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渡-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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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也只能死于战场之上,方能成全他自己的心意。
他不降,只为孝义。他不胜,只为情义!
若是两人已经水火不容,不是他死,便只能她死。
于他而言,自然是宁愿自己死,也不愿她死。
査君然的脸,逐渐没有了血色,他恋恋不舍的看着眼前的人,手在她脸上*。舍不得呀,真是舍不得离开她。可是,再舍不得,他和她之间的缘分也是到了尽头!
“缘……书,若是有来生……你不要再像今生这般顽皮了,明明……是个女子,却将哥哥骗得好苦……。”
“哥哥,你莫说这些,你不会有事的!”
“哥哥求你一件事!”
“你说!”
“求你来生许给我,不要再让……再让我备受煎熬了,看你心中只有……别人,其实……很难受!!”
“哥哥……”
“答应我!缘书,求你……求你答应我!”
萧缘书泪流满面,颔首道:“嗯!我答应你,若有来生,我许你一生一代一双人!”
闻言,査君然笑了,不同于刚才解脱的笑,这回的笑容是满足的,是带着美好期望的。
他彷佛看到,在下一世的轮回里,他穿着喜服,她带着凤冠霞帔,在喜庆的烛光中对望。真好,能有来生真好!
他的眼睛渐渐失了焦距,终是慢慢合上,人也缓缓倒下,任萧缘书如何搀扶如何呼唤,都再也站不起来了。
只是,他嘴角的笑意,未让人觉得凄凉,反倒幸福无比!
协武看着萧缘书蹲在地上抱着已经死去的査君然放声痛哭,哭得凄惨无比。他忍不住喃喃问:“君然,你这是何苦?她这般伤心,便是你要的两全吗?”
何苦呢?协武不解,世人也不解!
就如同,很多人不理解,屈原为什么要投江。战败了,亡国了,有识之士当奋发图强,以待他日东山再起。胸怀广阔之人当另择明君,为天下造福。
为什么要死呢?其实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被俗世之见,被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纲常所拖累!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生当复来归(七)
协武降,査君然死,鄂内各地或败或降,这一仗因为萧缘书诱敌深入的计策,而让楼韧节省了大量兵力和时间,仅仅一月便将鄂境尽收囊中。
孩子五十天的时候,楼韧在大获全胜之后,由鄂南带着一干部下赶往湘中。
萧缘书昨日就知道他即将到来的消息,早早便与众人站在湘中王府外等候。
眼看就要到正午时分,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非常,仿若火球一般炙烤大地,阵阵热浪让等待的人们有些焦躁。耀眼的白光刺得大家睁不开眼,灼伤的感觉爬上脸颊。
众人等得有些恍惚,竟十分想打瞌睡,有人索性用手捂了嘴,偷偷打起呵欠。
终于,静谧的大街上,响起无数马踢声。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大街的那一头出现在大家面前。
萧缘书一眼便看到了楼韧,他骑在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之上,身穿的是绣着四爪蟠龙的朝服,头顶玉冠,腰间系着金黄色的玳瑁扣带,脚上一双金丝边白底皂靴。
只消一眼,萧缘书便发现他这身朝服与往常的不同之处,往日里,他的腰间系带为黑色白玉带,此时用上了金黄色,皇权的象征!他称帝之心,已然不加遮掩。
楼韧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她,他眼光热切,策马奔来,马一停,便迫不及待的纵身跃下,跳到她面前。
“缘……”
大家以为的互诉衷肠没有出现,翘哥猜想的热切拥抱也没有出现,楼韧甚至还来不及将她的名字唤完,啪的一声巴掌声响彻四方,震惊在场的所有人。
楼韧身后慢一步赶到的将领很是愤慨,有人上前喝道:“大胆!居然敢对王爷动手,该当……”
一旁的翘哥眼疾手快的上前去,将说话之人的嘴巴结结实实捂住,以眼神示意他噤声。
萧缘书这一巴掌打得狠,在楼韧的脸颊上清晰的印上了巴掌印,且让他的嘴角也破裂出血,头向一边偏去。
李妈看了心疼,忍不住念道:“萧主子,您怎的敢……”
楼韧蹙眉看向李妈,李妈接收到他的目光慌忙闭嘴。
他慢慢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萧缘书,好似刚才挨打的不是自己,讨好的陪着笑脸问:“解气了吗?”
萧缘书的眼光从他破裂的嘴角扫过,眼神微微透露心疼之色,却又很快咬牙切齿的说:“未曾解气!”
