然一笑:得不到认可,淳于月依旧是淳于月,不是么?
他听之一怔,惊讶过后,心里也生出些钦佩之意。
步步为营
皇权威逼
嫣四年,秋,南宫逸下令召见各藩国继承人和藩国王室未婚女子,一来考察继承人的资格和能力,二来为他的义弟镇国将军阮靖远选亲,淳于浩、淳于灵自然不能例外,淳于月虽担心,又不能公然违抗旨意,只得让云风随护,宁少卿身为太子的老师,自然也得跟随陪护,想这两人一文一武都是人中俊杰,保护两姐弟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她也放心了些,秋收之后又要准备纳贡事宜,朝廷内外也需要她平衡压制,实在分身乏术,难以兼顾,只得多做叮嘱,好在淳于浩是最听宁少卿的话,淳于灵又是个有些心计的,就是真有什么事,也应该有自保的机智,就彻底的放了心。
可是谁知不到半月,云风便传回消息说,南宫逸有意将淳于浩留着质子,又说他对淳于洁有不轨之心,惊得淳于仲廷失声咒骂,要淳于月去交涉,绝不能让他再染指淳于洁,却缄口不提淳于浩做质子之事,淳于月只得将手中之事托付丞相,又与柳庄平等人商量了往后的部署才动身赶往尤国。
到达椰城那日,意外遇见敏儿,询问之下才知她是为等她到来,淳于月甚是不解,敏儿说:丞相大人说公主今日就会到,所以我就偷溜出来了。
淳于月心下疑惑,敏儿却又补充了一句:相爷说公主会留在椰城,那样的话,还是让敏儿跟着你好不?
淳于月一直心存疑惑,此时总算明白,沐文玉如此笃定她会留在尤国,只怕是早已设好的圈套,而且是她不得不入的圈套。
淳于月见了云风等人,了解到的情形和传回的消息无异,淳于浩还不太了解质子的含义,没有太大的反应,到是对她的到来很是高兴,而淳于灵似乎满怀心事,她跟她也不亲,自然不会愿意多说,倒是宁少卿对于她的到来欲言又止,哀伤的情绪越发浓烈,让淳于月的心也跟着伤感起来,想到要去见南宫逸,只得收拾好情绪,重整精神。
南宫逸对她的到来本在意料之中,却明知故问:淳于公主对朕的旨意置若罔闻,今日却为何急急赶来?莫非有了什么主意,想做那将军夫人?
淳于月安然一笑,大方有礼:圣皇误会了,淳于月自感已有婚约在身,实在不符合条件,又是残花败柳之身,如何配得上镇国将军!
淳于月的话怎么听怎么让他觉得不舒服,偏偏她又说得让他无语反驳,他收起戏谑,淡了神情:那淳于公主此行又是为了何事?
淳于月与南宫逸已经周旋了这么久,自然无需不必要的客套,直言来意:听闻圣皇有意留淳于太子在尤国做质子,臣女此来是恳请圣皇收回成命。
南宫逸闲闲挑衅:若朕不允呢?
淳于月见他回绝的如此干脆,心中不免着急,也失了顾忌:浩儿年幼无辜,与往事并无牵涉,不应成为圣皇祭奠过往的牲品,还请圣皇。。。
她话未完就被他拦断,语气满是遗憾:淳于月,一年不见,你还是没有长进,那朕就告诉你,既然身就淳于仲廷的子女,朕的怨怒就是必须承受,又何来无辜?
淳于月可以为了在乎的人隐忍大度,却也有着自己的傲气,她作出如此卑怯,陪他演戏,不过是想保全亲人,既然恳求无效,那就谈条件,她正色道:那圣皇要怎样才肯放他回去?
南宫逸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自古降国送上质子表真心臣服之意是礼节,可以不是太子,但必须是藩王嫡亲这也是惯例,那么,淳于公主认为,除了太子又该留谁?
果然,淳于仲廷要她务必保全淳于洁,而她又不想留淳于浩在尤国受苦,最终也只有她一人而已,南宫逸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下了这个套,她却不得不钻,而他要将她困在尤国,不过是对她存了忌讳之心,所以,就算这一次过了关,他还是会找别的理由将她调离淳于,既然多做挣扎不过是给他机会打击淳于,她又何必再做无谓挣扎,于是堆起笑容道:圣皇陛下觉得淳于月可以资格?
