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鸾女-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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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找了人家?”
“还没,不过快有了。你不知道,邴公的夫人怀孕了,可是他的妾侍秋天病死了,所以邴夫人正在筹划着给关内侯纳一个妾。要模样好,人温柔,小意解语。我想设法赎身,拿钱找个人家寄名,好去应了她,凭我察言观色的本事,应该不难。等到了他那里,我也不图邴公宠爱。我原是贱籍人,没得辱没了他。我就不想别的,只就好好照顾他们夫妻两个,算是报当初的恩,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衷心地祝她:“恭喜红姨!我这能帮得上你呢!你说,我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啊!我如果真的做了邴公的侍妾,就再也不能帮你打探消息了,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啊!再说,□从良脱籍,是大事,如果你帮我的话,就会留下痕迹,很容易发现你我的关系,对你不好。这些年我和霍家关系不错,所以我已经和霍显谈过了。我说我想卸了折柳居的事儿从良,霍显说只要我再帮她一个忙,她就给我办妥了这事,她还可以给我找个大户人家挂名。不过我怕她知道我想嫁的是昌成君的朋友,哪敢让她找人家,直说想回去寻亲。”
“哦……那我帮不上你什么,资财总还可以资助你一些,红姨这些年帮了我这么多忙,一直在照顾我,就让我尽尽心吧。女子身边没有钱财,不好。”我说着不顾她接话,直接吩咐桃溪:“桃溪,从我的名下,划五千金,二百匹布,五十匹绢,五十匹帛,五十亩地,一个庄户给红姨。”
红姨忙阻止:“哟哟这可太多了使不得!”
我牵了她的手安慰她:“放心,这算什么。唉,霍显叫你帮她什么忙?”
“太机密的事她也不敢让我帮她,她只找我要一种药,能放在熏香中致人昏迷,最好能让男子情……还要能带进宫。我有点犹豫,她肯定不安好心,可是……她能直接帮我从良……”
我扫一眼柳江,柳江大概和我想到了同一件事,用口型和我比了一个“张若兰”,我犹豫了一下,道:“你不过是别人手里的刀子,她才是握刀的人。药给她,做好事还是做坏事,不是全看她么?她从你这拿不到药,难道就不害人了?”
“你说的倒也是……可我总觉得有些亏心。我再想想,不过她说不定是拿药对付你或者你阿弟,你们自己要多长个心眼儿,那个方子呢我写下来给你,你看了,好有个底。”
“……哎,谢谢你,红姨。”我忍住告诉她霍显要害的人可能就是邴吉的欲望,虚伪地笑着和她客气。
、赔礼
红姨只是来告诉我她的决定,给我留出时间把她的人脉安排好,不至于乱了手脚,说了几句话,交代清楚了,便走了。
我坐在榻上,寒意刺骨。
“柳江……你说……霍显这是要害邴叔父么?”
“有八成可能,是要陷害他秽乱宫廷。”
“书上说孝武皇帝时,有个叫韩嫣的天子宠臣,因为秽乱宫廷,被皇太后处死了,天子在太后面前,苦苦求情不得……邴叔父会死么?”
“应该不会吧……婢子听说那个叫韩嫣的,除了颜色好家世好,再没别的用处,德行也没可称道,又得罪江都王,得罪皇太后。孝武皇帝再有心保他,一没理由,二也不敢和太后强拧。可是关内侯,有才干,是有用的人,也没人会压着主上治罪他,博陆侯和关内侯关系也不差,谁能违背这二位的意思呢?”
我摇摇头:“不……主上和博陆侯都把律法看得很重,如果罪行坐实,他们不会顾念私情的。到时候谁能救邴叔父?”
桃溪送了红姨回来,听到这儿,插嘴道:“主人救啊,我看博陆侯和主上对主人是有求必应,救个他们都喜欢的人怎么了?”
“救得了么?”
“那不然呢?”桃溪撇着嘴,柳江快速把刚才的事和她说了一遍,桃溪道,“婢子觉得呀,邴公是主上臣子中第一,又与主上有旧恩。霍显这样陷害他,等主上知道了,怕不恨死她!陷害主上的心腹大臣和恩人,是一重罪,再加上许皇后的仇,天啊,霍家满门都别想要了!”