楼韧闻言,专注的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说:“那要如何才能解气?”
萧缘书不答,反而冷哼道:“既是要装死不见,为何不直接挥兵一鼓作气打到京城,今日来此作甚?”
楼韧板了脸,蹙眉道:“莫要说气话!”
萧缘书怒,看不过他这副正经样,哧道:“哼!怎么?许你诈死欺骗,我便连说说话都不行了?当真是天下为你独尊?”
见她冷了面孔,楼韧反而又笑了起来,道:“是我说错了,你生气是应该的,委实应该!要不……”
楼韧话音一顿,将另一边脸凑到她面前,小心翼翼的说:“……再打这边脸,我今天任你打,打到你出气为止!”
众人见了皆是一惊,尤以楼韧带来的部下为甚,他在众人面前一向不怒而威,怎的今日变成了这副嘴脸?
李妈呵呵笑,劝解说:“萧主子,您看王爷如此诚心,您大度些便原谅了他,现下日头正盛,王爷连日奔波也累了,就请……”
李*话未说完,啪的一声,萧缘书已经举起巴掌狠狠打在了楼韧迎向她的脸颊上。
他身后的将领和下臣又怒了,有人忍不住跳将起来,大喝道:“悍妇!如此悍妇当受教训,臣请王爷教她……”
楼韧黑了脸,扭头,顶着两个巴掌印喝斥道:“闭嘴!这是本王家事,由不得尔等多言!”
众人摄于他杀人的目光皆噤声,敢怒不敢言的齐齐看着萧缘书,眼光之愤恨,足以让她感到炎热。
楼韧回头,问:“可解气?”
“未曾!”
“那再打!”
“啪!”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可解气?”
“未曾!”
“那便再打!”
“可解气?”
“未曾!”
“那再打一下!”
“啪!”
“啪!”
“啪!”
……。
萧缘书连甩楼韧十几记耳光,看得众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楼韧的脸已然被她打肿,眼看她还要打,只得一把拿住她的手腕,毫不在意的问:“缘书,手不疼吗?”
他的语气很是宠溺,听得萧缘书忽然委屈万分!以为他已死的绝望,*谋算的辛酸,独自孕育孩子的辛苦,全然涌*的心头。忍不住,她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氤氲水汽!
她不答他,使力抽手,他却紧紧将她握住。
她红了眼,索性任他拿住自己的手腕,提脚往他身上踢,边踢边说:“滚!你滚!”
楼韧站着任她踢,偶尔她因为太过用力而站不稳,他还小心搀扶一下。
翘哥双眼圆睁,喃喃自语:“爷……可真经打!”萧主子,可不像一般的女子,力气小,身手慢,她的厉害可是一般男子都比不了的。
楼韧好似不知疼痛,只是低头看着她,灼灼目光带着心疼之色。她,受苦了!
萧缘书踢着踢着,豆大的眼泪开始簌簌往下掉,想哭出声,却倔强的咬住了下唇。
楼韧看了,松开她的手腕,长臂一伸,将她抱到怀里。
初时她使劲挣扎,他却紧紧搂住,将她密密合合的拥着,就是不放开。
萧缘书闹腾了一会,不动了,倏忽扑在他胸膛上,放声大哭起来。
楼韧松了一口气,伸手摸她的头发,指腹慢慢在顺滑的青丝上抚过,低喃:“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萧缘书哭得厉害,大有誓不罢休之势。
楼韧胸前一片濡湿,实在无法,刚好看到一个乳娘手里抱着的孩子在动胳膊。
他眼神一热,真想看看孩子,也想让怀里的人停止哭泣。
他张了嘴,轻声说:“孩子好像醒了,你在哭,当心吓到他!”
话落,萧缘书果然不哭了,抽抽噎噎的从她怀里抬起头,扭身看向孩子。
她素来在感情上直来直往,不会拿娇。并不是真的要与他计较,只是气他不过,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本来就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思及楼韧未曾见过孩子,萧缘书忙抹了眼泪,从乳娘怀里将孩子抱了过去。
小家伙刚刚睡醒,乌黑的眼珠盯着自己的娘亲看,看着看着,便眯起眼,咧嘴笑了起来,小胳膊还不断的上下扑打,十分欢快。
萧缘书眼神无限柔和,轻轻说:“君君来看看爹爹!”
楼韧本来已经笑开了,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有些僵硬。刚刚生产时,她曾让人带信说孩子的名字由他回来取,怎么这才没多久,她便给孩子取了名,还叫君君?是为了……怀念査君然吗?