鱼儿听话的钻了网,他且有不见好就收的道理,却又忍不住出言讥讽:淳于公主果然重情重义,朕且有不成全之理?
她也不忘做足全套,诚心诚意下跪谢恩,再请告退,他却忽然提醒:你似乎不怎么关心你的皇妹!
淳于月冷笑:整个淳于都尽在圣皇手心,您要哪个女人,臣女又岂能阻拦得了!
他忽然来了兴致,戏谑道:如果朕要你呢?
淳于月一怔,看着他一步一步逼近,不自觉的跟着退避,还不忘出言提醒:淳于国的律法,淫人妻女处以宫刑,圣皇陛下可是默许的,淳于月身为淳于国人,亦在保护之列,圣皇想是一时忘了?
南宫逸骤然顿住步伐,目光一闪,竟朗声笑了起来,笑得淳于月遍体生寒,直至收住笑声才说:淳于公主,你何时成了人妻?没有朕的允许,谁敢娶你?而你,又敢嫁与何人?
当头一盆冷水,浇灭淳于月最后一丝希望,她一直希望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羞辱淳于仲廷,至少,她还是自由的,所以她出言试探,只是想证实自己的妄想,却被他这样轻而易举的打灭了所有希望,告诉她妄想就是空想。
可是她到底有些不甘心,以礼法作证:圣皇以仁孝礼仪治天下,就当知定亲效同婚嫁,臣女已是。。。
他似乎并未听她的言辞,忽然说:订了亲也可以退亲,宁少卿会同意的。
淳于月脱口而出:你想做什么?
她了解宁少卿,如果为了自己的性命,他是绝不会受人胁迫,南宫逸却如此肯定他会同意,必定表示他要对宁少卿用手段,南宫逸看着她焦急紧张的样子,甚觉碍眼,神情却散漫起来:朕会好好想想怎么做的?不过,公主若为了自己颜面着想,还是主动点好!
他说的那样绝对,毫无商量的余地,而她却亲手毁了自己的感情,她不应该提及的,如果不提及,或许就不会。。。
生死相持
淳于月告退出来,心里有些不堪负重,步履也变得缓慢,远远的被引路太监甩在身后,那太监也是故意的,说到底,淳于任何人在尤国眼中也是卑贱不起眼的,可以任由他们对待。
淳于月也未将这份怠慢放在眼里,她的记忆力很好,来时早已记住了出宫的路,并不需要人引领,她想着自己从淳于的牢笼一步踏入尤国的地狱,这样的人生际遇让她连苦笑的力气也无,只是想到从此要在南宫逸的监视下艰难度日,说不心悸是自欺欺人,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淳于公主路遇朋友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反倒做出回避的姿态?”
淳于月暗自加快的步伐只得停了下来,她远远的就看到了沐文玉,装着视而不见,却被他识破,又想起自己至此身陷尤国,只怕也少不了他沐文玉的功劳,也就没有好语气:淳于月哪敢高攀做丞相大人的朋友,若真那般不知天高地厚,只怕连骨渣也剩不下!
沐文玉对她的话外之意心知肚明,也不生气,反倒有些委屈:公主大概误会我的好意了,我只是想着或许能成就一番良缘也说不定!
淳于月怔然,一声冷笑:还真是多谢丞相大人美意,强拆一段良缘想去成就一段永无可能的孽缘,还真是功德无量!
沐文玉不以为然,温柔浅笑:良缘或是孽缘,不到最后谁又说得清楚?在文玉看来,那宁少卿虽优秀,却承不起公主的情!
淳于月本就为此事神伤,被他拿出来如此度量,心起怒火,愤然打断:这段感情如何还不劳丞相大人评定,谋略再冠上多冠冕堂皇的借口,也终究只是算计人的手段,不要淳于月插手淳于国政也用不着耍如此手段,何况,强留淳于月在此,就不怕我搅得尤国鸡犬不宁么?
沐文玉很喜欢她的直言不讳,意态闲闲道:无妨,淳于公主掀起多大风浪,文玉也心甘情愿善后,或许是无趣的日子过得太久,还很是期待呢!
“你。。。”
面对沐文玉,淳于月再大的怒气也犹如一拳命中棉花,尽数被吸收,还回以软绵绵的安抚,让人不得不偃旗息鼓。
她忽然生出无奈之感,狠狠的丢下一句“你别后悔!”,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沐文玉在淳于也算跟她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