……也许她说的很对,而我,只是需要一个说服我自己不去提醒红姨的借口。
因为心里想着这件事,我一整晚没睡着,第二天没精打采,俩眼睛红得和兔子一样,把萧鹄唬了一跳,赶紧放下手中的账册,亲自送我回房休息。还没出她的院子呢,大将军亲自上门来了。
今天是他休沐之日,我倒不奇怪,勉强换了衣服,和萧鹄一起见客。
霍光的脸冷得像块冰,我甚至能感觉寒意像实体化了一样地扎人。
萧鹄的婢女花儿送来浆水,我看萧鹄没有开口的胆子,便问道:“大将军,您今日来是为了……?”
“家奴作恶,昨天惊吓到你了,光十分不安。我已将首恶冯氏杖毙。我本想将从犯也一并打死,你心软,那就作罢,今天一早送到北军去了。”
“这是大将军的家务事,大将军不必和我说的。”
“虽是家事,毕竟惊扰了你,是光无能,没有管好人。”霍光皱着眉,示意侍从捧上一卷六寸宽的竹简给我,“一点赔礼,压惊只用,略表光之歉意”他顿一下,语气软了三分,“你就不要推辞了。”
“这……”我迟疑了一下,最后让桃溪接下竹简递过来给我。
霍光满意地点点头:“以后再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张家娘子尽管放心。”
“有大将军这句话,小鸾能不放心么?”我微笑,杨河这时却到了门边朝我使眼色,我赶忙站起来,对萧鹄道:“我有点事,先回房去了,大将军是贵客,劳弟妹多陪一会儿。”
萧鹄也站起来,掐着袖子道:“我知道,姐姐放心。彭祖一会儿也该回来了,亏待不了博陆侯的。”
我向博陆侯一礼,旋身退出门外。
走出萧鹄的院子,我拖着长长的衣裾,敛着氅衣的衣襟,穿过木廊。
杨河边走低着声音道:“宫里头的消息,霍显让张若兰将邴吉的值守时间抄出来,再找个容貌好看的值夜宫女备用。张若兰已经按霍显的要求做好了。而且……霍显让她多照应椒房宫的第一乳医,淳于衍。淳于衍的丈夫就是被硕累提拔做了安池监的那位。”
我心里沉甸甸的,霍显果然是冲着邴吉去的。
我知道我要做的事是不对的,所以我才觉得难过,若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反而会好受些吧。
要么放下心中的良知,要么就忍受良知折磨我。
我虽然不是好人,可我还是个人,是人,就得有良知……
我让杨河交代一下,我们彻底不管这事了,我们不需要再做什么了,只要等着看结果,就好了。
杨河应了,又道:“昨晚猛子把人押到霍府,博陆侯立刻下令小冯氏对质,小冯氏无法抵赖,被霍显杖毙,本来博陆侯要连冯子都一起打死,因为霍夫人、徐媪、徐氏等人苦苦哀求,加上冯子都确实没留下证据,所以博陆侯只杖杀了冯氏一人,不过他命冯子都不得再踏入侯府。”
我冷冷地道:“他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人太心软。让人又恨又怜。”
为着这些事,我几日几夜地辗转难眠,饮食不思,整个人又消瘦了一圈。萧鹄每天盯着厨子换花样,忧心忡忡的,张彭祖也每天早晚问候,一家人连个元旦都没安宁,我倒是想装作若无其事,那也得装的出来才行啊!
过完元旦没几天,张彭祖请了侍医来给我诊病,开了几帖药,一碗黑漆漆的苦汁子才下肚,宫里头急找张彭祖进宫。
我担心是邴吉的事儿翻出来,忙让杨河把木佩递到掖庭去,忍着头痛进了宫。
许皇后因为月份大了,且此胎不稳,最近嗜睡得很,宫里发生大事,刘病己恐惊扰她,封锁了消息。
我病怏怏地进宫来,刘病己本来黑着的脸,也在看见我的脸色之后迅速变成了担忧,忙免礼设座,让我坐下来。
我来的时候请况已经差不多分明了,昨夜邴吉留守宫中,早晨被人发现在侧殿与皇后侍女柔雅同卧,发现的内侍慌忙禀报刘病己,现在外面的消息已经锁住了,问题是怎么处理。
邴吉一脸担忧,我觉得他不是担忧自己的命运,而是已经看出了幕后黑手是冲着皇后来的,所以在担忧皇后。
而那个柔雅,一脸羞惭,额头上还有一片青肿的血迹。
稍微可以值得庆幸的是,邴吉是被药物迷惑所以昨晚发生了什么都不知情,柔雅咬着牙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仰慕邴吉已久,所以弄来禁药以求一夜之欢。可是刘病己问她药从哪来,是什么药,她又回答不上。
我勉励支着身子,道:“陛下,可否听小女一言?”