虽然査君然不在了,楼韧不该和一个死去的人计较,可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不过……他悄悄看了看萧缘书,自己是个戴罪之身,还是少说话为妙!
见孩子在她怀里笑得开心,他忽就觉得心房如同被风吹得鼓鼓的船帆,满满的一团,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有些紧张和激动的凑到孩子跟前,正要逗弄他。
哪知,孩子看到了他的脸,明显有些怔愣,随即瘪了瘪嘴,嗯嗯嗯嗯的哭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哭得地动山摇。
萧缘书连忙抱着孩子哄,轻轻拍打孩子的屁股,说:“不哭,君君不哭!”
楼韧费解,道:“他为什么要哭?”
萧缘书边哄孩子,边漫不经心的说:“大概是被你吓到了!”
楼韧脸一黑,他长得俊美无双,怎么能吓到孩子呢?随即想起,他被她打得鼻青脸肿的,确实很吓人。
他不再说话,看着萧缘书哄孩子,高高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很清楚,欺瞒之举委实恶劣,好在她向来率真,这事也算过去了。
孩子没一会就不哭了,睁着双亮晶晶的眼睛打量四周。
萧缘书试探性的将他递给楼韧,见他也只是好奇的望着,并没有像刚才那般瘪嘴,这才放心将他放到了楼韧的手里。
楼韧小心的双手抬抱住孩子,软软的一小个,真怕将他弄坏了。
孩子看着他,他也看着孩子,孩子大概是觉得他鼻青脸肿的背后其实是赏心悦目的相貌,忽就眯了眼,对着他灿烂的笑了起来。
这一笑,让楼韧的胸腔里淌过一股暖流,莫名其妙的很感动,很想放声大笑。那种高兴劲,其实不亚于他打下江山的成就感!
他忍不住对萧缘书轻轻道:“缘书,谢谢你!”
萧缘书憨憨笑,上前扯了他的臂膀,将他往王府里领。
他们进去许久,楼韧的部下才回过神来,议论纷纷,有人大声斥责:“如此女子,委实不配王爷,我等定要联名上书,请求给她责罚!”
“对!我曾闻得王爷说今生独一妻,想来她不仅是悍妇,还是妒妇,如何能配得上王爷,以此德行,如何能够母仪天下?我等定要进言让王爷远离于她!”
“可她立有大功,还手握重兵!”
“那又如何?王爷是英明之人,只要我们晓之以理……”
翘哥无奈摇头,对着议论纷纷的几个人说道:“若是你们不怕被治罪,便上书进言吧!”
众人噤声,再次敢怒不敢言。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江山定(一)
西夷军队在汉中被肃王麾下将领悉数剿杀,几个西夷小国本就国弱民少,此番更是不成气候。唯有大天兴,国力尚可,在汉中一战失了大半兵力后,索性倒戈相向,一举吞并了本是他们盟军的周边几个小国和部落,成就西夷独大之势。
眼看着肃王即将成就天下霸业,大天兴的王族自觉问鼎中原已无望,索性改兵戎之策为和亲,遣了使臣护送二公主赵方画到湘中见肃王,表明愿将大天兴的二公主殿下嫁于他,以保两方百年之好。
使臣来得突然,当时萧缘书和楼韧正在房里一同逗弄孩子,孩子和他二人玩得笑出了口水。
小家伙现下不是出生时那般瘦弱,成了白白胖胖的一团,他一笑,楼韧就忍不住想在他身上咬一口。楼韧心思一动,正要伸手将他抱在怀里,便听外面翘哥禀报道:“爷,大天兴的二公主带了使团前来参见!”
楼韧顿觉扫兴,将抱孩子的手缩了回去,亲了亲孩子的脸颊,又亲了亲萧缘书,方才转身出去。
萧缘书起初不以为意,现下他们兵力强盛,已然没有大患,楼韧又回到了她的身边,她便开始清闲起来,每日就是专心陪孩子玩耍。
待孩子吃了奶,开始睡觉,楼韧迟迟未归,萧缘书这才起了重视。
楼韧现下处理政务的地方是在湘中的郡府,萧缘书将孩子交付李妈看管,便出了门到郡府察看情况。
郡府的侍卫个个认识她,见她来了跪拜行礼。萧缘书问了侍卫,得知使团已经前往驿馆歇息,此番楼韧是和众臣在议事厅内商量对策。
萧缘书