刘病己道:“说。”
“关内侯邴公的为人,在座都清楚,此事定然事出有因,纵然不是宫人柔雅主动下药,也逃不离是受人陷害。恳请陛下暂不问罪,细细着人核查。”
霍光道:“陛下,臣也以为然,少卿(邴吉字)绝不是这种人,恐怕是有人故意生乱。望陛下明察。”
刘病己叹道:“朕何尝不知!不过邴少卿身为关内侯,未免太不小心了,叫好些人一起看见,朕怎么办?就先押到邸狱看管,具体的问题,交给博陆侯去查,牵涉到宫内的事,在皇后出月之前,还是交给——”他看着我,打住话头,皱眉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人名来,“算了宫里的人朕自己查。伯翼(张鸾小字),你可要快点恢复才好!少卿,将你下狱,不是因为你有罪,而是保护你,更是提醒你,以后不要再给任何人可趁之机,更不要朕难做!”
我们各自领命,柔雅被送到暴室审问,邴吉除去官服,在邸狱等候发落,霍光的眉头锁得紧紧的,显然觉得这件事很难办。
、因果
邴吉一定是被陷害的,可他对昨晚的一切都没记忆,而太医从房间里并没有检查到任何药物。
他送我出宫的路上稍微提了几句,最后忍不住叹了一声,我道:“最近我实在没精神,帮不上什么忙。等我恢复了,再来帮大将军。恳请大将军将殿内一切物品封存,小鸾回去仔细查一查药书,再在女眷中打听一下,也许会有收获。”
霍光道:“你觉得是女子所为?”
“说不死,不过此案涉及迷药和宫女,对这些事,女眷的消息一向比你们男子的来的多,来的细,有时候一句话就能让我找到突破口。”张彭祖扶我登车,我对霍光道一声“大将军请留步”,便登车而去。
我回到自己房中,折腾了一番,抱着暖炉躺下了。因为刘病己对邴吉没有杀意,而邴吉目前看来并没有生命危险,这让我心里好受了些。
这样睡了一晚上,睡前喝了一碗苦苦的药,发了汗,第二天早上就觉得爽利了许多,又过了两日,便觉大好。
而这时,因为迟迟找不出邴吉被陷害的证据,有些见风使舵的小人,闻了风中消息,竟然上表请刘病己不可罔顾国法、包庇奸臣,不过有霍光力保,刘病己自己也不信邴吉真是那样的人,所以上奏全部被驳回,也叫我长长出了口气。
初七我随彭祖给父母祭扫完,我又带上桃溪三个去了不远处生母的坟上。
有点意外,母亲坟前站着一个散着头发的绿衣女子。
是红姨,我挥退三个侍女,走上前,道:“红姨,你来看我母亲。”
“是。”红姨没转身,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母亲那并不高大,却也还算不错的墓碑。
我将祭品整整齐齐地摆在母亲坟头,三跪九拜,忽听红姨问道:“张娘子,奴家有事想问你。”
她的语气有些奇怪,我小心回道:“红姨想问只管说,怎么这样客气起来?”
红姨很僵硬地转过头对着我:“霍显找我要的药,是不是为了陷害邴公?”
“……应该是吧。”
“你是不是在她动手之前,就知道她要害邴公?”
“红姨,我——”
“你告诉我,是不是?”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知道。”
红姨抬手就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彻底打懵了我。
“红姨教过你怎么算人心,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红姨教会了你怎么用手段,你学以致用,将博陆侯、两代帝王都玩弄于股掌之上。今天红姨再教你一课:人可以不择手段,却不可以泯灭天良!人可以不要良知,但不能没有底限!邴公,是你的叔父,教导过你诗书礼义的道理,是你的半师,也曾照顾过你,你却可以为了让霍显伤陛下的心而坐视你的敌人陷害他!若红姨没猜错,恐怕霍显想起对付邴吉,都是你的主意吧!你知不知道,因为主上不肯治罪邴公,霍显正在设计毒杀他!”
我捂着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红姨教你一切手段心机,从不求你回报,今天教你的最后一件事,红姨也不求什么。红姨想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自己造的孽,只有自己能背。红姨要去扛自己造的孽了,你不要忘了红姨今日之言,他日之结局!”
红姨撂下了话,转身就走。
当晚我听说,红姨在霍府家宴上为霍显表演清曲,伺机刺杀霍显失败,死于霍府侍卫乱刀之下。
当时我正在用晚膳,听到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